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狠狠跌个跟头,别人说再多也没用,自己何必再多费唇舌,且看她会落得如何狼狈下场吧,不过,在那之前,她得让这个女人明白,军队里的等级不可逾越。
“你要勾搭师长我管不着,但是,你要再给我惹麻烦,我就揍你。”
柳萌转头去看师长,却见他已经被几个追随者挡住了身影,她郁闷地冷哼了一声:“我妈妈打听过,师长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不可能一直只拥有一个女人,烈郎怕女缠,我一定能成为他的女人。”回头看着孟茯,柳萌诱惑道:“营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努力?我们合力,一定能更容易达到目的。”
孟茯看着柳萌,目光闪烁了好半天,而后转身向坡上走去:“柳萌,你私自脱离队伍,我不能不罚你,回营后,你去抬伤员吧,记住,以后半个月,别人可以换班,唯独你,不可以。”想拿她做刀,这个女人,果然讨厌。
柳萌冷哼了一声,不甘心地回头再次看了看那林木掩映下露出的一角毡毯,总有一天,那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柳萌,归队。”
孟茯的斥喝传来,柳萌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温妮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晚上,她逮着唐锦狠狠咬了一口:“那个女兵,肯定是冲着你来,你不准理她。”
唐锦看着被咬出血的胳膊,叹了口气:“传令兵中途被一条蛇咬了,正好被那个女兵救了,就让她代为传信……”看着温妮不虞的脸色,他非常机敏地赶紧保证:“那个女兵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放心,我肯定不搭理她。”看着温妮高高嗍起的小嘴,唐锦轻笑道:“不过一个贪心不足的女人,你理她做甚么?宝贝,与其费心思想别人,你不如想想我!”说着,他不怀好意的手已经解开了她腰间的束缚,从衣下伸了进去……
温妮恨恨咬牙,眯着眼象征性挣了几下,也就由着他摆布了,神思迷离间,想到白天那个女兵眼神中藏不住的欲望,温妮十分明白,这种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不甘于寂寞,想要搏一搏的女人在他们以后的生活中绝不会仅仅出现这一个,她也懒得和这人斗心眼儿,直接收拾了完事。
第二天,柳萌一起床,不经意看到她脸的一名同帐女兵骇然失声惊叫,同营帐的人闻声回头,看到柳萌脸上突起的、密集的、红中泛黑的痘痘都吓了一跳,赶紧找了军医来看,军医仔细一检查:“不过是内分泌失调,不是中毒。”说着拿出一些药片儿:“每天吃三片,一个月后就好了。”
军医匆匆走了,他事儿多着呢,这些女兵就是爱大惊小怪……不过,自打进了森林,确实许多人中毒,也因此,他们这些随队军医真是忙坏了。
孟茯看着顶着一脸痘痘的柳萌洗脸都不敢用力的模样,冷冷一笑,得罪了制药师还想安然无恙,这个柳萌,真以为温中校是泥捏的不成。
“柳萌,既然不是中毒,记得抬伤员。”
看着孟茯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柳萌暗暗咬牙,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在她面前低头……只是,看着镜中长满痘痘的脸,柳萌心里骤然萌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惧怕,如果她的脸毁了,她想要谋求的一切,是不是都将会化作泡影……不,不会,只是内分泌失调,只要好好吃药,一定会好。
行军途中,唐锦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想到温妮昨天晚上说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时得意的表情,不由翘起了唇角,这小丫头,如今倒知道善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只是这样不加掩饰的报复行为,却着实太过稚嫩……回头吩咐了几句,替自家女人收拾善后,唐锦便把这事丢了开去,从小到大,抱着心机接近他的女人,还少了?他如今有了妮妮,如果还敢生出别的心思,那个女人不用药把他“阉”了才怪呢。
想到昨天钱森吃饭时有意无意透露的一些药材的特殊功用,唐锦狠狠打了个冷战,找制药师做老婆,尤其是找一个师门极其护短的制药师做老婆,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果然是不行的吧……
☆、110毒孢
温妮心疼地替小猫上药;方才,一条挂在树上的蛇突然掉了出来,被眼急手快的追随者一扫,没落在她的身上,却咬了小猫一口,好在小猫体质不凡;那蛇的毒却是没什么大碍,可是即使如此;温妮仍然觉得心疼,跟了她这么久;小猫受伤的次数可是寥寥无几的。
看着温妮皱巴的小脸,钱森忍不住打趣:“那蛇说不准就是被你的驱蛇药熏晕了头才掉下来的。”
温妮白了师兄一眼,回头看了看五个追随者:“这路越来越难走;你们怎么样?”
