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七儿感觉到周围突然一片寂静,然后就觉得后面有人在向前挤,巨大的冲力,让她无法再抓住月八的胳膊,两人立刻被混乱的人群挤散了。感觉到与月八分开的她,心中一片慌乱,她不断地叫着八儿,双手伸向前乱抓着,然而,她被涌动的人群挤的离原来站的地方是越来越远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程冉是一个措手不及,待他反应过来后,立即指挥着被人群挤散的御林军恢复队形,尽力将疯狂的人们挡回两旁。奋力控制这一局面的他,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习武的他,反射性的将胳膊一甩,转手就劈向那人。然而,当他看到那人时,立刻将劈改成了拉。
是她,刚才的那个女孩,幸好收住了手,程冉心中暗想。他看向她,无神的眼中仍能让人看出一片慌乱,加之刚才被甩开差点摔到地上,被拉回的手还在颤抖着。
之所以会抓住程冉的胳膊,是因为与月八分开的月七儿被人群挤得差点摔倒,顺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可以支撑的东西——程冉的胳膊,然而却突然被甩开,虽然之后又被拉回,没有摔倒在地上,但她还是被吓到了。
程冉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刚才护着月七儿的那个少年,知道他俩肯定是被挤散了,于是他准备领着她去找月八时,两人却被还没有被控制住的人群一撞。他立即拉住又差点摔倒的月七儿,然而,就在此时,原本围在月七儿脸上的那层面纱,在被人挤来挤去的情况下,最终,这一撞,结束了它的护卫任务,掉了下来。
看到月七儿的脸,程冉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但还没待他有所表示时,月七儿就被终于寻来的月八拉入怀中。月八是一点都没有停顿,护好月七儿,立即转身,往与人群方向相反的地方挤了进去,而反应过来的程冉也立刻跟了上去。
待月八护着月七儿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时,他便停了下来,抓着月七儿,上上下下的看她,嘴里紧张道:“有没有事?有没有被伤着哪里?天哪!差点没有急疯了我!我真该死!竟然没有护好你,我竟然让你离开了我的视线!”说罢,他又紧紧搂住了月七儿。
原本还在害怕的月七儿,听到是月八的声音后,就准备哭诉,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但当她发现月八竟然比自己还害怕时,尤其是她感觉到月八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着时,心中反而安心了下来,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你别担心了,只不过刚才被吓了一跳。八儿,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找回月七儿的月八的心情渐渐也平静了下来,听到她的问题,又想到刚才奇怪的事情,一向乐观的他,立即恢复了本性:“刚才好奇怪,竟然有……”然而正准备添油加醋的他,有种怪怪的感觉,那是一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他立即将头转向视线的来源。只见一人站在离他们不远处,那人官袍加身,浓眉大眼,黝黑的脸上充满着刚硬的线条,整个人略显粗犷却又透露出淡淡的文雅之气。
是刚才那个有毛病直盯着七儿看的人,他这是做什么?不去做正事,不去护卫皇帝,竟然跟着我们,月八心里边嘀咕,边仔细打量程冉。他越打量程冉,越发觉得程冉有毛病。只见程冉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是不敢置信却又极其喜悦的表情,两种表情夹杂在一起,在月八的眼里看来,那是一种只能称之为扭曲的表情。而且他发现程冉还有一点不好——真的真的很不好,不好到他怀疑这人可能有先天上的隐疾。
这个人,他的手指到底在抖什么啊?从刚才他发现他时,一直抖到现在,而且有越发剧烈的倾向。
此时,月八看见程冉向前移了一步,右手抬起,指向月七儿,抖,抖,抖个不停,嘴巴张开,像是要说些什么似的,然而嘴巴张张又合合了半天,硬是一个音也没发出。就在他这样久到月八都严重怀疑他是个哑巴时,他终于说出了话:“娘……”娘。
哈?娘?这是叫谁呢?月八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他们三个再也没有别人了,现场也就只有月七儿是女性,但也不至于是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岁的男人的娘吧。月八立即满脸的同情之色,真可惜了他,长得还人模人样的,结果脑子却有病。这种人也能当官,真是什么世道啊。
“八儿,怎么了?”久久没有得到月八回音的月七儿,在听到有另外的人的声音时,不禁提出了疑问。
月八回过头看向她,正要解释时,这才发现月七儿的面纱不见了。他的心中一惊,又回头看向程冉,再回过头看月七儿,心中一阵紧张,糟糕!反应过来的他,立即拉着月七儿就跑了。
