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现在太太不方便要静养,但是老爷也要人‘照顾’,您不是得心疼一下您阿玛么?没事儿没事儿的。
嬷嬷们觉得吧,这孩子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真不好解释这种事情。说她小吧,又能敏锐地发现一些问题,说她大吧,又不能直说这三妻四妾很正常啊很正常。你爹跟别的女人那是……坏了,这就是不能跟小姑娘说的内容了。
嬷嬷们满头大汗,最后一锤定音:“就是这么回事儿,姑娘知道了就是知道了。”
我靠!淑嘉终于从她们的解释里弄明白了,这是常态,虽然她不乐见,但是必须存在。
接着,嬷嬷们又开始了细致工程,决定从小给她灌输一点“宅斗基本功。”
“您看太太着急了么?不用急啊,太太有两个哥儿,又有姑娘,稳稳的。”、“张姨娘有了大姑娘,依旧是姨娘,算不得正经主子。”、“不用多计较,有**份。”诸如此类。
淑嘉闷闷地接受了现实,她爹,方正严肃的一家之主,纳的小老婆不是为了摆设而是为了用,而且,大家都说这样对。然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姐姐也是庶出的。但是,淑嘉心里虽然别扭却无法很排斥她,人果然都要相处,处得久了就有感情了。
直到下午,福海家的把《三国演义》拿来了,她也没有很开心,只是发现由于杭州有旗人聚居的缘故,福海买了满语、汉语两个版本的回来。
此时她还不知道,她接下来要知道的事情,可比目睹她爹跟姨娘在一起劲爆多了。
没过两天,淑嘉上午放了学,去看她额娘,发现额娘面前一排水葱一样站着六个年轻女子。据说,是外面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听说她额娘怀孕了,在送了一堆保胎药材关心太太身体健康之后,又送了漂亮姑娘来关心老爷的生理需求。
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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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据说,是淑嘉让红袖去打听,然后自己分析得出来结论。
淑嘉气咻咻地回房了,红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根本没意识到她家姑娘会为了外面送来奴婢生气。春喜等大丫头知道了这事儿,多半会私底下说两句,诸如这新来的长得不坏,但是像只猫似的一类。嬷嬷们则用诡异的眼前盯着她们的裙底,没一会儿,丫环们的目光也从她们的脸上移到了裙下。
总的来说,大家都没把这几个年轻姑娘当一回事儿。看啊,当家主母都有了两儿一女,地位稳稳的,正经的伯爵夫人、五花诰命,舅爷家也是爵爷高门。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正好啊,太太有了身子,本来吧,还有三个姨娘,也够使了,无奈年纪大了点,新鲜感恐怕不够。有了新的,也不坏。
心向西鲁特氏的人都觉得吧,这几个,全是小脚女人,又是当礼物似的送进来的。通买卖,不是什么高贵人,再得宠也翻不了天,不是挺好?
就连西鲁特氏本人,心里当然不会很乐意,明摆的,谁乐意一堆年轻姑娘来抢丈夫啊。但是心思一转,也淡定了下来,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也不是头一回了,就算要收拾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太太还要贤良形象呢!
弄了半天,为此炸毛的也就是淑嘉一人,原因:她是穿来的,她觉得她爹被抢了。
所以,红袖委实不能理解二姑娘怒从何来。只听二姑娘说:“你记着你父亲是跟着老爷出门儿的?”红袖小心地道:“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淑嘉定了定神:“那……你回家问问去,这几天老爷都见了什么人,这几个丫头是哪里来的! ”
红袖张大了嘴,乌雅嬷嬷与尹嬷嬷慌忙把门掩上。淑嘉笑了:“嬷嬷急什么?大热天儿的,自家院子里,我又没睡下。关了门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说私房话么?”两个嬷嬷一怔。
淑嘉对春喜和夏喜道:“开了门窗去。”
二姑娘好可怕……太精明了吧?
二姑娘:好多电视都这么演的!
