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的意思,无非是在向谢斌彰显自己的势力。对于他,他楚天阔都是了如指掌,更何况这一所区区的别院。事实上,是楚天阔安排在暮霭身边的人跟踪了卓凡,进一步找到了这个地方。属下人回报在这里发现了司徒锦桦的身影,他本想在暮霭睡熟之后独自前来。可惜佳人知
道了他的计划,死缠硬泡的也跟了来。
楚天阔的这些话听在谢斌的耳中可以说是挑衅的意味十足。“平王殿下还真是对谢某关心备至。”谢斌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凌厉的眼神中渐渐聚起了杀气。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卓凡无奈的坐到院子角落里的石桌旁。定定的看着不远的谢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眼前的两个人还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争风吃醋,而他呢,他恐怕连拥有这种权利,都是一种奢侈吧。
相较于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屋子里可以说是很安静。
暮霭坐在司徒锦桦的身边,静静的听他讲着这将近一个月以来发生的种种。
可能是因为骨肉天性,孪生兄弟间所谓的心有灵犀。也可能是司徒锦桦当时的表情过于异常,引起了谢斌的注意。总之决斗那一天,谢斌将司徒锦桦推下悬崖后,便觉得事情有些反常。
将昏迷的暮霭交到了前往凌云山庄的紫箫手里,谢斌便迅速的返回了后山的禁地。他顺着绳索,从司徒锦桦坠崖的地方下到了崖底。整整搜寻了一天一夜后,谢斌在树枝上发现了重伤昏迷的司徒锦桦。由于坠崖时发生的摩擦,司徒锦桦脸上的易容面具早已不知所踪。当谢斌看那张同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时,也震惊的许久才回过魂来。他急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司徒锦桦又处于昏迷状态,惊慌无奈之下,他便将司徒锦桦带回了这所别院进行医治。
同样昏迷了三四天的时间,司徒锦桦苏醒之后便将金乌教与司徒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他们兄弟分散的经过告诉了谢斌。
“那山崖下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暮霭打断了他的话,皱着眉,试图将整件事情穿插起来。
“是他故意放在那里迷惑别人的。”司徒锦桦微笑着看着暮霭认真思考的样子。
别人?!杏目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这个别人是指她么。除了她,还有什么人会在乎司徒锦桦的安慰。
“你别误会。”看出了她的心思,司徒锦桦连忙出声解释,“小斌他出任教主时间不长,金乌教中早有反叛势力蠢蠢欲动。所以一直以来,始终追杀我,企图寻找到神光之杖的还有另外一股势力。那具尸体,是他特意换上了我的衣物用来迷惑那些人的。只是这个过程中,小斌他很白痴的把那块司徒家祖传的玉佩挂在了那具尸体的腰间。”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司徒锦桦的脸上有一种恨铁不成钢表情。
看着司徒锦桦的面容,暮霭的眸光闪了闪,本来她还想知道他们兄弟究竟是如何相认的。因为她始终怀疑司徒锦桦和谢斌之间的感情有假,但是现在,她应该不用再怀疑了吧。
“你说的是这个,对不对。”说着,暮霭微笑着将那块雕工精美的玉佩举到了司徒锦桦的眼前。她倒是感谢谢斌那种白痴的行为,如果是这样,她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认定司徒锦桦尚在人世。
“想不到你竟然带来了,亏得卓公子还挨你一顿骂。”兴奋之情浮现在绝美的面容上,司徒锦桦将那块玉握在了手中。
在他伸出手的同时,暮霭冰冷的柔荑却攥住了司徒锦桦的手掌。
“暮……”暮霭的举动,让他有些怔愣,司徒锦桦一时没有明白她的用意。“你的手怎么了?”两道好看的浓眉皱在一起,司徒锦桦死死的盯着暮霭缠着绷带的手指,目光中有着愧疚。她的手受伤了,可竟他然现在才发现。
“我没事。”如花的笑靥出现在粉面之上,看的司徒锦桦闪了神。
就在他失神之际,暮霭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腕之上。身体一震,司徒锦桦神情变得僵硬。
“你的武功……”暮霭脸色惨白,氤氲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抓着司徒锦桦手腕的手臂,轻轻的颤抖着。
“摔没了。”司徒锦桦一脸无所谓的冲她笑了笑。从暮霭进门开始,他便刻意的躲着暮霭的手,不让她接触到自己的脉门之处。想不到,自己武功尽失的事,还是被她知道了。幸好,他十几处骨折的事情,她摸脉是摸不出来的。
“司徒……”暮霭停顿了一下,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对不起。”她哽咽着说出三个字。
