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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见势不妙,偷偷溜了出来寻赵清河。
赵清河听罢不由拧眉,肖家地处偏僻,而且也知道这事要紧,所以并未曾对人说过。就连肖华几个之前也只是知道最近鸡蛋生的少了,还经常出现畸形蛋而已。怎么这么快就有人得了消息,知道肖家的养鸡场出了问题?
养鸡场可是个死角,若是要去查看,必须要经过肖家的宅子。肖家人最是谨慎,若是有人过往必是会知晓,鸡病了的消息是如何传出的?赵清河觉得这事并非这么简单。
张氏听到这些心里焦急不已,“咱们也赶紧过去瞧瞧吧,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赵老汉听完这番话也察觉不对,拧眉问道:“清河,你给爹个准话,这病要不要紧?”
鸡传染性喉气管炎虽然传播速度快,感染率高,但只要不是最急性型,死亡率一般在百分之十左右,早期控制得好会低于这个数。他方才诊断,大部分的鸡都处于发病初期,并不难治愈。他从前没少遇到过这样的病例,虽然都会有死伤,却并不难治。只要治疗及时,造成的经济损失并不算高。
只是上辈子他惯用西药,极少尝试中药,无法用以前的经验判断恢复情况。不过他从不怀疑中药的效用,这一切源于外公。赵清河的外公是乡间兽医,承的是中兽医,极少运用西药,可照样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在当地颇有名气,兽医站的兽医都比不上外公。他从小耳濡目染,考大学选择了这么专业之后,还和外公学了不少。
只是外公就去世了,他平日贪图方便,多用的都是西药。许久不用难免有些荒废,却不至于全都丢了。
赵清河认真道:“难免会有伤亡,但只要对症下药便无大碍。大姑家的鸡场远离村落,全都养在山上,只要没有外来鸡闯入又带回村庄,基本上不会感染到其他的鸡。”
赵老汉听到这话更有底气了,“有你这句话就成!走,我们去你大姑家,这些人说风就是雨,闹这么大动静,真当我们赵家没人了吗!”
翠山村是个杂姓村,其中以赵、张、罗、朱四大家族根基最深,其他多为后来迁入,势力单薄。肖家仅此一支,背后无家族支撑,若是出事没有族人帮衬。
当年邻近村那养鸡户之所以被如此欺凌,也是因为没有家族势力在背后支持的结果。其实那时候大部分的鸡也是无碍的,可全部都被缴走。说是烧死或是深埋,其实大部分都进入了人的肚子。
虽说是病鸡,可大家伙觉得只要把内脏清理食入也会无碍。都是穷苦人家,桌上难见肉腥,怎么舍得眼睁睁瞧着这么多鸡被糟蹋。大家伙都抱着侥幸心理,美滋滋的把这些病鸡吃进肚子,后来也没什么事。兴许有人没顶住被毒死,可一般都为体弱者老人小孩。这年头孩子本就容易早夭,老人易病倒,所以无人在意,果腹要紧。
缴上来的没有病的鸡还被卖掉,钱财一分没有落入养鸡户手里。那户人家明知如此,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这支人脉单薄,家中又无出人头地,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若是真闹起来,一来没理没证据,二来肯定会被赶出村,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赵老汉一听到有人闹事,立马想到了邻村当年那事。肖赵氏虽是赵家的人,可毕竟已经嫁了出去,而且赵家这一族已不成气候,人才凋零。所以那些人更是不惧怕,兴许也想学邻村那次,由此占个大便宜。
肖家弄养鸡场的时候,没少有人眼红。刚开始还罢了,现在这些鸡开始产蛋,一天就四五百个鸡蛋,鸡蛋三文钱一个,那一天收入就有一到二两银子!一年就有六七百两,这还不算鸡肉的钱!就算扣去成本,那收益也是极为可观的。
普通农户光种田累死累活一年才赚个几两银子,心底一盘算能不眼红吗。世人最易如此,看到别人赚钱的时候只看到赚到的钱,而看不到所承担的风险,然后使劲的眼红。简言之就是自己不乐意去干,又瞧不得人好。
赵清河也明白这理,冷静道:“爹,您先别急。您先去找族长和里正,有啥事不能越过他们。”
赵老汉拍了拍脑袋,“对,瞧我急糊涂了,我这就去寻他们,你们先过去。”
赵老汉和赵清河兵分两路行动,等赵清河到肖家的时候,那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肖耀祖和刘水生正举着铁锹横在养鸡场门口,肖家其他人也各自拿着木棍等当武器守着,以防那些人冲进来。
双方对峙着,剑拔弩张。
肖华瞪大了眼有些害怕的抱住赵清河的大腿,这群人明显红了眼,只怕今日他们家的鸡真的保不住了!
