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中,此刻坐在桌旁的白衣女子,正是他昨晚在树林中碰见的人。
“你已经没事了,自己起来吃点东西吧。”暮霭看了看桌边还在冒热气的碗,将视线收回到手中的书上。
谢斌这才注意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已经过了处理。五脏六腑不似之前那般煎熬,四肢也恢复了许多力气。
“是姑娘救了我。”穿戴好衣物,坐在桌旁,边喝粥,谢斌边问道。
“算是吧。”暮霭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不过是对他身上的毒感兴趣,在试验新药时顺便救了他而已。
谢斌皱了皱眉,这算哪门子的回答。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他是这般态度,尤其还是一个女人。可人家救了他的性命,又不好发作。
她不说话,他也只好沉默。
昨夜天黑,他受伤又中了毒,没有看清暮霭的样貌。而此时,他离她这么近,不自觉的谢斌偷偷打量起对面的少女来。
各种姿色的美女他见的多了,她不算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嫩白的肌肤,犹如远山的眉黛,大大的杏眼,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尤其是那张红润的小口,线条优美突出,鲜红欲滴,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咳咳……”想到这里,谢斌突然喉头发热,被呛到。
咳嗽声让暮霭将视线转移到那张英俊的脸旁上。四目相对,谢斌不禁双颊发烫,慌忙用手捂住嘴,又咳嗽了几声来掩饰尴尬。
暮霭噘了噘嘴,眼睛瞟了下他身后的柜子,“那里有水,你倒点喝吧。”随即,又专注的研究手中的书籍。
谢斌心中感觉复杂,这姑娘的态度好奇怪。“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虽知不妥,他还是问出了口。
“我没打算要照顾你。”余光扫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那为何要救我?”不知为什么,谢斌心中竟有些失落。
“我对你中的毒感兴趣。”依旧头也不抬。
“你……”谢斌语塞,“我就没有这书好看么。”话一出口,谢斌愣住,这话听起来分明是情侣间撒娇。况且,他怎么竟会在乎起一个陌生女子的看法来。
一张俊脸红了起来。
对于话中的不妥,暮霭仿若未闻。抬有些迷茫的小脸儿,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医书,轻起朱唇:“你为何一定要同一本书比。”
“我……”谢斌自认为不笨,可这一次,他真的有点甍了。
“其实,我不看书也没什么的。只不过……”暮霭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你中的毒比较特殊,再加上昨夜天黑,我给你治疗的时候,不小心用错了一味药。如果不及时找出解治的办法,恐怕……”
谢斌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从他醒来到现在,她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可竟然是……“恐怕什么?”他艰难的问道。
暮霭撇撇嘴,不语。
“大不了一死。”谢斌无所谓的扬了扬嘴角。身在江湖,他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这一次,实在窝囊。
“没有性命之忧的。”悦耳的女声响起。
谢斌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复杂。
“不过有可能终生不举就是了。”炸弹再次抛出…
郾之,一所清幽的别院内,气氛凝重。
“天豪,你说的可是真的。”卓凡一脸严肃的盯着池塘的水面。
秦天豪叹息点头。
“阿斌他可是凌云庄庄主,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话音响起,一道略显疲惫的身影飘然落入院内。
“南宫,若是他只是遇袭到不打紧,可问题是他还中了毒。”秦天豪眉头紧锁。
“中毒!”
“中毒!”
