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冬儿静静望着帐顶,目光幽暗难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靖险些跳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跳起,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少了点东西。
萧冬儿道:“你醒了。”
李靖却没说话,怔怔看着她美好的侧脸,好半晌后忽然吐出口血来,喃喃道:“我、我对不起你。”
萧冬儿闭上了眼睛,泪珠迅速滑过眼角,声音却是冷冷的:“我知道你对我情深意重,但是却没想到你却执着如此,居然、居然到现在还是”‘童子军’三个字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随即转为一声怒喝:“宇文逍遥你看够了没有?!出来!”
宇文逍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你二人彼此情深爱重,自该好好的缠绵盘桓几日,我这做大哥的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萧冬儿道:“只怕是你不敢出现吧,你害怕自己的兄弟立刻和你兵戎相见!”
宇文逍遥道:“你怎么想都好,反正我是不会出现,除非”顿了顿才补充道:“除非我确定王妃娘娘和我的兄弟有繁衍子嗣的可能。在此之前,两位还是好好享用美好时光吧。”
李靖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跳了起来,萧冬儿冷冷道:“李公子是打算砸东西泄愤么?”
年轻人叹了口气:“难道你就能忍得住?”
萧冬儿裹着罗衾坐起来,淡淡道:“不然怎样?你真以为凭自己那点能耐可以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李靖下意识的避开她裸露在外的肩臂,然而声音却变得很是古怪:“我没想到大哥他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萧冬儿冷笑:“原来你还认为他是大哥。”
李靖苦涩的道:“我们相识十载,从来没有红过脸,直到我发现他的秘密为止。”
萧冬儿低头看向锦帐上的花卉,若有所思地道:“也许你以为他变了,但是事实是否如此呢?一个人的本性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就算他再精心的掩饰也不过是掩饰,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当不了真!”
李靖忍不住望向她:“那么你呢?什么样的你才是真的?”
萧冬儿叹道:“现在讨论这个还有意义么?”
李靖低下头去,好半晌才幽幽道:“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萧冬儿道:“焉知不是为了将来更够遇见更好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李大哥!”
闻言后李靖许久以来的心结仿佛有了松动,但是思绪却越发的悲凉,低声道:“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么?”
萧冬儿应声道:“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而且以后也不会变。”
李靖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却是转瞬即逝:“看来宇文大哥”说到这里骤然顿住,迅速改为:“照宇文逍遥的意思,我们只怕是没那么容易逃脱。除非”
萧冬儿了解的点点头:“除非他确定我有身孕才会放人。在此之前,势必要使用手段迫使你我再翻云覆雨。”
李靖的脸又红了起来:这女人还真是敢想敢说!
萧冬儿却没有再说话,眼神飘忽不定的往四下里张望,过不了片刻便又躺了下去。
李靖心里咯噔一跳,原来她躺下去的时候薄如蝉翼的罗衾充分描绘出女子优美的体态,更要命的是萧冬儿似乎在媚笑:“你过来!”
李靖面色再变,吃吃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冬儿叹了口气,李靖的表情分明说清楚一件事:他的毒性还没有完全解开。而自己若想恢复体力至少还得三五日时间,那么现在??????
思量间李靖却已经到了面前,一张脸红如朝霞。
第30章夙愿得偿
靠在窥视孔前面的宇文逍遥早走了开去,旁边的宇文化及已气得咬牙切齿,愤愤道:“师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神仙姐姐?”
宇文逍遥冷冷道:“那是她自找的!嫁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嫁入杨家。”
宇文化及恨恨道:“师傅,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事实呢?杨隋王朝早已根深蒂固,远比北周得民心啊!”话才出口就给宇文逍遥一记耳光打了回去:“你还是不是宇文氏的子孙?!居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
宇文化及的脸登时被打红,却仍然不肯罢休,又道:“明明知道我欢喜神仙姐姐,却不成全我,反而把她给了李靖。”
宇文逍遥脸色再变,抬起手来又想给他一记耳光,但看到宇文化及怨毒的眼神后缩回了手,叹道:“你的心思师傅怎么能不知道?!但是这个女人太危险,不适合你。”顿了顿又道:“它日我北周王朝复兴之时,你便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是问题。”
宇文化及反手揩去唇边的血渍,寒着脸道:“但是我只想要她一个。”
宇文逍遥正打算再劝,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爷、王爷,大事不妙了。”
二人几乎同时回过头去,只见宇文逍遥的心腹部将丁青青青跌跌撞撞奔了进来,身上居然血迹斑斑,不等到面前就已经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闷哼道:“那个叫李淳风的已经打出了地牢,还杀了咱们好多兄弟,正带着叛徒杨玄感往这边来呢!”
