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的对撞,除非哪一方能量耗尽,否则,一时之间却很难分出胜负。”
“唐族长的域似乎过于大了,只怕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你看那光芒,却是货真价实的实域,而非虚域,这说明唐锦体内能量充足着能。”
“怪哉,他年纪轻轻,是怎么储备下如此之多的能量的?”
“你忘了,他外家是何许人了?”
“哦,司徒家……怪不得,如此,也说得通了,必是司徒家出了手……有个实力强大的外家,唐族长真是有福啊。”
“羡慕了?咱们是晚了,不过,小辈的却不晚,找有实力的豪门联姻,于孩子,于家族都是好事。”
几位族长与夫人们的轻声交谈中,擂台上情势陡然逆转,唐锦在控制着域的同时,手上居然形成了一道近乎实质的金箭,金箭以摧枯拉朽之势,穿过土黄色的域,落在了挑战对手的身上。
“以点破面!”
赛场中巨大的声浪掩盖了一切的声音,人们疯狂地呐喊着,从来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域的使用方法,居然在这次比赛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
“天啦,他是如何在保持域的完整的同时还能做到攻击对手的?”
“对手,完了!”
是完了,土系的挑战者几乎被一箭洞穿,重伤之下,域的光芒一下就变得黯淡了许多,虽仍勉力维持着,却显然有了强弩之末的味道,台上的两人对恃了一分钟,而后,两人的域都消失了,土系挑战者对着唐锦微弯了弯腰,慢慢走下了擂台,他身上的光箭已经消失,在唐锦明显放水的情况下,他回去只需要养一个多月就能恢复。
裁判宣布胜负之后,唐锦顶着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回到了座位,温妮站起身,伸出了手,别人只看到他如何轻松取胜,没人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额角的汗迹、虽仍然坚定却有些虚浮的步伐。
不着痕迹扶着他的手肘让他不至失态跌倒椅上,唐锦借着温妮的力量,保持常态稳稳坐好,听着他有些喘的气息,温妮快速地倒了一杯空间水递到他的手上,唐锦举杯一饮而尽,感觉经脉中即将干枯的能量被快速充满,唐锦长长地出了口气,大意了,没想到,那位土系挑战者的域看似平常,其内能量却高速旋转着,几乎就带偏了金箭的方向,好险!
“下一场,炎城梁天挑战五行城唐锦!”
所有人都愣住了,各城市之间掌权者们的比赛,默认的惯例是一场比试后中间至少会间隔一场,等头一场比试消耗的能量回复一些才会开始第二场,以免输得太难看——有着快速补充能量物品的,说不准还能连赢两场——只是,今天,为什么会是连续的挑战?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比家族中的孩子们,便是在大厅广众之下弄个灰头土脸,也没有关系,他们掌管着家族、城市,在这样的场合下失了威严,如何统领压制众多桀骜的下属?
☆、71博弈
默认的惯例;却不是比赛明确制定出的章程,惯例是什么,惯例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产物,真正放在明面上,并没有约束力。
惯例,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唐锦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他这是被人明晃晃算计了,不过;这算计的人,却打错了算盘。伸手拍了拍急得眼里已经冒出了泪花的妮妮;轻声道:“再给我喝两杯水。”
温妮的手哆嗦着,快速倒了两杯水,看着唐锦一口一杯地喝完;在闭目休息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后,站起了身。
看着唐锦再次上场,呐喊声几乎震破了整个场馆特制的玻璃,这些能力者们的声音,是有实际杀伤力的,十几万人同声高呼,普通人在这里面,绝对震晕。
站在擂台,唐锦镇定地看着挑战者梁天走上来,炎城北城区这位与炎城城主同辈的掌权人,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形貌消瘦,苦着的眉脸让人看着就想跟着一起皱眉,倒也颇有特点。
梁天看着唐锦精光不减的双眼,脸颊开始抽搐,“还望唐族长手下留情。”
唐锦一挑眉,这是示弱?那么,本来打算断他一条胳膊的,如今似乎不好下手了。
梁天是火系能力者,唐锦在经历过一场消耗后遇上梁天,按说不论从精神、体力还是能量来讲,遇上克制金系的火系,都是没有赢面的,只是,唐锦第一场赛事行事干脆,速战速决,完全没有拼消耗,此时,梁天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唐锦身上的战意,那不是一个后力不继者会有的精神状态,除非,他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
唐锦看着似乎陷入深思的梁天,等了一会儿,直到对方回过神来,才再一次张开了自己的领域,简单的一个动作,唐锦展示出的域却让观赛的人们几乎疯狂起来。
“以点破面,以点破面……”人们齐声高呼,“破!破!破!”