程冉正准备跟上去时,却听见有人喊统领大人,他便停住了脚步。原来是他的手下何虎,在控制住混乱局面后,他发现程冉不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带了几个人找来了。
“程统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不,没事。”程冉恢复了冷静的表情,率先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然而他的心中却不如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平静。娘娘,那是娘娘!娘娘怎么活过来的?当年娘娘确实是死了,这点我最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娘娘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不过,娘娘还活着,这太好了,回去告诉凤翠,她一定会高兴这个消息的。那少年的口音不是乾都本地的,看来他们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外地来参加庆典的人聚集的地方不是客栈就是那几个地方,那个少年叫巴儿,应该不难找。
就这样,程冉怀着极其喜悦的心情,回到了工作的岗位上。而领着月七儿跑了的月八,则是极其后悔的心情。不过在他发现程冉没有跟上来后,立即将这种心情抛到脑后勺去,边给月七儿描述起刚才的混乱起因,边往家人驻扎的地方走去。
一切的秩序恢复正常,庆典继续着,抢到钱的百姓们高兴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始终是一副无聊的表情。然而这与之前相同,却又有那么点不同,因为有人的心境已经改变,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将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逐渐联系到一起。
第四章 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完,由于第四章大幅度删改,所以第五章的内容也要更改,本周五(三月三十日)更新。
早朝上,如往常一样,在最后的时段,某两个人又开始了争执,哦,不,应该说是其中的一人气得跳脚,而另一人却时不时地往上浇点油,以气死对方为己任。
“皇上,微臣以为昨日的混乱,是凤轩他企图破坏庆典,不仅如此,他还让我国在他国使者面前丢脸,凤轩他居心不良,请圣上明察啊!”琳成勋边说边瞪向凤轩那边,如果眼光可以化为利箭,估计他会立即射向凤轩,以解心头之气。
“琳老,昨日之事,我可是向皇上报备过,经过皇上允许的。那可是我凤氏家族代替皇上送给百姓们的礼物,是为了让百姓们一起分享皇上寿辰的喜悦,说出去不怕人笑话,我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棒的点子呢!”凤轩的表情很是无辜。
“你这个……”琳成勋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又被他打断了话。
“哦,对了,当然如果除去昨日那两点小小的失误,就再完美不过了。都怪我那些没长脑的手下们,明明吩咐过他们要在队伍的最后给百姓们送钱,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贵妃娘娘的车的两旁给大家撒钱,当然,还得怪贵妃娘娘坐的那车,竟然被挤垮了,太不可思议了!唉,可怜的贵妃娘娘,那狼狈的样子,真让凤某人心痛啊!这事还真是令人意外啊!琳老,如果你是气这事,那我可得喊声冤,那纯属意外,可不是我故意弄的。”凤轩笑得极其灿烂,昭示着他绝、对是故意的,气的琳成勋的胡子是一翘一翘的。
“呵呵,不过,昨天贵妃娘娘的那模样,可真是让凤某人终生难忘啊!”再往火上浇点油。
“你,你,你……”琳成勋气得是浑身发抖。
朝堂上,凡是昨日参加过庆典的人,经凤轩这一提,无一不想起琳雪霁那头凌乱的发型,像调色盘般的脸,被混乱人群撕烂的衣服,尤其是她的衣服上那几个大脚印再配上琳雪霁那副被气得又红又绿的脸,让每个人的心中都觉得有趣极了,甚至有人还笑出了声。
御天澜面无表情的望着有点不成样的朝堂,对于这两人每天都要来上一段的争执,只要不影响正常的朝政,自己也就一向放任不管。三十了啊,满心无聊的他不由得思绪走远了,昨日的寿辰,普天同庆,然而自己最想与之一同度过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等您三十岁生日那晚,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好么?臣妾会亲手为您做一碗长寿面,嗯,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那样,可好?”那温柔甜美的声音还言犹在耳,然而……
“皇上,……”琳成勋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回。
看见琳成勋好像被凤轩欺负得有些过头了,他本想斥责凤轩一下,但见到那张与记忆中的人八分像的容貌后,嘴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够了,这点小事也拿到朝堂上来讨论。”他的心中一阵烦躁,清冷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但内容却与琳成勋的期盼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说罢,他便起身离勤銮殿而去。
