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序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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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序文/完结)-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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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剑眉斜挑,一个熟悉的温雅笑容已浮现上来。
  别人纵然不知,石康哪里会不明白,这是他杀心已动的表情,立即啪地一声,单膝着地,头伏于地。突听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道:“怎么这么吵,明知道我最喜欢睡大觉君逸,你怎么还不睡?………还有个人,哦,石康,半夜三更跪在这里吓人哪。……这是什么,地图不对,这地图怎么这么眼熟?!”猛然便从床上坐起,锦被从她雪肩上倏地滑下,冷风吹得她一醒,急忙按住,口中还在尖叫:“是了是了,璇玑心法背后的地图,应该就是这样。我就知道,还是君逸贴心,一直在帮我留意着。君逸,快拿近些!”
  单君逸哦了一声,道:“你把脚缩进被子里去……好好,我拿来了。”
  只听楚楚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天,这地图………君逸真是能干!”啵地一声,分明是在他面上重重亲了一记。
  随即便听单君逸声音都有些不对,颤声道:“地图是没错,但是楚楚,我还没来得及说,这里恐怕有些凶险………”
  楚楚极快地打断了他,道:“自然是这般,所谓富贵险中求。君逸,你真是明白我,知道得不到这宝藏,我这辈子都不会安枕…咦,我怎么瞧着这地图有什么不对?!”突然声音一变,啊地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吓得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石康,情不自禁抬起头来。
  只见楚楚手扶额头,仿佛不胜痛楚般,跌倒在单君逸怀里,后者哪料到这般,面无血色,一叠声道:“楚楚,你怎么了?石康,石康,你不是学了点医术么,快些来帮看看。”
  石康战战兢兢一看,只见夫人大半个香肩裸露在外面,莹白胜玉,还带了点微微的淡粉色,宛如是顶级的羊脂,曲线优美,向锦被下延伸开去,不看还好,看了,只觉鼻端一股热气,便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吓得他连擦试都不敢,赶紧闭上双眼,支支吾吾,反倒跪得更远了。
  单君逸见他这般,气得怒发冲冠,道:“你再不上前,我一样治你死罪!”却听怀中嗳的一声,楚楚睁开眼来,低低道:“我没有什么,瞧你,都冒冷汗了。”拿手便来试他的额角。
  单君逸颤声道:“楚楚,你刚才怎么了,可吓得我……”突然想起一事,声音一板,道:“石康,你可以下去了。”
  石康如奉伦音,连连称是,退了下去。他今日连受惊吓,不免脚步有点踉跄,行动迟缓了些,却听楚楚在那里道:“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地图,左肩这里烫得厉害,然后就觉得头突然刺痛起来,出现了很多画面,竟好像是这个地图上的景象,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很多不甚清楚的地方,好像都明白了。这个情形,竟有点像在璇玑阵中。”
  她声音突然拔高,喜道:“是了君逸,那个地方,必然也是我的地方。………这……我又是什么人?!…不管了,有金子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石康听得疑团满腹,不自觉放慢了步子,却听她声音又是一低,轻轻啊了一声,低低道:“君逸,你一直待我这么好!”
  这声音并不娇媚,但听来,当真是柔媚入骨,就连石康,都觉得心里不断有什么在化开,身体都一阵阵发软。他吓得一个跟斗翻了出去,喃喃道:“夫人,你可不能怪少主,只怪你……嗯,妖孽,委实太妖孽了些!”