震耳欲聋的呼声让梁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只是,他能做的,却只能是迅速地在身周布下领域,并且,在接下来,全力赢得这场比赛。
域的威慑力与掌控力,除了同样以域对抗,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人全身而退,域是霸道的,是排外的,在能力者的域内,他自己掌控着所有的能量,理论上,能力者的域内很难只保有一种能量,能量之间总有空隙存留下别的几系能量,只是,长久以来,人们从来不曾找到具体的案例来证明这一点——可是,就在上一场挑战赛,唐锦把这理论以一种令人震撼的方式表现了出来,也因此,人们才会疯了一样地狂热,因为,以点破面的出现,让人们期待着另一个奇迹——绝对掌控。
人类在对抗高等变异兽的历史中,许多域能力者的领域被破,而后身死,如果,有着域的绝对掌控的出现,高等变异兽将无法突破域的绝对束缚而最终伏诛,这代表,人类将有希望彻底将变异兽踩在脚下。
说到底,能力者能享有如今的地位,还是因为他们在末世之中产生的巨大作用,他们保护了人类的延续,从而为自己挣得了如今的显赫地位与种种特权,无数能力者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铺就了人类走到今天的道路,从最初面对末世变异生物的软弱无力到如今争得了重新站在顶峰的权利,人类,再一次证明了自身的强大、坚韧、以及无以伦比的生存适应能力。
直到自己的域与唐锦的域对碰到了一起,梁天才彻底明白了上一场的挑战者为何那么容易就输了。他得到的资料里,这位年轻的族长来京前还是九阶,也就是说,唐锦的域,应该只是刚刚掌握,刚接触到域的人,梁天觉得怎么也不可能将其运用自始!可是,现实的情况是,唐锦的域不但不是虚软无力空有其形的虚域,反而凝炼有如实质,让他这个老牌域能力者根本无法凭借原有优势取胜——只能消耗,对恃。
梁天正在努力想要挤占对方的域空间时,一道仿若实质的金箭迎面射来,有了前车之鉴,梁天一点不敢大意,域内能量高速运转,厮磨着金箭,想要带动它随着火能一同旋转,最终被带出火域,这是老牌域能力者们才能掌握的技巧,新晋者没有多年摸索实践,是无法做到如此精密的操控的。
本以为谨慎之下,可以避免上一位挑战者的悲剧,可是,金箭无法带动!
梁天的头上开始冒出了汗水,是凝域为箭击散金箭,还是保持如今的态势,赌金箭会最终被带离它原本的轨迹?
近乎下意识地,梁天没有做任何改变,他已经习惯了域的保护,去除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另一域者的面前,那已经是他的本能所无法接受的了;若是平时,还可以避在一旁,不被对方的域所影响,可是,现在是擂台赛,擂台太小,他不张域,只一味躲避,意味着很可能被唐锦的域推下台,一下台,就直接输了;平时还可以使用一些武器取胜,只是擂台上,武器被禁用,他又无法像唐锦那样能直接凝出能破域的能量箭,于是,梁天一时落入了只能防守的窘境。
为什么这个毛头小子一上来就这样莽撞地用出了最后的手段?梁天的脑中快速地闪过这样的念头——其实,唐锦这也是没有办法,他这个刚升至十阶不久的菜鸟,比起老牌域能力者来讲,无论是从经验还是技巧,都差得太多,除了这样逼着别人用绝对的力量对抗,他实在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说白了,唐锦这是避短。
金箭的速度让梁天只来得及向右侧迈了一步……
血光暴闪,一条手臂猝然断落……火红色的域中,断臂违反重力的吸引,飘浮在半空,无数血珠亦同样飘浮着,域的范围中,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剧痛中,梁天对上了唐锦的眼神,那双眼凌厉、强悍,更有着无法错辩的明了,梁天一下便明白了,自己一开始的示弱,并不曾成功麻痹这位年轻的族长,他终于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看着梁天眼中的神采变淡,唐锦眯了眯眼,既然敢参予算计他,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
场中再一次出现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破!破!破!……”一声声破,如海啸,与狂涛,汹涌澎湃,漫无边际。
当看到唐锦手上再次出现一枝金箭,梁天不得不认命地散开了他的域,低首臣服——比赛输了,可以再从别的地方赢回来,如果继续纠缠,唐锦恼怒之下真的痛下杀手,他大概就真的要把命丢在这儿了,命没了,那些得到的承诺又有什么用呢。
司徒家,司徒伯看着巨大的屏幕,放下了手中的话筒,不远处,满脸愤怒的司徒芸,正眼神焦急地一边关注自己儿子的第二场比赛,一边时刻注意着自家祖父的动静,此时,看到司徒伯放下话筒,她一下站了起来:“爷爷,怎么样?”
