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暮霭疑惑的看向司徒锦桦。
“我也说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司徒锦桦轻轻的叹了口气,将视线看向远方,“总之,那个人我看不透。我可以肯定此人绝不是善类,可又感觉不到他的危险。”
暮霭眉头轻蹙,感觉不到他的危险,好象的确如此。她的六感一向敏锐,可是除了谢斌身上与那个人相似的熟悉感,她的确感觉不到其他。
“对了司徒,别说我了……”
“你是想问我刚才在想什么。”司徒锦桦了然的瞥了她一眼。
“呵”暮霭轻笑,果然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我只是累了,别担心。”说着司徒锦桦站了起来,抻了抻手臂。“那个图案我见过,事情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十八年前!暮霭的心突地一紧。难道是和司徒家的灭门惨案有关?她半是肯定,半是心惊,闪动的眸光灼灼的看向司徒锦桦。
“你想的没错,的确是和司徒家的灭门有关。”司徒锦桦勾了勾嘴角,平静的语调仿佛事不关己。“当年,我被母亲护在身下,幸免于难。无意之中看见了其中一个行凶之人面貌。”
“是神刀门的门主。”暮霭轻声接下了后面的话,“所以,那一年的天池山论剑会,你故意向神刀门挑衅,并将其灭门。可这又和这个奇怪的图案有什么关系。”暮霭撇了撇嘴。
“司徒家是有名的世家,区区一个神到门如何有本事一夜间灭我全族。”含情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和痛苦。
幕后另有其人!暮霭眸光一闪。“你在神刀门主的身上发现了这个图案,所以你怀疑……”
“不是在他的身上。”司徒锦桦看了看一脸惊疑的暮霭,挑了挑眉。“当初,我怀疑神刀幕后还有黑手。便对神刀门主进行拷问,只是未等询问出任何结果,他便被人灭了口。而这个图案,是我与那个趁我不被杀死神刀门主的蒙面人交手时,在他的手臂上发现的。”
“那图案,乃是二十年前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的金乌教的标志。”随着低沉的男声响起,树林处,一抹银白色的身影缓缓向溪边走来。
正文 金乌神教
蜀王朝位清溟大陆东南,两面环山,西面是游牧民族的栖息地,南面临海。由楚氏祖先创建于百年之前。
当时,各地诸侯争战,天下四分五裂。局势混乱,百姓生活动荡不安。
与此同时,南面海上岛国穆沙暴发了内乱。穆沙国民风强悍,是以宗教政权为主的国家。穆沙国民向往光明,崇尚太阳之神。金乌教,正是穆沙国之国教。代表着太阳的使者,教中职务世袭往替。
在那场内乱之中,金乌教不甚将镇教之宝神光之杖遗失。相传,神光之杖乃上古神器,有逆天之神力。在寻找多年未果之时,有传言说神光之杖是被当年教中的叛徒,四长老之一的辰夜在逃跑之时带入清溟境内。
为了寻回宝物,金乌教派出另外三名长老,日、月以及星来到清溟大陆。
当三位长老到达清溟大陆之时,诸侯争霸的场面已接近尾声。楚家在这长混乱的权利争斗中脱颖而出,在清溟大陆最富饶的地方建立了蜀王朝。
而这个时候,神光之杖已遗失将近二十年之久。想要在若大的清溟大陆将其寻回,无疑是海底捞针。于是,三位长老决定分头行动,日赶往西北草原,月和星留在了蜀国境内,并且一个向东,一个向南各自寻找神光之杖。三人约定,在寻回神杖之前,每四年相聚一次。
十几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最初几次三人按照约定相聚。之后,日长老在前往西北的路上遇害,星也在三人分开后的一年里不知所踪。来到清溟大陆的三人只余下月一人,无奈之下月只好与穆沙岛国上的金乌教取得联系,请求帮助。
而这一次,金乌教不仅派出人手来寻找神光之杖,同时也命教中弟子来到蜀王朝传教,意图将金乌教扩大至此。
起初,金乌教只是在蜀国各地传教施善,吸收教徒。随着时间推移,金乌教在舒国的教众不断增加,势力开始发展壮大。几乎在蜀国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见金乌教修建的神殿庙宇。
宗教扰乱民心,从而动摇国本的例子屡见不鲜。故而,先帝对金乌教心存忌惮。
正在先帝意欲削弱其势力之时,震北王起兵谋反。而金乌教牵连其中,穆沙国与震北王勾结,并企图趁乱瓜分蜀国领土,以扩大自身势力。
两年的混战,震北王兵败被斩。先帝以谋反重罪将金乌教灭教,并严令,凡加入或传播金乌教者诛九族。金乌教一夜见在蜀国境内消失。
然而,再结实的网也会有露网之鱼。震北王之子不知所踪,金乌教也有小部分教众逃脱,隐匿于蜀国境内。
“你的意思是,司徒家的灭门和金乌教有关,而我昨晚所见到的人,也很可能是金乌教的人。”许久的才沉没后,暮霭抬起头目光依次从楚天阔和司徒锦桦两人的面上扫过。
按照楚天阔刚才的叙述,她很可能是进入了金乌教的密道之中。因为,她是触碰了那个所谓金乌教的标记,才好死不死的摔下机关的。
“司徒家的灭门确和金乌教有关没错,至于你在密道见到的人,我就不能确定了。”楚天阔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温柔的看着暮霭。这个小女人,几乎让他担心了整整一夜,现在还要忍着要把她揉进怀里的欲望。如果不是这会儿见到了她,那座庙恐怕早已经夷为平地了。“还有,上一次在郾之郊外的湖心岛上,袭击我们的人也与金乌教有关。”
