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怀疑我什么了?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干啊!
“你倒是说话啊!”声音大了一点。
“昨儿白天,弘旦他额娘教他认字儿来的。那小子学了三个词儿,跑过来跟我来回念叨,不搭理他就哭给我看。为着以后怎么教他,儿子头疼了半夜。”他们两口子确实在教儿子认字,不过都是简单的‘人’‘口’‘手’一类,小胖子也确实学会了。不过,胤礽昨天夜里可没想这个问题。
由于胤礽每天都会关心一下小胖子的成长情况,所述看着倒也属实。康熙看儿子没有别的问题,把担心抛开,开始生气了,“你那个样子,落到大臣们眼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以后听政的时候给我打起精神来。”
“嗻。”
“儿子要慢慢地教,你能一夜想明白才是怪事儿了……”康熙开始传授知识,最后干脆说,“等他再大一点儿,朕来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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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关了,胤礽一身的虚汗,感到压力前所未有的大,或许贡献出儿子是个好主意,又有点儿舍不得。回到毓庆宫,应召了人来训话,不许再胡乱称呼他儿子了。
这话也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哦,不光是想怎么教儿子,还想着这事儿呐。
康熙记得上一次胤礽对自己的奴才发狠,还是在他大婚之前。这回发狠是为了一个称呼。不管怎么说,他对胤礽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还是很满意的。但是,事后乱七八糟的表现不在此列。
有什么好担心的?明明做得很对,康熙不是不重视小胖子,但是他更乐意在小胖子出完痘之后,再检测一下其资质,然后抱到乾清宫来养一养,再讨论一下‘太孙’这两个字。
太子现在要做的,是跟太子妃多生几个孩子,多几道保险会比较好。康熙相信自己近几年都没有再给太子小老婆的打算,但是太子居然不干正事儿,在那里担心些有的没有的。
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唔,用得着这样担心么?说不通啊,他从来没这样过的。
“盯一下太子那里。”
太子那里很正常,除了思考的时间多了一点儿。代理朝政多年,高层人事在胤礽心里自有一本账,他要保证在康熙出巡的时候处理好任何紧急事务,并且提供相关方案,在康熙提问原时候准备地说出某人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是不是适合做某件事情。
他这两天神神叨叨地,就是在心里对朝臣进行一个总结。划拉了一下,除了发现自己这一边除了通过索额图之外,难以拉拢到人,还发现……他爹要是对他下手,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好,他对他爹还没有上升到仇视的地步,只是内心有点儿疏离有点儿担忧。愤愤地想,您老对我有什么好不满的啊?我是你儿子,又不是你仇人,看我手上这点儿势力,还不够你塞牙缝儿的。
西洋座钟敲了九下,胤礽抹了一把脸,往后边走过来。淑嘉正在整理小胖子的学习进度,把他认得的字列出来,再添一点新的识字卡片。见胤礽来了,起身相迎:“怎么这样晚?还想着你帮忙呢?”
“嗯?”
“弘旦又会了两个字,我想给他再多做一点儿卡片。”她这两天该干什么还该什么。太子妃给自己定了张日程表,某日某时做什么,进度问题。交给赵国士、红袖两人一人一份,随时提醒着。
有着这张表,她即使内心惊涛骇浪,也能保证自己的重要行事不会被忘掉,不会因为一件事情影响心情再忘了其他的事情产生连锁反应。今天的行事历上就有这一项。
在胤礽眼里,淑嘉根本就是把那天说的话给忘了。该教小胖子认字还是认字,继续给小胖子的识字卡片里增加新的词汇,让胤礽做的还有给儿子的识字卡片上画图。
无知是幸福的,她一定不知道她无意间的一段对话,把自己弄得如此地……水深火热。
叹口气,胤礽灌了半盏茶,准备给儿子画画。然后,他老婆说:“你累了?明儿再画吧,眼睛都抠下去了。这么说来……昨儿你好像精神就不太好?”她昨天光顾着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拆穿了,一样有点心不在焉。
胤礽颇为无语,她老婆一定不知道,她像块火石,咔嘣打着了火,把他这片草原给烧了,她依旧是那块火石、没有着火。等过一阵儿,春风吹又生了,她又咔嘣来了一下儿……
不过这样也好,局外人总能看得清楚一点儿。也许,有时候他该多跟媳妇儿再聊一聊,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他……需要灵感,思维碰撞的火花。
“今日事、今日毕,唔,这个也写下来,给我张空白的。”
“哦……”
“画碟子?”
