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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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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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的话,她到底该说自己多少岁?
  *** ***
  没多久,端着茶点盘子的春花走进来。
  
  虽说春花和秋月是同胞姐妹,两个人的性格却全然不同。春花性格开朗善辩,眉间神色时常飞扬跳脱,而秋月的性格却温柔腼腆,走路无声,倒是像极了那个多愁多病的林妹妹。
  
  “春花,今天我们还没有前去问候刘夫人吧,于情于理,都要去道个平安的。”洛水见春花询问的眼神,便硬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来,伸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走吧,别晚了,会让刘夫人生气的!”
  
  “夫人——您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春花眨眨眼,忽然小声问道:“以前夫人都不这样说话的啊,总觉得,今天夫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洛水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的能力就这么差劲吗?别说她已拥有了甄洛的所有记忆,却说以前的穿越小说中,主角不是都在很久之后才露馅吗?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快?
  
  “哦,呵——我在想啊,现在世道早就乱了,我们还是坚强些比较好!”洛水沉默一下,哑着嗓子淡然说道。
  
  “夫人,今天姑爷有带信过来呢!他说他在封地一切安好,让我们尽管放心,城若破了,他一定会第一个赶过来救你!”春花想了一想,还是伸手将一封信放在洛水手里。
  
  洛水迅速拿眼一扫便读完了信上的内容,沉默一下,伸手将纸条攥得死紧。
  
  他若真的会来,她又何必被曹丕抓去?说谎,他在说谎——
  
  “夫人,您不开心吗?以往您每次收到信的时候都会很开心呢,连带着我们姐妹两个也跟您开心!”春花看见洛水那复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小声说道。
  
  “算了吧,春花你酌情帮我回复一封好了。我想多看看书,说不定如此做来还有破曹的方法!”随口编了一个借口,洛水又将春花支到了门外。
  
  等到那扇门重重的在洛水眼前合上,她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握紧手中的信纸用力呼吸。

                  河北甄洛俏
   是夜。
  
  洛水抱了琴,带着春花秋月二婢缓缓行于屋外。
  
  袁家的家产不小,单看这庭院便能看出些分毫。白色的墙,灰色的瓦,整个建筑都极为恢弘,又不失文秀,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荫山秀池,几乎是应有尽有。
  
  一路行来,洛水只是搜寻着记忆中的零碎片段,无意识的,脚步停于一座翼然临于假山之上的小亭外。
  
  “夫人,今日还是要去揽月亭歇息吗?”春花小声问道。
  
  “对,秋月,请将帕子拿给我,我要净手抚琴。”洛水沉默一下,还是将亭中的小圆几小心的擦拭干净,将手中的琴放下。
  
  琴名绿绮,传说西汉武帝时期,大才子司马相如与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此琴,又以一首琴曲《凤求凰》得才女卓文君欢心,二人情投意合终究逃离侯门,于江湖之中双宿双栖。。
  
  净了手,洛水缓缓闭上眼,准确的找到了宫商角徽宇等各式弦音。甄洛的音乐才华极为突出,五岁学琴,八岁能作曲,十一岁时初次在父母面前弹奏,弦惊四座,故而这把绿绮,她熟知它的每一部分,如同自己手心的纹路。
  
  简单正音后,洛水手指微抬,一曲苍凉哀婉的《妆台秋思》自她指间流淌而下。
  
  这是她在现代学洞箫时曾经苦练过的曲子,此刻移植到琴上,倒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别有一股韵味。一曲毕,她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不语。
  
  妆台秋思,顾名思义,正是来源于汉元帝时王昭君的一段传说,描写了王昭君独自一人坐于深秋前的妆台,思念故国,意欲成疾——
  
  “夫人,换一支曲儿吧,这首曲子未免太悲伤了,放心,曹贼是决不会破袁的,您和将军,也总会有再见的一天!”春花实在不忍,便在洛水的耳边说了一句。
  
  “春花,今年——是哪一年?”洛水停手,抬头,静静看着春花,那样清醒中含着悲怆的目光,却让小婢女的身体微微一颤。
  
  “建安九年,现在是二月中。”春花不知此举何意,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一句。
  
  “算了吧——有时候,看上去铁壁铜墙的地方,也总会被攻破。”洛水微笑一下,不由得有些庆幸于袁熙不曾参与袁绍死后的争储。
  
  “夫人,不要那么悲观了,我们还有一线希望的不是吗?将军一向静处封地,按兵不动,他一定会回来营救我们的!”春花强作微笑,镇定的说道:“更何况现在天下有谁人不知,曹贼誓破袁绍,不过是为了您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呢,我的存在——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得胜后的奖品罢了,并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换句话说,即便我不在此处,他破袁,也是势在必行,这就是人的野心。”洛水缓声叹息,安慰的拍了拍春花的手。
  