“暮……”看着暮霭样子,司徒锦桦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他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司徒。”暮霭轻轻唤了声他名字,然后迅速的将左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司徒,这一次,就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好了。”
正文 告白
灼人的热流源源不断的向身体内涌入,让司徒锦桦有一种身体快要燃烧起来的错觉。暮霭正在将存留于自己体内的内力向他的身体里注入。
不由得,司徒锦桦心中焦急。他知道,暮霭的身体内有银灵蛇的血液所留下的寒气,而这一甲子的内力,是唯一可以维持着她体内平衡的倚仗。没有了它,司徒锦桦无法想象她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
慌乱之下,他急切的想要推开暮霭,却发现此时四肢已经不听从自己的支配,就连嘴也无法张开。想要离开暮霭远一点,但整个身体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动弹不得。
“静息凝神,否则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恍惚间,暮霭清冷的声音在司徒锦桦的耳畔响起。无奈,司徒锦桦只好摒除杂念闭上了双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徒锦桦的苍白虚弱的面容逐渐红润了起来,而暮霭原本就单薄的身体已经因消耗过度而显得摇摇欲坠。
屋子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不论是相看两相厌,差不多斗了一整夜的楚天阔和谢斌,还是坐在一边安然看戏的卓凡,都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即使屋子里的两个人要说悄悄话,也不至于如此的安静。三个人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即便是屋子里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还是能够隐约听见的。
就在三个面面相觑的时候,“嘭”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从门的那一边传了出来。
然后,几乎是连神经反射的时间都被省略掉,谢斌和楚天阔两人箭一般的同时冲向了屋内。又是“帮”一声,可怜的门板被报销掉了。
“暮儿”楚天阔惊呼一声,快步向前一冲将倒在地上的人儿抱在了怀里。
谢斌刚刚抬起的腿,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压下内心的失落,他大步走向床边,将处于昏迷状态的司徒锦桦放平躺在床上。“你们这是怎么了?”回过头,谢斌面带疑惑的看向瘫软的靠在楚天阔怀中的暮霭,黑亮的眼眸中,目光有些闪烁。
“不要紧,他大概晚上就会醒来。”停顿了一下,暮霭虚弱的喘了两口气,“我将六十年的内力注入到他的体内,司徒不过一时无法适应罢了。”
除了暮霭以外,室内的三人具是一愣。
“还有,”暮霭虚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等司徒醒来告诉他,如果是他决定做的,那么我一定尽力帮忙。”说完,暮霭靠在楚天阔的胸前好一阵喘息。
“暮儿……”楚天阔抱着暮霭的手臂紧了紧,凤眸中闪动着幽深的光芒,俊美的脸庞上表情复杂。
“天阔。”暮霭轻唤出声,然后缓缓回过头,一双剪水明眸对上楚天阔的目光,“现在我几乎是平常的女子无异了,以后不许欺负我,更不许让别人欺负我。”
暮霭的话让楚天阔心下动容,“我怎么舍得……”不顾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他将脸埋在暮霭凌乱的发丝间,毫无章法却极度深情的亲吻着。
自从和司徒锦桦等人分别后,暮霭便没有再去见过他们。只是和楚天阔两人甜蜜的过着二人世界,浔城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风景怡人的郊外,喧嚣热闹的街道,甚至于安静的小巷里,都有人曾经见过他们相拥而过的身影,只不过是易容后的身影。
但事实上,最汹涌的永远是那些看不清的暗流。“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这是暮霭在观摩过《三十六记》后唯一记住的一句。谢斌要肃清金乌教中的反叛势力,自然不会成天嚷嚷在嘴边。
事到如今,谢斌所做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对她所关心的人造成危害。所以,哪怕他是想把天和地调个个儿也不管她暮霭的事。但是,司徒锦桦想要帮助自己的兄弟,那么事情自然也会有她暮霭一份。只是,这一份不会太大就是了。
两人过了尽半个月的耳鬓厮磨的日子,在七月的下旬,暮霭宣布幽灵医逝世,并且在郊外的浔河岸边操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葬礼上,暮霭悲痛欲绝,几近崩溃。为了杜绝后患,暮霭声称按照幽灵医生前遗愿,将他的骨灰撒入浔河之之中。
同年九月初,南海穆沙国爆发瘟疫。半月后,金乌教内乱。部分人以谢斌无法找回神器,天将祸事于民为由,要求其退位让贤,穆沙国内同时发生内乱。
