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维尔福夫人依旧惊恐极了,“我的孩子!我的爱德华!对妈妈说话呀!啊,阁下,快去请一位医生来吧!要能救活我的儿子,我愿意把全部家产都送给他!”
基督山请她不必担心,他拿出一个小药箱,从箱子里抽出了一只波希米亚出产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种红色的液体,他把那种液体滴了一滴到那孩子的嘴唇上,药水刚刚滴到嘴唇上,孩子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种情形,那母亲简直高兴得发昏了。“您的义举,维尔福先生将会感激不尽的,当他知道是您救了他妻子和孩子的性命,他会多么地感谢您呀!真的,要不是您那个勇敢的仆人及时赶来搭救,这可爱的孩子和我必死无疑。”
就在维尔福夫人感谢基督山伯爵的同时,在基督山宅的另一个房间里,伊林正打量晕倒的西蒙的脸。他的样子没怎么变,仍是一脸横肉,只是头发和胡须都变得稀疏了。
伊林已经确定他就是西蒙没错,看着这个害艾尔莎死掉,害自己入狱的人,她恨不得立即用刀子戳进他的心脏。她咬着下唇,发出一丝冷笑,不会这么便宜他!
西蒙的右手已经被车轮压烂了,伊林让贝尔图乔给他的手上涂上药性最强的药水,她又在里面加了点“佐料”。
维尔福的小儿子爱德华一醒来就试图去摆弄伯爵药箱里那些神奇的药水,当伯爵说箱子里面的某些瓶子里装的是毒药时,维尔福夫人的眼里闪出恶毒且贪婪的光。伯爵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十分满意。
维尔福夫人母子脱险后,由伯爵派人用自己的马车把他们送回了家。伯爵又答应替她把腾格拉尔夫人的马车和车夫照看好并护送回去。
当天晚上,伯爵救人的这件奇事就传遍了巴黎,成了众人谈话的主题。阿尔贝把它讲给他的母亲听,夏多·勒诺在骑士俱乐部把它当作了谈话的资料,而德布雷则在部长的客厅里把它叙述了一遍,波尚也在他的报纸上用了二十行的篇幅恭维了伯爵的勇敢和豪侠。伯爵一下子就变成了法国全体贵族女子的眼里的英雄。再加上之前关于他还有伊林的种种奇闻,几乎所有巴黎人都盼望着能见见这对像从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神秘夫妻。
当晚,维尔福先生驱车直奔伯爵府,对伯爵表达了他的谢意。
维尔福穿着一身黑衣服,只有领带是白的。如果不是有一条红丝带穿在纽孔上,这套衣服就和丧服一样了。他的脸色从年轻时那种苍白变成了现在的焦黄,深陷的眼睛更深了,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鼻子上。
这位检查官向来以理智自居,尤其不相信社会上会有所谓的奇人奇事。做久了法官,他看谁都像审视嫌疑犯一样,所以他也极想看出这位基督山伯爵究竟是不是个挪一下窝一显身手的大骗子或是不法之徒。
维尔福的雄辩力与知识量远远高于弗尔南多与腾格拉尔,可他也同样没在伯爵面前占到任何便宜,在进行了一番关于法制与哲学的激辩之后,他彻底被基督山巧妙的言辞震慑住了,承认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凡的人物。
临走时,维尔福邀请伯爵带着夫人去他的家里做客。“维尔福夫人一定会非常高兴再次见到您的。”维尔福说,“您的侠义行为已使您和她结成永远的朋友了。”
“我也同样荣幸。”伯爵送走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他承认对付维尔福着实让他费了不少力气。
“巴浦斯汀,让夫人下来用餐吧。”伯爵摇铃叫来跟班,这一天可够疲惫的,是该放松放松了。
“西蒙送回去了吗?”伯爵在餐桌上问道。
“送回去了,一直昏迷着。我给他的伤口上用了点李医师的药,”伊林第一次尝到复仇的痛快,虽然她知道在吃饭时说这些会影响食欲,但仍接着说,“他的伤口很快会长出新肉,然后又在马上要痊愈的时候烂掉,接着再长出新肉,再烂掉……如此反复到整只手变成一滩烂泥。”
伯爵轻哼了一声,“李医师的药可比我的药水毒多了。”
“他当初就是用那只手撕我的衣服,又押着我游街……”伊林狠狠地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枉死在他手上,这点惩罚算什么!”
“当然,我完全同意你,这样的惩罚对他太轻了不是吗?”
“腾格拉尔不会再收留一个废人,等他把他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我们再‘收留’他好了。”伊林脸上划过一丝冷笑,西蒙害她坐牢,害她至今没有孩子,她早就恨他入骨。“命运之神把他送到我的手里,我不会辜负天意的。”
“这么说,你一定派人去跟踪他了?”