  
  风乍起

  日子不紧不慢地流淌着,就好像时间突然放慢了脚步。然则天空中,信鸽来得越密,西突厥的战报频频传来,已将寒霜王朝的兵力大致勾画出了一个轮廓。据说,战神复苏之后,便召集了旧部,并逐步培养他的嫡系力量。他的大弟子号称魔君,统率九部魔头。此番出兵西突厥的统领,正是他麾下的血魔与□。这血魔,据说嗜杀如命,喜欢生饮人血。而这□,据说贪□好色,最喜狩掠女子,先奸后杀。他们所过之处,万人泣血。
  与此同时,阿史烈的求援信亦已经到达长安。朝中大臣亦分为两派,一派主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免得得罪了如此强悍的邻国,引来杀机;另一派却认为以寒霜王朝的野心,图谋四方是必然之势,还不如未雨绸缪,乘此良机,将它的势头打压下去。
  女帝迟迟未表态,但播仙镇中,空气都是一触即发的紧张。史云锦心里揣测,以女帝从来对杜长卿的倚重,女帝的密旨,应该已经向他下达。可惜这飞将军从来城府极深,每日里都总是不咸不淡的老样子,弄得他除了加紧训练兵士与准备粮草外,什么都无从捉摸。
  这次最叫他头疼的却是单家执掌。他早就听说此人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在播仙镇中亲见之后,开始以为是翩翩佳公子,后来亦发现传言无误,此人果然称得上一代枭雄,不过喜怒无常,但唯独有个例外,就是对着慕容姑娘,当真是捧在手里怕冷了,呵在嘴里又怕化了。大唐兵马,虽则是女帝所统,但其实边塞要将,都是单家门下。此番单君逸亲来此地,史云锦开始还以为他要有所作为,后来却觉得他貌似太紧张他这位妻主,来了也大略是为她,心下倒是定了。谁知后来石康传来明符,分明是单家也欲在此分杯羹,他才耸然一惊,发觉单家果然不是普通人,哪甘蛰伏,哪里敢怠慢,早打点得七七八八。谁知道这单家少主委实阴晴难测,又叫他等,一等就是大半个月,他又不敢去问,每日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日实在忍不住,去西营找单君逸,却正好碰到他为了一个什么云姓女子失踪了十几日,在那里大发脾气,连青木案都扔了出来,差点没砸到他脑门上。他吓得一路倒退了回去,再不敢去西营。谁知过了几日,单君逸却主动来传他,和颜悦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告诉他大战即发,大唐迟早都得发兵,说单家兵马,宙时都归附杜将军,嘱咐他要听从杜长卿号令,准备周全。
  其实,是云霓在失踪了大半月后,终于又传来密信,说她已成功潜伏入了姑获城。对她的失踪,她也解释得明白,说是姑获城有一种天然雾障,让人迷失方向,若不是雷部与风部及时赶到救助,她此番恐怕没有命从魔鬼沙漠逃生。雷部与风部随即都来了密函,所述也大致相同。
  她信上说得平淡,但此间艰辛,跃然纸上。终是,单君逸的部署,完成了最后一环,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他一面在那里紧锣密鼓,一面也在忧心,以楚楚的脾气,会不会跑到杜长卿那里大闹一场。谁知这小妮子真沉迷一件事起来,居然可以大改生性。她居然也能若无其事,在那里对杜长卿嘘寒问暖,另一方面,她跟单君逸说得明白,等到将寒霜王朝的优势打压下去,杜长卿可以稳操胜券之时,便是她离开之时。她甚至提出,为了保险起见,连杜少华都不要告知,待到那时,再让他自己抉择。
  在杜长卿看来,国事虽然是箭在弦上,家中却反而温馨和谐,令他大觉欣慰。
  首先自然是单君逸,他本来以为自然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道不待他开口,他早将单家虎符当作什么不打紧的玩物般塞到他手中,口中还笑道:“大哥,这玩意儿说不定还管用,你先收好了。先甭说用不用得上,你看,这虎符比陛下给的鱼符还重些,若是什么人不听话,用它砸过去,应该还带劲些。”
  他听得啼笑皆非,心中感动非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早对陛下说君逸忠心为国,如今看来,岂止如是,根本是先天下之忧而忧。”谁知单君逸却笑道:“那不是我,是大哥。我只要楚楚平安无事,就觉得天下大安了。”
  他笑斥了声“贫嘴”,才叹了口气,道:“说到楚楚,她这性子,我也担心。反正我是决定了,此番绝不让她置身险境,你既然知道了,护送楚楚回长安的事,就交由你了。如何?”
  他连问几句,孰知单君逸一直半垂着头,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推了一把,后者才浑身一震,抬头笑道:“大哥刚才说什么?………哦,回长安。楚楚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君逸只能尽力。但此番家里多的是人了,这个嘛………”
  杜长卿想了想,道:“人多口杂,我是知道的。萧宁远从来一诺千金,自然口风严密。至于他的两个兄弟”猛想起阿史烈离开之后,在营帐中,那年青道士说天命所归,不觉皱了眉头,道:“看楚楚惹的,都是些什么人?!真正现今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只能尽量小心些。若他们当真不知轻重,慕容府也不是没规矩的地方。君逸,我如今暂时顾不得这些,少华又年纪太小,也只有你小心些了。”
  单君逸看他青俊的面上疲色尽露,额角已显现几丝抬头纹,更为他添多几分沧桑,只觉喉口发涩,本来顺势要应他的,反而楞在那里,作声不得,本想低下头不去看,却反而忍不住直直盯了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长卿,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杜长卿顺了他的目光,抚了抚额头,笑道:“大哥老了是吧,过些时日,也该长些白毛来应应景了。”说罢,朗声大笑起来。
  单君逸心中一涩, 用足全身力气,才能如常回道:“大哥春秋正富,这是说哪里话来?”
  杜长卿笑道:“君逸,本也想找个机会跟你说个明白的,索性在今日跟你一道说了罢。你我心里都明白,此战势在必行,只是早晚的事。探子已经探明,寒霜王朝已经集结了20万大军,据说有魔力,人弗能敌。魔力当然不可信,但善战,似乎是史料中有记载的。如是当真有什么意外………”
  单君逸失声道:“大哥!”
