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照着冬青姐姐的吩咐,把东西放在炕几上,过了大半个时辰进去,凤卿少爷和吃食都不见了。”
十一娘松一口气,“可能是孩子躲在什么旮旯的吃东西。”琥珀摇头,神色有些慌张:“白送管、临波、照
影都帮着找了,没找到。”
十一娘突然想到那个买孩子的人一直没有找到……
她感到事情闹大了。
“你去太夫人那边,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通知侯爷。”十一娘脸色凝重,眉宇间自有肃然之气,让琥珀心
中一凛,“我去半月洋。”
琥珀虽然没有十一娘知道的多,可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从半月洋不见了,怎么想怎么透着诡异。
她连连点头。
“深吸一口气。别让人看出破绽来。”十一娘嘱咐琥珀,自己到先吸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善后。
这样一想,心态立刻平和下来。
十一娘身姿挺拔地和面色如常的琥珀走了出去,然后让小丫鬟叫了竺香来。
“她们现在在半月洋收拾东西,我们也去看看。”她笑着吩咐竺香。
竺香却没有多疑,笑道:“奴婢一直想去看看。夫人也很想去看看吗?”
“是啊!”十一娘一面和她闲聊,一面带着她和琥珀去了后花园。琥珀在花园门口和十一娘分手,延着楼窗
墙旁的夹道去了太夫人那里,十一娘却领着竺香过了碧漪闸亭,上了东西走向的青石通甬道,过了春妍亭,
顺着山坡旁的一条羊肠小道往前去。
竺香不动声色,见前小道旁偶有荆棘伸出来,越过十一娘走到前面。很快就看见条丈来宽的河,河面上还架
了道半丈宽红板桥。
这里应该就是绿云说的那个后花园唯一能通到半月泮的小桥了。
她转身扶了十一娘:“夫人小心。”
十一娘点头,打量前面山坡下三间茅草房。
周围遍植合抱粗的参天大树,黄泥稻草糊成的人高蓠芭,里面分畦列亩,土坯叠成的井台,柳木做成的
辘轳一一俱全,如果再养些鹅鸭鸡的,那就真是一副农家小院的模样了。
两人快步到了蓠门,正要喊人,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男孩走了出来,看见十一娘,他一喜:“夫人,您
来了。”
是照影。
十一娘点头。
照影已三步并做两步过来开了蓠门:“怕是凤卿少爷藏在什么地方,所以一直关着蓠门”他解释道。
“还是慎重些的好!”十一娘一面应着,一面和照影进了半月泮。
和外面的朴素自然不同,茅草屋里青石铺地,玻璃做窗,纱橱锦隔,摆黄梨木的家具。
白总管和临波已匆匆迎上来行礼。
十一娘正色道“都搜了些什么地方?”
她眉宇间有凛然之气,让白总管和临波一怔。顿了顿.白总管才道:“全都搜了。正准备搜外院。”话音未
落,眼晴红肿的像核桃似的冬青和滨菊畏畏缩缩地从东间走了出来。
“夫人,都是我们的错。”两人不约而同地跪下,“没把您交待的事办好。”
“起来吧!”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大家齐心协力把人找到。
竺香上前扶了两人。
十一娘由白总管和临波、照影陪着观察了一下屋子。
东间是书房。全是一隔隔的书,临窗大炕,摆张大方炕桌,炕几上有本《心经》。西间是卧室,六柱万宇不
断头镶楠木床,挂着半新不旧的石音色的锦锻帐子,靓蓝色的褥子宝蓝色被子。床边沉香木屏风,四扇门的
高柜,墙上悬一柄龙泉剑,窗边长几上一张古琴。
“孩子是什么地方不见的?”她问。
净青喃喃地道:“在卧室里不见的。”
十一娘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后门,问照影:“除了刚才我们进来的篱门,可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
照影领十一娘出门,站在台阶上指了一旁山坡下青石铺成的小道:“从这里直通外院的夹道,出了夹道往西
一直朝前,有道角门。过了角门,就是外院。只是这角门平日都锁着,钥匙只有我和临波有。”
说着,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用红绳串着的铜钥匙出来,“这是我的。”
一旁的临波听了也忙扯出自已挂在脖子去的铜钥匙给十一娘看:“这是我的。”
“我们刚才去看过,角门的钥匙好好的,上次留的暗记还在,没人动过。”
十一娘点头,和临波、照影、白总管、竺香等人进了屋。
她吩咐竺香,“你去拿了笔墨纸砚来,把大家搜过的地方全记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然后按地方分块,
我们再搜一遍一一孩子可不是什么物件,会跑动的。”又望着白总管,“这件事还要麻烦白总管。就说是半
月泮丢了东西,烦请白总管查查,除了我们这些人,可还有谁进入过半月泮。半个时辰后您给个话我。我心
里有数,也好做安排。”
白总管见十一娘轻声轻语的,却做事有条不紊,说话清晰明了,就是自己,也只能这样安排,又想到侯爷把
日常惯用的都搬到了正屋去……躬声应“是”,去查妇仆的行踪。
竺香先给十一娘沏了杯热茶,这才和滨菊、净青、临波、照影凑到一起,把查过的地方都列了单子出来。
“床底、罗帐后面、屏风后面、高柜里、书案下……”好像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十一娘问燕影:“谁负责的东间?谁负责的西间?谁负责的厅堂?”
