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失职。”
全叔看他一眼,没有责怪,“公子的性情我了解,平日里看着好说话,但是一旦她要做什么事你是拦不住的,那个卫孚我派人去查,若是公子再出门,你在明处跟着,再带两个侍女在身边,暗处我会另外派人。”
“喏,那个卫孚是个武者,而且身手绝对不在我之下,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侍从也和我在伯仲之间,若是派人查他,只怕……”
全叔皱眉,陶磊四兄弟能被派过来,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能让陶磊说这样的话,只怕这个卫孚真不简单,“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全叔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若是因为他的轻举妄动给公子招来麻烦,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回房净身换了身衣服,卫孚来到书房,处理今天一天积累下来的情报,归总后揉了揉眉心,疲惫感从四肢疯涌而来,经历了下午的松散,忽然之间对这些东西就有了厌弃感,若是能一直那么生活着该多好,可惜,他背负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可交托之人。
“主子,急报。”
“进来。”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卫孚看着低头推门进来的人。
“主子,所有能够查到关于柳公子的消息都查出来了。”
刚刚还想起的人,突然就要被他看透了,这让卫孚有些莫名的兴奋,那个迷团似的公子哥儿究竟是个怎样的身份……
“说。”
跪着的人喉咙有些发紧,“柳公子名柳卿,字希及,”像是感觉到自己说了废话,再接下来的话顺畅了许多,“在来京城之前,他在清远府城官学呆了大半年,期间一直很低调,和同窗之间关系一般,唯一和他接触多点的便是杜家旁枝杜容夏,据查,杜容夏现在在京城姚家,他上京的盘缠便是来自柳卿的厚赠。
曾和尤家嫡长子发生冲突,最后以尤家关了嫡长子禁闭告终,小的仔细查过,尤家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敢动柳卿,这才忍下了这事,具体的小的查不出来,不过柳卿的下人底气非常足,完全没卖尤家面子,在大街上直接扫翻了找麻烦的尤家人,这是全府城都知道的事。
柳卿在到清远府城之前在一个叫东源村的地方呆了一年,那一年却是当了夫子,办了个小私塾,为东源村的孩子启蒙,在到东源村之前……小的便再也查不出来,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仿佛是突然出现在了那里,从始至终身边都跟着一对夫妻,小的只能猜测两人应该都是武者,但是从没见他们出过手,无法肯定。”
听到声音停了下来,卫孚张开眯着的眼,淡淡的问:“没了?”
“喏,小的无能,只能查出这些。”
原本以为是解开了谜团,没成想倒是越发神秘了,人总有来处,难不成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不过希及还真是好心态,当完夫子当学生,到了京城又成了夫子,还悄无声息的弄出个这么大的书局,若说没有其他助力,他不信。
“你拿我的手令再去一次清远府城,直接见尤家当家,问出他知道的消息。”
“喏。”没被怪罪办事不力,跪着的人已经是大松口气,不过查了这么久,他也想弄出那个柳公子的身份了,对他来说越是神秘越是勾人,谁让他干的就是挖人秘密的勾当。
闭着眼睛把刚才收到的消息撸了一遍,卫孚轻轻击了两掌,原本只得他一人的书房出现一人,“主子。”
“去查查杜容夏来京城后的动静,看他有没有和希……柳卿联络过。”
“喏。”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上门做客
两方人马都在互相提防着对方,虽然再三斟酌后全叔暂时放弃了去查卫孚,但是在听到卫孚来访时,还是亲自接待了他。
“小的见过卫公子,我家公子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请稍候片刻。”
卫孚当然知道柳卿这时候还在私塾那边,提早过来便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个没摸出底细的管家,“是我来早了,希及早说过上午他不得闲,不过是想着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时间,等上一等也无防,倒是打扰府上了。”
比之以前的沉默,现在全叔很有管家的模样,得体的笑容,即矜持又不落主人面子,“难得公子会允客人上门,卫公子自然是柳府的贵客。”
气息收敛得很完美,就和个普通人差不多,但是就是因为太完美了,倒让卫孚肯定了这个管家是个武者,而且是个深不可测的武者,他手底下能挡得住的,不超过三人,这还只是说挡住,不说对敌,若是他有特殊的本事,只怕更说不好,当然,他不在这三人之列。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峙了好一会,那头收到消息的柳卿才赶了过来,执着那把不离手的扇子笑道:“闻听兄这是上门来赶饭的吗?”
