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只是一时恼了我。”
她看见乔莲房徐徐坐直了身子,饱含泪水的大眼晴透着几份毅然,“所以我要见侯爷!”
绣橼大吃一惊。
她现在最怕乔莲房不硕一切地闹起来——杜妈妈既然去参加滨菊的婚事,说明太夫人已经站在了十一娘那边
。
十一娘又把这院子团团围住,她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还有秦姨娘,自己信济宁师太,却告诉她们长春道长有生儿子的秘药,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在关键的时候摆
了她们一道。
又有文姨娘,整天笑嘻嘻的,府里发生的大事小事却一件也瞒不过她。
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谁也不知道……
她们腹背受敌,如果小姐还不忍一时之气,她们面临的只会是四面楚歌。
想到这里,绣橼只好小心翼地道:“小姐,我们慢慢来……”
“不,”
乔莲房听了轻轻摇了摇头。
绣橼大急喊了一声“小姐”
,抬脸却看见乔莲房眉宇间透出了几份决然之色,“不,我们不是要慢慢来。
我们是要从长计议!”
她柔美的面孔因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变得有些棱角分明起来。
“小姐……”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从乔莲房的心里冒了出来,让乔莲房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好像是她一直想乔莲房拥有的清明,又好像是她想乔莲房具备的坚强……让她有些高兴,又有些酸楚,还有
些害怕……五味俱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还有秦榴宝那个贱婢!”
乔莲房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她把我害成这样,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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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灯、绿扇、座伞一个都不少——是全套的仪仗,喜宴上用的十碗,请了十桌客。'
刘元瑞家的做为女方的媒跟轿,满脸喜气地来回十一娘,“婆婆的见面礼是一对二两重的银镯子,公公是两
锞小银锭。
家里的东西也都齐整,滨菊姑娘嫁过去不会受什么苦的。'
“那就好!”
十一娘微微点头,又道,“以后就靠他们自己过日子了。'
刘元瑞家的忙笑道:“谁说不是。
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争爹娘财。
夫人处处都为他们想到了,以后的日子得靠他们自己过了。
不过,我看大显是个老实本 份的,滨菊姑娘又得过您的教诲,两人以后的日子指定会红红火火的。'
十一娘笑笑没有做声,和她说起另一桩事来:“我听说江秉正在外面找了事做。
我院子里的事全托了他家里的在照看?”
这话本就是刘元瑞家的借着绣儿的口传到十一娘耳朵里的。
她忙笑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只是一时事忙,没顾得上过去看看。
要不.我哪天帮夫人过去看看?”
常学智如今分在外院的回事处做小厮。
十一娘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怎么好出面。
我看,就让常家的小子帮我打听打听吧!”
刘元瑞家的儿子刘太平分到了外院打杂。
她听了微微有些怅然,但很快又高兴地道:“多谢夫人瞧得起他。
我这就给他带句话。”
十一娘看着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这个刘元瑞家的是个容不得人的。
第272章 喜庆(中)
常学智年纪虽小,办事却很得力,第二天下午来给十一娘回音。
“…… 在一个叫隆威的绸布店做二掌柜。听店里的伙计们说,江总管自称是夫人的陪房,以前曾在余杭罗
家的绸布店里做总管事。”
话说到这里,常学智面露犹豫,声音也低了几份,“说夫人带他来燕京原是想借他的长才准备开铺子的。他
不想和大姑奶奶留下的人相争,所以才出去找条生路的。”
十一娘听着思忖了片刻,柔声问常学智:“那家铺子大不大?在燕京有没有开分店。”
“在燕京算是一般吧。”常学智道:“没有开分店。东家老板是常州那边来的一位客商,在东大门有三间铺
子。专做棉绸生意。我是上午的巳初时分到的,伙计们做了七、八单买卖。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十一娘点头,让绿云抓了把铜子赏他,又嘱咐他继续打听:“……没事的时候就去转一转。”
常学智应声而去。
琥珀进来:“夫人,二夫人的马车已经到了。”
明天是二小姐徐嗣歆的满月,五爷徐令宽前几日亲自去请了一趟.说好了今天回府的。
十一娘带了贞姐儿去垂花门前迎。
二夫人梳了高髻,并插了三支丁香花银簪,穿了件黑色貂皮皮袄,月白色云纹综裙,模样儿即淡雅又素静。
贞姐儿大步走了过去:“二伯母!”
她脸红扑扑的,显得很兴奋。
二夫人笑着朝贞姐儿点了点头,上前和十一娘见了礼。
“三弟妹走了,家里的事全交给了你。辛苦了!”她客气地和十一娘寒喧。
“份内之事,哪里敢说辛苦。”十一娘也容气地和她寒暄,“到是二嫂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换了青帷绿油小车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早就在等,见二夫人脸上立刻溢满了笑容:“怎么这么晚?一路上可清泰?”