照影道:“净青姑娘和滨菊姑娘负责的东间。我和临波负责的西间。琥珀姑娘和白总管负责的厅堂。”
“那好。现在净青和照影负责厅堂,滨菊和堑香负责西东间,临波负责西间。大家再搜一遍。”
六人齐声应是,把三间屋子重新搜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在白总管那样一个精明强干的人主持下都没有收获,不可能自己出面就会有质的变化。这原是在十一娘的意
料中,只是事关重大,自己不再搜一遍,有些不死心。
现在看来,只有等白总管的消息了。
大家都很是气馁,特别是冬青和滨菊,像打了霜的茄子一一焉了。
要知道,当时是冬青提议的、滨菊附合的,这要是追究起来,她们可是罪魁祸首。
十一娘安抚地朝大家笑道:“都坐下歇歇吧!忙了大半天,也累了。”然后吩咐竺香给大家沏杯茶,“提提
神。我们再搜搜院子;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更要冷静,切不可这时候就追起责任来,寒了大家的心
,如果等会还需要搜人,都怕负责任,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肯定不会各心尽力。
竺香手脚麻利地去沏茶。
除了冬青和滨菊还哭丧着脸,其他人都神色微霁。
十一娘的脑子却没有停。
她总觉得,要是被人掳走了,那掳人的人不会自找麻烦地吃食也一并卷走。
可这上上下下都搜遍了,如果不是被人掳了去,还能飞天了不成。。.
念头一闪,她不由抬头朝屋顶望去。
可能是为了符合茅草屋的扑实,半月泮并没有装承尘,而是把梁柱漆成黑色裸露在外面。
“临波、照影,你们跟我来!”
两人忙丢下茶杯,跟着十一娘去了徐令宜做卧室的西间。
“你们上去看看。”她指了指六柱万字不断头镶楠木床的床顶。
两人一惊,都没有说话。
临波快手快脚地端了扰子来,照影踏了机子扒着柱着朝上张望。
“夫人!”他面露喜色地侧过头来,“凤卿少爷在上面。”
第197章 风霜(中)
十一娘闻言大松一口气。
临波更是满脸兴奋地挤了过去:“我看看,我看看。”
一个小杌子站不下两个人,照影跳下来。
“夫人,凤卿少爷正在上面睡觉……”他满脸是笑。
十一娘点头,笑道:“快去跟白总管说一声,免得他着急。还有侯爷那里,也要去报个信才好。”
照影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白总管在内院,徐令宜在太夫人处。
临波听了立刻从小杌子上跳下来:“那我去侯爷那里报信。”
十一娘点头,三人出了卧室。
冬青和滨菊围了上来。
她们刚才依稀听到一点,又不十分肯定。露出既期待又害怕的表情。
十一娘笑着朝她们点头:“孩子找到了——他躲在床顶上睡觉。”
“阿弥陀佛!”冬青朝着西边双手合十,滨菊也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两人都喜极而泣。
“好了,好了!”十一娘笑道,“人已经找到了,你们就不要哭了。”
两人用帕子抹着眼角点头。
临波和照影看着直笑,给十一娘行礼,一个去了徐令宜处,一个去了白总管处。
滨菊就道:“要不要把凤卿少爷弄下来。这样睡在床顶上,要是万一翻下来,岂不又是一桩事。”
十一娘想想,也是。刚醒来不免迷迷糊糊的,要是万一翻落下来,又生枝节。
“早知道这样就让临波和照影晚走一步。”冬青道,“我们两个,只怕弄他不下来。”
滨菊捋了袖子:“不要紧,毕竟是个三岁的孩子。”
冬青被他咬过一口,心有余悸,不免有些迟疑。
十一娘想了想:“也不急着一时。看看情况再说。”然后带着冬青和滨菊去了卧室,站在小杌子上朝
床顶张望。
黑暗隐密的床顶,凤卿抱着食盒缩成一团,正睡得酣。
十一娘微怔,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
是被打怕了,被饿怕了,所以习惯带着吃食找一个自认为隐蔽、安全的地方休息……
她凝视他良久,轻手轻脚地下了杌子:“让他在那里好好睡一觉吧!你们注意别让他翻下来就是了。
”
滨菊困惑地道:“那我们不把他弄下来了!”