为什么总会想起那人,每天用忙碌的政事麻痹自己竟然还是忘不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任何事对自己都没有意义了,那人死的时候,不,是早在自己发现那件事的时候吧。御天澜的心中乱糟糟的,他使劲压制自己涌动的情绪,干脆出去走走,换换心情好了,正好也应该了解一下民情。
“准备一下,朕要出宫。”他对跟在身后的顺公公吩咐道。
“出宫?奴才立即去叫他们准备,嗯,对了,还要告诉程统领,要他把御林军的护卫工作做好,再不要出现昨天那种情况了!”顺公公听到他的吩咐,有点意外,心里嘀咕昨天不是出去过,怎么今天还要出去?但他嘴里却安排着出去的事宜,准备带上一大长串的人。
听到他的话的御天澜,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他。
顺公公也赶忙停住,见到皇上那眼神,他不由得心中毛毛的,立即反省自己刚才是否说错什么了。
“你准备带多少人跟朕出去?”御天澜的表情有点不耐。
“当然是越多越好。”顺公公声音微微发颤。
“朕去私访,带那么多人做什么?朕和你两个人就够了,叫你做准备是叫你换上衣服带上钱。明白了?”御天澜眉头微皱。
顺公公使劲点头,不明白也得给他明白。但是跟在御天澜身后的他越想越觉得人带的太少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这个,人带的是不是少了点,就奴才一人跟着,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奴才实在是担当不起啊!再多带几个好不好,就一小队御林军就够了。”
走在前方的御天澜回头瞥了他一眼,道:“朕去私访,越低调越好。你要是担心,那就再叫上程冉好了。”
“奴才遵旨。”有加人总比没有加得好,顺公公知道皇上心意已定,于是,他给身后的小玄子示意了一下,让他去叫程冉。却发现他用手指着自己,无声地说:“还有我,还有我。”
顺公公翻了一下眼后,张口询问前方的皇上:“皇上,再多带一个小玄子可好?小玄子的功夫也不赖,就程统领和奴才两个人,这个,人实在还是少了点。”
“好吧,但不准再加了。”
“是,是。”顺公公对小玄子挥挥手,小玄子立刻兴高采烈的去找程冉了。
“皇上,您平时不是也经常去私访,何必在现在这个人多又杂的时候出去?”人老了,忍不住,顺公公又问了一句。
御天澜眉一挑,难得的竟然回答了他:“就是在这个人多又杂的时候私访最好,可以从外地来的人口中知道很多平时难以得到的消息。”
“皇上说的是。”顺公公心想,虽然皇上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子,心情变幻莫测、反复无常不说,个性又相当极端,但他在处理政事上却从不含糊,一向都很完美。
没多久,准备好的他们,与赶来的程冉汇合后,四人便出宫去了。临走前,顺公公又有问题:“皇上,您准备去哪里私访?”
“先去相国寺。”
相国寺
“真搞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来得有多早,竟然比我们排的还前。”月八看着前面的十几个人觉得不可思议。他靠着月七儿,一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屁股,脸还不时地龇牙咧嘴一下。
“哎哟!”不知道揉到哪里时,他哀叫一声,眼睛鼻子全都挤到一起了。
“怎么,很痛么?”月七儿问他。
“嗯,好痛啊!娘下手也不知道轻一点。七儿,我好可怜!”乘机撒一下娇。
“乖,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月七儿柔声道。
“嗯,还是算了,娘打在让人难以启齿的屁股上,我要让你帮我揉它的话,估计会让娘再打一顿。”
“谁让你昨天晚上自己说漏了嘴。”月七儿满脸同情,但想起昨夜她还是觉得月八是自找的。
昨天,原本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驻扎的帐篷内,除去一点点的小意外之外,一切都很圆满,没有任何人发现月八擅自将自己带了出去。结果,在晚饭,大伙聊天时,某位向来爱说话的人,一时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于是,被修理的、惨兮兮。
“要不,你回去休息好了,这里还有爹和娘在。”月七儿建议道。
“不了,你看病我怎么可以不陪着你。”
“谢谢。”对于月八小小的坚持,月七儿的心中感到一阵温馨。
“跟我谢什么?都是应该的。”月八边说着还边将她的面纱再弄紧些,显然被昨天面纱掉落的事件弄得还心有余悸。
奉命维持此次御医看诊的秩序的侍卫队队长于威大老远就看见洪希尧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大人,您怎么来了?不是听说您并不在看诊的御医队列里么?”别人不认识洪希尧,他可不能不认识,因为他之前托御林军中的朋友请洪希尧给他母亲看过病。
“嗯,皇上并没有派我,但毕竟是御医院的事,所以我过来看看。”洪希尧一张严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