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道:“我看到二小姐和小少爷在外头站着,像是有话要和东家说,这。。。是不是让他们进来?”
“唔,让他们等着吧,”裴宁挥挥手,一边道:“去跟门房说,等大小姐一回来就让她来见我,对了,过会儿,你替我把袁管家叫到书房,就说我有事跟她说。”
眭大夫答应了一声下去,舒景悦在床上动了一下,疑道:“你叫袁管家做什么?袁婵虽说不好,可袁管家在咱们家做了这么多年,可没什么错处啊。。。。。。”
“放心放心,”裴宁拍了拍他的手:“我叫她不是要难为她,就是跟她商量个事。。。。。。你啊,真是闲不下心。。。。。。”
舒景悦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却又道:“哎,你这么急着叫小阳,她刚回来总得先跟她夫郎见见面,门房那么一说,她指不定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又要心急上火的。”
裴宁哭笑不得地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相公,现在为妻命令你立刻歇下。。。不许再想别的事了。”
番外很多年后2
正如舒景悦所说,门房传了裴宁的话,舒阳自己院门都没进,缰绳一扔就往裴宁书房去了,进屋时正与刚出来的袁管家打了个照面,匆匆招呼了一声,便敲了门进去。
“裴姨,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哦,你先坐,”裴宁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坐下来,才道:“小鬼头今天把你小舅气着了,父子两个正僵着呢。”
“什么?小舅没事儿吧?”舒阳一惊,见裴宁面色如常,猜测舒景悦定不会有什么大事,才放下心来,笑道:“小鬼头闹什么别扭了?一会儿我上他院子里,好好说说他,让他给小舅赔个不是。也好叫小舅消消气。”
裴宁点头笑笑,把下午的事和儿子对袁婵有好感的事都和舒阳说了,推了杯茶给她,一边道:“这事我跟你说,一来是因为你打小就懂事,这事你绝不会在外面乱说,二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意思,小鬼头从小在你身边跟前更厚,也肯听你的话,你觉得他这回的主意怎么样?”
“简直是胡闹!”舒阳仔细听了,略想了一下,一扬眉拍桌起了身,怒道:“袁管家家中境况如何且不去说它,单是袁婵本人,那是一个只懂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绣花枕头,小鬼头要真嫁了她,日后有得后悔!我去和他说。”
“你小舅和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想了一下,小鬼头这次倔得很,他又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以为是咱们嫌贫爱富,倒觉得他们两个人是真心的。要光凭说的,恐怕你的话他也不一定听得进。”
裴宁点点头,拉着她重新坐下来,一边道:“我方才,把袁管家叫来,也是和她说说这事,她在咱们家也不少年了,可以说是看着你们长大的。袁婵的心性怎么样,她更不会不知道,所以,我把她打发到苏州分号去待一个月,我好把小鬼头的事处理了,要是有涉及袁婵的一些地方,她也不会在这里两头为难。”
舒阳一皱眉,思量了片刻,也觉得她说得有理,又想到裴曦自小是被她们宠着长大的,心思比旁人要更直率纯净,却也容易一时看不清事情的内里,点头道:“小鬼头人小,脾气倒是大,借着这事磨磨他的性子也好,就算他对那袁婵真有一点感情了,趁着年纪小,要断也还容易。”
“正是,他和你亲近,所以这黑脸我来扮,好人你去做,得让他自己想清楚了,别再犯这种糊涂。”裴宁压低了声音,把盘算好的事跟她说了,一边道:“你小舅今天骂了他几句,他倒还来脾气了,我为了这事把他冷落了一天,叫他好好想想。你待会儿也自己回院子里去,今天就不要去看他了。”
舒阳虽然宠爱幼弟,却深知裴宁这是为了他好,也就点头答应:“哎,行。原本还给他挑了好些礼物,看来也只好等这事过去再给他了。。。。。。对了,裴姨,开了春小鬼头毕竟也十六了,你有没有想过给他定哪家亲?”