一个胖乎乎、穿红戴绿的大婶指着肖家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养的鸡有了瘟病,还想害的全村人跟着一起陪葬!也不为自己孩子积点德,快点把鸡交出来,否则把你们一家子破落户都赶出村去!”
一群人起哄着,“对,不交出鸡就赶出村去!”
一个瘦高的男人苦口婆心劝道:“肖家大郎,你这是做什么呢,是想跟我们村的人翻脸吗?这鸡生病就得处置,我们这么做也是想让损失降到最低,也是为你们着想。要是慢了把村子里的鸡都祸祸了,你这赔得可更大了。”
刘栓子小小的人在后边跳了起来嚷道:“表舅说我们家的鸡能治好!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那男人摇摇头,“这普天下没听说过鸡瘟能治好的,赵清河不过是读了几天的书哪里知道怎么治病。”
刘荣这时也忍不住嚷了起来,“舅舅说这不是鸡瘟,舅舅说能治好就能治好!舅舅治好了狗蛋家的牛,舅舅可厉害了。”
那胖大婶嗤笑,“赵清河什么德行我们大家伙谁不知道?那牛不过是瞎猫撞到死耗子才治好的,还真以为他有多能耐呢。”
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吼了起来,“还废什么话!大家伙都冲进去,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这几个。”
人群开始涌动,肖耀祖几人脸上紧绷,随时准备干架。这鸡场要是倒了,他们家就完了!
赵清河听到此不再沉默,朗声斥道:“里正还没断定,你们就擅作主张,这是不把里正放在眼里吗!”
里正在这乡间可是土皇帝,县官不如现管,只要想在这村子里好好待着的没人不敬畏。一听到里正的名头,原本蠢蠢欲动要向前冲的人们都停了脚,一时之间不敢向前。
“舅舅!”
“表舅!”肖荣和刘栓子看到赵清河,眼睛都亮了起来,因为门口被堵住,只能在院子里兴奋的跳着招手。
赵清河扫了一眼闹事人群,大部分人有些印象却叫不出名,可方才叫嚷的那个人他倒是认识,是村子里有名的泼皮朱二狗。原身对这人有些印象,可见此人多出名。
赵清河一脸肃然,身着蓝色交领窄袖窄身长袍,头发高束,用一根布条系着,一副书生气派,与在场短褐布衣截然不同。从前赵家宽裕的时候给赵清河置办的衣服料子皆是不错,款式也都是县里时兴的,最关键是那周身气派,若是不知还以为是哪户大家公子,在人群中站着十分突兀。
赵清河直勾勾的盯着闹事带头的几人,冷笑道:“村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先行通知里正由他裁决,就自发闹上们来烧杀抢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在你们眼里,里正不过是个摆设,不用尊敬?”
这帽子可扣大发了,使得闹事心中都开始惧怕起来。原本他们就想趁早先捞一笔,若是先闹到里正那,村子里所有人都能过来分一杯羹,到时候瓜分到自个手里的还有多少?他们先过来闹,就算后边里正呵斥他们擅作主张,可木已成舟且肖家的鸡确实有病,到时候也不会被如何。大不了事后给里正送些好处,这事就能平了。
这肖家院里村庄,离得最近的人家也一起过来闹事,等传到里正那他们早就将鸡抢走。没想到消息泄露得这么快,大家伙不由望向肖华,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他们这么多人堵住门口竟然没瞧见。
瘦高个眼珠子一转,表情略带谴责道:“赵清河,你这话可就说得可就过火了。咱们这是为了肖家着想,赶紧处理才能永绝后患。这事没告诉里正,也是不想闹大,让肖家以后不好在村子里做人。”
刘水生啐了一口:“呸!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龌龊心思,我们家的鸡你们比我们还明白,这分明早就眼红想霸占。”
胖大婶叉腰大骂,“你个上门女婿也有脸吭气,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没骨气没出息的儿子早就勒死了算了!自家祖宗都不认识了,就知道舔媳妇家的屁股!”
刘水生一听这话哪还忍得住,直接一个铁锹砸了下去,还好那胖大婶躲得快,否则半条命都没了。
胖大婶整个人都楞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坐到地板上嚎嚎大哭,“杀人啦,闹人命啦。刘水生想毒死全村的人,还想杀人灭口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
我老把名字写错,之前人设的名字和后来实际用的弄混了。应该是肖赵氏,不是肖郭氏,我回头去改= =
☆、第14章
胖大婶这么一叫唤,原本平缓的局势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双方互不相让,冲突一触即发。
此时赵老汉带着里正火急火燎赶过来了,见这架势里正不由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闹什么呢!”
若是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恶斗,他这里正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胖大婶连滚带爬都凑到里正身边哭嚎起来,“里正啊,这肖家人想害死全村人,还想杀我灭口啊!”