离得最近的沈冰林看了几个同伴一眼,笑道:“我们有您给的药,都很好。”
“缺什么要告诉我,既然跟了我,我自然要护着你们的。”
五人齐齐点头,脸上全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自家主人是个什么性情,如今他们已经摸清了七八分,又岂会不明白她是真心爱护!再想想各自持续增长的实力,五人对于自己当初做的追随的决定,只觉万分庆幸,如今的日子与以前一比,可谓天壤之别,曾经的艰难挣扎、痛苦求存、茫然不知所措,如今再想起来,尤如梦境。
短暂的停留后,队伍再次出发,唐锦事情多,温妮已经习惯不再时时跟在他的身边,因为钱森与五个追随者寸步不离,唐锦便也放任温妮边赶路边听钱森授课,在队伍之中,唐锦自认温妮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又走了半个小时,处在唐铎领着的三团队伍中的众人才明白为何大队伍方才会出现短暂的停顿——路的前方,是一片浩瀚的沼泽!
坐在小猫背上,温妮惊叹地瞪大了双眼,几乎一望无际的沼泽中,成群的鹤与鹭在湖泊边觅食,它们或翩跹起舞,或引颈啼唳,有时成群在水面飞掠,有时振翅在沼泽中巡弋,间或落在密丛型的苔草属、棉花莎草属、嵩草属等莎草科植物形成的众多不同形状的草丘上。
眼望处,点状、团块状、垄岗状、田埂状的草丘分隔形成了许多各种形状的水带;绿的,红的,黄的——无际的沼泽因为这些不同颜色的地被层和藓丘,显得无比美丽,震撼人心;轻风拂过,沼泽中丛生的杂草形成一波波美丽的纹浪,让人无心去注意其下积水低洼中漫布的各类鼠虫蛇蛛类生物。
变异后的动植物在沼泽里,形成了一个个相互依存的生态群落,曾经完美的生物链,到如今,不曾缺失其中任何一环。
“看起来一目了然,就真的没有危险吗?”
温妮的心神因为钱森的一句话被拉了回来,“师兄?”
“不要只看表象,越是美丽的自然环境,越是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温妮咬了咬唇:“看起来没什么大型生物……”
“变异的熊、麂、狼……这里面都有!还有你不喜欢的各类变异毒虫、蛇,蜘蛛……妮妮,不可掉以轻心。”
“是。”
再次检查了身上的着装,确信高帮靴与衣物手套将自己的皮肤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开来,领着追随者,温妮跟着钱森,汇入了长龙状的队伍之中。
绵延不断路过的行军队伍,惊动了沼泽中的原住民,悉悉索索的虫蛇,呼呼啦啦、扑楞楞的飞禽,雁鸣鹤唳伴着呼呼的风声,暗布杀机的沼泽在这一刻显得生机无限。进入沼泽三个小时后,就在温妮的警觉心已经降至最低时,一声惊惧的惨叫从不远处的队伍中传出,紧接着的就是几声枪鸣。。
“怎么回事?”
腿脚最是轻捷的沈修谨很快探了消息回来:“一头变异兽突然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把一个战士拖进了泥淖,好在同行的战士反应很快,当即开枪击毙了变异兽,那人被救了回来,只是,腿已经被咬伤了。”
众人继续着行程,这样的情况,进入森林二十几天来从不曾少过,即使成群结队,队伍中的个体仍然避免不了成为某一种生物的狩猎对象,要避免伤亡,唯有自身时时警惕,步步小心。路过事发之地,坐在小猫背上视野良好的温妮很容易便看到了军医正在为一个战士清洗包扎,受伤的战士虽然因为痛楚而满头大汗,脸上却并不曾出现中毒的痕迹,倒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这一个晚上,四师以团营为单位,分成几片儿扎营,驱虫蛇的草药整晚整晚地燃烧着,让大部分人得到了一个相对充足的睡眠,唐锦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仅仅在空间水中泡了两个小时,就再不曾休息,整整一夜都在巡视。
第三天,眼见就快要走出沼泽时,队伍中的许多人突然不明原因地病倒了,随队医药部的人忙翻了天,却仅仅弄明白沼泽中某类植物孢子是致病因。
“方法?我要的是治疗方法!”唐锦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一次倒下的至少有两千人,这两千人无法战斗,无法自保,如果此时遇到大批变异兽攻击,四师至少要从剩余的人中分出一半来保护他们,到时能够真正起作用的,也许,只剩下两三千人。因为出现了这种紧急情况,四师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而当钱森与温妮赶到时,临时议帐中一片愁云惨雾。
“具体是哪一种植物导致的,如今还没查出来,如此,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常用的办法呢?”拿着资料看完,钱森皱着眉,神情极其严峻。
“没用,都试过了,从第一个人倒下,我们已试用了许多办法,都不起作用。”
“清洗呢?”