卓凡与南宫昱二人皆诧异。
“是何毒?”南宫昱开口。
“应该是罗刹堂的阎罗笑。”秦天豪语气沉重。
南宫昱倒吸了口凉气。
“看来,此次浔城之行,不会简单了。”卓凡将目光眺向远处的天空。
“对了,可查出他在何出失踪?”南宫昱坐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
“具体位置不详,只知道他似乎是在幽门山附近遇袭。”秦天豪也在桌边坐下。
“医仙鬼谷也在幽门山中。”卓凡若有所思的开口。
“卓兄本是闲人,不论是江湖事还是我着皇命在身的人,都不该将你扯进来的。”秦天豪面带愧疚。
“无防。”卓凡淡然一笑,“天豪何必见外。但愿阿斌他无事。”
三人陷入沉默。
已近黄昏,谢斌坐在屋外,静静的看着手中香囊,脸上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甜蜜。
几天下来,他发现暮霭并不难相处。只不过,她总有一些怪怪的小脾气罢了,行事做风也异于其他女子,让他捉摸不透。
高而不傲,淡却不冷。对任何事物,都不太上心。
她不问他的来历,为何受伤中毒来到这里,甚至连他的姓名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告知她自己的名字时,她只是“哦”了一声就完了。
问她的名字,她仿若未闻。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居然淡淡的说了“暮霭”两个字。
她很少主动和他交流,却每天都不忘给他送吃的东西,并且帮他疗伤。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让他有了心动。
这香囊,是他刚醒来那天,暮霭临走时留下的。她叮嘱他不要乱跑一定要将它带好。
想到这里,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奇怪的女人,她知不知道,女子送香囊给男子,是示爱的表现。
正文 意外收获
“呼”暮霭轻轻的吁了口气。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这已经是第四次配错药了。几乎整个中午,她的右眼皮就不停的在跳,心里也极不安稳,总像丢了魂似的。
难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苦笑着摇摇头,暮霭否定了这种无聊的猜测。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神棍了。
“暮。”司徒锦桦靠在门框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暮霭愣了一下,继续手中的工作。她这个玩世不恭的师兄今日怎么这副表情,一抹淡淡的微笑爬上她的嘴角,“司徒,别告诉我,你刚吃过午饭就又饿了。”
轻轻的一声叹息响起。
“怎么了?”暮霭抬起头,看着那个随性到张扬的男子。
“我和你说件事。”司徒锦桦缓步走到她身边。
“恩。”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暮霭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司徒锦桦皱着眉,边观察她的变化,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陈氏,也就是你这身体的母亲,恐怕不行了。”
拿着药瓶的玉手一顿。
“我知道了。”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事不关己。但洒落在桌边的药粉,暴露了她的内心。
“暮,你没事吧。”司徒锦桦担忧的看这着她。这些年,她始终注意着陈氏的情况。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角度,是哪一种感情,她是惦记她的。可是现在,她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惊。
“暮,其实……”
“司徒,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么?”暮霭打断了他的话,冲他笑笑,又继续手中的工作。
这个笑,在他眼里,却是那么的苦涩,让他心疼。
一室的寂静,司徒锦桦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小木屋外,谢斌随意的坐在一处,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脸上尽是笑意。再过一会儿,她就来了。
谢斌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每日呆在这里,等待暮霭的到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过,到是个不错的习惯。
他有些矛盾。外面的事情,让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回去马上解决。而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的伤永远都不好,这样就可以每天见到她。
不远处,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名药童正疾步行走着。
看着离木屋越来越近的陌生少年,谢斌微微皱眉。一种不明的感觉在心底生起。
“公子。”药童不卑不亢的冲谢斌弯了弯腰,拿出一个小木牌给他看了看。
谢斌对他点点头,那木牌上的图案,和暮霭给他的香囊上的一模一样。是她派来的人,那么她人呢?
“我家姑娘说公子已经无碍了。”说着,药童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儿递与谢斌,“这里面的药,每天早晚个一颗,服完,公子的身体即可痊愈。”
“请问……”
“公子原谅。”药童打断了他的话,“我只做姑娘交代的事情,姑娘她已经离开了,至于公子有什么疑问,我恐怕无法回答。公子保重。”说完,药童转身离去。
轻轻抚摩着手中的瓷瓶儿,谢斌苦笑。
现在,他连矛盾都省了,离开吧。只是,不知何时能够再见。
夜空中星斗闪烁,如练的月光一泻千里。
柔软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生姿,班驳的影子映在院子里,形成了许许多多细碎的花纹。
层叠的假山石后面,女人轻声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喘息断断续续的传出。许久,随着男人的一声低吼,一切又归于平静。
“死鬼,你这色胆,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女人妩媚的声音中带着微喘。
“放心好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也没人发现么。”猥琐的男声响起,“本来是被那个小丫头撞见了,不过没等我们再动手,她就不见了,真是老天保佑啊。诶呦,你掐我做什么?”