  杜长卿摇手笑道:“你我都是军人,马革裹尸,也是寻常之事,怕什么忌讳?也幸亏不是平常夫妻,楚楚还有你们,不至于少人照顾。若是我不在了,君逸,你要承担的有很多。你平素太好胜了,可惜楚楚还是小孩子心性,凡事都要看开些。”
  单君逸从来没料到杜长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饶是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过摆脱他,此刻听他说得这般真切,蓦地觉得心里轰然塌陷了一角,截口颤声道:“大哥怎么会有事?!休要胡思乱想,我和楚楚,还指着在大哥余荫下过日子呢!”
  杜长卿笑道:“这又是说假话,谁不喜欢一夫一妻,平常度日,不过世间之事,往往出人意料。”突然语锋一转,直视着单君逸道:“其它我倒不担心,只有一件事,你一定得做到。”
  单君逸只觉心里有什么涌上来,不断冲击着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此刻,见他目光如刀锋般刺过来,只觉得脊梁都隐隐发寒,声音都不由得颤抖,咬紧牙关,平息了半晌,才道:“大哥有什么,尽管吩咐。”心想莫非楚楚漏了口风,着落到今日找我算账来了?怎么前面一点也没风声?
  他那里七上八下,面色大变,杜长卿心想不枉我一腔热忱,果然君逸待我兄弟情深,听到有危险,动容成这个样子,大为感动,拍了他的肩膀,悄声道:“君逸,大哥与你说句体己的话,将军府在大唐,看起来是威风八面,实则福之所在,祸之所倚。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功高震主的臣子,但最后,谁不是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单君逸只觉脑中有两个声音在不停交战,一个催促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一个却耻笑他不能成事,听得此言,迷迷糊糊,脱口道:“所以我才不肯让女帝收了权去嗯,长卿,你的意思是?”这才将他的话听得明白,星目中大警。
  杜长卿笑道:“总之大哥如此忠心事主,也不是没有缘故。君逸如果做不到,还是尽早带了楚楚远走高飞。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凡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俊目扫过去,将他若有所思的神色收入眼中,知道他听进去了,便起身道:“大哥言尽于此。外面局势紧急,大哥不便久留。也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兄弟能找个小山庄,种花莳草、养鸟饲鱼………如果这一切,不仅仅是做梦罢。”笑声爽朗,却是去了。
  单君逸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他笔挺的身形渐渐远去,心里猛觉一松,也不知是遗憾还是高兴,喃喃道:“不行了,追不上了。”
  ……
  二更鼓响毕,播仙镇上寂静无声,月光清冷,幽幽照在关城,将静夜拉得格外凄凉。
  猛然间,有什么声音渐渐响起,越来越重,分明是甲胄兵器的轻微敲响声,因为数量巨大,纵然故意压低了声响,汇集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猛兽伏击前低低的咆哮。西方城门悄然打开,整齐的旌旗迎风招展,两纵队银甲骑兵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已拉出了两条蜿蜒的长线。
  虽在行军,走得却并不快,仿佛在等什么人。
  城门下几个守卫在那里悄声说话,一人道:“听说寒霜王朝的军队所向披靡,已经逼近千泉。”还有一人只顾在那里东张西望,看了半天,讶然道:“怎么不见飞将军?”另一人叹了口气,道:“他自然是要赶紧将他那绝色的妻子送回长安去。听说寒霜王朝的军队简直就像魔鬼,根本不是人能够战胜的。”一人便道:“那我大唐的兵马,为何要去送死?”另一人啐道:“所以说你不懂,西突厥紧邻大唐,所谓唇亡齿寒。再则,飞将军曾说过,有生之年,要为大唐开疆拓土,死而后已。”突然声音一变,道:“出来了。”
  中营帐门打开,果然见杜长卿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站在门口,月光沉静如水,将他的身形衬托得犹如天神一般,不可仰望。他沉毅的面容最后望了一眼帐内,面上有一丝极其罕见的温柔笑意,道:“她睡得很好。昨晚的安神药,都喝了?”
  他身侧的秀雅少年,一身儒衫,满面恻然,道:“大哥,此战凶险,不若我陪你前去罢。反正有二哥在呢。”
  杜长卿俊目忽然一冷,低喝道:“婆婆妈妈的,像我杜家的人么?难道你要杜家绝后?”怒瞪了他一眼,紧了紧披风,道:“楚楚就交给你了,好歹让她为我们杜家生个一男半女,也省得爹爹老在那里嘀嘀咕咕。”环视左右,道:“我们走!”翻身上马。
  少年闻言,更加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惨白,几次想将手伸出去,又颓然垂下。突听一个声音笑道:“大哥就准备这么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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