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霁(瑶华姐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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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霁(瑶华姐妹篇)-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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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话,我要还看不出你有心拖延,干脆自裁算了。虽然你很狡猾,但与某只狐狸比起来还差了些,而我和那只狐狸生活这么多年,该学的全学了,自信还是有些防狐本领的。”

    “你赢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

    众人服下真正的解药后,没多久就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还有些提不起气,却已经可以骑马。于是,我们又踏上行程,这次队伍里多了个俘虏——北越平南侯万俟纪之。

    临走前,伪装成茶棚掌柜的老人以伺候他家主子为由企求同行,不过被我拒绝,俘虏身边还想要跟班?我堂堂楚国王后都混成这样,难道一个当了俘虏的敌国侯爷比我还气派,不行,我绝不允许!

    我坚拒的同时,自动忽略了那个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年轻人仇恨的目光。他太弱小,刚才如果不是为了杀一儆百,我真懒得杀这种蝼蚁。虽然给秋狐狸上课的老头说要把一切威胁在初始扼杀,但我和狐狸始终认为偶尔留几个还算有趣的,调剂枯燥的生活也不错。

    我们这队人似乎毫无变化的前进着,如果忽略四周云岭军不自觉的疏远和加强的防范,还真没什么变化。

    半路休息时,阿星一言不发,沉默的气氛让我不自觉的皱眉。

    “你若看不惯,就说出来,以后咱们再无瓜葛。”我冷笑,如果不是他多事,也许我早死在冰冷的河里,自然也杀不了别人,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和那些人一样苛责我?

    杀人或者被杀,我选择前者。无论是被我阴谋诡计间接害死的人,还是由我亲手杀死,或者那些被我一句话牺牲掉的百姓,这一生我的手都不会干净。

    “把手给我。”阿星的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他边说边拉过我用剑的那只手。

    淡淡的疼痛从手心传来,那种缓慢的折磨像在一点一滴啃噬我,我眉头紧皱,没有吭声。

    注意到我的痛苦,他的动作更加温柔,翻过我手心,盯着那些被剑柄的锋利切开的伤口,很浅,浅到连血都流不出。

    但就是这样浅的伤,却像是把我隐藏的一切割开了小口子,让他毫无遮挡的窥视我。我下意识的挣扎,想收回手,阿星没有阻拦的放开,然后猛地把我紧紧抱入怀中,喃喃:“连剑都不会使的你,就必须杀人了,为什么我们都要经历这些?”

    我沉默的任他抱了半晌,才轻柔却坚定的从他怀里挣脱,低声道:“我心甘情愿沉沦,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呢?拼命挣扎的你,到头来只会越陷越深。”

    悲哀自他脸上滑过,如玉的黑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似风中残烛般被吹灭:“也许你是对的,我想很快我就会知道答案了。”

    歇息过后,是连续的赶路,然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小镇,因为必须补充粮食,而且疲惫的众人也要彻底休息才行。

    镇上似乎出了什么事,很多人都围着贴告示的地方观看。我大约能猜到原因,但因身份敏感,只能不动声色。

    叶平吩咐手下去看,不一会儿那人回来说,告示上写西秦五皇子擅调大军,于秦楚和谈之时偷袭,造成两国死伤无数后逃亡,现被两国缉拿,如有人将其抓住,不问死活,皆重重有赏。

    “竟有这种事?”叶平听后蹙眉,大有深意的瞥了我和阿星一眼。

    我满脸无辜的回望,以阿星的奴隶印记,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们头上。

    “可不是嘛,大当家,还有更稀奇的呢!”叶平的手下压低嗓音:“缉拿秦五皇子的告示旁还有张榜文,说最受太后宠爱的一个宫女在这次袭击时失散,凡知其下落者,赏银虽比不上捉到秦五皇子丰厚,可也是很大一笔。但这也太奇怪了,既是太后宠爱的宫女,怎么不留在她身边伺候,反而去参加和谈?”

    好问题,我感叹,在叶平深邃目光注视下,就差写血书证明自己的清白。叶大当家,你怎么能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宫女。

    不过,宫女失散这种馊主意是谁出的?难道还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我们住入了一家客栈,我和阿星被安排在一间屋里,理由自然是现在也不知道还有几人相信的私奔小夫妻身份。

    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和一张桌子,不是露宿野外,就是住这种破屋,我的命怎么老这么苦?

    当初在云岭军人没恢复前,我本可以离开,但我已经做了如此多的牺牲,总该有些回报吧?其实我不贪心,像云岭军这种乱匪我也是来者不拒的。

    抛开我的胡思乱想,阿星情绪低沉,大约是受到了那份缉拿告示的刺激。可惜这事我爱莫能助,只能靠他自己。是被权力放逐而死亡,还是去尝试争夺,他如果想不清楚,没人能帮他?