“如此说来,神刀门很有可能不过是金乌教的一个傀儡,受它控制。司徒,你知不知道当年神刀门为何要灭了司徒家。”暮霭缓慢的将视线落到了司徒神上。
含情的桃花眼中略带着血丝,此刻正愣愣的盯着地面,那只没受伤的手,修长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相互摩擦着,面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看着司徒锦桦,暮霭无奈的轻摇了摇头。这一早晨,他除了发呆就是走神。朝夕相处了五年,她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他。究竟怎样可怕的记忆,会让一向镇定自若、狂放不羁的司徒锦桦变的精神恍惚,甚至是失魂落魄。
就这样,司徒锦桦静静的看着地面,暮霭担心的看着司徒锦桦,楚天阔温柔而又深情的YY着眼前的佳人。沉闷的气氛,包围着三人。逐渐有些强烈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静谧而又怪异。
许久,司徒锦桦忽然抬起了双眸,与暮霭的视线正好向对,吓得她一个激灵。
“暮。”司徒锦桦看着暮霭,眼中有些许的抱歉,“我……”
暮霭一愣,随即正色,“司徒,我会担心你没错,但我希望你不要去冒没把握的风险。”心中,一点说不出的苦涩。她是了解他的,仇恨这两个字,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放下过。好不容易有的机会,他如何会放过。
“帮我送她回去。”话是对楚天阔说的,但司徒锦桦的目光却没有看向他。
闭了闭眼,一抹苦涩无奈的浅笑出现在他的嘴角。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感觉,怕是无法形容的吧。有些事,他放不下,忘不掉。这也是他永远没有资格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看着眼前的男人,楚天阔皱了皱眉。他不否认,司徒锦桦是一个相当优秀的男人。对于他,他甚至是有那么一点欣赏。“金乌教这次恐怕来者不善。”和上手中的折扇,楚天阔叹了口气。
“司徒,这个给你吧。”说着,暮霭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儿。
看着暮霭伸向他的是手,司徒锦桦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到了手中。轻巧的拔开瓶盖,一股诱惑醉人的芳香逸散到空气之中。瓶内,黄豆大小的药丸发出诡异的浅绿色。浓眉微皱,随后司徒锦桦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让你炼出来了。”
“只这一颗,你省着用吧。”
“你保重。”看着她,司徒锦桦深吸了口气,然后潇洒坚决的转身,高大火红的身影步入树林深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暮霭眸光黯然。
人生在世,总有你放不下,或无法放下的。谁能够无所牵挂,谁又能独善其身。
正文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如瀑的青丝堆叠枕上,暮霭脸冲着墙侧卧在床上。薄薄的锦被下,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楚天阔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闭着双目的少女。她的睡容是那样的恬静,轻盈均匀的呼吸,有着一种可以安抚人心神的作用。床上的人儿,身上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幽香,盈绕在他的鼻翼。
楚天阔缓缓的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缓缓将暮霭额前的碎发拨至一旁。手指触碰到额头的肌肤,滑腻冰凉,如玉般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阵荡漾。略带薄茧的指腹画过她的脸庞,描绘着少女美好的轮廓。动作温柔而又轻盈,仿佛是对待世见最珍贵的宝物。
凤眸中隐隐闪动着柔光,虽然暮霭拒绝去他的别苑,可她没有反对自己送她回来。看样子,对于他,她已没有开始那般抗拒了。
看着床上的人儿,刚毅性感的薄唇微扬起一个弧度。看来,他的小猫是真的累了,难为她昨晚就那样一个人留在荒山野岭中。
看着她一个人掉下机关,平生第一次他有了那种难以名状的无力感。担心、恐惧、愤怒,这二十五年从未有过的情绪,似乎都在那一刹那出现了。若是她有何意外,那么对于他而言,这个世界就再不会有任何意义。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起身,银白色的身影踱步至窗前。凤目中的柔情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慵懒和迫人的王者之气。