  “还有——倘若有一天,袁府,或是我有了什么不测,你们姐妹两个一定记得将我的首饰金細变卖,自己出去找个良人嫁了,莫要与我一同受苦!”想到不久的将来,邺城便会被曹操攻下,洛水的心中便是一阵接一阵的冷。
  
  “春花,我问你,现在袁熙长兄袁谭可曾败在袁尚手下?”洛水随手拨动几下琴弦,缓声问道。
  
  “天,夫人怎么知道——刘夫人特意瞩托过,要隐瞒于您的!”春花惊讶地连退几步:“夫人,婢知您和大公子一向亲厚,这才害怕您接受不了事实的!”
  
  “不要紧的,现在的形势如何,你们都告诉我吧!”洛水侧过身去,示意二婢坐下。
  
  “夫人——那奴婢就暂越了。现在曹贼正在向邺都进军,想必过几天就要包围邺都了。大公子去年与三公子争储失败,大公子败逃,三公子麾下之将吕旷、吕翔二将又向曹贼投了诚。上个月,三公子再次举兵攻打大公子,没想到那曹贼竟放了济河之水打通粮道。还有,二公子一直静处封地,按兵不动。”春花垂着头,语速很快的回答道。
  
  洛水笑了一笑——果然是这样啊!
  
  “夫人您看,现在我袁氏还有一线希望,莫要对将军和三公子失了信心啊!”秋月也在一边补充一句。
  
  “不必安慰我了,曹操统一北方已是大势所趋。此人能在四年前以微弱兵力于官渡胜过袁绍,足见其多谋。袁熙此人太过软弱,袁尚亦同,实在不堪当救亡大任,我们倒还不如早早为自己找到后路。”洛水下意识的说道。
  
  “夫人,为何您今天竟变得关心政事了?以前您并不曾如此认真的询问过外事啊?”春花刚想说话,便被秋月接过了话头。
  
  “大势所趋,总要为自己想想,不能太过依靠袁熙。”洛水淡淡回答一句,心中却暗自腹诽——那是原来的甄洛太过单纯了,总把所有事情都想得过于美好,殊不知这世间没什么东西是能够一辈子留存下去的。
  
  “夫人,您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春花犹豫着说道。
  
  “我不知道——”洛水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不由得埋怨起先前的“自己”,为什么拿错了符,非弄得自己红颜薄命。
  
  “不如我们向那曹贼投诚算了,依照夫人您的意思,那曹贼得您,当会善待您——”春花忽然说了一句,洛水微微一诧,连忙转头回视。
  
  “袁家于我有恩,岂能不报?”沉默了片刻,她从容地收起琴,站起身来:“我们走吧,我有点乏了,先去歇息。”
  *** ***
  次日,洛水躲在房里,谁都不想见,只是悄悄将原先袁熙写来的信全部翻看一遍。
  
  自七年前开始,袁熙每一封写来的信全部都是关于外界的风土人情,仿佛是有意要让她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一般。再加上七年来已经集了一大箱子的各色小玩意——
  
  这袁熙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对甄洛,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正当她持信冥思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她连忙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刘氏——自己的婆婆。
  
  刘氏的容貌端庄,虽说年事已高,却仍旧典雅,别有一番韵味。此时她款款入内,见到蹲于地面的洛水,嘴角缓缓浮起一丝微笑。
  
  “真不曾想洛儿几日没有出门,竟是害起了相思病。放心吧,如今的劫难总会过去,我们袁氏可是北方最强,怎么能因为这点劫难就被毁掉?”
  
  洛水将她迎到主位坐下,却听见她有些揶揄的调侃,连忙强自笑了一笑:“对呀,刘姑说的没错,这天无绝人之路嘛!”
  
  刘氏只是笑一笑,拍了拍洛水的手背:“你能这样想,我便开怀了。当初你听说曹贼攻城的消息,可是整整哭了两天有余的!”
  
  洛水的嘴唇微微一动,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这原来的甄洛还真是水做的骨肉,一遇到危险时就巴巴的掉下泪珠子来,标准的韩剧女主角啊!
  