    “大哥,我猪油蒙了心,才……总之,你杀了我吧!”这间客栈简陋的又一大证据——如果声音稍微大些,隔壁屋的人会听的非常清楚。

    “三弟你……哎……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提。”叶平的声音虽小些,可当四下寂静时,我还是听清了。

    这不是明摆着提醒我,我赌输了吗?心莫名的烦闷,记忆清晰的怎么也抹不掉——云岭军众人的誓死跟随、叶平的豪气、孟云龙后来的拼命保护、万俟纪之手下凄厉的诅咒以及万俟纪之眼角那颗极浅的泪珠。这些被我在赶路时尽力忽略的东西现在全蹦了出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输了。”我有气无力的坐在桌边道:“不过,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为当初咱们根本没约定我要输给你什么。”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阿星的声音里透着了然,他站在我背后喃喃自语:“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其实输的人是我。”

    一滴水珠溅在桌上,漾开,烙下个浅浅的痕迹。
 

晓梦迷蝶…秋霁 下篇 赋菊篇 第六章 算不算两败俱伤(下)
章节字数:3926 更新时间:07…03…31 01:54
     平生最不喜欢流泪,如果哭不能解决问题,那哭有什么用?我蹙眉回头,训斥的话在嘴边不住打转,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的沉默而毫不掩饰——眼泪从他凝滞的眼里像泉水样的流溢出来,一直滑到略微苍白的唇边。那清澈的泪珠似乎眷恋着不肯离开他莹白如玉的脸,最终却还是滑落,无法挽留。

    我下意识的接住滴落的泪珠,任它在手心滚动,轻念:“哭,有什么用?做给别人看吗?可惜这里只有我这个没怜悯心的人。”

    “哭是为了宣泄心里的痛,不是为了用,也不是做给别人看,就是为了自己。”阿星的声音一如平常,波澜不惊,似乎除了脸上的泪水,他所有的痛与伤都埋藏在心的最深处:“难道你不会痛吗?被背叛的时候、别人因你而死的时候,还有你杀人的时候。”

    “我没你那么软弱。”

    “你说谎,如果没有,为什么你的手会割伤?你握的那么紧,你在害怕……”

    “没有!”我猛地站起,瞪着他高声反驳:“我只是不熟练,我不会用……”

    未出口的话被他温热的唇堵住,我无法置信的睁大眼。不久前,他还羞涩的连看一眼赤裸的我都不敢,怎么忽然胆子变得这么大?莫非受打击太大,神智不清了。

    他一寸寸啃噬我的唇,生涩的吻和狐狸充满诱惑挑逗的吻完全不同,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吻的间隙,他呢喃:“倔强、任性、嗜权如命、阴险狡诈,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

    “你是想夸奖我吗?”我边喘息边皮笑肉不笑的问,刚吻完就揭我老底,他什么意思?

    “不,我想诅咒你,诅咒你这只狐狸精,为什么要诱惑我?”他说完,再度狠狠的吻上我,不给我申辩的机会。

    污蔑,绝对是污蔑,我什么时候诱惑他了?抗议的话吐不出来,阿星从没像此刻般强硬,紧贴着我的身体求欢,似乎想用这种法证明些什么。偏他所有的动作都那么生涩而迟滞,全凭男性本能行事。

    我被他半抱着躺上床,于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相对,两两相望,谁也逃不脱谁。他平素清澈的眼里此时全被疯狂、靡艳的情欲占满,又从中谨慎的露出一丝乞求与渴望。

    隐约的泪痕还留在他脸上,那如泉水样的泪突然浮现脑海,我的心微颤,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湿润的睫毛。

    他像得到了最后的许可,再无禁忌,俯身掠夺……

    我在一个梦中浮沉,连自己也说不清。

    那里面隐约有一弘清泉,仿佛流动的水晶,闪闪发光。嫩绿的杨柳倒映在泉中,随微风和涟漪荡漾。渐渐地,泉水变深变沉,直至血红,疏落的杨柳开始哀吟,四周一片凄声。

    这时,一具灼热的身躯紧紧贴上来,轻柔细密的吻我,喃喃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都过去了,过去了。”

    第二天睁眼看到的是阿星清秀的睡颜,柔和的线条勾勒出每一分快乐,似乎昨夜的忧伤全离他而去。

    我却想呻吟,感受着身体的不适,就有揍人的冲动。想起当初和狐狸第一次后,其神清气爽的欠揍样,再比对如今阿星的睡颜,我就怨气冲天。明明生涩冲动的阿星根本不像有经验的样子,而我好歹也有过一次,为什么最后不舒服的还是我,太不公平了。