十一娘没有做声。
冬青忙拉了拉滨菊的衣袖,笑道:“都是我们,累着夫人了。让滨菊服侍您到书房大炕上歇会,我守
在这里看着凤卿少爷就可以了。”
十一娘这才觉得自己背有薄汗。
“你别惊动他。”她看了一眼床顶,“在这里仔细看着就行了。”
冬青点头,滨菊服侍十一娘去了书房。
这边的藏书又和自己院子里那间书房不同。不仅丰富很多,而且诸子百家、地志地图、行军布阵、诗
词歌赋都有涉及,最多的是行军布阵方面的。
滨菊有些吃惊地道:“夫人,侯爷书房里的书不比我们家大老爷书房里的少。”
十一娘笑了笑,没有做声,随手抽了一本《易经注解》出来看。
翻了几页,卧室突然传来冬青的惊呼:“夫人,夫人,您快来。”
十一娘想到屋里的凤卿,丢下书提着裙摆就朝卧室跑去,就看见冬青张开双臂站在床前。听到身后有
动静,连头也不敢回,道:“夫人,凤聊少爷醒了,刚才要从上面翻下来……我叫了一声,他又缩进去了。
”
紧跟进来的滨菊听了提着裙子就站到了小杌子上:“凤卿少爷,我抱你下来。”
床顶却传来脚踢木板的“咚咚”声,直到角落才停下。
十一娘不由摇头。
对于凤卿来说,她们都是一群强行掳他到这个陌生地方,又把他丢在水里搓洗的坏蛋,怎么会听话的由
人抱下来。
“算了,等照影他们来了再说,他们力气大,手长,比我们行事方便。我们只要别让他落下来就成了。
”
冬青和滨菊一个站床前,一个站在小杌子上,就这样对峙了片刻,白总管和照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夫人,听说找到凤卿少爷了。”白总管满脸的兴奋。
十一娘笑着点头:“凤卿顽皮,跑到床顶去了。让白总管虚惊一场。”
“夫人说这话可要折煞小人了。”白总管用敬佩的目光望了一眼十一娘,恭敬地道:“这次要不是夫人
,还真不知道怎样收场。”说着,对着十一娘躬身长揖,“夫人,小的在此谢过夫人援手。”然后不待十一
娘说话,指着冬青和滨菊奇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不愧是永平侯府的大总管,奉承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万大显与之相比,差远了。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如果不是惦着眼前凤卿这件要紧的事,十一娘真想借这个机会和白总管交流交流,混个相熟。
她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白总管立刻笑道:“这是什么事,也值 得夫人苦烦。吩咐我一声就是
。”然后招了照影,“你到下面站着,我上去把凤卿少爷抱下来。”
照影也是个乖巧的,何况是当着十一娘的面。立马道:“有我在这里,哪能让您爬床顶。您在下面看
着,我去抱凤卿少爷好了。”说着,也不待白总管回答,朝那小杌去。
滨菊才不管谁上去,只要能把凤卿抱下来就成。她立刻把小杌子让给了照影,还道:“你小心点。”
白总管见了没有多做客气的推搡,立刻站到了床前。冬青自然是让到了一边,立在了十一娘的身后。
“滨菊姐姐放心。”照影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床顶,“凤卿少爷,凤卿少爷,我是照影啊!侯爷身边的
照影。我来抱你下去,免得你摔着了。”他一边好声哄着,一边朝缩在床角的凤卿爬过去。
船大行的稳,船小却易掉头。
凤卿躬着身子,“咚咚咚”地又跑到了另一边。
照影只好又匍匐朝另一边爬去。
他刚伸了手触到凤卿的衣角,凤卿又跑到了另一边。
如此这样,凤卿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似的,不仅乐此不疲,而且“咯咯咯”地笑起来。
下面的人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凌乱的“咚咚”声,不免问:“怎么了?”
十一娘和白总管都等着,照影心里有些急起来。
“没事,没事。”他一面应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凤卿,然后使劲朝前一扑,把凤卿抱在了怀里。
捉住就意味着痛苦,惯性的思维让凤卿大声尖叫,又踢又抓。
照影哪里敢用强。手里虽然不放,身子却躲闪着:“凤卿少爷,我抱你下去,我抱你下去。”
挣扎间,“轰隆”一声,顶板落下一块,照影和凤卿从天而降。
大家全愣住。
凤卿却是眼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