“我看夏家的大丫头从小和你们玩在一处,人书稳重又诚恳,对他也挺好的,夏小姐那里,又能把他当儿子一般疼,”裴宁想了一下,回道:“要真是嫁,他嫁去夏家,我和你小舅都能安心。”
“嗯,我知道了,我跟他说的时候,会让他好好想想的,”舒阳点点头,似乎也很满意她的选择,听她说舒景悦歇下了,就说明天再去看他,向她行了礼回自己屋子去了。
过了两日家里便摆宴过冬至,裴曦因着那天的事,不敢像平常一样热闹地叽叽喳喳,一顿饭的功夫都在自己位上安安静静地坐着,见不但母亲对自己视而不见,连往日最宠爱自己的两个姐姐也是冷冷淡淡的,舒阳甚至在他身边坐着都没和他说一句闲话,心里便已经委屈难过上了。等听到裴宁把袁婵教唆他当了玉坠子的事拿出来说,更是又羞又恼,低着头不肯说话。
“曦儿,你明年开了春才不过十六,我且当你还是个孩子,这事暂不罚你,”裴宁开了口,边上一家人也都安静下来,听她说话,便又听得她道:“但袁婵已经二十有四,还有个秀才功名在身,总不是不知书不懂事的小孩子,这事情,我要罚她。”
“娘?为什么要罚她?是我自己自愿的。。。。。。”
“没有她提议,你会想到这么没出息的法子么?”裴宁似乎有点不讲理,硬是道:“小阳,你去给我把那丫头带进柴房关着,没我同意谁也不许给她送吃的用的。”
“娘!你不能这样做,她、她是袁管家唯一的女儿。”
“就算袁管家在,她也不会不同意的。。。。。。”
裴宁淡淡道了一句,舒阳已经站起身来要去照办,裴曦连连扯裴致远的衣袖,见姐姐不理自己,又看向父亲,舒景悦似乎想说什么,看一看裴宁的脸色,却也沉默了,裴曦这才急了,却还急中生智,慌忙道:“那、那她有秀才功名在身,你不是朝廷命官,不能关她。”
裴宁看向儿子,这回倒多少有点赞赏的意思,大约是满意他在惶急之中还能有脑子想到这一层,点头笑道:“这样说倒也对,致远,你拿着我的拜帖,去知府府上走一趟,跟她说今儿裴宁为了家宅安宁要知法犯法一通了,让她通融一下,睁一眼闭一眼就好。”
“啊,这。。。。。。好,我就去。”
裴致远一看母亲眼底含笑,心里便一通透,朗声答应着走了。裴曦见跟自己最亲的两个姐姐都走了,母亲又是一脸绝不容情的样子,只好到舒景悦身边跪了下来:“爹爹,你劝劝娘,袁姐她。。。她就算有错,也不要大冬天地关到柴房去啊。。。。。。您帮我劝劝娘吧,她最肯听你的了。。。。。。”
“你还有脸求你爹爹?”裴宁眼神一厉,一把把他按回自己座上:“他为你的事操了多少心,你倒是一意孤行得很,从今天起,这事我说了算,就算是你爹也说不了情。”
舒景悦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被她扶着进了屋,才疑惑道:“你唱的这是哪出戏?干嘛把一屋子人差使得没头苍蝇似的左右乱撞。”
“我给小鬼头演三娘教子呢,”裴宁呵呵一笑,让他坐到一把,自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查看他腿上:“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唔,那就都随你,不过,你还要吓唬小鬼头多少时候?”
“我看凭袁家丫头那点子忍耐劲,最多两天,最少么,今天晚上就能见分晓。”裴宁眼中柔下来,慢慢给他揉着腿:“好了,你先上床去歇着,我去看看小阳她们那里的状况。”
果真如她所说,晚上舒阳带着人把袁婵关进了柴房,还没等到月上中天,裴曦便跑去看她,偷偷给她塞了吃的。
“袁姐,我会求我娘的,你忍耐几天。。。。。。”
“什么?曦儿,你还不能放我出去么?”袁婵本以为他是来放了自己的,谁知竟是叫自己忍耐,心里老大不舒服,怨道:“不就是一个玉坠子么,能值多少钱?你娘平常给你的零用都不止那么多,干什么要兴师动众的啊?”
“那、那毕竟是我爹送给我的,我想过了,照理说,是不该卖了,”裴曦被众人冷落了两天,也反省了一些,摇头反对道:“我们跟爹和娘亲认个错,我再去求求爹爹,爹爹其实最惯着我了,他要是肯帮我求娘,娘就不会再追究了。。。。。。”
“你爹那脾气,真这么容易?”
“嗯,我。。。总之我去求求看,袁姐你就先忍一下,来,这个给你,”裴曦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安慰道:“我会给你拿吃的过来的。。。。。。”
“可、可这儿怎么睡啊?又没被子又没床的,”袁婵恼恨道:“你姐也真够心狠的,就这么把我扔进来,连件衣服都不让带,要不你先去求你姐,让她给通融下,好歹给我拿床被子来啊。最好就偷偷把我放了,反正柴房这么偏,你娘天天那么多事情,根本不会过来看。”
“这。。。这个可能不行,要是被娘知道了,会连累大姐被责骂的,娘看上去好说话,其实心里拧着呢,要不是真的把她说通了,她是绝对不肯放你出来的,”裴曦立刻摇头,对双亲的性子倒是拎得清,一边又劝道:“你拿点稻草嘛,二姐说稻草也可以御寒的。。。。。。”
他的口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袁婵勉为其难地看了看左右,打开他递来的油纸包,又发现只有两个包子,心里更是不快,转念想了想,喜道:“我想到有个法子,可以叫你娘快点放我出来。”
“什么办法?”
