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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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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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小产虽说是些蹊跷,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也曾疑心过安亦辰是否动了手脚,好除去我那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长子,但安亦辰当日的着急伤怒绝非作伪,更知他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便是千人说此事与他有关,我也不会相信。
  
  至于是否另有原因,或者,我也该有自己的人手,去查上一查。
  
  算来,我在秦王府地位虽是极尊贵,但那都是安亦辰的缘故。府内众人,包括奶我长大的夕姑姑,都偏帮着安亦辰。若有一日安亦辰对我情感淡了,在外拈花惹草,怕也不会告诉我。
  
  次日,昊则果然带了二十三名侍卫前来,其中只有十九人是原来跟我出宫的,另四人却是黑赫人。
  
  “如果有一天安亦辰对你不好了,你可以再回到黑赫来。这四人都是黑赫土生土长的,本领又好,平时可以保护你,去黑赫时又可以为你领路。”昊则如是说。
  
  我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当了众多侍卫的面,好容易保持了自己的风度,没有去撕他那张乌鸦嘴。
  
  毕竟,我们也准备回瑞都了。这一走,再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一面。
  
  这小毛孩子……其实和我亲弟弟差不多,一旦分别,还真是舍不得。
  
  ——若是君羽不曾为安亦渊所害,今年也该他那么大了。
  
  
  二月初三,我们起程回大晋。
  
  昊则自然是送了一程又一程,满脸的沮丧和难舍。因为他另有要事,无法即刻动身,不然只怕早赖上来,和我们并作一处走了。
  
  我将贴身的香囊玉佩送了他好几样,好容易才将他哄了回去。
  
  至于荷包,自从婚后那装了十四岁时梦想的荷包被安亦辰烧了,我再也不曾用过。
  
  我没有问起过宇文清的消息,也不知他走了没有。但只要想起我终于离他远远的,从此又可不必再见他,毫无顾忌地和安亦辰过着简单平淡的日子,我便觉得松了口气。
  
  而踏出驿馆一刹那间的胸口闷疼和空落,已被我忽略不计了。
  
  我喜欢的是安亦辰,我将共度一生的是安亦辰,而宇文清,那个负心人,他将什么都不是。
  
  一再强化着自己的这些意识,终于成功地让我振作起来,在回程的途中与安亦辰说说笑笑,一路赏玩景致。安亦辰最近周旋于达官贵人间,可能也辛苦了,似乎清减了些,至离了浏州,才似放开胸怀,揽了我与我调笑玩乐。
  
  这日已是离开浏州的第三日上午,我正撩开窗帘,拉了安亦辰看一处路边桃林,点点如星般闪着红晕的花骨朵时,只听马蹄的的,迅速从我们旁边的田野中掠过,然后一声马嘶,前方已是一片混乱,连我所乘的马车都迅速勒马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安亦辰皱眉问道。
  
  车夫在外回答:“有人突然挡道,把我们拦下来了!”
  
  正惊诧地想问是谁那么大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已从前方传出:“安亦辰,你给我出来!”
  
  宇文清!
  
  冷而怒的音色,似寒冰,又似烈火,直迫人心,早不见当日那位医者白衣的淡定。
  
  我呼吸一时停顿。
  
  他来找安亦辰做什么?
  
  安亦辰紧握了拳,急促地吐一口气,立刻冲出了车中,立于车驾上,淡淡喝道:“宇文清,有事不能在战场见分晓,要在他国土地上大呼小叫么?也不怕失了你越太子的身份!”
  
  我定了定神,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撩了车帘,与安亦辰并肩而立,看向宇文清。
  
  他骑于一匹神采奕奕的骏马之上,额前漆黑的发丝被风吹散,凌乱挂下,被汗水渍得湿漉漉的,更显得脸色苍白,原本如明珠般散着温润宝气的瞳仁泛着黯淡的灰芒,似有硬生生压下的烦乱和惊怒。
  
  看到我时,他的眸中仿若有烬中余光耀了一耀,迅捷又暗了下去,依然盯住安亦辰,冷然道:“安亦辰,如果你不能好好待皇甫栖情,不想让她为你生儿育女,就不要花言巧语地哄她,更不该娶她!”
  
  安亦辰并不失以往的雍容,他拂了宝蓝的广袖,扶于辕木,明眸低垂,优雅微笑:“宇文清,什么时候起,你喜欢管我的家事?何况我和我的王妃过得好不好,轮不到外人置喙吧?”
  
  我静静倚在安亦辰身畔,看着那面色苍白的男子,无声地咬自己的唇,已不掩恨怒厌恶。
  
  既然已放手,又来纠缠我做甚?
  
  我只要和我的安亦辰平平淡淡过这一世罢了,你还要怎样?
  
