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降落到晋国帝都内的叶然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皇城脚下有个摊子旁边张贴着皇榜告示,摊上支了个木桌上面堆得一排排银角子和签字画押的同意书。
一群人凑过去看热闹,有个皮肤黝黑挑着担子的年轻人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兵爷,这之前不是已经征过次兵了,怎么又紧锣密鼓地开始第二轮了,是不是前线那儿情况不太好啊?”
“嗬哟!”那本跷二郎腿坐着的小兵懒洋洋地站起来,伸手一推那年轻人,“怎么,你这是要煽动百姓不良情绪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关进大牢你信不信啊?”
那个年轻人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杠起来了,叶然悄悄地从看热闹的人群中退了出去。
原来已经征过一次兵了,这次再征正是说明边防战事吃紧。
叶然皱着眉思考了一阵,心里道:“去克落木一探究竟吧。”
上一次在克落木时,这片土地显出阴沉的颓唐之色,再来时已是战火燎原。叶然在空中可以看见克落木南北两部各自据扎的军营,一青一红。
“只可惜青冥被昆仑的长老们叫去处理仙徒失踪的事了,不在身边,不然。。。”叶然如今骑得的是孰湖,若是想连带着它一起隐身,消耗的法力就太大了,若不隐身,也无法飞低查看情况,她抓着脑袋上的头发极其沮丧。
“难为叶儿这时候还能想起我,青某不胜荣幸。”
叶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话,回头一看,惊喜地大叫起来,“啊,青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青冥耸肩道:“仙长们问来问去也研究不出什么,我说我要闭关,他们便放我回来了。”
他吹了个口哨,孰湖听话地降低了飞行的速度,将一侧翅膀略微收起,好让叶然挪到青冥变大的拂尘上。
“乖孩子。”青冥抚摸着孰湖的脑袋,它似乎很愉悦地尖叫了一声,扑棱棱地飞走了。
“要飞低一些吗?”青冥故作绅士地问道。
“当然,让我再看清楚一些。”叶然在这圆柱状的拂尘上站不稳,索性坐了下去。
青冥将高度又降了许多,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叶然尽收眼底,军事分布和战况一目了然。
晋国攻城的方法长驱直入,直逼克落木的都城哈弥苏,南诏国却将主力军兵分两路,主攻最边缘的城市,克罗木国是个近圆形,南诏国攻下的城市几乎已经要画成了一个圈。
“晋国这一路连连获胜,不知道主帅还有没有在意南诏国的动作。”叶然对于晋国的战况十分不看好,“南诏国在外沿城市花了个圈,分成两部分的主力军正好在晋国一开始的军事驻扎地汇合,一国主力强攻一个小小的不受重视的驻扎地一定是无往不利的。那么。。。”
“那么南诏国就会被切断后路,而且已经被包围了,除非强行冲出包围圈,不然断了粮草一切说什么都晚了。”青冥接着她的话说道。
叶然用一种“没想到你也懂这套”的赞美眼神丢向青冥,“不,还有一种方法比断粮草还要狠毒。”
她指着克落木内的唯一一条河带,道:“截断水源,再往内城的水中投毒,等他们攻进去时,就是一座唾手可得的空城了。”
叶然的声音很平静,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青冥忍不住问道:“为了这一片土地值得吗?”
“哈,自古以来皇帝老儿都被叫孤家寡人,这坐拥山河的孤寂你问他值不值得?他会回你他有很多,这天下一切都是他的。”叶然笑着说,“放心吧,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叶然徐徐分析道:“南诏国国土小,人口少,若是攻下了空城,恐怕也守不住,倒不如重创晋国,趁机打捞一笔,也可以安生个几年。”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那主帅亲口告诉你的?”