“派贝尔图乔去了。”
伯爵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般,眼底现出复杂的感情,“亲爱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仇恨影响到了你,看到你的恨意,我有些担忧。”
伊林轻笑了一下,“每次我陪在你身边,看着你计划那些复仇的细节,看着你的眼睛因此燃起仇恨的光,那时我的心情和你现在是一样的。我们为彼此担心,正因为我们爱对方胜于自己。”
伯爵露出感动的笑容,“很快,我们就可以脱离开这些烦心事了。”
“最近遇到的讨厌的人太多了,该换换心情了。我们去拜访莫雷尔家,怎么样?”伊林提议。马西米兰和他的妹妹尤莉一家已经搬到了巴黎,目前只有他们一家能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妙极了!”伯爵赞同地说,“没想到上次在马尔塞夫家遇见马西米兰,他还是那么的优秀正直。”
“是啊,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军人。”
“我觉得我们可以带海黛一起去,她也一定会喜欢莫雷尔一家的。”
伊林无语。伯爵一定是又想乱点鸳鸯谱,把海黛塞给马西米兰,就好像当年他想把自己塞给他一样。
她低头用餐,没有反驳也没有提出任何建议。这件事不用她操心,相信马西米兰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至于海黛,似乎也有其他人惦记着,要不要给万帕写封信呢?
伊林突然很坏心地想看看伯爵的算盘又一次打错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大仲马的金手指比我还厉害╮(╯▽╰)╭阿里随身带一大捆绳子,稍微用脑子想想就会觉得可疑呀,哈哈。
伯爵的三个仇人和伊林的仇人都聚齐了~该炸炸该蒸蒸~这次不能都给伯爵处理了,让其他人也帮着分担一下。
56。皇家戏院
56。皇家戏院莫雷尔一家住在密斯雷路七号。这是座白石砌成的房子,在房子前面有一座石块砌成的喷水池,池子里悠闲地游着许多金鱼。
这栋三层住宅是艾曼纽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置办的,他与尤莉住在二楼。三楼全部归马西米兰使用。
当伯爵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马西米兰正咬着雪茄,在住宅花园的入口处监督洗刷他的马。
“伯爵阁下?”马西米兰大喊了一声,抛掉了他的雪茄烟,急忙向马车奔过来。
伯爵与伊林下了车,海黛也在伯爵的要求下一同来了。
马西米兰带着惊艳的目光听完伯爵介绍海黛,接着他殷勤地把客人们请进院子。“我来当你们的向导,象你们这样尊贵的客人是不应该由仆人来介绍的。”
花园里一个身穿丝绸便服,在一棵绚丽的玫瑰树上摘枯叶的年轻女子抬起头来。这个女子正是尤莉,也是艾曼纽·赫伯特夫人。她看到客人,发出了一声惊异的喊叫,“伊林店主!”
要不是马西米兰前些天把伊林要来拜访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妹妹,尤莉这会儿一定会激动地晕过去!
“啊,夫人!”尤莉马上站起来,“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您是基督山伯爵夫人!我的哥哥把您就这样带进来真是太失礼了,让他的妹妹这样见客人!”尤莉觉得自己穿的太随意了。
“尤莉,好久不见~我们的拜访给您添麻烦了。”伊林冲她微笑点头。
“不,我太欢迎您来了,您知道我盼望见您已经有多少年了吗!”尤莉放下小剪刀,看到基督山伯爵正对自己微笑。
马西米兰赶忙把伯爵与海黛介绍给自己的妹妹,虽然她已经事先知道了伯爵,但没想到还来了一位漂亮的贵族小姐。
尤莉和马西米兰一起,将他们领进了屋,海黛装作听不太懂法语的样子,默默地跟着他们,偶尔微笑。
尤莉又喊来了艾曼纽,他刚刚正在书房看报纸。他们先是参观了房间,最后回到屋里。客厅里放着一只日本出品的大瓷花瓶,瓶里插满了花,使空气里充满了花香。
“府上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伯爵笑着说,看到莫雷尔一家生活幸福,他终于放下心来。
“我们实在是非常幸福的,阁下,”尤莉答道,“但我们也遭遇过不幸,世界上很少有人比我们受过更大的痛苦。”
伯爵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好奇的表情。
尤莉走到一个玻璃罩旁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就像拿出一件博物馆珍贵的展览品一样。
尤莉带着敬畏的心情,捧着礼品盒走到伊林和伯爵面前,打开它。
里面是一张小纸片,还有一颗大钻石。”
“这颗钻石倒非常漂亮。”伯爵说道。
“噢,这是一位天使送给我们的。曾有人估价它值十万法郎,但我们从未想过要卖掉它,即使是在我们全家遭受困难的时候。”尤莉看了一眼伯爵夫人,像是要从她脸上得到答案一样,“夫人,您现在能告诉我们那位天使的名字了吗?”
