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么快就走么?”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衣着鲜亮的齐琴随即出现在我眼前,她拉着我的手亲热道。
我笑了起来,“嗯。”
“宴会尚未开席,怎就要离去了?”轩辕夜宇随之走来,他顺手亲昵的揽过齐琴。
“是啊,今日元旦,一人回去那么冷清。我们一道在宫里玩玩,而后姐姐随琴儿回府如何?”
“不用了!”我笑着推辞,“我想回家,不习惯一个人呆在外面。你们好好玩,我就算了。人老了,折腾不动……”
“姐姐哪老……”
又寒暄了一阵,他们两手牵手离去了。看着他们映在炫亮宫灯下的背影,我不由自主的微微笑起,鼻子却很酸,很酸。
齐琴,轩辕,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对人,被撮合成功了。
一年前成亲的他们,如今幸福的令人羡艳。
可是,当所有人都成双成对时,我的爱人,我的爱人你在哪里啊……
你为什么让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幸福,却无法沾染分毫……
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惩罚以前的我曾让你那么伤心过。
出了皇宫,京城大街四处也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烟花爆竹响遍大街小巷,孩子们喧闹嬉戏的声音不绝于耳。
醇厚的酒香随着夜风四溢在空气中,各种美食那诱人的味道透过支起的窗棂飘出。
窗影上,是老老少少合家欢的欢愉,是恩爱夫妻絮絮叨叨的温情,是快乐的印记,是幸福的证明……
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旁观者。
一个在冰天雪地里飘荡的孤魂。
四处可见飞舞的红绸,四处可见红色的炮竹,家家户户门上都是火红的春联与火红的年画,来往的人都穿戴着配红的衣冠。不知不觉间,世界被一片红色所淹没……
在欢声笑语的天空下,在红色欢庆的海洋里,我还是觉得很寂寞……很寂寞……
没有了我的相公,世界竟是如此寂寞啊!
单调的辨不清任何色彩,空旷的只能听到层层回音。
漫步回到门前,我的家。京城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
我第一件事便是直奔闺房而去。
推开门,看到床上安静躺着的那个单薄身影,眼里的泪竟直直落下。
在情人身后苦涩落寞的我,在热闹街头寂寞徘徊的我,都没有掉眼泪。我以为回来面对他时,我能够足够坚强。原来,还是不行……
我缓步上前,坐在床前,轻轻将他抱起,搂在怀中。怕他着凉,又马上拉起被子为他覆上。我缩在他的脖颈间,把玩着他的发丝,柔声道,“相公,今晚我们干什么呢?这可是春节呢,大日子,得好好过!”
他没有声音。
“你去给你做饭好不好?”我自发提议,“相公,我要烧出一桌香喷喷的好菜,让你馋的只能流口水!谁叫你不能起来吃呢?嘿嘿,气死你!”
又依依不舍的将他抱了好一会儿,我将他重新放回床上,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等着哦。”
我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了厨房,却在关上门后再度落下泪水。
哎,大过年的,哭什么!新的一年,是新的开始,我要迎来新的希望啊!
“萧晓,加油——!!”我学着韩剧女主角那特傻逼的样子喊了句。喊完后我发现,如果不是给别人看,也并不是那么傻逼。起码,心里舒服了些。
活动活动手脚,我张罗起了饭菜。其实本来就买了很多菜,准备今天晚上好好展示厨艺的,谁知道周桓夕请我进宫赴宴。可我怎么能把相公一个人留在家里喝西北风呢,所以当然得回来了。
说起来,如果不是周桓夕,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拥有相公,虽然我也有付出。
那日的箭阵被突然出现的齐琴打乱,我等待死神再次来临,谁知周桓夕却改变了主意。
他说楚涟碧还没死,他说他可以请最好的御医为他治疗。但前提是,我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是做他的女人,三个月。
我答应了。
只要能救相公,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别说三个月,三年我也不眨下眼睛。
三个月内我尽可能的陪着他讨好他,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他却总是不满的说我太敷衍。
终于,痛苦的三个月熬了过去。我再度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相公。
是,他没死。可他已经是活死人!我气得几乎持剑冲到周桓夕身前杀了他!
周桓夕说,他并非因为我的敷衍在报复,而是只能做到这一步,其他的要靠楚涟碧自己。
所以,这种就是所谓的植物人么……
随时可能好起来,也可能一辈子都好不起来……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熟练的烧好一道道菜,我端到房中的桌上,又盛好米饭。香味溢满整个房间,可床上的人丝毫不为所动。
我故意将桌子挪的很近。“你呀,只能闻不能吃,太造孽啊!我开动咯!”我pia的竖起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可没两口,又觉得实在没味道,我咬着筷子闷闷的对他说道,“你丫都不知道,我的厨艺现在变得那叫一个好!人家酒楼排队高薪请我做厨子,我都没眼睛去看呢。你说,我这么白白嫩嫩的一双手,怎么能去给人家烧菜是吧?烧也只能烧给我自己和相公吃呀!”