“有护院、管事,还有结香服侍,一路上都好。”二夫人曲膝给太夫人行礼,笑道,“只是今天天气好,贪
恋沿途的风景。让娘挂念了!”
“一路上平安就好!”太夫人携了她的手往内室去,“怎么?路上的树开始抽条了?”
“快到三月三了。”二夫人笑道,“树早就发芽了。”
两人说着在内室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二夫人说起三夫人来:“那几天正好我也有些不舒服,所以没回来。只派管事送了文房四宝和几匹刻丝料子
做仪程……”
大家还是头一次听说她身体不适,十一娘和贞姐儿微怔。太夫人已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哪里不舒服?可
找太医瞧了?现在怎样了?”又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
“没什么大事!”二夫人忙笑道,“就是受了风寒。如今已经全好了。”
“你这孩子!”太夫人见她神色清爽,知道所言不虚,不禁摇头。
“就是怕您担心才没有吱声的。”二夫人笑道,问起五夫人来“听五弟说,丹阳生产一切顺利。孩子落地有
六斤六两,取名叫‘歆’……”
“是啊,是啊!”太夫人提到这个孩子就高兴,眼角眉梢全是喜悦,“长得可真是漂亮。取了两个人的优点
。眼睛、鼻子随了丹阳,嘴却随令宽……”
说着,有小丫鬟上茶。
太夫人打住了话题,笑道:“看我,你刚回来,却只顾拉着你说话。”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你这
次回来不走了吧?”眼中不由露出几份期盼来。
二夫人眼底飞逝过一道犹豫,笑道:“原来搬去西山就是为了偷懒。可真去了,又惦着娘。正好趁着我们歆
姐儿过满月,我就赖着不走了!”
“什么赖不赖的!”太夫人听了喜笑颜开,“这里是你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又叫了魏紫服侍二夫人梳
洗,“……我们去看歆姐儿去!”
二夫人笑着应喏去了净房。
贞姐儿跟过去服侍。
太夫人神色微黯,回头望着十一娘欲言又止。
十一娘想到元娘和二夫人的“主屋之争”,知道太夫人是在担心自己和二夫人之间有矛盾,干脆笑道:“二
嫂是孀居之人,不免心思细腻。娘劝一劝。我们妯娌之间多些走动。慢慢的就好了!”
她的话正说到太夫人的心坎上去了。
“好,好,好。”太夫人露出欢颜,“你们这样亲亲热热的,我看着比吃人参、燕窝还强。”
“娘放心吧!”十一娘笑道,“二嫂那里我会照顾好的!”
正说着,二夫人更衣出来。太夫人打住了话题,大家说说笑笑去了五夫人那里。
洗三礼之后十一娘还来看了歆姐儿两、三次。小家伙一天一个样。
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像又长大了些。粉妆玉砌的,二夫人看了稀罕得不得了。小心翼翼的抱着歆姐儿,好像手
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放好。
坐在床上的五夫人打趣道:“当初怎么就带了谕哥儿的?'
二夫人笑道:“那时候不是有乳娘、丫鬟吗?'
听那口气,竟然一副从来没有像抱歆姐儿这样抱过徐嗣谕似的。
太夫人听了呵呵地笑,十一娘却心中一动。
有小丫鬟隔着帘子禀:“五爷回来了!”
大家一默。
徐令宽笑容满面地撩帘而来。
他手里拿了份大红洒金柬,高兴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又将红柬给太夫人看:“……明天满月的菜单。
您看怎样?”
太夫人眼睛不太好使了,让十一娘接了:“念给我听听。”
四冷佐餐四冷碟四点心十热菜一品火锅,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全都有……十一娘粗粗算了算,不算酒、茶,一
席大约要五十两银子左右。
“只请亲戚、相好的,大约有六十来桌客人。'
徐令宽跟太夫人 解释。
太夫人笑着点头,算是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回到家里,徐嗣诫过来给她问安。
厨房做了山药枣泥糕过来。
十一娘给了一块徐嗣诫。
徐嗣诫坐在一旁小杌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津津有味,满脸的满足。
十一娘就想到了歆姐儿的满月酒。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觉得酸酸的。
不懂事的孩子见十一娘盯着他看,扬着笑脸朝她举着小碟子:“母亲好吃!”
