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机一转,云舒说:“我想到了,等马六叔来了,我让他寻一匹宝马送给墨大哥,宝马配英雄”
有她这一打岔,墨清就顺当的接下了南宫公主的玉佩,并感谢了两人。
云舒凑趣的问大公子:“咦,公子你不送墨大哥礼物吗?”
大公子一笑,说:“我让人给墨先生量身打造了一套铠甲,不过需要一些时日,现在还没做好。”
云舒点点头,说:“宝马、铠甲、平安符,那就齐活了。”
三人都笑了。
聊着天,大公子不知怎的就把话题引到了匈奴之战之上,他向南宫公主问道:“不知左谷蠡王伊稚斜和匈奴太子於单是怎样的人?”
南宫公主说:“伊稚斜残暴凶狠,脾气不好,但因为他打仗很厉害,纵使是军臣单于,也让他三分。而於单……这个孩子虽有勇武,但是心底慈软,因此被单于训斥过很多次。”
云舒分明记得大公子以前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不知他为什么又要来问南宫公主。
她不知大公子作何打算,便静静的听着。
大公子对南宫公主说:“自从今年马邑之围把军臣单于打的重伤,听闻他的伤势一直恶化,不曾好转。今年冬天寒冷,匈奴战败粮草不足,也不知他能否熬过这个冬季。万一他去世,那么左谷蠡王和於单太子必将有一场争夺,南宫公主以为谁胜谁败?”
南宫公主脸上露出忧伤之色,她虽然是无奈之下嫁往匈奴和亲,但军臣单于终归是她的夫君,两人感情虽然不好,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听说他时日不久,悲伤之感还是无法克制的就冒了出来。
“若……真是到了那一步,於单必不是左谷蠡王的对手,他下不去那个手……”
太子於单虽不是南宫公主亲生,但是母子一场,她又怜惜那个孩子生性善良,一想到他将落得悲惨下场,不禁更加悲戚。
大公子点头,思量了一下,询问道:“公主,微臣说个假设,若太子於单败于伊稚斜,我朝对太子於单劝降,他会称臣而降吗?”
南宫公主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大公子,喃喃的说:“劝降?”
云舒明白了大公子的用意,他是想让南宫公主帮他劝太子於单投降。若他直接死在了伊稚斜手上,那么匈奴以后将会是伊稚斜的天下,不出几年,匈奴人就会再次南下侵犯大汉。可於单若活着,再稍加操作,总有些匈奴部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只要匈奴一直不安定,那么对汉朝的危险性就小多了。
南宫公主也许没想到这么多,但她想到伊稚斜的残暴,想到於单软绵的性格,说:“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或可一试”
因为这件事,南宫公主在接下来的午宴中,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云舒跟大公子抽空凑到一起,大公子跟她说,大平已经到了长安回吴家跟父母在一块,茶园的管事也到了长安,眼下跟墨清一起住在桑家,只等马六赶到长安人就齐了,等等。
云舒自不必担心这些事情,换了话题,悄声说:“公子能不能安排我见卓成一面?”
大公子微觉得有些惊讶,问道:“见他做什么?他现在在地牢里,不能言语,不能书写,已残的不成人形,你看了会害怕的。”
云舒感慨说:“有些事,我想在我们大婚之前了结了。”
大公子想了想,点头说:“我安排一下,你回宫等我消息。”
待回宫之后,云舒每日都在等大公子的消息,在还未等到他的消息时,云舒却从皇后那里听说了一件事,军臣单于伤重去世了
陈**是来找云舒商量的,她有些忐忑的说:“也不知道要不要去看望一下皇姐,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我们的立场,又怎么安慰她呢?高兴也不对,伤心也不对,真麻烦”
云舒想到南宫公主的性情,不是那种非常冷血的人,虽然军臣单于是大汉的敌人,最后是死在汉军的刀剑下,却终究是她的丈夫,现在必定是难过的。
这种事情,她们去了又能说什么呢?
云舒想了想,说:“皇姐现在只怕不愿意见客,不如我们先去给母后问安,打探一下再看怎么办。”
陈**连连点头,两人就结伴去了长乐宫。
王太后由嬷嬷服侍着,躺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云舒急忙问道:“母后哪里不舒服吗?”