“嗯,上回光画了碗和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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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太子妃发飙是正确的,康熙让人盯着一点儿太子也是正确的。这不,六月里,大家的老朋友索额图,他又出现了。
胤礽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胤礽挺想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索额图还在继续说:“自打回来,到如今三个多月了,奴才又梳理了一下人。为的就是这些个事儿。”
索额图的建议是:请立皇太孙。
打死胤礽都不相信,康熙头先指的那几个首领太监会不跟康熙汇报一点什么。出于抵抗心理,胤礽不让这些太监接触贴身的工作,但是,不少事务还是要交给他管的。胤礽召集所有人训话,他们也是听到的。
怎么可能不让康熙知道呢?
而康熙,在知道事情之后,对他什么安慰的表示都没有。没有挑剔,也没有表扬,完全沉默的态度,让胤礽有些心慌了。照经验,一旦太子殿下受到了挑衅,或者自我反醒的时候,他都会收到皇帝的各种安慰。
比如,太子殿下觉得,他需要节俭一点,皇帝会马上赏比他节俭得多得多的东西作为补偿。这回,没有。
胤礽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康熙的态度有些微妙,有些暧昧。
索额图还在背名单:“齐世武、佟宝、噶礼等情愿连名上书,奴才还可劝一劝熊敬修……”
“此事容后再议。”胤礽果断地说,都是索额图知交,相信他汗阿玛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殿下!奴才的消息确切,皇上已经下令选良匠、准备印模、金银,……那是做什么用的?要开始铸印了,其中两个,方三寸四、多罗郡王之印,怕有一个要大阿哥的。皇上要分封诸阿哥了,他们开府建衙后,尤其是大阿哥开府后……朝上局面必然为之一变。只有请立了皇太孙,殿下与太孙地位才能稳固……”
胤礽的心情更不好了,太孙太孙,都是这孙子给闹的!
索额图还在说着他的担心:“分府在外,包衣入府,佐领、包衣都自己管着了,再无阻碍,天天商议事儿都不用管宫禁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事儿呢,咱们,也得有所动作才行。您已经封无可封了,为什么不封太孙呢?这样,石家也能死心塌地……”
“我说了,容后再议。”
索额图真的急了:“等皇上下了诏,大阿哥该更给您添堵了。”
胤礽直接对他说:“要是汗阿玛不愿意呢?”
“皇上怎么会不愿意呢?嫡子嫡孙……”
“不要说了!我不点头,谁都不许妄动!这当口,不要生事!别跟我说把握,要是知道汗阿玛是怎么想的,咱们就不用让老大猖狂这么多年了。”
115 夏六月夫妇谈话
索额图的主意,要是在以前,胤礽会认为是最好的。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胤礽可以肯定,如果这个折了上了,康熙一定会生气。他当时只是考虑暂缓,而且索额图却一再要求执行,两句话下来,他就生气了: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这还是太子,换了皇帝,只会更不高兴。没有皇帝喜欢别人不把他的意志当一回事儿。
凡是晋升,事先都会透出风声,甚至要开个吹风会。太孙的服色、仪仗的确定,最快也要吵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定下来,这还不算制作的时间。如果要确定册封,至少就必须像现在大家都差不多有数的明年册封皇子一样,准备各种用品。除了房子,还要量体裁衣,朝服、吉服、常服、冬冠、夏凉冠、朝珠、仪仗……不但是本人的,还有福晋的……
胤礽现在都已经知道了,老大、老三是郡王,老四是贝勒、老八是贝子。因为各自的朝服花色不同、帽子从缕金的冠顶到镶的东珠都不一样,还有各人的衣服尺寸也不相同。一问内务府进度,就知道谁封的什么爵位了。
以胤礽对康熙的了解,康熙如果现在真有册封太孙之意,绝不会忘了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应该开始着手准备了,但是,他没有。就是说,康熙没这个意思。既然已经明白了,他也就不太急着给自己的儿子早争名份了。
让他焦躁的是,胤禔封了郡王,必然会挤压他的生存空间。到时候,如果他反击得过火了,会不会引起康熙的不满?反击的程度总是很难把握的。如果康熙因此怀疑他怎么办?
