“你既然有药为什么不自己疗伤?”嘴里虽然这样埋怨着,卫小鱼还是乖乖的走到他身边,就算这人是江洋大盗她也无法置之不理,眼前的就只是一个受了伤的人而已。
“没有这个习惯。”受伤的话都是别人帮他处理的,哪需要他自己动手。
敢情还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卫小鱼翻翻白眼,放下手中瓷瓶,把毛巾浸在热水里泡软了再掏出拧干,轻轻的擦拭了一下伤口,才慢慢的涂上半透明的绿色药膏。
她的动作很轻手指很软,就像一根轻柔的羽毛,他没有去看她的手而是闭着眼睛,黑暗中还能感受到她因为弯腰低头的姿势而扑在自己肩臂上的浅浅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抬起头盯着她,眼眸里流光溢彩微微一闪就摄人心魂,卫小鱼被惊得屏住了呼吸,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卫小鱼。”她把他的脸推远一点,以免妨碍上药,顺口问了一句,“你呢?”
“我吗?”妖孽男轻轻一笑,带着悠远的怅惘和一点点的哀伤,“我叫顾永伤。”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顾妖孽出场,不容易啊不容易(≧▽≦)/
巧合的背后
顾永伤?卫小鱼挤眉弄眼,这名字也太文艺了吧,而且谁家父母会给孩子起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
顾永伤一看她的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以为意,“我的名字是取自‘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中的永伤。”
他一直都记得,母亲把他抱在怀里,那么慈蔼温柔的笑着,对他说,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可以永远不忧伤,也是警醒他遇到什么事也不能沉湎于忧伤怨恨之中。
讽刺的是,“伤”这个字却成了他此后生命中一个近似诅咒一样的烙印,每日每夜都挥之不去。
啊,什么“姑”什么“维”?从小到大语文都是勉强及格的卫小鱼愣愣的张着嘴巴,完全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顾永伤声音轻浅,与其说是对她解释,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的回忆,“是出自《诗经》中的‘卷耳’。”他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十年前在蜀中家喻户晓,而十年后的今天也许已经没有人记得曾有一个顾家,“那句话的意思是说,戎马倥偬军旅寂寞,我只能以饮酒来忘记思念亲人的忧伤。”而他,用的不是酒,而是杀戮和鲜血。
诗经?卫小鱼干笑,唐诗宋词她都没看过几首,别说那么久远的东西了,“你的名字真有文化,比我的名字高明多了。”
她边说边找出干净的布条帮他包扎伤口,小时候秦夏天和唐果也没少擦破皮、跌过跤,上药包扎这种事都是她做的,谁叫她年纪最大。
她的名字?顾永伤有点失笑,大多数人的名字都比卫小鱼这三个字高明吧,一听就知道是随便起的。
缠好伤口,卫小鱼轻巧的打上一个结,顺便帮他拉上敞开的衣服,免得一直刺激她很容易激动的心脏,“好了,伤口处理完了,你可以走了吧?”她把白瓷瓶递还给他。
顾永伤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抬起头的瞬间神情忽然变得魔魅,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接药瓶,而是猛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身前,低头俯视着她,“你叫我走?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卫小鱼仰头看着他椭圆形的更似猫眼的瞳眸,声音镇定,“你是谁?”
顾永伤薄薄的唇瓣抿出危险的笑意,“我是顾永伤,也是魔教……魔主。”让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无情的男人。
出乎他意料的,卫小鱼并无惊慌,只是用力的挣开他的钳制,退出他邪魅气息的包围,淡淡的道:“我知道。”他那身紫色暗红花袍、还有那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都与易云生所说的以蛊杀人的神秘男人一模一样。
顾永伤有点惊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帮我疗伤?”