王太后摆摆手,叹了一声。看到她们两人来,王太后就知道她们的心思,说:“你皇姐称病,不见客,就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云舒和陈**了然的点点头,果然让他们猜到了,说到底南宫公主现在变成了孀居之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太后精神不好,只怕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两人陪着王太后坐了一会儿,太后感叹了几句:“你二姐现在还年轻,偏命这么苦。那人不死,我儿担忧,那人死了,我儿心忧,这可如何是好……”
云舒宽慰道:“正如母后所说,皇姐现在还年轻,待过一段时日,把这件事情忘却了,再寻一门好亲事,也不是不可能。”
王太后听着,脸色稍霁,贵女再嫁也不是没有的,王太后当初嫁给景帝,就是二婚,还是叛夫弃女的二婚。
王太后又担忧的说:“只是你二姐头一遭嫁的是匈奴单于……”
言下之意是怕男人嫌弃,招不到好婿。
陈**听了,傲气的笑道:“就凭皇姐的身份,和太后、皇上对她的疼爱,不知多少人愿意呢”
云舒却觉得,南宫公主从来没有拥有过爱情,她嫁去匈奴是不得已,这次回来若能再嫁,要嫁一个她喜欢又喜欢她的才好,断然不能为了有个伴,随便指婚。
于是,云舒说:“这些事等段时日,再问问皇姐自己的意思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
回了未央宫之后,云舒和陈**各命人送了些安神养神的补品送过去,聊表心意。
眨眼到了十一月二十四日这天,是冬至。
“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刘彻一大清早就期门军护送出宫去灞上祭天,目的在于祈求与消除国中的疫疾,减少荒年与人民的饥饿与死亡。
宫中也忙碌个不停,待刘彻祭天回来之后,将要摆宴,宴请国亲和百官。
云舒早早的就收到了邀请,知道中午有宴会,所以起的很早。
正在她梳妆时,夏芷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低头在云舒耳边悄声道:“公主,桑大人在永安门外等您,说是要带您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
云舒等了这么写日子,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她仓皇站起来,说:“速速带我去”
夏芷看了一下她盛装打扮的样子,立即让天青寻了一件藏青色的带大帽子的斗篷给云舒裹上,然后说:“若有人寻公主,就说公主在焚香沐浴,稍后才能见人。”
天青自然称是。
准备好之后,只夏芷和云舒两个人,从玉堂殿后门的一个偏僻甬道中,急匆匆的往就近的永安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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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5、死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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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死讯(下)
也许是宫人都在忙着准备国宴,也许是夏芷事先打点好了,云舒从玉堂殿到永安门外,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待到了宫门口,云舒见宫门有两个卫兵,心中难免有些惴惴。谁知在她们走近时,那两个卫兵不待她们说话,立即将宫门打开一人进出的缝隙,还左右张望,提防有人看到。
夏芷低声对云舒说:“公主快去吧,奴婢在这里接应你。”
云舒点点头,扯了斗篷将自己裹的严实,从宫门中走了出去。
宫外的护城河上有一座小桥,云舒急匆匆穿桥而过,旁边就驶出来一辆非常普通的小马车。
云舒看到车把式是旺叔,心中一喜,急忙走了过去。
当马车驶到云舒面前时,大公子已掀开车帘,伸手大力把云舒拉上了车。
马车不做停留,很快就离开宫门远去。
云舒在马车里放下斗篷上的帽子,睁着一双有些仓惶的眼睛问大公子:“是去见卓成吗?”