何嬷嬷轻轻走了过来,对淑嘉道:“姑娘,天下没有闺女管着父亲房里的事的。有太太呢。”王嬷嬷也叹道:“姑娘,要避嫌。”
淑嘉一嘟嘴,眼神好无辜:“刚才,不是听说——是外头送给咱们家的么?怎么成了阿玛房里的事?又不是小厮。阿玛又不缺人伺候。我看她们都干净爽利,难道不是送来的绣娘厨娘?咱们家除了这两样儿,旁的都不缺。要是在京里,连这个也不会缺。不过这边儿的衣裳饮食跟家里不太一样……”自言自语。
嬷嬷们都吃不准了。
淑嘉又说:“那可不好,厨房是要紧的地方,要仔细打听了,居然没问牙子,奇怪。红袖,你去问问你父亲,可是阿玛在外头弄来的,额娘现在身子金贵不能费神,我得多想一想,你可别瞒了我。”红袖咽咽唾沫:“是。”偷偷抬眼看向乌雅嬷嬷。乌雅嬷嬷轻轻点了点头,红袖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下午去学女红,认真缝荷包,华善生日将至,家里要送礼到北方去,她要争取在此之前做出一对漂亮的荷包来配上络子。已经做出雏形了,就剩下细节,因此要格外小心。下了课,石文炳那里传话来,说是晚上有应酬,让二姑娘认真温习功课,不可偷懒,不然要打屁股。
完全是戏谑的话。淑嘉翻了个白眼,前一阵儿石文炳这样说她会挺快乐,现在么……
第二天,红袖一早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她爹伺候着老爷出门儿,老爷一向忠勤王事,白天老实工作。下班后,也老实回来。有时候有宴请呢,老爷也会赴宴。老爷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倒是外头有职位低的想‘上进’,或是有想傍个靠山的,可能会送人,旁的就不知道了。
说了等于没有说,淑嘉估计,这种送钱送美女的事情,官场上多了去了,不独眼前一例。但是吧,石文炳跟姨娘那啥啥,淑嘉勉强认清了现实,这一下子又这样,她心理就不能接受了——那是她阿玛,平常正人君子的要命,而且,最近越处越有感情,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背叛’。
淑嘉恨恨,满腹心事地去西鲁特氏那里,然后发现,西鲁特氏两边只立着四个新人,少了俩……剩下的四下,站得更老实了。
虾米?!这样就被解决掉了?!
淑嘉傻了。石文炳坐在上面,脸色淡淡的,看得出不高兴,却不像是针对家里人的。证据就是,他和颜悦色地对淑嘉说:“新书看着还喜欢么?”
不是吧?她还没动手呢,她那贤良淑德,温柔可亲,怀着孕还要让老公去小老婆那里的额娘……不声不响就KO掉了俩?!
27 宅斗行家一出手
不管怎么说吧,原本六个的,现在少了一对儿,耗时:两个时辰。
据说,当天晚饭都没给人家吃,当场就打包退货了。
淑嘉对她额娘的彪悍的战斗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之余,也很好奇,这也太利索了,她额娘不会直接把人做掉然后装麻袋里丢了吧?淑嘉趁青儿过来替西鲁特氏给她送荔枝的时候,小声问青儿:“额娘那里怎么少了两个人?”
青儿放下手中的碟子,连忙对她摆手:“我的小祖宗,别乱说话,不该问的别问。太太叫不许再议论这个呢。”要是淑嘉再大个几岁,继续问呢,青儿也就回答了,只是姑娘还小,太太说的话就必得遵着了。是以,不论淑嘉怎么问,她都不松口。
淑嘉满腹狐疑。
更让她疑惑的是,她额娘出手干掉了俩,然后……居然就安心养胎了,每天早晚,淑嘉过去陪她到后花园里散步,园里有一汪活水,江南园林秀美,内植草木,清新怡神。淑嘉快急死了,这倒霉催的,余下的四个,可全都住进来了啊!又不敢问,怕刺激到她额娘。
石文炳居然、似乎、好像……把其中一个叫婉柔的收了房,没两天那人就单独有了一间偏房居住,石文炳也乐意往那屋子里钻。
淑嘉这会儿再炸毛也要冷静下来,想了想,换上方便的男装,又给她爹当书房小帮手去了。
石文炳,套句时髦的话说,就是‘找到了第二春’一样,脸上也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淑嘉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还要笑着问:“阿玛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石文炳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正了正表情,招手让淑嘉过去。淑嘉鼓着腮,走到他跟前歪头看他。石文炳一伸手,把女儿捞到膝盖上,淑嘉姑娘御用的座椅——她爹的大腿。
点着女儿的鼻子,石文炳重新拾起了为人父的那种暖暖的感觉。儿子出生那会儿,他是激动、兴奋,终于有后了,当然高兴。然而为了为人父亲的尊严着想,还是不能表现得太明白,之后就是女儿出生,他在外头没见着。等他回来了,儿子长大了,父子之间的相处就更标准化,大女儿也更守规矩了,石文炳这辈子,单纯地表露出‘父亲’的表情,也就是最近她家小闺女‘开窍’之后的事儿了。
所以说,三藩为淑嘉同学与她阿玛之间和乐的亲子关系,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这会儿,石文炳一手搂着女儿,一手点着她的鼻子,问:“今天又学了什么?”淑嘉叹气道:“还是那本书,明明《四书》讲得很快的,为什么《女四书》要讲那~么——长?”
石文炳极有耐心:“那是做人的道理,你必得知道的。现在不知道,等出了门子就要受苦——”想起女儿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混小子,心里由衷地不爽了起来,岳父的心态油然而生。摸摸女儿粉嫩的萝莉脸蛋,不顶漂亮,但是……我家的闺女多可心啊!