    阿星似乎感到我散发出的阵阵怨念,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此时他眸里的迷茫还未褪尽,少了几分冷漠,增加几分稚气,我趁机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冲他昨夜一开始的表现,没被我当场踹下床,只能说是祖上烧了高香,不过后来倒是不错,也许多来几回会好些。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大眼瞪小眼,外面传来铁叔不自然的咳嗽声:“阿星、云姑娘,时候不早了,该起了。”

    我们默契的转移视线,望向门外那条模糊的黑影。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破客栈简陋到声音稍大,隔壁就能听得一清二楚,而昨天我们动静不小,看来左邻右舍是有幸拜闻了我们在床上的全部过程。

    扭头望向阿星,他一向冷漠镇静的目光变得呆滞,耳朵殷红如欲滴血,明显指望不上了,我清了清嗓子道:“铁叔,我们马上就好。”

    一夜风流的好处就是叶平对我们身份的怀疑淡去,毕竟无论是秦五皇子,还是楚国太后宠爱的宫女都不应有昨夜之举。而坏处是众人投来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古怪,就算脸厚如我也有些消受不起。可每当我瞪回去时,他们又非常知机的转开头,让我连想找个发泄的对象都不得,郁闷。

    这些人里,唯一没拿古怪眼神看我们的只有被俘的万俟纪之,他的黑眸依旧光彩照人,澄澈的望不见一丝波动。隔着桌子,我无声的注视他,他似乎没有察觉,只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上的馒头。

    “万俟公子不要光吃馒头,也吃些菜呀!”我笑着夹了一筷子小菜举到桌子中央,摆出幅主人招待客人的嘴脸。

    “多谢姑娘美意。”万俟纪之举筷来接,我故意一松,菜掉到桌上,他的筷子却慢了一瞬才停下。

    “哎呀,手滑没夹住,真是对不起,公子还是自己来吧。”

    “没关系,姑娘不用这么客气。”

    我垂头吃饭,小心的掩去唇边笑纹,没想到呀,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有趣的事。

    我和阿星藏身梁上时,那些细微的灰尘为什么会引起万俟纪之的注意?或者他根本是靠别的方法找到我们,比如听力。之后他为什么不参加围攻?为什么只要声音一多,就会反应迟钝?

    一切早已不言自明,而我竟被亲眼所见蒙蔽,真是快连瞎子都不如了。可谁能想到那么明亮的一双眼睛会看不见?谁又想到一个举止如常的人,依靠的只是他的听力和感觉?

    我边胡思乱想边随众人走出客栈,偶然瞥到客栈对面茶楼的招牌上三个斗大的字——缘如水。

    我一怔,没想到这种偏僻地方也有缘如水的存在,秋狐狸的生意倒真做得有声有色,想必各种情报也打听了不少。没等我感叹完,一个绝不应出现于此处之人——李福安,缘如水名义上的大老板从茶楼二楼探出头,惊讶的望向我。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种时候竟然被他看见,我的计划呀,八成要泡汤了。我心里叫苦,面上却若无其事的随众人离开。

    出镇后,又是一路急驰,路上断断续续听到些秦楚的消息,什么和谈完成、秦撤兵、楚释放秦三皇子等等,却都不知真假。

    自那日哭泣后,阿星的神色日趋冷漠,眼神也清冷的吓人,仿佛他心里下了场百年难遇的大雪,万物被掩埋,能剩下的屈指可数。但总算剩下了些东西,虽然那是我最想让他掩埋的——长长的毒舌。

    “你要在西秦实在混不下去,干脆改投门庭,帮我做事,照样坐享荣华富贵。只要你的嘴别老那么毒,一切好商量。”赶路的间隙,我在他耳边轻声嘀咕。暗里,我这个楚后急需人手,阿星虽然因身份问题,有些不太合适,但将就将就也凑合了。

    他听后半天没有回话,就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复时,他慢吞吞的说:“其实……我发现,我的嘴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和你学的。”

    我一呆,即而愤怒的瞪向他,这人要是三天不污蔑我一回,他就不踏实。

    对我的怒目而视,他毫不在意,慢悠悠的问:“孟云龙为什么伤的那么厉害?王廷相又被谁火上浇油?”

    我小小的心虚一下,这个,虽然孟云龙被我气得吐血,但那是因为万俟纪之……还有王廷相会那么生气,也是阿星先说他胖的。综上所述,我很无辜。

    “其实根本就是你把嘴毒传染给我,我以前不这样的,可跟着你那一年后,就养成了习惯。”他说话的口气比我更无辜,我吐血,什么叫自做孽不可活,我就是榜样。

    难道嘴毒还会传染吗?那为什么不是他传染给我?

    污蔑,又是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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