大公子点头说:“嗯,今天期门军大部都随皇上祭天去了,趁着这个空当,我才好在宫门和大牢里安排我的亲信。”
云舒感叹大公子的谨慎和细心。
云舒很自由,想出宫并不难,但是若被人知道她去过大牢,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若顺藤摸瓜查出她跟卓成的事,就得不偿失了。
除了这些,大公子心中有更重要的顾虑。虽然云舒没有跟他说为什么要见卓成,但是他总觉得不止是见面这么简单,只怕云舒是打算做些什么,万一卓成死了,他不希望有人查出云舒,所以在安排上面,很费了些心思。
大公子又对云舒说道:“去年卓成被我带回京时,是以与淮南王密谋造反的大罪扣押在地牢中,因皇上并不打算立即查办淮南王,所以此案一直按压未发,他的扣押也未公之于众。待会到了大理寺,你不要抬头也不要说话,跟着我进去便可。”
云舒知道他是在保护她,感激的点了点头。
冬至的街上十分热闹,因天子出游祭天,很多人都到街上观看过,直到现在,余热也没有散尽。
云舒乘坐着不起眼的马车,一直行到大理寺后的一条街上。
大公子替她拉起帽子,遮盖好之后,扶着他下马车,两长两短的敲了几下小门,很快就有人开门接他们进去。
冬至之日,百官绝事,除了负责天子祭天的太常官员,以及准备进宫赴宴的官员,其他官员都放假在家。
大理寺内,只留下了少数看守牢房的侍卫。显然是大公子事先布置好了,这些人全程没有一句话,见到他们过来,就快速把牢门打开。
云舒走进牢房大门,被狱卒带向右手边的楼梯,沿着楼梯一直往下走。
冬天本就寒冷,越往下走,就越阴寒,而且有阵阵酸腐的湿气扑面而来。
狱卒冷不防的说道:“大人小心脚下,地牢跟水牢紧挨,地上有时候会沁水。”
大公子牵起云舒的手,用劲捏了捏,在前面给云舒带着路。
因是地牢,跟普通牢房不太一样,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和恶心。一路上都是带铁门的房间,云舒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更没有听到犯人的喊叫。
待走到一间铁门前,狱卒拿着大串的钥匙抖了几下,把牢门打开。
重锁应声而落,碰在铁门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在地牢里不断回响。
狱卒闪开身,让出路给大公子和云舒,自己守在门外。
进了牢门,还有十几阶的楼梯要下,楼梯下是两间石室,靠近楼梯的石室里摆着各种刑具,以及一个木桌,上面点着豆大的油灯,是牢房里的唯一光源。
而靠里面的石室被一道连接房顶和地板的木栏隔开,里面有一堆枯黄的杂草,以及一个蜷缩在角落的黑影。
云舒顾不得霉臭的空气,深呼一口气。
大公子捏了捏云舒的肩膀,说:“你有什么话,就过去跟他说吧,我在门外等你,不用担心,他伤害不了你。”
云舒点点头,待大公子离开之后,一步步向木栅栏靠近。
“卓成。”云舒冷冷的喊了一声。
枯草堆里的黑色人形哆嗦了一下,引的枯草发出“簌簌”的声音,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
云舒走过去几步,摘下斗篷的帽子,说道:“怎么?许久不见,你莫不是忘了我这个老朋友?我是云舒啊,那个你杀掉、吃掉,却阴魂不散的云舒啊”
卓成不答话,云舒笑着靠近,说:“你真的不跟老朋友打声招呼吗?哦,我倒忘了,你的声带被烫毁了,说不了话了……”
黑影依然没动,云舒知道是卓成的自尊心受不了,不愿以现在这么惨的样子面对云舒,可是她偏要让他清楚的看到两人之间已发送了多么大的差别
云舒在石室内走来走去,冷笑着说道:“说不了话也就罢了,怎么眼睛和耳朵也坏了吗?当年有种把我分尸而食,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了?”
卓成忽的翻过身坐起来,已辨不出颜色的毯子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破烂的衣服,和结痂的皮肤。他头发粘成一堆,挂在脸的两旁,面容已辨认不清。
他是如此狼狈不堪,若不是因为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露出狠毒、贪婪的眼神,云舒几乎认不出他了。
看他如此下场,云舒冷笑着挖苦讽刺道:“你可还曾记得,我说过,你当初杀我、吃我、害我、不肯放过我,我x后定要让你怕我、求我、后悔曾经折磨我如今,这一日到了,卓成,这是你的报应”
她打量了卓成两眼,看到他放在膝头上的手指如嶙峋的枯枝,以奇怪的形状搭在腿上,便问道:“这地牢的滋味好受吗?阴暗、潮湿、冰冷、饥饿和各种刑罚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啊,骨头被碾的粉碎的十根手指会不会因为风湿而疼痛的夜夜不能入睡?这疼痛应该不及你当初一刀刀割在我身上那么疼吧?”
卓成因为愤怒和害怕而发抖,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如筛糠一般,仿佛被云舒戳中了要害。
云舒看到他这个样子,笑着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喜讯——我要结婚了。”
云舒笑的幸福,说:“新郎你认识,就是桑弘羊,他的本事,我不说也罢了,你该知道他是我的良人,我以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长安公主,我也没想到,我这个身子,竟然是位公主”
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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