索额图真要动手上书了,一定讨不到好,明珠不可能坐视康熙情绪的波动,不趁机用别的理由参一参索党成员。到时候已方必然反击……
胤礽坐在椅子上,出了一身的汗。他不愿意想像与康熙不合的情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的一天,他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就是俩:一、让康熙满意,二、把大阿哥踩下去。
脸色越来越严肃,汗也越流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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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式浅绿色的透明玻璃托碟,浅绿色的透明玻璃碗,配上细细的冰沙,新鲜的果块,在农历六月中旬的夏夜里,显得分外的诱人。如果送上这份冷饮的是个还算漂亮的年轻女人,就更完美了。
淑嘉没想到自己还有弄这些东西的一天,毓庆宫的冰总是充足的,还有玻璃器皿也是现成的。她可以指使足够多的人,把冰块儿细细地凿成小粒,选最好的瓜果,做一份清凉冰品。然后去探望他那个最近表现得像是有婚外情的丈夫,还是一个有婚外情怕被发现然后离婚之后被分一半财产再付高额赡养费的丈夫。
这可能么?这年头虽然有婚外情,不过分财产这事,与皇太子实在是联系不到一起。淑嘉只能推测,胤礽同学如果不是突然之间在梦里与一位仙女相爱或者是跟某个男人有了超友谊的关系苦苦相恋却不能在一起,那他就是遇上了大麻烦——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对比了一下手上的时间表,又排了一遍胤礽的行程,确认他不可能在康熙身边见到一位仙女之后,淑嘉认为,胤礽遇到麻烦了。而他的麻烦,就是她的麻烦。胤礽最近的表现很不寻常,颇有点坐立难安的架式,虽然他已经在极力表现得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还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在衣衫单薄的夏天,还对自己老婆表现得像个君子,还一连好几天,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不幸的是,原本看着碍眼现在觉得非常怀念的崔太监还在劳动改造中,淑嘉对胤礽的举动就不像原来那样了解了。她也召了高三燮来问,却是无果。惇本殿当差的贾应选也被叫来问了一回,得知胤礽一切作息都是正常。
淑嘉恼火地对两人道:“太子爷什么时辰起身、什么时候用膳、什么时候写字儿又是什么安置,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他跟先前做的事儿没什么两样,可我不知道的是,他怎么就瘦了一圈儿?”
胤礽的体重变化放到后世,能让苦苦追寻减肥效果的女人们种种羡慕嫉妒恨了。半个月的时间,你能用肉眼观察到他消瘦下去的痕迹,甚至双眼都有点抠下去了。
高三燮言语不多,却是个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的人。别说入夜下钥后太监只能守着宫门,不可能在有宫中女眷的屋子里伺候了。就是平常,那位明显是被皇帝宠坏了的太子殿下,或许是怄气,又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也不让他处理一些很私人的事务。太子妃这里略好一些,但是主要是女人活儿,还是宫女们办的比较多,太监办的多是些跑腿的差事。
可是现在呢,太子妃居然在问他关于太子的事情,因为太子瘦了!高三燮在心里骂了句娘,要是知道了,我早告诉万岁爷去了,万岁爷也问呢。问的跟您一样,还问了您没问的“是不是小孩子嘴馋了”。您倒是信得过太子爷,比他爹还信他。
贾应选也是一肚子的郁闷,他们原在宫里各处当差,混得也不差,不然也入不了康熙的法眼,单指来照顾太子一家子,还是在太子身边原太监被问罪的情况下。但是,现在太子明显的不太信任他们,前两天,太子跟索额图说话之前就把他打发走了,这是在防着他呢。
贾应选也不能否认,如果太子身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他肯定要跟康熙汇报一声,估计高三燮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一个前提是,他们如今都是毓庆宫的人了,也不会对毓庆宫不利,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己的上司防范,真是很不爽。
这份郁闷并没有持续多久,太子妃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告诉他们:“往后我少不得找你们问一问太子爷的事儿,你们多用用心,我一个妇道人家,寻常也不到前头去凑,只好靠你们帮忙看一看、听一听了,我不想干瞪眼看着太子爷一圈儿一圈儿地瘦,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嗻。”
看着他们走了,淑嘉才深吸一口气:“看看小厨房里今天有什么瓜果、冰还有多少。”人说‘苦夏’,人在夏天很容易瘦下来,胤礽前两年没有这个爱好,只是眼下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切入点了。
做几份冷饮,淑嘉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宫中也有冰镇茶果供应,却总不如这个卖相好看。也许清亮的颜色、不错的视觉享受,能让胤礽在这个火热的夏夜里,平静一点。
找出今年新做的一身月白缠枝莲的旗袍,简简单单挽了个髻子,斜插两只簪子。在冲过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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