十一娘摸了摸徐嗣诫的头,柔声道:“你吃,母亲不饿。'
徐嗣诫不解地望着她。
十一娘抱着徐嗣诫长长地叹了口气。
到了晚上,琥珀悄声告诉她:“听珠萼说,乔姨娘这两天很安静。
不仅按时吃药,饭量也增加了。
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十一娘听着沉默半晌,低声道:“乔姨娘那边,你只怕要多多注 意了。'
琥珀笑道:“夫人放心。
乔姨娘那边,我一直都注意着呢!”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十一娘的声音颇有些无奈,“失去了孩子,对乔姨娘是个打击。
可这个打击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们现在都不知道。
只能防患于未然。”
第二天是歆姐儿的满月,五夫人的几个堂伯嫂嫂来送的满月礼。
徐府外院开了四十桌,内院开了二十桌,又请了德音班的在外唱堂会,永昌侯黄夫人、黄三奶奶,定国公郑
太君,威北侯林夫人、林大奶奶,中山侯唐夫人,唐四太太,周夫人……济济一堂,全是熟面孔。
三夫人去了当阳,内院的事全由十一娘打点。
十一娘轻声慢语地迎着客。
黄三奶奶拉了林大奶奶:“看四夫人那身衣裳。'
十一娘穿了件粉色小袄,紫色的综裙,只在耳朵上坠了一对小小的 柳叶耳坠,端庄秀丽,温柔大方。
“她年纪轻,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林大奶奶笑道,“要是换了你我,这种颜色怎么穿得出去。'
“也是!”
黄三奶奶讪讪然地笑起恭问起慧姐儿的事来“…… 说跟着学针线的,学得怎样了?'
“阿弥陀佛!”
林大奶奶不由念了一声,“不枉我当时没脸没皮地当着众人的面求了一回。
总算愿意坐下来拿拿针线了。”
黄三奶奶讶然:“真的?”
“真的!”
林大奶奶道,“那孩子回去后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我正担心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过来问问四夫人。
谁知道她却叫了妈妈给她找个简单的绣样子。”
说着感慨道,“虽然说现在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总比从前碰也不碰的强……”
正说着,忠勤伯府的甘夫人走了进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住了话题,就看见十一娘微笑着迎了过去: “您来了!”
甘夫人笑容略有尴尬。
三夫人走的时候,除了三夫人的胞兄,甘家其他人都没有送行。
别说当时错在徐家,就是徐家有道理,今天是歆姐儿的满月,十一娘也不能让人家甘夫人下不了台。
她笑着引甘夫人往太夫人那边去:“……您可来的有些晚!黄夫人想斗牌,正少一个人呢!”
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甘夫人欲言又止,随十一娘去了太夫人那里。
五夫人正抱着孩子给几位夫人看,大家笑嘻嘻地望着孩子或说“头发长得好”
或说“嘴巴像令宽”
,在那里评头论足,场面很是热闹。
十一娘正要出声打招呼,甘夫人却突然拉了她的衣袖,低声道: “四夫人……本来是件好事。
可你们家三夫人一直不松口,偏生我们家大奶奶又是个拗脾气……这才一气之下匆匆说了这门亲事……”
说着,苦涩地笑了笑,“也是他们没缘分吧!”
然后转身高声道,“这是我们歆姐儿吧!”
融入到喧阗的气氛中去了。
第273章 喜庆(下)
歆姐儿做了满月,五夫人先是迫不急待地从照妆堂搬回了原来的院子,然后才和徐令宽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娘
家。
晚上回来,歆姐儿身上挂满了五彩的丝线。
太夫人抱着呵呵直笑,数着丝线逗歆姐儿:“……瞧我们老侯爷多疼我们家歆姐儿啊!”
孩子满月第一次走外家,如果是女孩子,外家的亲戚、朋友就会每家送一根五彩的丝线给孩子。
丝线的多寡,代表外家来祝贺人数的多少。
五夫人听了笑道:“听说歆姐儿回去,几位出了五服的婶婶、嫂嫂都回去了——可热闹了!”
太夫人笑着点头。
坐在太夫人对面的二夫人就顺势抱了孩子——太夫人虽然保养的好,可毕竟上了年纪。
逗一逗还行,长时候的抱着只怕有些吃力。
太夫人没有勉强,就和立在一旁的十一娘说起三月三的事来: “……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请她们过来热闹一
番的。
今年家里的事情特别多”说着,她看了一眼五夫人,“更要请人来闹一闹,压一压才是。”
是指晓兰母子的暴毙吧?
“我正想为这个事和娘商量商量。”
十一娘柔声道,“我看府里往年的帐册都有这个开支。正想来问问娘今年该怎么办?”
言下之意是指今年不要大办! 二夫人听了就轻轻地咳了一声。
太夫人就朝二夫人望去:“你的意思呢?'
二夫人轻声道:“孩子才满月,我看还是照往年行事的好?”
古人讲究天命,认为每个人的福禄寿禧一生都是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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