司徒伯看了一眼孙女,倒也并不曾责怪她的失态,靠回圈椅椅背,司徒伯接过老伴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闭上眼,唇齿间,茶的清香漫延,顺喉而下的茶水,带着暖意,润泽肺腑、清心、明目。
睁开眼,看着孙女已规矩地坐回了原位,司徒伯满意地点了点头,关心则乱,人之常情,只是,他们这样的家庭,从来不能因为情切而失去判断力。
“对于小锦来说,这是一次危机,却也是一场机遇。”
司徒芸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艰涩,难以出声。
司徒伯的老伴儿顾惠看着孙女的可怜样儿,瞪了司徒伯一眼:“秦家到底怎么说的?”
司徒伯轻轻敲着扶手:“秦家与崔家,同列副主席之位,崔家想要此次探险行动的领导权,先落了子,而秦家,希望小锦能吃掉这个子。”只要小锦赢了,崔家就不得不将主导权交出,秦家、小锦,就都将受益。
司徒芸几乎咬碎了银牙:“他们博弈,为什么牵扯上小锦?小锦还那么小……”
司徒伯放下茶杯,眼神严厉地看着司徒芸,“为什么?因为他是你的儿子,而你,是我司徒家的女儿。”
司徒芸的眼泪簌地一声落了下来,顾惠责怪地瞪了司徒伯一眼:“孩子正伤心呢,你就不能缓和着点。”说着,顾惠起身走到孙女身边,把她揽入怀中:“芸儿别怕,还有奶奶在呢。”
“奶奶。”司徒芸委屈而又悲伤:“当年,让我嫁给那个没本事的男人,为了家里,我咬牙和李泯分开,也想着认命了,生下小锦,那孩子,从小就知道维护我……这么多年,他自己一个人在唐家过得多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说到后来,司徒芸已是泣不成声:“现在又让他去做马前卒,出头的檐子,哪有什么好下场。”
司徒伯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待到孙女的哭声低不可闻了,他才睁开眼:“玉不琢不成器,你是想把他一辈子护在怀里,还是要让他彻底掌控唐家无人掣肘?”
“小锦现在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做得不错?”司徒伯冷笑:“如果做得不错,他媳妇会两度被掳?如果没有顾忌,唐家那三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会对他的处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真的不想控制小锦,他们会派人在京中四处相看世家小姐?”司徒伯看着孙女离开了她奶/奶/的怀抱,挺直了腰,满意地点点头:“小锦想要过得随心所欲,在唐家做到一言九鼎,没有让人无可辩驳的成绩,就不行!”
司徒芸狠命掐着手指:“可是……”她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屏幕上,儿子年轻英俊的脸庞让她心如刀绞,“让小锦冲在最前面,所有的危险都会最先冲着他去。”
司徒伯的神情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我会让秦家再捧一个挡箭牌出来,不会让小锦有太大危险。”小危险,肯定无法避免,别说外孙如今绽放的光华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就是如同以前一样平庸,又何曾真正安全过呢。
在凝滞的沉默中,屏幕上的唐锦再一次击败了挑战者,毫发无损地下了擂台。
“好!”司徒伯看着外孙再一次利落地收拾了对手,即使以他的城府,仍然止不住的高兴,难得地脱口称赞,看着闻声转头的孙女,司徒伯满意地笑了笑:“芸儿,你生了个好儿子。”
司徒芸放松地靠回椅背,举帕轻拭着眼泪:“爷爷,唐家在相看世家女?”
“我司徒家不会任由外孙被那几个老东西摆布,你不用担心。”
司徒芸低下头,最初,她对于儿子找了个空有容貌的儿媳妇是有些不满的,只是,如今看来,却成了最好的选择。既不用被唐家人摆布,又不必头痛爷爷他们相中的女子,不用左右为难,又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却是最安全的。而且,温妮那孩子短短一年由一个普通人升至如今的六阶,有一头实力强大的晶宠,又懂辩药、制药,潜力却是不可小睨,更可贵在于那孩子心思单纯,对儿子死心塌地,虽不免让人操心她的交际手腕,不过,刚来京中就结交了叶家,把一个本来只是交情平平的顶级世家与司徒家绑在了一起,哪怕,仅此一事,也是为司徒家做出了无可替代的贡献,何况,叶家老少几代人,似乎都是真心喜欢她的……
屏幕上,唐锦沉稳地走下擂台,温妮已飞快奔了过来,一手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玉白的丹丸,一手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