“哼,死没良心的,你不说那丫头还好。你竟然去找陈氏那贱人,我没她好是不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原本柔媚的女声变的尖利怨毒。
“宝贝儿,我这心里有的不只是你么。她哪里有你好,不识抬举的贱货,我找她是可怜她。”男人的声音谄媚至极。
“算你识相。你先走吧,时间久了,让人发现就糟了。我呆会儿再离开。”
“好。”脚步声渐行渐远。
片刻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一名衣着光鲜的少妇轻移莲步,张望着从山石后走出,然后离去。
阴影里,一个娉婷的身影走出。
暮霭嘴角微微上扬,笑的甜美诱人。然而,眼中尽是冰冷的杀意。
想不到,竟然还有以外收获呢。
“小绿,去吧。”一条细细的小青蛇从少女的手中离开,扭动着身躯,向远出爬去。
抬头看了看皓洁的明月,暮霭将视线落在菊院的方向。
一阵轻风吹过,人已翩然离去。
正文 随风而去
“爷,您知道这里今晚会起火?”莫云站在一处较高的屋顶上,看着秦府后院混乱的场面,一脸不可思议的问着自家王爷。
“本王并不知道会着火。”楚天阔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折扇轻敲着手掌。
“啊?”莫云不自觉的张大了嘴。主人的心思,他是越来越摸不着了。
楚天阔勾了勾嘴角,“本王只不过觉得会有热闹而已。想不到,小猫又给了我一个惊喜呢。”凤眸中的光线变的柔和。“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楚天阔扫了一眼身边欲言又止的侍卫。
莫云愣了一下,看来王爷今夜的心情不错。
“爷,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站在这里。”王爷可是从对面比这里高出许多的地方特意来到这间屋顶的。
“哈哈哈……”楚天阔展来折扇,笑了几声,“因为这里是上风口。”说完,便不再开口。
莫云识相的闭上了嘴,看着夜空中升起黑烟,小心的立于一旁。他却不知,他的王爷,正看着另一道风景。
与秦府相隔两道街的一条小巷里,暮霭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处。
好痛。她已经分不出,现在这种感觉,究竟是她对陈氏逝去的难过,还是母女连心,这身体本能的心痛。
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这是陈氏临终前留给她的。其实她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只不过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固执的等待能够再见女儿一面而已。
“孩子,其实我一直当你是自己女儿的。别怪我,好么?”
“这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你一定要幸福。”
“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让我留在这里,这儿有我和菲儿的回忆。还有,我死后,不要让我的身体留下,这个世界太肮脏了。”……
冰凉的泪水滑过脸颊,她知道,这是秦雨菲的泪水。
抬头望了望被映红的一片夜空,暮霭虚弱的笑了笑。这是她为陈氏做的唯一一件事,却也是最后一件事。
“恩。”痛苦的呻吟声从暮霭的口中溢出。疼痛感更加强烈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破茧而出。她虚弱的靠在墙上,牙齿紧咬住下唇。
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那是属于秦雨菲的记忆。一幕一幕,都是秦雨菲小时候和陈氏在一起时,温馨的场面。
前所未有的疼痛袭击了暮霭,心脏忽然停止跳动了一下。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抽离了。阵阵的虚弱感将她紧紧包围,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暮。”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正在下坠的身体。
看着那带着担忧和不安的熟悉的容颜,暮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暮,你不会有事的。”司徒锦桦紧张的将昏迷的少女抱在怀中,纵身向远处掠去。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楚天阔紧握着手中的折扇,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突出分明。一双半眯的凤眸中尽是冰冷和怒气,周身散发出足以将人冻僵的寒气。
清晨,柔和的日光透过窗子射入室内。
脸颊上冰凉柔软的触感,让暮霭从朦胧变得清醒。睁开尚带一丝迷茫的双眸,便看见一条青色的小蛇正在自己眼前摇头摆尾。
“小绿,你事情都办好了吧。”暮霭笑着对它说道。
小蛇仿佛听得懂她的话,吐了吐芯子。
“暮,你让小绿去咬人了?”副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暮霭注意到司徒锦桦此刻正坐在桌边,眸中略带血丝。
“你一夜没睡。”暮霭缓缓坐起身来。
“我不放心你。”司徒锦桦优雅的喝了口茶。
“这是什么地方?”暮霭打量了一下布置高雅却十分陌生的房间,“不像是客栈。”
“我在郾之的别院。”说着,司徒锦桦来到床边,执起她的手,把了把脉。“无碍了。”如释重负的嘘了口气,“你昨晚怎么了?”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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