“可是,你又偏偏总是不爱吃。哎……这叫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挫人!”我叹口气,继续低头扒饭。饭菜明明很香,吃起来却没有味道。
我吃两口就说一大堆话,一小碗米饭才吃到一半,菜就凉透了。但我也吃饱了,我放下碗筷,走到他跟前,捏着他鼻子哼哼道,“睡睡睡,睡成干老头了你!以后要起来了,我罚你三年不准上床!!”鼻子好酸好酸,酸的声音都涩了,“……你个笨蛋!为你做那么好吃的饭菜都不起来!!笨死了!!”
在泪水落下来之前,我马上转身开始收拾碗筷。
事情忙完了,我拿出买来的大堆烟花炮竹放到院子里,又回到房中为相公裹上厚厚的衣裳,怕他着凉外加捂上一层棉被。然后将他抱出,放在长廊台阶前摆好的靠椅上。
我兴高采烈的跑到院子中央,点燃一根爆竹,马上又跑回来。
直冲而上的一簇火焰夹着锐利的声响直冲云霄,然后爆开——
我开心的大叫起来,朝楚涟碧夸张的笑着,“哇哇——你看你看,简直酷毙了!!”我随即又去点燃了数根爆竹,每次都如此兴奋的来往反复,每次都夸张的大叫大笑。
始终,叫声是我一个人的,笑声也是我一个人的。
很快便放的只剩最后一个超大号烟花炮,我走到院中,怔怔的摆弄着,“如果我的生命燃尽了,还能用什么来等你……”
“如果我最美的时光耗尽了,还能用什么来陪你……”
“相公,我老了……你再不看看我,我就真的老了……”
“等你醒来时……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你会不认得她……”
燃上炮引后,我跑回来,没有再大叫大闹,而是安静的坐在台阶上,看着灿烂的火树银花在眼前绚烂缭燃,让那缤纷的色彩点亮自己再也无法笑出的脸庞。
巨大的烟花腾空,竟爆开了飘悠悠的雪花。
片片飞舞的雪花中,耀眼夺目的烟花依然在尽情释放生命。
黑如浓墨的夜,晶莹剔透的白雪,五颜六色的光丝,在半空中交汇出一场盛大的美丽。
背上突觉一暖,似有一件外袍披在了我身上……
完了,幻觉……我又出现幻觉了……
我的身子僵硬了,怔怔的发着抖。我觉得自己真丢脸真不淡定,怎么连来了幻觉都是这副光景,呵,如果哪一天相公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我该怎么办才好,呵呵,我怎么这么挫,居然还越抖越厉害……
一只手触上我的下巴,轻轻转过我的脸……这、这是老天给我的新春贺礼么,这次的幻觉竟成了升级版……我跟个只知道哆嗦的机械木偶似的被那只幻觉中的手牵引着,然后,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我抖的更厉害了,这个幻觉太逼真太逼真,它直接由拙劣的1。0版升级到了完美版……
苍白澈净的他,妖冶潋滟的他,垂着一颗泪痣的他,唇角微微弯起的他,黑色的风刮过来,吹起他鬓边黑色的发丝,拂过那双翡翠眸子,他的眸底落满了整个星空的光华。
月桂树在他身后轻摇,碧枝绿叶,空气里蔓延着他的味道,缭缭绕绕缠于鼻端,而他就坐在我的眼前,坐在台阶上,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发上,他的肩上,他纤长的眼睫毛上,他看着我,用那双碧绿的瞳眸看着我……
泪水怔怔的直往下落,我猛地伸手紧紧捂住嘴巴,幻觉太过逼真我怕心脏激动的跳出来!
他一瞬不瞬的凝睇我,开口道,“娘子,为夫的肚兜怎不见了?”
我一怔,“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我笑着,笑的弯下腰去,笑的心口发胀发疼,我又哭着,莫名其妙的痛哭着。我笑倒在他怀里,眼泪还在一直流,一直流……
【剧——终!】
往下拉?
没有啦……
O(∩_∩)O~
祝愿所有亲亲读者都能找到生命中挚爱的人!
