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地抽出那支长矛,一个转身,也杀了入了那片混乱的战阵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伊兹莫的人渐渐占了上风,玛雅潘和王子们的手下一个一个被杀死,直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两位王子。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伊兹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酷的笑意,缓缓走向了乌斯马尔的王子,弯下腰来看着他。
那王子居然还能保持着几分镇静,“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乌斯马尔的王子,如果你敢杀了我,我父王必定会给我报仇!”
伊兹莫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冷冷盯着他,那王子的镇静显然很快被击破,惊慌之余,他伸手胡乱一抓,将伊兹莫的头罩连同面巾一同扯了下来……
一瞬间,那如瀑的茶色长发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闪动着点点金光……
“茶色头发?难,难道你是奇琴伊察的大祭司……” 王子的脸色一片苍白。
伊兹莫似乎对这个意外并不惊讶,他微微一笑,“不错,尊敬的王子陛下,我是特地来迎接您的。”
“迎接?” 王子不解地问道。
“迎接您到……”伊兹莫的黑眸被一层邪恶所笼罩,“……地狱。”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刀已经准确地扎入了王子的心脏。
我的身子一震,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这个男人,实在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
“至于报仇,” 他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重新围上了头罩和面巾,“就让你的父亲去找玛雅潘吧。”
“大人,但是他怎么办?” 有人指了指在一旁仍然昏迷不醒的巴加尔王子,伊兹莫冷冷瞥了他一眼,“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也把这个废物一并解决了。”
他想把巴加尔王子也杀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什么都没改变?王子还是惨死在他的手里?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一紧,脱口道:“不要!”
伊兹莫微微一愣,“ 什么?”
“我说,不要杀他。” 我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的黑眸内飘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也是为了你着想,除了我和他,这里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就算你一口咬定是玛雅潘的人所做,女王也不一定完全相信。更何况,更何况女王也知道你对公主……所以一定会心存疑惑。可是巴加尔王子在昏迷之前就一口认定是玛雅潘人所做,有他作证的话,不是更容易让女王相信?这样你也会少了很多麻烦,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还有,你也说了他是废物一个,这样的废物,留他一条命也不会防碍到你半分。” 我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话。
他的眼眸内闪动着捉摸不定的神色,忽然笑了笑,“小隐,你就不怕我一个活口也不留下,包括你?”
我心里一悸,低声道:“如果是这样,刚才你就可以杀了我,也不必给我什么红披肩。”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温和起来,连声音也低柔了几分,“你明白就好。” 他扫了一眼巴加尔, “你和他就暂时留在这里吧,宫里的卫兵们已经在路上了。”
宫里的卫兵们到来的时候,巴加尔才缓缓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他浑身直发抖,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说道,“玛雅潘……快告诉母后,是玛雅潘人……”
我同情地看了看他,这个孩子,不会是吓到神经失常了吧?
我的心里有些释然,今天也算是我救了他的命吧,这样的话,也许离完成任务已经不远了,只要公主能识破伊兹莫伪装的真面目,也许一切都会好办得多。
一定会有机会的。
被卫兵们送回伊兹莫的家里时,我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软软地趴在椅子上时,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阵桂花般香甜的气息飘进了屋子。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我知道,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一定有话要和我说。
我转过头,并没有看他,而是望向了窗外。月亮早就升上了半空,银白色的月光下几朵红色的花朵婉转娇柔,一瓣瓣厚实的花瓣似乎在偷笑。
“没什么想问我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我所熟悉的笑意。
“难道还用问吗,大祭司,不,我想大祭司也满足不了你的野心。” 我侧过脸,望着他,“恐怕你想要的更多吧?”
他幽幽笑着,“这是她欠我的。”
“她欠你?”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是她,我的父母根本不会那么悲惨地死去,而我,也不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如朔夜沉沉般的眼眸里掠过了一抹孤独的神色。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我能感到此时在他体内的,只是一个充满寂寞的灵魂。
“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 我开口道,“如果被人发现,不是很危险?”