宇文逍遥眼色转冷,眼珠转了两转,登时计上心头,一把捉过宇文化及,凑在他耳边低低的叮嘱了数句后,快步行至暗道前伸手打开机关,也不等宇文化及说话便将他推进了暗道。宇文化及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如坐滑梯般没头没脑的滚了下去,再落地时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那间红彤彤的牢房!
宇文逍遥随即将密道机关封锁。
丁青青青已经没有了声息,显然是拼了生命中最后一点潜力才能够赶来报信。外面的厮杀声越发清楚,渐渐逼近了这座位于宅院重心的水阁。宇文逍遥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扳开另外一道机关。
杨玄感对于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由他带路,李淳风等人没费多大气力便顺利来到最后一重险地救人,但是还是迟了半步。
眼看就快抵达目的地时,那座美奂美仑的水榭骤然冒出火光,熊熊烈焰中似有人影晃动,很快就消失在熊熊烈焰中。
杨玄感顿足长叹道:“宇文先生,你、你何苦如此!?”
偌大的楼阁在他们的注视下轰然倒塌,再不见昔日高耸入云的壮丽风光。想到宇文逍遥十数年来一心一意谋划的复国事宜,杨玄感不由得连连叹息:王图霸业,转眼灰飞烟灭。
李淳风却冷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以为他会这么容易就放弃野心么?”说着随手一指:“且看看那边!”
杨玄感等人循指望去,只见东南方向正有一道闪电般飘远的背影。
元丽颖亦若有所思的叹道:“这世间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为了争权夺利不惜一切的疯子?为什么不能和和气气的生活!”
杨玄感等人没有回答,即使是来自数万年后星系时代的时空特警李淳风也一样回答不出,因为在星系时代一样存在着权力斗争,而且远远比这时候血腥冷酷的多!
所以他及时改变了话题,沉声道:“好在我们大家还都太太平平的活着,而且可以预见到美好的未来。”他的话转折的未免太过突兀,以至于另外五个人都忍不住瞪向他,而他却微笑道:“我们的希望已经来了。”他的话意方落,北面数丈外的花丛里就冒出三个脑袋来,赫然正是宇文化及与李、萧二人。
虽然宇文化及的脸色极为古怪,但远远不如后面两个人的情形奇异。
李淳风只看了一眼便窥破天机,却好心肠的忍下不说。
而他们本人就更不会愚蠢到透漏口风,至于宇文化及更不消说,他根本不愿意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杨玄感见到萧冬儿安然无恙后才真正放下心来,伸手一扯元丽颖,后者这才从自己的冥想中惊醒,老大不好意思的上前行礼。
萧冬儿眼波轻轻一转,已然发觉这二人之间已经有了突破性的发展,不由得满脸堆笑道:“看来宇文逍遥也不是绝对的坏蛋,他至少还懂得做现成媒人!”
这话一出口后,至少有三个人的脸色都变的通红,而另外一个当事人却似乎置身事外,瞧着化为废墟的楼阁道:“不知道王义他们走到哪里了?”
又是一个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
然而还是有人回答了,虽然文不对题。
“现在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几个年轻人几乎同时瞧向语声来处,只见远处花亭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衣裾飘飘的白衣少年,在阳光下看来恍若谪仙,最特殊的是他眉眼五官,萧冬儿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道:“二郎”说的两字便缩住口、这才想到杨广远在千里之外,此刻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而他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更没有杨广那种逼人的霸气,这才真正明白自己心里头无时或忘的人是谁。
白衣少年转头微微一笑:“你就是晋王妃吧。”
萧冬儿没有说话,迅速退了两步,躲至李淳风身后,没有人怪责她失礼,因为每个人都清清楚楚感觉到了白衣少年身上骤然爆发的杀气。
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而且到目前为止,还分不清到底是敌是友。
白衣少年仍然站在至高处,斯斯文文道:“再过四个时辰,月亮就要出来了,希望诸位届时能够与我一同赏月。”顿了顿又道:“可惜的是,你们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
周围立刻响起一连串不赞同的抽气声。
程咬金忍不住道:“臭小子你别狂,有本事下地来和小爷较量个三百回合!”嘴里说着话,手上则作势挥舞着刚刚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板斧表示他很勇敢。
但是白衣少年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气焰”:“有本事你上来单挑好了。”
这个高度,这个环境,程咬金自问再过个三十年也未必能够匹敌,所以他只好闭嘴。
李淳风体谅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好好学着点吧。”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而起,直上亭顶站稳。己方人数虽多,但除了萧冬儿和自己外还真没有一个人能够应付得来,偏偏萧冬儿又负伤在身,无法与役。
白衣少年好奇的看着他,信口道:“你的轻功身法既不是中原十八门派的路数,又不像异域绝学,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李淳风微笑:“天地便是我师!”心道:就算说了你也不晓得,死小子!居然敢在本大爷面前耍帅,可不是找死么?