“因为你受伤了,而我帮你上药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卫小鱼目光明澈,坦然的直视着他,“况且你并没有伤害过我。”所以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只是不能对一个受伤的人置之不理。
顾永伤心口微微一震,却不想承认那是触动,而是露出一个冷笑,“如果我现在就要杀了你呢?”他缓缓的向她逼近,衣袖摆动,飘散而出的却是杀气。
卫小鱼在他的压迫下又退了一步,背抵上了墙壁,却还是抬起头勇敢的盯着他冷冽的脸,“如果你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对他来说,杀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吧,一开始就可以了结掉她的小命。
顾永伤脚步微顿,看来她还有点脑子,不过……他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手臂一扬撑在她两侧,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的道:“你真的不害怕吗?死在我手上的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卫小鱼侧头避开他温热的气息,虽然耳朵被熏的微红,但眼神仍然清亮,“也许你真的是一个大坏蛋,但我并没有见过你杀人。”她一向如此,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事。
顾永伤再次一愣,忽然低低的笑了出来,放下手臂退开两步,“卫小鱼,你真是个傻瓜。”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善良到天真的傻瓜说的话,却令自己感到高兴了呢?
他一放手,卫小鱼就马上大大的呼吸了几口新鲜口气,然后瞪了他一眼,“你管我是不是傻瓜,反正你快点走啦!”这么个危险人物摆在这里,太不安全了,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不要名声她还要呢!
顾永伤却摇摇头表示不走,向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浴桶走去,“我要洗澡。”杀了人仿佛身上都沾着血腥味,所以事后洗澡是他的习惯。
卫小鱼大惊失色的扑过去,“等一下,这是我洗澡要用的!”知不知道谁才是主人啊,竟然想鸠占鹊巢?!
顾永伤回头对她一笑,眼波荡漾,笑容妖魅,“小鱼,你可以一起来呀!”
卫小鱼紧急刹车,倒退三尺,一手捏着自己的领口一手愤怒的指着他,“谁要跟你一起洗,你个流氓!”
顾永伤耸耸肩,伸手拉开自己的腰带,“真可惜,那这桶水就归我了。”
“我的水——”卫小鱼恼怒的想咆哮,但下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噎在了喉咙里,只能惊愕又惊艳的瞪大了眼,看着那紫袍缓缓褪下后,坦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肤,那在青丝下若隐若现的脖子和线条优美的肩背啊……
顾妖孽突然转过头来,向她抛了个媚眼,“小鱼,难道你想站在那里看着人家沐浴吗?”他是不介意,不过看她脸色那么红,应该是害羞了吧?
卫小鱼猛地捂住鼻子转过身,“谁、谁想看你洗澡,你有什么好看的!”啊,好想看,可是就算心里想死了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她卫小鱼的一世英明就毁了!
顾永伤轻轻一笑,脱掉全身衣服,跨进半人高的浴桶里,水已经不算很热了,但暖暖的温度在这六月天里倒也很合适。
卫小鱼听见身后传来水声撩动的声音,脑子里不由得出现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这妖孽虽然很危险,但那脸那身材真的是很——令人血液流动加速,卫小鱼再次捂着鼻子,奔到窗边吹风冷却面部温度。
“小鱼你跑那么远做什么?”那妖孽还故意发出戏谑的疑问。
“你管我做什么,快洗你的吧!”卫小鱼头也不敢回,低低的吼了声,哀怨的趴在窗口看着入夜后只有行人寥寥的街道——有美色却不能尽情“欣赏”,实在是折磨啊!
“顾永伤,你怎么会受了伤?”他既然是魔主,那武功应该很厉害吧。
顾永伤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包扎的很好的白布条,“小鱼你觉得呢?”
“是被人偷袭还是被人围攻?”一般来说就是这两种可能吧,或者两者结合。
“小鱼你真聪明。”顾永伤仿佛默认的赞了她一句,以手撩起水泼上自己的脸,却小心的没有弄湿臂上的布条。
那些杂碎确实是二十个人围攻他,而且还暗器齐发,也不怕辱没了他们所谓的正义名声,不过他们肯定会对别人说,对付魔教中人不需要讲什么道义,除掉他是为武林除害。
真是“高尚”啊,既然如此他就成全他们“为武林牺牲”的行为,让他们在死后成为被人称赞惋惜的“侠士”,讨伐魔教而英勇战死,多么光荣。
至于这道伤,是他故意不避开的,就凭那些人的功夫再练十年都不是他的对手,怎能伤及他分毫?
卫小鱼听到他的回答,第一时间想起的是戚无归,他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与顾永伤一听就知道是敷衍的语气不同,戚无归说的那么真心实意,而不是……骗她的。
卫小鱼垂眸看着自己触碰过他伤口的手指,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跑进我的房间?”客栈的房间那么多。
顾永伤一边清洗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随口答道:“有人在追我,我跳上来避难。”也就是说他只是恰巧跳进来而已。
他骗人,卫小鱼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她或许不聪明,但从来都不笨的,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试图骗她?