“试过,仍然不见好转。”
…… ……
“死了!”一个军医惊慌失措跑了进来:“已经开始死亡了!”
唐锦虎地一下站了起来:“说清楚!”
年轻的军医被唐锦完全放开的气势压制得全身发抖,他努力支撑着发软的双腿,语不成声地汇报:“医帐中,已经,有人,死了。”
再也没人能坐下议事,唐锦带着议帐中的十几个人,飞快闯进了医帐之中。
简单布置出的医帐之中,密密麻麻摆满了病倒的战士,这些平日身强体壮,能力高强的战士,此时躺在地上,如同最柔弱的羔羊,完全没有一点反抗力。
作为三十二军医药部名义上的负责人,钱森迅速地开始为一个个战士诊断,依凭丰富的经验,他很快肯定了四师军医们的判断:“过敏,或者说是中毒更贴切,最初只是发烧,然后昏迷,再到吸呼困难,最终窒息而亡……”从轻到重的病人,在这个营帐中一览无余,病势的迅猛急促,让人手足无措,快,太快了,根本没给人留下时间!
“这是一种通过呼吸进入人体,作用于呼吸系统的细小生物孢子。”
已判定为死亡的战士被放入一个单独的医帐之中,领着众军医,钱森眼也未眨地飞快剖开了战士的躯体,指着已变色的肺部:“肺泡失去了作用。”
一个年纪较大的军医神情肃穆地走上前,冲着钱森深深鞠了一躬:“钱大师,请一定要救救这些战士。”
钱森想了想,回头冲温妮招招手:“过来,仔细看看。”因为年纪,因为天赋,因为她的性情,小师妹被她身边的人联合起来娇惯坏了,可是,这是不对的——旁观者清的钱森,咬着牙,忽视内心的疼惜,逼迫这个天性有些柔软的小师妹成长,他必须让她坚强起来(而且当所有的事情在脑中转了几个圈后,钱森心里有了一个十分明晰的判断,如今这样危急的情况,唯有这个异于常人的小师妹,兴许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救治的方法)。
唐锦看着脸上毫无一丝血色的温妮艰难地从让开的人群中走到被剖开的战士身前,飘浮的目光游移着,却一直不曾落到临时解剖台的躯体上。
“仔细看清楚!”钱森大声喝斥,他必须让小师妹习惯血淋淋的人体,如果她不能克服内心的软弱,她的医术,将永远被一道无形的坎所隔断,她将只能成为一个技师,而不是一个大师。
“你必须救他们。”钱森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从第一个发烧的人倒下,到现在死去,仅仅过去了五个小时,如果你不能快点找到办法,无数的战士将因为你的软弱而失去生命。”
温妮的心脏紧缩着,一口一口急促呼吸的空气中,有着让她无法忍受的人体的血腥味,本来鲜活的生命,此时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像一只被剖开的青蛙,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内脏……
“又一个战士,生命体征完全停止了。”促急的脚步中,几个军医抬着又一具脸色青紫的尸体快步走了进来,围在第一具尸体身边的军医们快速地都跑了过去,他们不明白钱大师为何不赶紧想办法,却要逼那朵温室里培育出的鲜花,生命在消逝,他们无法站在原地等待,只能自己努力。
唐锦无法不伸手去扶自家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宝贝,不想,他扶着她的手却被缓慢却坚定地推开,看着拒绝扶持的温妮闭上眼,全身紧绷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而后,她将手放在那具血腥的尸体上,手指,仔细抚摸着那具尸体外露的、整个肺部……
唐锦这一生杀了许多变异兽,也杀了许多人,残脚断臂,骨摧筋断,脑袋断落,鲜血喷溅、内脏掉落甚至被压成血沫……什么样的死亡伤残他都制造过,看到过,甚至有时,在对方伤重未死时补上一刀更是常事,他惯于面对死亡,意志早已被锻得坚如精钢,无所畏惧……但是,妮妮不是,他清楚地知道她有多讨厌血腥,而当无可避免需要杀戮时,她更喜欢用黑液毁尸灭迹,销溶一切,哪怕用剧毒一击毙命,她也不愿意用刀割断喉咙,她近乎天真地拒绝着自己那些不喜欢的东西,哪怕看到,她也能做到视而不见,不上心,不留意。
唐锦包容着温妮一切的任性与软弱,她还小,他这样告诉自己;下意识地,他将她护得滴水不漏,她不喜欢,他自然不让她看到。对于唐锦来说,只要达到消灭对手的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可以接受。血腥与杀戮,那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常态,但是,这些,并不需要妮妮来面对。
可是,就是现在,这个平日他护得十分严实的宝贝,正伸手仔细抚摸、感受着那血淋淋的人体内脏……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