刘水生哪里肯依,“你这疯婆子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你们胡搅蛮缠,里正您来得正好,这些人想要抢夺我们家的鸡。”
胖大婶又要嚷起来,里正原本就不耐烦呵道:“吵吵什么呢!不会说话只会嚷了吗?”
胖大婶顿时住了嘴,而瘦高个早就做好了准备,拎起那只病鸡和死鸡提到力争面前,“里正,不是我们几人想闹事,而是肖家的鸡有鸡瘟,人人得而诛之。”
赵清河先给里正作揖,这才道:“是谁说这鸡有鸡瘟?”
里正看到赵清河如今翩翩有礼,原本就眉清目秀如今瞧着倒是有些文人气度,想起了传闻赵清河治好了张大河家的牛,不由多看了赵清河一眼。
瘦高个抢白道:“里正,您瞧这鸡都病死了,这一只也蔫蔫的不成样,不是鸡瘟是什么?”
赵清河望着那只死鸡喉咙的伤口,笑得意味深长。赵清河原本让肖家人深埋掉,可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就被一群人围攻了。
瘦高个也明白了过来,赶忙争辩道:“这只鸡是死后才剖开的……”
赵清河挑眉,“你倒是清楚得很,不知盯梢了多久了?”
一旁的胖大婶老早就憋不住要说话,此时得意道:“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从生蛋开始就盯着了。”
“哦——”赵清河什么也没说,只拉长音笑。
瘦高个暗道不好,连忙将胖大婶拉到身后,里正也不由皱眉。胖大婶却不明所以,可看到瘦高个这模样也就不敢再吭气。
廋高个是个明白的,连忙道:“里正,这些瘟鸡赶紧得处理,否则咱们村可都被祸祸了啊。”
赵清河冷哼道:“仅凭这两只鸡就说有鸡瘟,大叔您也是兽医?”
瘦高个也不甘示弱,“我虽不是兽医,可这鸡都病死了,不是鸡瘟是什么?”
赵清河厉声道:“既然不是兽医,那就不能妄加判断。肖家的鸡确实是病了,却并非鸡瘟,可以治愈。你们这还未曾得结论,又不曾告知里正,就纠集人群私闯民宅,烧杀抢掠,你们心里还有王法还有里正吗!”
胖大婶急了,指着赵清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是颠倒黑白!你们这些黑心肝的,鸡病了不赶紧烧死还留着想要全村的鸡都跟着陪葬吗!里正啊,这些人自个倒霉了也要拉大家一块啊,全村多少只鸡啊,他们都想一起害死啊。鸡是咱们乡下人的命根子,他们这是想要害我们所有人都倾家荡产啊!”
赵清河皱眉擦擦喷在脸上的口水,“无论人畜都会生病,莫非只要生病就要烧死?大婶,若你敢这么应,不消你说,我立马将肖家所有鸡都全部给烧死!可是若是你家鸡牛猪或是人病了,也得全都烧死!”
胖大婶顿时瞪圆了眼,谁敢应这话啊!
瘦高个赶紧道:“方才肖家人自个都承认了这病传染,这还会病死,若是不全部烧死,不是让全村的鸡都要被祸祸了吗?”
赵清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对着里正道:“里正,这些鸡如同人感染风寒一样,确实会传病气,若是不及时治疗也确实会丧命。可只要及时治疗,那便无碍。从未曾听说谁感染了风寒就要拉出去烧死的。鸡虽不同人珍贵,却也同样如此,否则今后村子里的人谁还敢养这些畜牲?”
里正看那只蔫蔫要断气的鸡,皱了皱眉,颇为担忧道:“这鸡真能治?”
赵清河笃定道:“能。肖福已经去县城买药,只要有药五日之内即可病愈。肖家鸡场远离村落,只要处理妥当,必是不会让村子里的鸡也被会感染病气。而且此病重在预防,我一会可以写个方子给大家,以防万一。”
里正点了点头,心中天平这才开始往肖家那边倾倒,瘦高个见势不妙,连忙道:“里正,这事可不能听这小子一面之词,他能懂什么?别等全村的鸡都被祸祸了,那就晚了!”
刘水生怒道:“清河能治张大江家的牛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他说能治我们家的鸡就是能治!你不让试试就这要杀要烧,我们家到底是碍了你什么,非要将我们逼上绝路。”
肖赵氏直接哭泣道:“我的命好苦啊,家里才刚有了起色就有人要拿走我们的命啊,明明能治却非要杀死,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肖家人想起为这鸡场如何的辛苦,而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抢夺,心中悲愤,不由都哭泣起来。期期艾艾,甚为凄惨。
肖华睁着大眼,泪汪汪的望着里正,“里正伯伯,我娘说您是全天下最公正的人,我家的鸡真的可以治好,不要烧死我家的鸡好不好?”
说着,还跪在地上给里正重重的磕头,没几下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