  宇文清显然看到了我神色中的嫌恶,黑眸中微澜耸动,是一抹受伤,一抹疲倦,一抹无能为力的忧郁。
  
  他缓缓从马鞍取过一个油纸的包裹,扔到我脚边,眼神凌厉若箭,冷冷射在安亦辰身上:“这是皇甫栖情每日服的药,依然是老方子。你根本不想栖情这个故燕的公主为你诞育后代!”
  
  油纸布跌落脚边,熟悉而苦涩的药味散开,竟是一堆潮湿的药渣,一闻便知是我素日所用了。
  
  城郭春寒正浓,碧云来去聚合,投下淡薄的阴影,如水光摇动于万物之间。
  
  莺声碎,草香清,花影乱,飞红万点愁。
  

218。落玉篇:第十五章 罗带成双愿同心(一)
      我的指甲渐渐抠住掌心的肌肉,不愿去感受安亦辰方向些微散出的慌乱,只锐利望向宇文清:“我为什么要用你的方子?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不相信自己的夫婿?我又怎知……怎知你是不是心怀叵测,处心积虑想要拆散我们夫妻?”
  
  “你……”宇文清急怒地瞥我一眼,忽然说不出话来,伏在马背上剧烈地咳嗽。他的肩背抽动着,一只手勒着缰绳,另一只紧压着自己胸口,努力平抑着那突如其来的咳嗽,或者,是无法忍受的痛楚。
  
  他着凉了么?
  
  可他着凉,又和我有什么相干?
  
  他有他的绯雪贴身照顾,还可以有很多貌美如花的绝色女子相随身畔;何况,他自己便是个极出色的大夫。
  
  “你可以走了吗?还是想去我们晋国做客?”
  
  安亦辰终于说话,声音平稳,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
  
  看得出,宇文清一路来得匆忙,居然是孤身匹马赶来。如若安亦辰翻脸,凭他武功再强,也无法敌得住安氏身畔近百名精心挑选的侍卫。以双方这么些年敌对的态势,安亦辰有足够的理由,将大越的年轻太子兼最优秀的最高统帅一举成擒。
  
  宇文清的面容在苍白里泛出潮红来,勉强克制着身体的不适,轻淡而笑:“你不会,安亦辰。当了皇甫栖情的面,你必须维持你的君子之风。除非,你玩腻她了,想她离开你。”
  
  安亦辰眸光瞬时冷厉,手按剑柄,冷冷反问:“哦?是么?你很了解我,也很了解栖情?”
  
  我已激动得浑身颤抖,面色赤红,赶上前一步,几乎要跳下车驾,扬手指向那个玄灰色的人影:“宇文清,你闭嘴!安亦辰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而你,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一向以为……以为你是个不惹尘埃脱俗出尘的世外高人,后来才发现,你也是利欲熏心,背信忘义!现在居然还敢过来挑拨我们,你简直是……和你父亲哥哥一样的卑劣无耻小人!”
  
  宇文清似给人重重打了一拳,抬起头来,沉沉望向我,清淡的日光透过云层投下,飘浮在他面庞,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层从骨子里渗出的寂寞和忧伤,浮泛如春日里层层的雾气,看不明晰,只有阵阵的隐痛,如从心尖处锥过般缓缓透出,几乎要将我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明明是他辜负了我,明明是他在伤害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这样紧张,紧张到浑身肌肤阵阵抽紧收缩,紧张到掌中层层沁汗,紧张到无法忽视心头的疼痛,无法掩饰眼中的泪影!
  
  宇文清终究再不曾对辩解一句,甚至对于我把他和他的父兄并列的辱骂也不曾有丝毫的辩解,只是缓缓纾解自己紧皱的眉心,张开唇,掠出自嘲而凄黯的轻笑,然后望向远方飘泊的云絮,孤漠地吐字:“安亦辰,你给我记住,最了解你的人,不会是你的妻子,而是你的敌人。你为得到皇甫栖情暗中所做的一切,包括对我的算计,我都知道。你若不好好待她,我会告诉她,你曾对她所做的……一切。”
  
  安亦辰眉目不动,安然而笑:“宇文清,你以为,你说这些,栖情就会疑心我了么?在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能给她幸福?”
  
  宇文清嘴角的纹路更是凛冽而苦涩,自嘲之意更是显而易见,却没有回答安亦辰的话,只是长睫一抬,如羽毛般柔柔在我面颊浮过,幽然轻叹:“别哭了……”
  
  我本来只包了一眶的眼泪,尚未落下,听得他这么一叹,忽然便忍不住,泪水簌簌而落。
  
  宇文清轻瞥我一眼,那种不忍与痛楚,如细嫩的萌芽,春风拂过,迅速勃发成长,转眼茂盛阴郁。
  
  他终究没再说任何自讨没趣的话,在濒临失态的那瞬间,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马蹄蹬过青草,清芬破碎四溢。
  
  “弓箭!”安亦辰忽然冰冷地吩咐。
  
  一旁侍卫迅速递上弓箭,谨肃而惶恐。
  
  “栖情,今日,我要做一回小人!”
  