“哈哈。”叶然捂嘴笑道:“说到这主帅,还是你的老熟人呢,当初可是被你砸了场子。”
青冥隐隐约约有这印象,当初在那南诏国,太子将她掳去。后来,他赶到时发现那远卿将叶然栓在墙上鞭打她,一时怒气冲天,一下就毁了他的宫殿。
“原来是南诏太子。”
“是啊,我在晋国时坐在春眠楼里听见两个文官在谈战事,有个说这次南诏国继承人亲自领兵出征。”叶然挑眉道,“相处了一月,对他的做事方式还是有些了解的。”
叶然边回忆边分析道,“他行事看似直接毒辣,其实是有看似不经意地试探过,进取不足,谨慎有余。而且,他也不傻,那样做导致的后果他不会不知道。”
“你要做什么?”青冥好奇地问。
叶然摇摇头,“我想阻止战争,但我也不知道要从哪开始行动,所以先看看吧。”
两人就坐在这拂尘之上,一直到黄昏日落,周围的沙漠中呈现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景象,青冥在暖风吹拂下忍不住去看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儿。
叶然的脸被阳光照射地浮现出橘红色的光,她挺翘的小鼻子因空气中不时被吹起的沙尘而扭动,认真观察着地面情况的大眼睛分外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哎~哎~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68潜在军营
“累了吗?”青冥问道。
“呐?”叶然一转头;便看见他温柔地让人沉溺的目光,她伸手圈住青冥的腰,“不累,有你陪在我身边做什么都不累。”
“对不起,每次都是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你就默默陪在我身边;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是啊。”青冥毫不否认她的话;看到叶然猛地抬头瞪大眼睛;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丫头;我是你自己人,你自私不就也算济私我了。”
“讨厌!”叶然娇嗔着用小粉拳要砸青冥的背。
青冥接住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她的手背道:“我的背太硬;小心砸坏了你的手。”
“看,克落木已攻下了提提察,速度可真快啊,再过一个城就到晋国的驻扎地了。”叶然感叹道,她对青冥说道,“是时候过去帮一把了。”
青冥摇摇头,表示不同意她的话:“我觉得你此番操之过急了。”
“你只道南诏国的主帅是青冥,那么晋国的主帅又是谁呢?再者,你又如何知道晋国真的没有发现南诏国的军事布局,也许他们早就布下了陷阱。”
往常时都是叶然发表意见,青冥在一旁听着,任由她胡闹,这次难得否认她的想法。叶然歪头想了一下,道:“你说的对,是我操之过急考虑不周了,那你说应当如何呢?”
“我们先混入晋国的军营中,查看一下他们的战略再做打算。”
“混入?”叶然对他的说法颇有些奇怪,“你的修为应该足以掐指算出世事了,何必还要亲力亲为呢。”
“仙家以法术干预人间战争颇折修为,除非是上天有所喻示或三清祖师有意为之改朝换代,所以我们还是尽量少用法术。”
“哦。”叶然确实忘了这一茬,有些懊恼自己最近记性不太好了,“不用法术混入军营也挺困难的啊。”
青冥冲她一笑,从乾坤袖中掏出一物,叶然定睛一看,是一盒貌似油彩的东西,匣子中的盒子里分成了各种颜色。
“这是什么?”
“当日我在晋国当国师时,太皇太后见我常年带着面具,以为我容貌丑陋需要遮掩,便赏我这盒易容面具,只要将这油彩涂在脸上便可换作不同人的容貌样子。”
叶然接过这装饰精美的匣子,十分爱不释手。
“竟然有这样奇妙的小玩意儿,以往只听说过人皮面具,没想到还有油彩,可比前者方便多了。”
是夜,晋**营的营帐中摇摇晃晃走出一个人,一看便知是睡得迷迷糊糊起来方便的,他走到不远处的白桦树边刚准备脱下裤子,一个手刀便劈向了他的后脑勺。
那可怜的小兵闷哼一声,便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叶然悄悄地把他往暗处拖去,刚到目的地就看到那里站了一个身穿兵服的小兵,骇了一跳。但见他只看着自己笑,不见动作,尤其那眼睛分外的明亮熟悉,顿时反应过来,原来是已经换好衣服易好妆的青冥。
她小声抱怨道:“你的动作可真快,哪像我在这儿站了好半天才逮着一个。”
嘴上说着,她手下一点也没闲着,麻利地扒下那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又拽了兵牌系好。一切弄妥当了,青冥取出乾坤袖将那两人装了进去。
“他们也挺可怜,等醒来时还不知会不会疯呢。”叶然对此十分同情,乾坤袖中自成一个世界,与人间也相当,可是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在里面,不知他们是开心还是害怕。
“谁在那里!”不远处火把通明照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是巡逻兵听到这里有声响便过来查看,叶然心道糟糕,自己还没来得及易容呢。
青冥镇定地说:“起夜撒泡尿而已。”
“噗。”叶然知道自己不该笑,但是青冥说出这般粗鲁的话大概是个认识他的人听到都会认不出喷的。
“把你们的兵牌拿出来。”
叶然和青冥乖乖地将腰上的兵牌解下来递给那巡逻兵头头,头头拿过来仔细看了没发现什么蹊跷,只好又还给他们道:“明日还要操练,早些睡吧。”
他挥挥手带着手下走了,刚走出十五步似乎不甘心又折回来语重心长地嘱咐说:“我知道兵营里没个婆娘是个麻烦事,但如今正是战时,你们好歹也忍一忍,晚上安心睡觉,别。。。”他不好意思戳破,只得用期待又勉励的目光看着他们俩。
叶然瞬间石化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属下省得。”
那头头似乎为自己拉回了两个迷途羔羊十分满意,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叶然捂着脑袋闷着头喊:“我们不救晋国了,走,我们去帮南诏国!他他他他。。。他竟然以为我是。。。兔爷!”