“你跟你娘说,是你要把那玉坠子当了的,你是为了怕被你爹骂,才说是我的,”袁婵得意道:“这样一来,你娘就不好关着我了。”
裴曦低了头,轻声问道:“那我呢?”
“你爹娘从小都惯你,再加上大小姐在边上维护,他们肯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最多就是还跟前两天一样,生你几天闷气,气劲儿过去了就好了。”
“我。。。我先去问问大姐。。。。。。”
裴曦沉默了一下,眼里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过,一转身跑开了,谁知还没出仆从住的院子,便被一人抱了个满怀,抬了头看到是舒阳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上来了,照着她的肩上就狠狠捶了一拳:“你们都不理我。。。。。。呜,都不理我了。。。。。。”
“傻小子,谁不理你了?”舒阳拉着他到自己屋里,绞了热手帕给他擦脸,温柔道:“我这两天不和你玩闹,是想让你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有没有哪里错了?”
“呜,我、我知道了,我不该把娘送给爹爹的东西当了,”裴曦又听到她温和地和自己说话,心里的话便都倒了出来,哽咽道:“那,那时候是我一下子没想到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爹会那么生气。。。真的。。。。。。”
“那我们先撇开这件事,方才你是偷偷去看袁婵了吧?”
“嗯。。。她那里没吃的没喝的,又没有取暖的,怎么能待得下去啊,”裴曦抓住她的手,一边道:“大姐,你帮我和娘说说情吧。。。。。。”
“你们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舒阳拉开他的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小鬼头,我来问你一件事。。。。。。”
裴曦不知她为何把话岔到了这里,但他一向依赖这个姐姐,听到她要问话,也就点点头。舒阳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小时候作弄过夏家的大丫头,后来害得她摔进了池子里,娘和爹爹要打你,最后是怎么了结的?”
“唔,大姐说,是你不小心把夏家姐姐撞下水去的,二姐也说,是她没抓牢夏姐姐,不是我故意放手的。。。。。。”裴曦想了想,贴着她手臂道:“结果大姐和二姐被罚抄三十卷经书,还被罚了一天禁食。。。。。。”
“嗯,那夏家的丫头,又是怎么说的?”
“她也没有告我的状,还说是她自己不小心,不能怪你和二姐,”裴曦这回倒回答得快,一边道:“然后我就觉得她人还不错,没再捉弄过她了。。。。。。”
“是你犯的错,我和二姐是因为不忍心你受罚,夏家丫头也是觉得你没有坏心,所以把事情都抹过去了,还在娘那里跪了一个时辰替你说好话,”舒阳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但方才,袁婵却要你自己到爹娘面前去认错,替她脱罪,是不是?”
裴曦蓦然睁大了眼,似乎是听出了她左一句右一句看似没有关联的话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愕然道:“大姐?你。。。。。。”
“若是真心待你好,她怎么能忍心叫你去背这个错?怎么忍心叫你继续像前几天那样失魂落魄地受委屈?”舒阳直击要害,揽着他的头轻轻安抚:“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待你尚有一分真心,那她也是个害怕承担责任,没有担当,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你的女人。为这样的人,你却和你爹吵翻,值得么?”
“我。。。大姐。。。。。。”裴曦跳开了,睁着眼已经要落下泪来,犹自摇头:“可是,娘那样关着她,换了谁也受不了啊。。。。。。”
“小舅从来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他要的,只是你将来能找个真正有担当,对你好的人,不要受苦。过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舒阳把他捉回自己手臂间,正色道:“你看关在那柴房里很难过,是么?”
裴曦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被她制止了,舒阳继续道:“你见过咱们用来存酒的地窖么?小舅从前,还被人冤枉偷了人参,在地窖里关了好些天,可他想到的,凡叔偷着给他送吃的,可他想到的,是不能总连累凡叔。。。。。。后来若不是裴姨救了他,他也许,就死在那地窖里了。那时候,他撑着不能死,为的也就是还要照顾我和爷爷。。。。。。”
裴曦睁大了眼,在他的记忆里,总是看到母亲对父亲温柔呵护,从来不肯娶偏房不肯纳侍,外头人也多是巴结他们,对他也是“小公子小公子”地叫着。他还觉得父亲太世俗,却从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这样的过去。
“那个什么袁婵,可配不上我们家的小鬼头。。。。。。”舒阳见他愣愣地,心里也软了,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到自己屋子门口:“明天去和你爹爹道个歉,以后也好好擦亮眼,别这么莽撞不懂事,知道么?”
“可是大姐,我、我把爹爹气成那样。。。。。。”裴曦原本还直点头,一回想却又发憷了,哭道:“他会不会还不理我。。。。。。”
“天下父母心,他怎么舍得不理你?”舒阳拍了拍他的肩,轻松笑道:“好了,你好好想想,袁婵么,我自然会把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