卫孚起身,看着那个笑脸不由自主的也露出轻松的笑意,让一直全神以对的全叔有些惊讶,“怎么,希及不愿意管我这顿饭?”
“我这府里别的没有,粗茶淡饭还是可以保证的,全叔,你去让全婶多准备两个饭,温一壶酒。”
“喏。”自知拦不下自家公子不喝酒的全叔爽利的应了,下去做准备,既知公子一定会和各色人等接触,这酒是免不了的,好在公子早就做好了准备,测出了自己的酒量,他们再注意点,自能护公子周全。
这待客厅太敞,柳卿不在喜欢,直接把卫孚带进了旁边一间要小得多的房间,压根忘了自己是女人,要顾及男女之防,侍女见机得快,迅速借着倒茶的机会进来了两个在一边候着。
分宾主坐定,卫孚眼光落在那扇子上,总觉得希及身上那股子风流雅致,这精致的小玩意儿占了很大的份量。
“希及,愚兄向你讨点东西如何?”
柳卿一愣,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旋即大笑,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得瑟挥开扇子摇了摇,“这个?”
“对,给是不给?”卫孚也光棍,直接摊开了手等着。
柳卿给他个斜眼,“这全天下大概也只得这么一把,你也好意思轻飘飘的就开这口。”
“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但是我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君子看,所以这口我能开。”
真不要脸,柳卿把鄙视表现在脸上,最终也在那张笑意盈盈,一点也不引以为耻,反倒有点引以为荣的脸上败下阵来,“这把不能给你,我用惯了,等会你走的时候再拿把给你。”
想了想,又笑道:“其实这东西很容易做,一会你拿在手里就知道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大概要兴趣一股风气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卫孚心满意足的收回手,“那也不一定,现在就你手里有,就算再加上我那把,也就两人而已,我与士子接触少,想从我这里拿到东西很难。”
“传开了也没事,想想也挺有意思的,人手一把扇子摇了摇,唔,我是打算冬天都放身上的,习惯了,就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仿效。”
想起以前看书看电视时,总是看到非常不合时宜的季节手里也不忘了拿这东西,那时候还骂他们自作风流,没想到轮到自己时,却是因为习惯了。
两人闲谈了一会,全叔便来禀报饭菜好了,是摆在这里还是摆在外边,柳卿想也不想的就回道:“摆这屋,就两个人,坐在那么大个屋子里敞得慌。”
卫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虽然接触还不多,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窥探人心的勾当,眼力劲却是练出来了,希及是真的不太在乎那些东西,可能更多的,她只是觉得若是谁不能接受,那就请便,以后若是不愿意来往了,他更是不放在心上。
这是个肆意惯了的人,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他在努力遵守着,若是实在遵守不了的,他也不在乎让别人知道他没有遵守。
这样真性情的人还真是难得一见。
柳卿的饭菜向来是由全婶准备,今天虽然添了一个人,除了多加了两个菜一壶酒,其他的也没什么变化。
看着有些素淡的饭菜,柳卿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全婶一切以她为先,压根就没有因为有客人而有所改变,所以这菜就显得太过清汤寡水了。
“我喜欢清淡的饭菜,倒是忘了吩咐他们多准备点荤菜了,要不这样,我们慢慢吃,我再让厨房准备两个菜。”
卫孚反倒是满眼的欢喜,他什么没吃过,反而是这种家常般的饭菜极难吃到,就算他府里简单,在吃食上也是极尽精华,厨子还是从宫里派过来的,他平时不在乎这些,也就随他们去了,今天看着这一桌菜,心里突然就多了点东西,说不上来的东西。
“不用,就这些够吃了,我可是要比较一下比起我家的厨子如何。”
柳卿明白这里的规矩,主家不起筷客人是不会动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等吞下去了才道:“全婶伺候我多年,我早习惯了她做的饭菜,好不好我说不上来,但是我吃得很舒心,就不知道合不合闻听兄口味了。”
卫孚也没客气,每盘菜都细细尝了,这才回话:“很好吃,真想让我家厨子来这学学手艺了。”
柳卿不知道这是不是客气话,不管真假她都不想接应,她的府里不能安插别有用心的人,“我习惯先填一填肚子再喝酒,这样不伤身体,不知道闻听兄能不能接受?”