  安亦辰冷淡地说着,搭箭,拉弓,几呈满月之形。箭簇森冷,对准那渐行渐远的白马灰衣。
  
  安亦辰是对的,不管于公,于私,或者南越太子、天下名将、宇文昭的儿子,三者中任何一个身份,都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抛开所有的顾忌,置宇文清于死地。
  
  ——可是,当他弓弦松开的瞬间,我猛地推了他一把。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冷冷飞箭,呼啸而过,插入宇文清前方的草地。
  
  宇文清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看不清神色。
  
  而我只是凝然立着,木如雕塑。
  
  我不想他死,不想。
  
  即便他如斯辜负,如斯无情,如斯无礼,我还是不想他死。
  
  而风飘袂袖,宇文清已去得远了,越到了弓箭射程之外,渐渐缩成天边的一抹黑影,黯淡地灰暗着,再不见当日的白衣翩然,洁净如云。
  
  本来该我责问安亦辰的偷梁换柱,却因为我最后一个无理性的动作,失去了所有理由。
  
  我如此坦护宇文清,又怎能怪他多心,不肯用宇文清的方子?
  
  当日,我们并肩坐于马车之中,各自凝神想事,彼此不交一辞。
  
  直到晚上到达落脚的驿馆,来到卧房中,我默然坐到床边时,安亦辰缓缓步来。皂色鞋底,宝蓝绸缎的鞋面,鲤跃龙门的精绣,水纹荡荡,鱼鳞历历,鲜明如生。
  
  

219。落玉篇:第十五章 罗带成双愿同心(二)
      “是我不对。”他用宽实的手掌兜住我的脸,如星子的黑眸有些黯淡,却是情丝激涌,如茧重缚:“我不该不和你商议,便自作主张还用了原来的药。我已经把药方给了他们,从此……你就用宇文清的药吧!”
  
  我的泪水倏地又落下来,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嗅着他的气息,呜呜咽咽地哭。
  
  安亦辰眸光颤动,紧紧拥着我,然后俯下脸,轻轻浅浅地啄吻着我,拭着我的泪水,慢慢将我头上的碧玉长簪拔下。
  
  青丝流离四散,徐徐铺到翠被红茵,缭乱纷纷。
  
  而枕前风月,衾内云雨,竟不能让我沉酣迷醉。
  
  芳草萋萋,残月衰城,此时,宇文清应该还未及回到浏州吧?冷月之下,必也凄瑟,却不知他何必,又何苦再来招惹我?
  
  宇文清说,安亦辰有事瞒着我,可我早已一无所有。从当日被他从泥水中拣起,我甚至连生命和美貌都已快要失去,他又能算计我什么?
  
  居心如此不良,他到底,不再是那个温润出尘的白衣了。
  
  恨极白衣,恨极宇文清,更恨极自己的无法忘却。
  
  不过再见一面,竟又是神魂不属,满怀忧索。
  
  为何,为何,究竟为何?
  
  起伏如潮的愉悦里,安亦辰专注温柔的注目中,我的轻吟和泪水,却不仅为枕边之人。
  
  那夜安亦辰虽是温柔之极,却索取极频,似乎要耗尽我体内的所有爱情和欲望。那种要将我燃烧至灰烬的极致缠绵,让我几乎陷于昏厥,他依然不肯放手,那滑腻的汗水,成片地沾湿我的肌肤,炽热的身子,快要将我熔化。
  
  他也在害怕么?
  
  他怕一放手,我便会离去么?
  
  可是,他知道,我知道,宇文清也知道,这天下,能给予我皇甫栖情幸福的,唯有他哦,唯有他……
  
  我默默抓紧安亦辰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道,要将自己揉入他的身体内……
  
  第二日清早赶路,自然很是疲乏,侍女帮我梳头时,我的双眼依旧涩痛难当。
  
  安亦辰从茹晚凤手中接过一碗药来,柔声道:“栖情,这是……按昨天那方子煎的药,快吃了吧!”
  
  他的眉眼低垂,眸中的柔光如朝阳乍吐的清辉,暖暖将我包围。
  
  我默默望他良久,微微笑了一笑,接过喝时,同是苦味,味道果然和以前很有些差异;待喝完时,安亦辰已将一匙糖送到唇边,低笑道:“我尝了一尝,这药似比原先的还苦些。但既然说有用,只得忍着些了。”
  
  我就他手中吃了,已是阵阵暖流层涌于心间。以安亦辰那样的骄傲性情,为我亲尝宇文清配的药,心中的委屈和不自在,可想而知。但他居然这样做了,理所当然地做了,丝毫不计较我昨日的失态和宇文清的无礼,甚至提都不曾提及。
  
  安亦辰是最优秀的,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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