“我也是在你们离开后才收到玛雅潘会派人来袭的消息,为了我的计划顺利进行,我自然要加派人手。”
“奇怪,那玛雅潘那边有人来袭,万一玛雅潘人杀死了那些人,你们不正好将计就计吗?反而可以利用他们达成你们的计划才对。” 我没好气地说道。
“你也说了是万一,万一是相反的情况呢?” 他的唇角边勾起了一个妖魅的笑容,“更重要的是,有你在那里,万一他们杀了你呢?”
我瞪了他一眼,“别又把我扯进来。”
他正准备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在我的脸上某一点停留,笑容迅速敛去,低声道:“你的脸受伤了?”
被他一提醒,我才想起之前被那个人划伤脸的事情,自己也是心里一沉,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给忘了!
“啊,糟糕,我忘了!” 我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脱口道:“是不是很丑?”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丑极了。”
“啊?” 我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过,你别忘了,我是奇琴伊察地位最崇高的大祭司,消除这点伤痕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虽然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可是现在我觉得他的声音简直有如天籁。
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青色的玉石盒子,打开盒子,一股怪味扑鼻而来,我皱着眉望了一眼,是一盒黑糊糊的东西。
“好难闻,是什么?”
“是能消除你伤痕的药膏,” 他眯了眯眼,“不过里面有你最讨厌的蜥蜴 。”
一听到这两个字,我已经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我不要!”
他似乎早预料到了我的反应,轻笑出声,“真的不要吗?那你的伤痕可就去不掉了……”
蜥蜴而已嘛,又不是口服,只是外用而已,怎么说,都是除去伤痕比较重要啊,管它什么蜥蜴蜘蛛,蟑螂臭虫,不管怎么样,先把我的小脸恢复了原样才是王道!
“好吧好吧……” 我无奈地看了看他。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小隐要自己擦还是我帮你呢?”
“当然自己擦。”我忽然觉得这个句式有点熟悉。
“可是,我就是想亲自帮你擦啊。”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果然……这种毫无意义的没有选择的选择句。
唉,随便了,我像英雄就义般闭上了双眼,“擦吧!”
他的笑声我当作没有听到,在过了几秒后,脸上感到了一丝凉凉的感觉,带着怪味的药被他轻轻涂抹在我的伤痕处。
一点一点,他那修长的手指无比轻柔地在我脸上跳跃着。
“这个药真的有用吗?” 我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出声。
“喂,要是没有用,你可别怪我告诉大家你这个大祭司名不副实……”
“小隐,” 他忽然轻轻开口,“就算一直有伤痕,我也不在乎。”
“什么?” 我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就算一直有伤痕,就算你是个丑八怪,我也不在乎,” 他擦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深黑的眼眸里闪动着我看不懂的光泽,妖魅的眼波流转,散发着一种邪性的美,“小隐,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种异常的妖艳和华丽,让人迷醉。
也只是一刹那的失神,我立刻回过神来,摇头,还是摇头。
“我爱你啊,这还不够吗?” 他轻笑着。
“我说了不要随便说那个字,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扭过头去,为什么他总是把这个字挂在嘴上。
话音刚落,我的脸就被他强硬地转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身体也随着紧贴了过来,彼此的衣物摩擦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声音。
他在轻轻地笑,笑我根本无用的抵抗和顽固。
无法从他的亲吻中逃开,我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索性,我不再挣扎。
“一直留在这里陪我吧,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喃喃低语,如信子般灵活的舌再次抵开我的嘴唇,随即纠缠住我的舌强迫随着他一起沉沦。
我握紧了手指,心,不断地往下沉……
我快要撑不住了……就快要……崩溃……
乌斯马尔的王子遇害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城邦王国,愤怒的乌斯马尔国王一气之下向玛雅潘宣了战,而玛雅潘也丝毫不甘示弱,立刻决定迎战,两国处于一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中。
而奇琴伊察,也被卷入了一个微妙的关系中。究竟是帮助乌斯马尔,还是玛雅潘?虽然乌斯马尔是曾经想要结盟的伙伴,但王子是死在奇琴伊察的土地上,是奇琴伊察人的保护不利,乌斯马尔人对此也心怀怨恨。而玛雅潘,它的实力也不可小看,在三个城邦中,它的实力是最强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女王一筹莫展。
又是一个清晨的来临,在古玛雅时代温暖的阳光中醒过来时,我的心情却是一片灰暗。虽然那晚除了亲吻,他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万一哪天他又兽性大发,我又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公主和女王识破他的居心。可是,光凭我一家之言,她们跟本就不会相信,怎么办呢?