石文炳一面苦口婆心劝女儿:“这是为了你好,长大了就知道了,要好好听话……”一面觉得把女儿调…教得这么好还要便宜了别人家,人生实在苦逼。忍了忍,又安慰女儿继续说:“旁的不论,妇有四德:德言容功,把这些记住了,旁的都随你。”淑嘉看着他一张苦瓜脸,当下表示理解:“嗯,知道了。”呀,旁的都随我的意啊!太好了!江先生课上可没教要对小老婆好,对吧?
石文炳松了一口气:“《三国演义》看了么?有看不懂的地方么?”开始给女儿们添置史书的时候就是为了装门面的,他以为女儿们是看不懂的,如果淑嘉真的是个学前班的年龄当然是看不懂的。直到添了《三国演义》,他觉得这种有点益智故事类的书更适合小孩子看。
不过鉴于她们读书的时间并不很长,应该也是囫囵着看,石文炳闲下来便有意给女儿讲一讲。淑嘉道:“汉语的能看懂,就是国语的……国语还没学得那么深。”满语的《三国》本身就是翻译来的,译本的质量还真不算高——尤其是在能看得懂原版的情况下,翻译总会失真而使得有些情节难以理解。有些词汇是汉语有而满语无的,还有句式啦,诗词啦一类,满语译本就显得不那么精彩了。
石文炳顺手就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满文的来,拿到淑嘉眼前:“哪里看不懂?”淑嘉依次翻着,一面翻,一面问。石文炳很诧异,她闺女的水平不差么,亏他刚才听说‘国语还没学得那么深’的时候还想去敲打江先生来的。
父女两个一个问,一个答,间或讨论,时间过得很快,书房里的大钟敲出九响的时候,石文炳就催女儿去早早入睡,并且答应明天还给她讲《三国》。石文炳是个好父,淑嘉心里好过了不少。投桃报李,她决定把他拉出罪恶的深渊。
非常可爱地表示,她要送他爹回房,然后自己再回去,以表孝心。他爹今天想去婉柔那里过夜好不好?石文炳为难了。
淑嘉小小声地说:“我想去看看新来的姐姐,听说,南边儿的女人针线活儿好。白天不得空儿呢,早上读书,后半晌要学规矩,我还想多陪陪额娘。”石文炳被感动了,多好的闺女啊。
好闺女伸出右手食指,指腹朝上,勾了两勾。呆爹配合地神神秘秘地低下头,只听好闺女说:“咱们偷偷过去,不告诉额娘,好不好?别叫额娘睡下了又起来。”闺女是爹娘贴心的小棉袄,看,想得多周到,呆爹呆呆地答应了。
家里最大牌的一对父女要‘悄悄行动’,跟着的丫头婆子自然配合得要命,人虽多,一样动静很小地进了小院儿。石文炳还见人就打手势——不许出声儿。一行人鬼子进村儿似的摸到了婉柔姑娘的房里。
这会儿,婉柔姑娘正在洗脚。婉柔只是个通房,还没有丫头供使唤,自己打了水来(这些生活上的细节西鲁特氏从不苛待人),舒舒服服地泡着。
对了,淑嘉姑娘的目的就是:引她爹去看人家的……脚!只是脚!
对此,我们只有说:丫头,你太凶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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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脚,对于女性的生理心理是极大的残害,从很小的时候,为了追求不知道哪门子的‘好看’,就要把脚骨折掉,用长长的布条把脚裹成奇怪的形状。别以为只是折折骨头就完事儿了,肉肯定会长,光是裹起来,再长,那就是一坨肉疙瘩,奇丑无比。为了好看,最好在裹的时候让它烂一烂,流点脓,让肉变少,以后再长,也是纤巧的。最好能裹得脚尖微微向内侧弯着,那就更好看了。再配上造型好看的绣鞋,远着着真漂亮,近看着,穿鞋的时候也漂亮。
脱了绣鞋呢?是裹脚布,除了裹脚布,就是畸形的脚,脚上的小趾和无名趾折断了骨头压在脚底,大拇趾向里挤,整个脚弓鼓了起来。据说,为了一直这么小下去,晚上洗完了脚还要再裹起来以防夜间的时候生长。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说明,这丫头的这主意有多狠。这年头,旗人从一出生就有登记,到成年了,管理得更严格,按照淑嘉的理解在旗的不管是八旗还是包衣,都是国家财产,也就是说,不可能被这样送来送去,至少不是她们家这个级别的人能来回送的。外头商人孝敬来的,只能是裹了脚的……
婉柔惊得脚盆都踩翻了,然后还失了平衡倒在地上,脚底也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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