泄气话说归说,她又不能真的实行,发泄完了之后,叶然易好了容学着这人的样子一步三晃地进了营中。
这里一个长铺上躺了十来个人,中间位置有个空缺,大概就是这本尊的位置,叶然见到旁边光着身子,皮肤上脏的都起了泥灰的大老爷们儿,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躺倒他们的中间去,只好盘腿坐下开始打坐,不一会儿便入了化境。
“小牛,醒醒醒醒!”那嚷嚷声把叶然从化境中拉回现实,她睁开了眼,发现是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大胖子在喊她起床。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顺着嘴就问道:“你是谁?”
那胖子挥挥手道:“小牛你睡糊涂啦?是我,二胖啊!你怎么睡到地上来了?”
叶然此时灵台一面清明,想起了昨天的事,摸着后脑勺讪笑着说:“昨天半夜出去。。。撒了泡尿,回来时见我铺位被人占了,不好喊醒,就睡在地上了。”
那胖子一脸愧疚地说:“是我太肥了占了你的铺位吧,害你一宿没睡好,下次要还这样,你就把我喊醒!”
叶然打着哈欠摇摇手,说:“不碍事,快开始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军营的操练十分辛苦单调,也还好叶然有仙气护体,不然还真是受不住,她在跑步时就一直在到处瞄着看青冥在哪里,但没有找到。
晚上时轮到他们这一营做巡逻兵,走到一半时叶然跟二胖说自己要去方便方便,便跑到了昨日的约定地点。青冥不在,她的心下有些不安,已经一整天没有看到他了,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二胖看着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叶然也很担心,“小牛,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怎么精神有些恍惚?”
叶然勉强地摇摇头道:“我没事,别担心。”
半夜时,叶然又忍不住去了约定的地点,依然没人,正当她失魂落魄时,空中一阵扭曲,青冥的脸浮现在虚空之中。
“叶儿。”
“青冥!你去哪儿了,怎么一直不见你的踪影?”叶然紧张地说道。
“我是副帅营帐的护卫,要一直守着不能离开,若是贸然过去怕引人怀疑。”
“你用了冰镜?你不是说不可以用法术的么?”
青冥的脸一下子凝重起来,他沉声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这次是沈子墨御驾亲征。”
叶然怔了一下道:“这就是很重要的事?”
“不是,我在军营中发现处处都有佛家罗汉的气息,尤其是沈子墨的营帐中最为浓烈。”青冥的表情有些困惑,“照理说罗汉应该在西天修炼,为何会到这军营中来。”
叶然一个激灵,立刻就明白这一整天她浑身不自在的原因,是佛家的气息!
难道还有天人和他们一样潜伏在军营中吗?
“怎么会这样呢?沾染业界乃是大忌啊!”叶然也十分不解。
青冥摇摇头说:“我们暂且隐去仙气,按兵不动,看看那罗汉能不能先露出马脚。”
过了几日,前方传来线报,南诏国已经攻破驻扎地两边的城,直逼此地而来。所有的士兵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二胖拍着大腿道:“这些南诏的小矮子不去打哈弥苏,总盯着这些边城做什么,难道要把我们围起来?”
这胖子倒是不傻,看破了南诏国的阴谋。
第二日尚未到清晨,号角就吹起来了,他们这些士兵急急忙忙拿了长矛就按照平时操练的那样整队出去了。
在城外的郊区中,两军对峙当中,叶然东张西望,看见副帅在队伍的中后方,主要的兵力集中在中央,前方微微凸起,配置按照梯次结构,她心下顿时明白这是鱼鳞阵。
此阵法主要在于攻击,集中兵力向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但是尾侧却是整个阵法的弱点。
这时他们在兵力上并不占任何优势,地形也不利于晋国,为何这个副帅却用了鱼鳞阵呢,他们如今应该重守而非攻啊。
情况已来不及她多想,战鼓声起,她只得提着矛往前冲。
两军厮杀杀红了眼,叶然看着身边的伙伴或者敌人一直在有人不断地倒下,战争一起,便无法阻止。
她想起这一步真的走错了,她本是来阻止战争,而不是来帮晋国战胜南诏国的,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发愣。
“小牛,小心啊!”二胖大喝一声。
一根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