“你都说不伤身体了,当然接受,行了,别顾忌我,按着你的习惯来就行。”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柳卿更是无所顾忌,讲了一上午学,虽然中间吃了些糕点,那也早消化了,空着肚子喝酒那也太为难自己了。
两人好像都没有把食不言放在心上,吃了个半饱,便开始闲谈喝酒,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结束,柳卿脸颊都红了,眼睛晶亮,让人不敢直视,卫孚看得有些怔愣,有些理解为什么男人也能称之为绝色,让人神魂颠倒了。
第二卷 第四十章 故人的消息
两人谈笑自然,好像都忘了他们其实相识也不过短短几天而已,卫孚原本抱着的打探心思也渐渐放下,对一个坦荡得都懒得计量的人,他要是再去打探,自己那关都过不了。
“对了,京城最近有一件挺热闹的事,希及你听说过姚家吗?”
姚家?杜容夏当时说过的那家?柳卿点头,“听人说过,不过没去了解过。”
看,就是这种坦荡,他根本什么都不隐瞒,“姚家的嫡长女自己挑了个夫婿,听说还是她自己追来的,姚家已经同意他们成亲了,不过听说那个男人挺硬气,许再多的好处也不愿意入赘,姚家那娇娇女发蛮了才不得不同意下嫁,说起来姚家也算是个异数,就算是疼嫡长女,也没听说过能疼到这份上的,哪家的女儿不是许给世家,用姻亲来维系关系的。”
这里的女人都什么地位,柳卿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听说过,随意买卖,交换,赏赐,完全没人权可言,所以她才这么小心翼翼,不想被拆穿了身份,不然她都不敢想像,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也对身后的柳家没有把握,大环境是如此,她能期待柳家特殊?
“能和姚家攀上亲,也算是一大助力了,如果真入赘姚家对他以后反倒会多出来许多诅碍,那个男人是个聪明人。”
卫孚端起茶杯,仿似不经意的道:“那人我倒是听说过,姓杜,在士子间也算是有点名气,听说来自清远府城,这倒是挺难得的,人一多就喜欢划分成各种小圈子,京城这些个大小圈子里其实对外地来的人挺排挤的,他能得到认同,是真有些本事。”
也怪不得希及当初会资助他,应该也是不想他被埋没吧。
杜?杜?!杜容夏?!柳卿有些怔忡,不期然的想到当初他离开时的态度和话语,虽然她是委婉的拒绝了,但是,她依然没想到那个说过要回来找她的人,会这么快成婚。
果然啊,电视里演的那些并不全是编的,故事皆来源于血淋淋的现实,在锦绣前程和爱人面前,没几个男人会选后者,是个男人就会有野心,这是男人掠夺的本性,更何况,杜容夏对她还没到那程度,掰开揉碎了去分辨,可能也就是感激的成份而已。
不过,还是有些失望的,虽然明知道他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路。
“希及……希及?”看一直闲适以对的人突然失了笑容,卫孚有些后悔和他说这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希及会是这个反应,若真是有交情,去喝杯喜酒不就完了?以希及现在的名声,要是去了绝对是给杜容夏撑面子,对他以后也更有好处。
明白其中原委的全婶轻轻推了推小姐,柳卿回过神来,收回有些散的思绪,脸带歉意接上前面的话,“不好意思,闻听兄,刚想起了些事情,呵呵,有本事的人不会总被埋没的,有时候只要被人稍搭把手,说不定就能闯出名堂来,杜容夏就是这类人。”
其实他根本就没说杜容夏的全名,只是说了个姓氏而已,卫孚心里琢磨着,却不愿意把希及往坏的方面去想,应该还是那该死的坦荡吧。
“希及给他好高的评价,要是他知道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呢,要知道古今书局的柳公子如今在京城的大小圈子里可是名声不小,就愁找不到结交的机会。”
柳卿被这话逗笑了,抛开心底那一点点遗憾,和卫孚闲扯,她和杜容夏本来就没有多深的关系,以后更不会有所牵扯,如果他没成亲,以后若是碰上了,她不介意继续做回朋友,但是现在知道他要成亲了,以后自然就要疏远些,虽然没有扯开那层纱,但是她理解得很清楚,当时他离开时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暧昧什么的,她从来就不需要,姚家长女,何其无辜。
送走卫孚,柳卿罕见的没有去书房,而是回了房,在无尘居门口,全婶让两个侍女候在那里,轻声道:“公子,奴去烧点水,您好好泡个澡,这些天辛苦了。”
“好,多烧点,今天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相比于以前的不要人伺候,柳卿现在已经可以接受全婶的服务了,果然是腐败了许多。
趴在木桶边缘,任全婶给她按摩,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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