“影。”楚天阔低唤了一声,声音貌似平静却有力的敲打着人的心弦,彰显了主人深不可测的内力。
气流微动,眨眼,黑色的身影已出现在楚天阔身后。高大的男子,恭敬的垂首而立。
强烈的窒息感将黑衣男子包围,只觉得腹内翻浆倒海的难受,真气四处流窜,如同千万条蛇要破茧而出。一股腥咸,涌上喉头,暗红的血,顺嘴角流出。
“主上。”影单腿跪地,声音不可抑制的慌张。
楚天阔看着窗外,凤眸中沉静如万年不变的古潭。“呵”许久,他轻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影,本王已将你体内的余毒尽数除去。从今以后,你要尽全力保护好本王的人。她生你生,本王绝对不允许她有任何不妥。”
“是。”影慌忙低下头,举起手臂,“属下在此对天起誓,今后决无二心,定护暮姑娘周全。”
“你退下吧。”楚天阔手臂微抬,身后的人悄声退去。
将视线转移到床上的人,楚天阔皱了皱眉。走近,他小心的将暮霭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司徒锦桦去追查当年的灭门惨案,这个小女人当真会袖手旁观?
这一次的事,错综复杂,金乌教来者不善。他如何舍得她去范险。
无奈的一声轻叹,“暮儿啊,暮儿!”
俯身,温热柔软的唇在暮霭光洁嫩白的额头轻柔的印下一吻。留恋的看了一眼暮霭,银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室内。
楚天阔离去后,暮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杏目毫无情绪的环视过房间内的布置,最终愣愣的看着床顶。
原来不是错觉,一直以来,她便隐隐觉得在自己的左右,有陌生人的气息。果然是楚天阔派到她身边来的。
难怪那晚她和谢斌在月下偶遇,第二天他便找上门来。
谢斌,“谢斌这个人,绝不如表面所见那样。”司徒锦桦的话语忽然出现在暮霭的脑海里。
的确,暮霭不否认自己喜欢接近他。但是,仔细想来,她并不了解他,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他。
标准一点来说,是她从不想去了解任何人。
“呼”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暮霭将头埋在了被子下面。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孤单。来到这个世界快六年了,她没有逃避过什么,也不曾要刻意融入这个社会。现在回想起来,她对这里有一种一无所知的感觉。想要帮司徒,却无从帮起。
或许,她并不是未曾融入这个世界。即使是在她原来所生活的地方,她也只是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不出来,也不让外人进入。
疲惫的闭上眼睛,暮霭放松了下来,沉沉的睡去。如果一觉醒来,会不会一切只是一场梦呢。
黑云压城,天色阴暗,让人有着一种窒息的感觉。空气中的水汽沾在人的皮肤上,湿湿粘粘的,很不舒服。
暮霭压抑的吐了口气,柳眉轻轻蹙起。这样天气,向来是她最讨厌的。
朱红色大门敞开,门口的石阶两旁,玄衣的侍卫整齐的站立两旁。黑地金边的匾额高高悬挂,凌云山庄,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书写在上,笔锋苍劲有力。
远处,身姿婀娜的白衣少女款款走近。“请问,谢庄主在吗?”暮霭在台阶前住步,轻声向一名侍卫询问。
“庄主有事外出,在下是凌云山庄总管,陆威。不知姑娘何事?”未等侍卫开口,一个成熟而又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暮霭转头,一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由门内走出。暗灰色的长衫剪裁得体,朴素中带着几分深沉,普通的五官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精明。
陆威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暮霭。通常着白衣之人不外乎是清冷飘逸或温文尔雅,而眼前的女子却是一种无的感觉,平静如一潭不起涟漪的池水。隔着一层朦胧的云雾,让人觉得模糊神秘。
不在?暮霭眉头轻蹙,随即又舒展开。那天,从月老庙的后山回到客栈,她本以为谢斌会去找她,但却没有。现在,几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见过谢斌的人影。难道,他不担心秦天豪的毒了?
“既然不在,就不打扰了。”渺远飘忽的女声响起,待到陆威再抬头之时眼前的女子早已消失无踪。
黑色的云层又压低了几分,阵阵微凉的风吹过。街边的摊位已空,路上的行人也加快了脚步,来往匆匆。
豆大的雨点从空中飘洒而落,淋湿了房屋,淋湿了道路。
雨水冲刷着的道路光滑如镜,落在青石路面上的雨滴溅起一朵朵水花。街道上,早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