白衣少年立刻收敛了轻视,肃声道:“请恕在下方才失礼唐突,”嘴里说着话,手上已经摆了个简单到平庸的手势,表明他要出招了。
亭下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几乎忘记了呼吸,除了萧冬儿。
萧冬儿径直倒在元丽颖怀里,合眼养神,心道:这天杀的李淳风又要故技重施了!
上面的白衣少年已经和李淳风过上了招,直打个天昏地暗,风愁云惨,令的在场众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最令他们衷心仰慕的是二人虽然打得惊天动地,却半点也没伤害到脚下的亭子以及周围的环境。
这种身手简直不是“高深莫测”四字所能形容。
李淳风的惊讶也不见得比别人小多少,以他的能耐,完全可以坐上“武林第一高手”的宝座,却没想到还没打响名头,就遇上了这么一位势均力敌却又年纪幼小的对手,委实是郁闷之极。萧冬儿终于睁开眼睛,暗道:“一个小小年纪的古人怎么可能有这么高强的手段,莫非他、他也是个时空浪子!?”才刚想到这里,耳中就响起白衣少年细若蚊蝇的声音:“王妃娘娘,你快叫他住手吧,在下委实应付不来了。”
李淳风终于窥破少年的漏洞,正打算一鼓作气打散他的威风,没想到可恶的萧冬儿在这时候开了口:“李神相,得饶人处且饶人!”
随着话音,白衣少年飞也似的飘下地来,再也没有先前不可一世的派头。
李淳风拦住他的去路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还不从实招来!”
白衣少年白了他一眼,话却是对萧冬儿说的:“我叫宇文成都。”
李淳风的下巴即刻掉了下来,萧冬儿却一本正经道:“你和宇文逍遥是什么关系?”
宇文成都叹了口气:“我是他收养的孤儿。”说罢望向宇文化及:“你好!”
宇文化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后才道:“你好!”心头想到的却是师傅的临别赠言:宇文成都是为师培养出来负责保护你的终身侍卫,切勿等闲视之!
萧冬儿点了点头道:“你们兄弟首次见面,自有无数心腹话儿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率先走开,王妃以身作则,其余人等自然也不好意思偷听,只得随她走远。
李淳风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轻易放过这小子?”
萧冬儿微笑道:“这个嘛,你以后会知道的。”扭头看向槛中花卉,低声道:“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尽快启程,不然可就是贻误军机的大过,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后果吧。”
除了三个孩子外没人不晓得隋律的军法严酷,但是他们三个现在都听李淳风的,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而宇文氏兄弟俩更是各怀机心,一时半刻还不会脱离组织,所以计议停当后,便齐心合力收集了所有能收集的财物,然后使一把火烧了这座藏匿着无限秘密的庄院,自然也包括那些不幸殒命的尸骸。
王义等人却还在等消息。一半是因为燕婉的坚持,一半是因为裴矩已经翻过大庾岭,正和广州城外的叛军激烈交战。萧冬儿回来的显然正是时候,也无暇对身边的随从解释过去数日的去向,查阅过军报后立即吩咐启程。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萧冬儿和随从将领们商议之后,改变了化整为零的行军策略,将数股人马合龙,清点人数之后才发现已不是先前的三千,至少又多了两千多应征入伍的好儿郎,而且都已粗通军纪军规。
虽然说五千不算多,但聚合起来看去还是非常壮观的,萧冬儿站在点将台上向下望去的时候,战士的血液直冲上脑,因为她终于感受到了沙场秋点兵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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