而且,要怎样才能再一次接近女王呢?
正在犯愁的时候,侍女捧着一件崭新的白色衣服走了进来,“神使,主人让您换上这件衣服,和他一起去举行赫兹梅克的仪式。”
赫兹梅克?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在尤卡坦半岛的现代玛雅人中间仍然盛行着这种古老的仪式,当地人把它叫做赫兹梅克,就是在抱婴儿时第一次挎着婴儿的臀部。在女婴三月、男婴四月所举行的赫兹梅克仪式,是对孩子未来人生进行彩排的象征。这一仪式的渊源相当古远,而且在玛雅人的人生仪典中,也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仪式,倒也驱散了不少我心中的不快。
章节名称:第七章 赫兹梅克
………》
举行赫兹梅克的家庭是当地一个富有的贵族家庭。厅堂里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到处铺着新鲜的叶子,绿色的草垫子和新采的野藤枝散放在地板上。
主人家是一对看上去十分亲切的中年夫妻,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少年和两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应该都是这对夫妻的孩子。
不过,最受人瞩目的当然是今天的主角,一个十分可爱的大眼睛男婴。也许是中年得子的关系,看得出这对夫妻对这个男婴格外疼爱。
伊兹莫还是那身白色的披肩,不过比平时多戴了一顶用五彩羽毛装饰的帽子,为他更增添了几分华丽妖艳。
小男婴躺在床上,伊伊呀呀地叫着,一双胖胖的小手胡乱摆动,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伊兹莫口中不知念着什么,慢慢走到了婴儿的身边,轻轻抱住婴儿,让他的小身体坐立起来。这大概是仪式中重要的暗示,搂抱的婴儿处于躺卧的体姿,而抱挎臀部就使婴儿坐立起来。虽说还没有成丁“而立”,但却已是坐立,是对人生而立的一次彩排,寄予了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殷殷期待吧。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矮矮的桌案上还摆放着九种不同的物件,这是孩子将在以后的人生活动中使用的东西的象征,一本书、一柄弯刀、一把斧子、一把锤子、一条刺枪、一根播种掘土棍,还有两样我喊不出名字的东西。伊兹莫把孩子挎抱在自己的左臂上,走近桌案,准备挑选九件物品中的一件并把它放到孩子手中。我不禁感到有些神奇,这和我们中国的抓百岁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吗?只不过,在中国是让孩子自己抓,而在这里,是祭司代替孩子抓,替孩子决定了未来。
伊兹莫看着桌上的东西,忽然又抬眸看了看我,似乎想了想,挑选了一本书放在了孩子手里,然后,他一边挎着孩子绕桌案行走,一边告诫孩子物品的用法,我只听到他低声在说:“你现在从这儿拿了书本,带走吧,这样你就能学着阅读和写作了……”
绕着桌子走了九圈后,伊兹莫将孩子还给了他的父亲,低声道:“我已经给你的孩子做完了赫兹梅克。” 夫妻俩立刻跪了下来连声道谢。
那男婴在转头的时候忽然冲着我直笑,我一愣,心里有个地方仿佛渐渐柔软起来,不假思索地脱口道:“能让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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