窗边,暮霭看着枝头上陆续变黄的树叶,不断的回想着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所发生的一切。直至现在,她依旧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一切,就好像一场导演好的电影。原本是仇敌的人,现在成了同仇敌忾的兄弟。楚天阔本是看戏之人,却被她拉下了水。而她这个原本身在戏中的角色,如今又成了局外之人。
她忽然想起了千百年人们都没弄明白的道理,究竟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
“暮儿,想什么呢。”温柔低沉的声音在暮霭耳边响起,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肢,楚天阔温热的手掌不安分的在上面游移着。
“你猜我在想什么。”暮霭伸手在楚天阔的腰上掐了一把,疼的他直抽气。最近,某人实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楚天阔低下头,轻挑的在暮霭白皙的脖颈处嗅着,语调说不出的暧昧。
“奖励你今天睡地板。”暮霭满面狡黠之色。
某人身体一震,连忙低声求饶,“丫头,我错了还不行。”可怜兮兮的声音堪比小狗。
“呵……”暮霭轻笑出声,嗔怒的用手肘撞击了一下他的胸躺。“就你没正经。”
“原来暮儿想听正经的啊,明天和我一道回京吧。”楚天阔腾出一只手,撩起暮霭的一缕青丝随意把玩着。
暮霭一愣,这才察觉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浔城呆了许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是没有什么地点和时间观念的,可楚天阔毕竟是朝廷重臣。陪她在这里,不知要耽误多少正事。
一阵愧疚感,在暮霭心底升起。“对不起。”樱唇中轻轻溢出三个字。
浓眉微微皱起,楚天阔轻轻抬起怀里人的下巴,深深的看着她。“丫头,别和我说对不起。为你做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永远不要说这三个字,我不要你的歉意。”停顿了一下,他将手放在了暮霭的心脏处,“我想要的,是你的爱。”
正文 日子
穆沙国内部的叛乱可以说是来势汹涌,直到来年的秋天,才算是基本平息。
司徒锦桦有了暮霭输给他的内力,身体好转的速度明显的加快。在他能下地不久之后,便赶往南海穆沙国与谢斌会和。
有了幽灵医的鼎立相助,穆沙国内泛滥的瘟疫自然不成问题。短短几个月时间,大部分国民的病情便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老百姓有了生的希望,民心自然也就稳定了。这对谢斌扫除教内作乱的分子起到了相当大的帮助。
尽管如此,这个政教合一,神权至上的海上小国,仍旧经历的一年之久的惨烈动荡。
与此同时,暮霭在平亲王府蜗居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里,暮霭真正的见识到了楚天阔不是一般强人的实力。因为他在每天和暮霭叽歪甜蜜的同时,几乎头不抬眼不睁的肃清了金乌教分布在蜀国境内的各种势力。无论是朝廷上的,还是江湖中的,全部都被楚天阔以雷霆手腕瓦解殆尽。
每日来往于平亲王府与各地之间的飞鸽传书,再加上官方上最新的谍报,就可以让楚天阔清晰准确的判断出当前的形势。并且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发出的每一份指令,都能够切中对方的要害,几乎一击制胜。
长久以来,穆沙国便对蜀国有着不可小视的觊觎之心。而这一次穆沙内部的暴乱,恰恰给了楚天阔最佳的时机来巩固他们老楚家的政权。所以有些时候,暮霭真的不得不怀疑这场内乱很有可能是楚天阔一手策划的。他那种非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当然,不是正常人的人,也是会有烦恼的。暮霭的身体,便是楚天阔最担心的问题。
失去了强大的内力支撑,暮霭体内的寒毒日益严重了起来。其发作时凶猛的程度,是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暮霭第一次发作,是她随楚天阔从浔城刚回到郾之的当天。那天晚上,楚天阔抱着她冰冷颤抖的身体,不断的用内力替暮霭驱赶着体内的寒气,在浴室内的温泉里泡了整整一宿。
自那次以后,差不多每一个月的时间,暮霭身体内的寒毒便会发作一次。后来,随着天气逐渐转凉,一个月的周期缩短成为半个月,并且一次比一次发作的时候严重。
起初暮霭自我安慰是季节引起。可冬去春来,她的情况不但没有任何改善,反到越加严重了。每半个月一次的频率也成了一种奢侈,几乎隔上五六天,暮霭就要忍受一次那种四肢百骸都寒凉彻骨,整个身体如被冰封的痛苦。
云雾缭绕的浴池里,楚天阔在确定暮霭体内的寒气已经完全退去后,渐渐的将内力收回了丹田。小心翼翼的将已经虚脱的暮霭从水里抱起来,楚天阔面色疲惫的向卧室走去。
将近一夜的折磨让暮霭虚弱到了极点,她眼帘微合靠在楚天阔的胸前轻喘着。虽然某人严重警告过她,但此时此刻,她却很想对楚天阔说声对不起。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亏欠司徒锦桦的。所以,她三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