  “放心吧,刘姑。儿媳不会再让您担忧了。以后家中若有什么事物要处理,便交给儿媳一些,儿媳深感您恩情,故愿为姑解忧。”洛水沉默一下,还是柔声说道。
  
  “你——行吗?”刘氏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吧,儿媳已然懂得,人需自救。”更何况,倘若介入到袁家的家务事之中,她就更能在第一时间听到曹操的动向与袁氏的最新消息。
  
  “。。。。。。”沉默了许久,刘氏终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 ***
  三日后,曹操大军抵邺城。
  
  由于在此之前袁尚并未率军保护邺城,相反,竟直接抽调大部分兵力前去攻打长兄袁谭,故而城中守将只剩了两个,主将审配与副将苏由。现在审配并不管事,所有事情都是有苏由一手掌控。
  
  洛水看着手中的薄纸,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前线战事风云变幻,袁熙却始终未曾出兵相助,他究竟在想什么?想要拥兵自重,同样去抢夺这片江山吗?
  
  真不知道统一天下有什么好的,竟然让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发动战争,说到底,倒霉的还不是无辜老百姓?
  
  洛水想到这里,只能无奈的笑了一笑——果真是现代人的思想,仅此一句,便将男人们奉为生命的野心与政治说得一文不值。
  
  “洛儿,你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自从她前几天一番关于曹操的论述之后,刘氏便渐渐让她参与了袁家的政事,洛水明白,这已是极大的信任了。
  
  “三公子的性格有些懦弱,我想——我们还是早些将袁家家奴遣散,并将家财散尽为妙,以免在曹操攻入之后遭人洗劫。”洛水沉思一下,还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夫君那边一直没什么消息,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我实在害怕他会拥兵自重。”
  
  “你是说——要我遣散府中所有的女眷么?可这——”刘氏依旧有些担忧,却还是强自镇定住。
  
  “哎——生在乱世,还能怎么样?这也算是免了城破之后的即将到来的□。”洛水微笑,轻轻摇头。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洛儿,你又要怎么办?现在全府的夫人们都对你恨之入骨,说你挑起了这场战争。”刘氏叹息一声:“孩子,真不知道你是命福还是命苦!”
  
  “我还能怎么办——走吗?既然曹操打仗的目的中有一部分是为了我,我自然是必定要面对他的,至少也要为袁家上下谋一条生路,”洛水从容说道:“闻说曹操生性风流,喜美色,对我来说,最不济的情况,便是在铜雀台中关上一生而已,至少不能失去性命。”
  
  “真不曾想,洛儿你竟有了这等见识——也罢,也罢!你留下吧,就凭你此句,袁家便以你为荣!”刘氏赞许的目光转向洛水,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谭儿的妻子已携子自尽,尚儿之妻状如疯癫,真没想到我的身边能说话的竟只剩了你一个。”
  
  “儿媳谢姑信任,自当竭尽全力保留袁家力量。”洛水没有说后半句:如果袁家势力不在了,请不要怪罪我另想出路。
  
  “那样的话,请你帮我把这些人都遣送走吧,每人酌量给些银钱。”刘氏微点了头,伸手勾出一张长长的清单来:“这些是我袁家可有可无的下人,遣走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我知道了,一定很快办好。”洛水一口答应下来:“刘姑您看,每个人给五百两银如何?”
  
  “有点多——不过现在世道乱,也要多为他们考虑一下才是,按照你的意思办吧!”刘氏正在低头看着账簿,见洛水问话,也只是微微点了头。
  
  洛水见刘氏明显没了谈话的兴致,便立刻走出房间,顺手将门扉掩上。
  *** ***
  又过了几天,洛水遣走了那份名单上的最后一人。
  
  所有人领了钱,自然是欢欢喜喜的收拾什物,走得很是干脆,洛水的这份工作倒也没有费太多力气。
  
  或许,应该是她出面解决的时候了。虽说她是女人,毕竟也读了不少兵书之类,先进了一千多年的知识,应该——是能派上点用场吧!
  *** ***
  当天晚上,洛水便跟春花,秋月二婢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两个女孩子听说之后,都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大约是完全没想到自家那个柔弱的夫人会做出如此偏激的举动。
  
  “哎呀,算了算了,我不是说过了嘛,我要自救!至少我也算看过一些兵书的,简略的防御也总能使出一些,能多挡一会儿,便要尽全部的努力啊!”最后,反而是洛水这个当事人不听停劝慰着两个呜呜哭泣的婢女。
  
  “夫——夫人,您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请您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涉险啊!”开口的是春花,洛水闻言,却只有苦笑。
  
  “你们去了只有添麻烦啊!”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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