从他上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听见过有寻人的叫嚷声或脚步声,窗外的街道一直都很安静,除非他轻功很好远远的甩开了那些人,所以没有人追过来。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根本就不必避什么难,他随时都可以回他自己的地方去,反正敌人是追不上他的,甚至发现不了他的行迹。
再者,他手臂上的伤只伤及皮肉,没有伤到骨头,也就是说伤的不重,被人围攻偷袭还能基本上全身而退,证明他的功夫真的很不错,也许他小心一点就根本不会受这么道伤,或者这道伤……根本就是他故意受的。
还有,他自己有药为什么不自己疗伤?如果他是觉得那伤没什么要紧的,不治也死不了人的,那为何还叫她帮他上药?况且,就算这里没有魔教的其他人只有他单独一人行动,他也可以随时叫别的人帮他上药,反正知道他身份的人肯定不多。
他为什么偏偏找上她呢?他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住在这个房间,所以想以受伤的借口来试探她的吗?卫小鱼苦笑,她有什么值得他这么费尽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要问顾妖孽找上小鱼的原因,咳咳,请听后面分解
久违的温暖
卫小鱼虽然不知道他找上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他不主动说明,她也不会挑破,其实她也是会演戏会……骗人的。
卫小鱼转过身,对着已经洗完澡穿好衣服的顾永伤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好啦,你澡也洗完了,可以走了吧?”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顾永伤看了她一眼,讨好的说,“你不洗吗,我可以帮你把风的。”
“免了,你赶快走吧。”卫小鱼翻了个白眼,以为她不想洗啊,可是再叫多一桶热水的话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让秦笑天生疑的话就更糟了,肯定会马上冲进来跟顾永伤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现在她不想看见他们起冲突,如果顾永伤真的是魔主的话,说不定武功比秦笑天还高,而且戚无归和荆橦都不在,如果他们打起来,秦笑天和自己都很危险。
“嗯……”顾永伤沉吟了一下,“我想在这里借宿一晚。”这几天忙着到处招摇兼杀人,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卫小鱼简直想一脚踹他出去,“给我滚!”用了她的热水之后竟然还想占她的床?!
“我、不、要。”顾妖孽妖娆一笑,下一刻即出现在床铺之上,“我要睡在这里。”
卫小鱼气冲冲的走过去,“给我下来,这是我要睡的!”
顾永伤抬起头对她诱惑的眨了眨眼,衣襟松垮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的泄出春光几许,“小鱼,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睡的。”边说还边往床里挪了一下屁股,留出一个空位。
卫小鱼脸又红了这次却是气红的,没见过这样的无赖,她伸出手去扯他,“鬼才要跟你一起睡,给我滚下来!”
顾永伤抱着被子,忽然软下态度,猫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她,“小鱼,你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我保证明天就走,真的。”他还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吃软不吃硬的卫小鱼被他的可怜样一唬,果然凶不起来,“好吧,你要留在这里可以,不过我要睡床上,你随便找块地或者找张椅子凑合一晚吧。”
顾永伤一听,马上做出更楚楚可怜的姿态,就像个被后母虐待的儿童,“可是人家受伤了,小鱼你忍心让人家睡在冷冰冰的地上么?”
你那点伤算什么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卫小鱼真想吼一嗓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虽然他伤的不严重,但毕竟是有伤在身的人,如果搞个发炎发烧什么的他就更有理由赖在这里了。
“行,让你睡在床上,不过仅此一晚,”卫小鱼指着他的鼻子警告,“还有,给我老实点,不要意图做些不轨的事。”虽然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不过不说实在对不起自己的面子。
因为只有一床被子,卫小鱼只好从自己包袱里拿出毯子和披风,重温打地铺的滋味。
一切准备就绪,卫小鱼吹熄了灯,和衣而眠,背对着顾永伤睡在距离床两三米远的地上。
夜色深沉,没有星光和月色,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点临街房屋的灯光,室内安静的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顾永伤侧躺在床上,用他在漆黑中也能够视物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听着她的呼吸由略微急促然后慢慢的转为规律低缓,知道她已经沉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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