伊林装作惊讶地问:“您说的天使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您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吗?您记得这个盒子吗?这是我婚礼那天,您的随从送给我的啊,他说这是一位大人给我们的贺礼。”尤莉突然有点泄气,如果伊林也不知道,她就无法得知真相了。
“哦,我想起来一些。那名随从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
“那么您的朋友是?”尤莉眼里又闪出光芒。
“他叫威玛勋爵,那时我们一起在马赛停留。可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他没有对我说过送你礼物的事情。”伊林说。
“您还能联系到他吗?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这样一份大礼给我们,我们全家都觉得他似乎就是送给我们新法老号的恩人。”尤莉急忙说。
伊林看了伯爵一眼,对她摇摇头,“威玛勋爵是一位英国人,曾经和我是朋友。但他和伯爵互相仇视,自从我和伯爵结婚之后,他就不肯再和我联系了。对不起,尤莉,我帮不到你。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他帮助你,大概是曾经受过你们家的恩惠。”
“也许是我父亲认识的人吧。他经常帮助别人,可惜他已经不在世,没法求证了。”尤莉脸上滚落下泪珠,“夫人,如果您以后得到了那位威玛勋爵的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伊林安抚着尤莉,答应她一有消息就会告诉她的。而伯爵的内心正为莫雷尔先生的去世默哀。
“妹妹,”马西米兰说,“你忘了我们的父亲弥留之际对我们说的那句话吗?”
伯爵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令尊说了什么,莫雷尔先生?”伊林疑惑地问道。
“我父亲认为这些事是一位恩人是从坟墓里爬起来救我们的。他常常翻来复去地沉思默想这件事,在他临走时,他说:马西米兰,那个人是爱德蒙·唐太斯!所以,我觉得这和您说的那位威玛勋爵不太像,不过,也许只是父亲糊涂了的缘故。”
听到这句话,伯爵的脸,本来就已愈来愈苍白,这时就苍白得更惊人了。
伊林心道不好,她看了一下钟,挽起伯爵的胳膊,“伯爵,我们差点忘了维尔福先生的邀请。”
“哦,是的,亲爱的,幸好你提醒我。”伯爵转头对马西米兰说,“我相信您会允许我们经常来拜访你们的,这次很感激你们的接待,让我们感受到如此幸福的家庭。”
“哦,欢迎你们常来!”马西米兰送伯爵和夫人出门,尤莉和艾曼纽跟在后面。
伯爵的马车离开后。
“伯爵与夫人看起来非常温和,和你说的不太像,马西米兰。”艾曼纽说道。
“是的,”马西米兰答道,“看起来他们很喜欢我们家人,伯爵今天看起来比在阿尔贝子爵家里时平易近人得多。”
“他的声音直钻进我的心坎里,”尤莉望着马车说,“有两三次,我好象觉得以前曾听到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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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黛,你觉得莫雷尔先生一家如何?”伯爵在马车里问。
“幸福的一家人,而且都是可敬的人。”海黛说,“那颗钻石我总觉得是夫人送的呢?”
“可不是我送的哦。”伊林笑着看了一眼伯爵。
海黛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
伯爵又向海黛讲述起了马西米兰当兵时救夏多·勒诺的英勇事迹,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可海黛只是认真地听着,没有露出任何更感兴趣的表情,伊林在旁边偷笑。
伯爵与伊林相处这么多年,自然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伯爵叹了口气,看来女人都是一样,心思难以捉摸,他替海黛操心又是多此一举了。
去维尔福家只是借口,伊林还不想急巴巴地去他家受折磨,马车直接回了家。
贝尔图乔已经在等着伊林了,他低声与伊林交谈几句之后就又退下了。
贝尔图乔带来的消息让伊林的心情指数又上升一大截。晚上,她打扮光鲜之后,就随伯爵去了戏院。难得他们一家在巴黎出了名,不去风光一番怎么可以?她要让那些曾经当她是疯子的巴黎人闪瞎眼睛!
这天晚上皇家戏院比平时更具吸引力。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的名演员李凡塞重登舞台,吸引来了大批观众,包括巴黎上流社会的“精华”在内。
象大多数有钱有地位的青年人一样,阿尔贝在正厅前座有一个座位。那天晚上部长的包厢碰巧交给吕西安·德布雷去自由地支配,德布雷就把它送给了马尔塞夫伯爵,而马尔塞夫伯爵因为美塞苔丝不肯去,就转赠给了腾格拉尔,腾格拉尔夫人和小姐接到这项赠送简直太高兴了,当然不会谢绝的。
但腾格拉尔宣称,他的政治主张不允许他使用部长的包厢,所以吕西安·德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