命中注定(1)
一、缘起
命运悄然张开罗网
不动声色,只待彻底束缚
从此,再无救赎
并非邂逅
初次相遇在圣教……不,是京城的醉香楼落梅院,她着一身风尘女装,却面目呆滞,口水直流,痴愣的双眼直盯着我。
我不由蹙眉,非因她那傻模样,而是被一个如此痴傻的人直视,我竟不是很反感。
许是酒喝多了,我想。
再次出现于我眼前的她,着一身简便男装,眉目焦虑,表情惶然。她道幻月宫侍女被齐天阁所抓,欲做极不入流之事。然我认为齐天阁此时绝不可能如此。幻月宫出手相助乃他们求之不得之事,又岂会背信弃义?这其中必有蹊跷。
可她的模样愈发悲切而愤懑,我竟就鬼使神差的随她去了,继而更加荒诞的背着她。自幼起,我惟背过娘亲。我不懂,为何一念之间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当她的唇轻轻触碰我的脸,体内似有不可名状之物蓦地翻江倒海。
她在我耳边说甚我没有听清,此时的我需运功屏除一切外来干扰,方可维持一贯的冷沉。
到达目的地,终可将她放下,我似是轻松了,又似是怅然若失,刻意回避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速战速决后我便告辞而去。
不可再接近这个会令自己失常的人。
我如此告诫自己。
* * * * * * * * * * * *
永远心痛
当我看到属下抓获的太监人质竟是她,着实吃了一惊。
本是为处理齐天阁之事前往林西,没想却再度遇到这个被我刻意遗忘的人。
她一如之前,双眼明亮,面目清朗明快。
原来,并未去想,记忆也会如此清晰。
内心有着些许艰涩。不知为何。
当所有人对我行礼时,唯她与齐钰纹丝不动。这在圣教是大不敬,但我不想与她为难,便算了。因她眼中藏的慌乱与紧张被我窥的一清二楚。可她争抢着要代齐钰入圣教,更甚之泪水涟涟时还记挂着他,无名怒火倏然由心中腾起。
我甚少动怒,密室内却放任手下教训了她。
殷红的血由她头部滚出,竟有一阵阵尖锐的痛感自心头划开,如同每晚那种锥心之痛。
这是怎么了?
怒意被痛感覆盖,那痛愈发清晰而锐利。
她抹去唇角鲜血,藏住满眼痛苦与愤怒,苍白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她犹如没有尊严没有骨头之人俯趴在地,卑躬屈膝,曲意奉承。
即使是被打到头破血流之后。
在她死乞白赖的外表下,我看到了异常顽强的意念。
这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什么在支撑着她?
她,又究竟是谁?
齐天阁的内应?皇宫里的太监?身负重任的钦差?抑或更为神秘的身份?
哪个都像是她,却又哪个都不完全像是她。她如同一个谜。
但毋庸置疑,她是可用之人。身份复杂、消息灵通,与齐钰的关系非同一般,背后更或许另有一股未知的庞大势力。既然她自告奋勇入圣教,我就顺水推舟探个究竟。
只是未曾料想,自此后,她头破血流之状竟成为我的梦魇。
她忍辱带笑的模样烙在心头,化成久久无法散去的心痛。
当我们执手相伴后,我无数次懊悔的在心中发誓:
——今生今世,再不伤她分毫。
* * * * * * * * * * * *
梦与现实
忘了从何时起,我会重复进入一个梦境。
独自行走在不见边际的森林中,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浓浓的白雾氤氲四野。
我不停的行走,即使倦了渴了累了,脚步仍无丝毫停歇。
我穿越稠密的森林,穿过苍茫的大雾,视线所及愈加清晰。当脚下再无法前进一步,她站在了我目光的终端。
她对我笑着,浑身散发驱散浓雾的光芒,亦驱尽我眼底的疲惫与迷茫。但我看不清她的容颜,无论如何努力。
因那仅仅是浮光中的一抹身影。
隐隐约约间传来她的笑声,悦耳之至。
她笑着对我说,月哥哥,你终于来了。
心中的酸楚与喜悦夹杂着涌出,就在掠向她的瞬间,梦醒了……
我独自躺在宽大的梨花木床上,手中如珍宝般抱住的是被褥,是胸前结疤的伤口。
我仅能望着床柱发呆。我会在任何时刻都告诫自己,务必要清醒冷静。
可此时,我已然丧失所有力量。
曾不止一次想过,若是人生能够重来,我还会选择这条路么?
我亲手报了父仇,我救出了母亲,我由一个被人追杀亡命天涯的孤儿成为如今的圣教教主、幻月宫宫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就是这样的我,如同失了心的傀儡。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
听似荒唐无比,我却为此饱受十几年的煎熬,不可自制,不得解脱。
数年的寻觅依然无果,当初师父亦未留下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