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可不相信。
可不相信又能怎样?
她不过是碰巧撞到了这件事。
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自己再深究下去,只会打草惊蛇! 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还要服侍太
夫人吃午饭。
就不打扰两位姨娘的清修了!”
二姨娘点了点头,大姨娘却笑着将她送到了院门口。
济宁不在,但留了个小师傅服侍。
由小师傅带路,宋妈妈陪着十 一娘回了院子。
琥珀正翘首以盼。
“夫人!”
她匆忙过来行了礼,“看到了一个侧影,十之八、九是卢管事。
可没追到人!”
“你追了?”
十一神色微沉,“怎么追的?”
“一开始不敢认,我带着小厮挤了过去。
刚看清楚面孔,他转身往大雄宝殿去。
我不敢吭声,跟了上去。
谁知道他脚步一快,直往人群里钻。
我眼看着追不上了,就试着喊了一声。
谁知道,我不喊还好,我一喊,他走得更快了。
等我追到山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影子,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回避! 十一娘面色沉凝,吩咐宋妈妈:
“一回去你就把卢永福给我叫来,宋妈妈躬身应是。
那边有小丫鬟从厢房里出来,看见十一娘等人立在院子里,神色一松,笑着上前行礼:“四夫人,太夫人
醒了!”
十一娘朝着宋妈妈和琥珀使了个眼色,快步进了屋。
中间的斋饭安排在厢房里。
等到末正也没有看见项家人的影子, 奉命去“偶遇”
项太太的杜妈妈来来回回几个遍,还以为自己把人等岔了。
二夫人虽然面色如常,眉宇却难掩凛然之色:“娘,您一大早就出来了,到现在只喝了半碗白粥。
还是别等了!”
太夫人静默片刻,呵呵一笑:“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明天我和十一娘还要去忠勤伯府去看看兰亭。
那就不等了!”
三月十九是元娘三周年。
太夫人昨天还说要把元娘的三周年过了 再去忠勤伯府的……这样说,只不过是给二夫人台阶下罢了。
十一娘转身吩咐小丫鬟去传了斋饭。
吃过饭,打道回府。
二夫人依旧和太夫人坐一辆车,十一娘靠在宋妈妈身上睡了一觉, 马车进了荷花里才被宋妈妈叫醒。
下了马车,徐令宜在门口迎接。
太夫人就笑道:“今天大家都累了,等会晚上就各自用膳。
也不 用来问安了。
散了吧!”
徐令宜听着就望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就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徐令宜什么也没有问,躬身应是。
二夫人什么都没有说,扶太夫人上了青帏小油车。
三人目送太夫人离开。
二夫人立刻转身望着徐令宜:“侯爷,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我嫂 嫂没有去慈源寺。”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十一娘的身上,“我明天要回一趟娘家,还烦请四弟妹帮我准备车马!”
又对徐令宜道.“我想回去看看哥哥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令宜眼底飞逝过一道异色,但很快笑道:“兴许是项大人要上任了,项太太事太多了!嫂嫂也不必着急。
”
二夫人没有回答,点了点头,曲膝行礼,带着结香上了另一辆青帷小油车回了韶华院。
徐令宜和十一娘随后也上了青帷小油车。
他低声问妻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十一娘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徐令宜一路沉默回了垂纶水褂。
待十一娘梳洗更衣出来徐令宜朝 她招了招手,两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说话。
“看这样子,只怕谕哥的婚事有了反复!”
“也许真的有事。”
十一娘笑道,“等二嫂回来就知道了。
我们也别乱猜。”
心里却明白,谕哥的婚事多半有了变化。
劝慰的话却不能不说。
毕竟这件事还没有定论。
婚事不成还好说,不过是二夫人面子上不好看。
如果万一成了徐令宜心里却有了疙瘩,只怕以后对项家二小姐不太好。
徐令宜没有做声,见十一娘面带倦意,起身道:“你先歇会。
我去趟姜大人那里。”
十一娘惊愕:“这个时候?”
都快要吃晚饭了。
“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
徐令宜点头,“谕哥去谨见书院的事,得提前给他打个招呼才好。
要是他没什么异议,我看等元娘的除服礼后,就送他去乐安。”
“会不会太急了些!”
十一娘犹豫道。
徐令宜从拿主意到做决定,不过短短的几天功夫。
这可不是行军 打仗,下命令就可以了。
“谕哥年纪也不小了。
有些事,越早和他说明白越好。”
徐令宜沉吟道,“越拖只会越会坏。”
这是父亲对子女的安排,十一娘不好说什么,送徐令宜出了门。
转身回屋就吩咐宋妈妈去外院叫了卢永福来。
卢永福和卢永贵五官很像,可能是经历不同,卢永福的表情是憨厚中带着几份漫不经心的懒散,看上去反而
像卢永贵的哥哥。
他进门就跪在了门口,低头垂头,恭谦中带着一份战战兢兢的惶恐,十一娘端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地用盅盖
拂着茶盅上飘着的茶叶。
细细的碰瓷声让鸦雀无声的屋子显得更为静谧。
十一娘看到卢永福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这才道:“叫你来呢,也不是为别的。
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
她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显得很从容。
可在这种环境的衬托下,又带了份威严,让卢永福很惶然。
十一娘的话音一落,他就迫不及待地道:“夫人请问.小的知无不言”, “听说你和你兄弟原先是靠了牛
大总管的照顾,这才进府当了小 厮,之后又成了大姐的陪房。
可有此事?”
卢永福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好像对这样的说词很意外似的。
他道:“家父逝世后,的确得牛大总管很多照顾。
不过,家父曾经也做过罗家帐房的管事,一向对大太太忠心耿耿,这才让大太太送到燕京来的。”
十一娘听着“噫”
了一声:“这样说来,你也算得上家学渊源 了?'
又问他,“你可识字?
会不会打算盘?”
卢永福想到了杨辉租。
听说他就是因为被四夫人看中,所以才去了买办处。
那可是肥差啊! 他身子弯得更低了:“小的会识几个宇,小时候也曾跟着家父练习过打算盘。”
十一娘轻轻“嗯”
了一声,突然道:“你可知道牛总管的侄子是怎么死的?
我听人说,此人生前也十分的精明能干!”
卢永辐听了嗤笑了一声:“他再精明能干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把自己的老婆送给了别人“…”
话音一落,脸上露出几份后悔来——当初的那个小丫鬟再怎么说现在也是罗家的姨娘了,自己一个下人,这
样非议,夫人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忙补救道,“不过,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
具体的也不是十分清楚。”
十一娘没再提这个话题,问他在马房当差的情况,月例多少,活重不重,家里有几个孩子,吃穿用度够不够
之类的话题。
卢永福一一答了。
说了大约两刻钟的功夫,十一娘端茶送客。
琥珀困感道:“夫人,我看这个卢永福比不上他哥哥一半。
说话十分随意。
您怎么不多问几句?”
“他们一个在马房里当二等的仆役,一个被大姐托孤打理陪房的产业,高低立现,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叫
来问话了。”
十一娘起身 往内室去,“至于说多问几句,他也未必知道。
就是知道,也未必答得靠谱。
而且我也不是想从他身上问出什么来!”
琥珀错愕。
十一娘也不和她说明白,吩咐她叫宋妈妈进来:“不管太夫人说明天去忠勤伯府的话是真是假,我们都早点
做准备好。”
琥珀不敢多问,请了宋妈妈进来。
十一娘照着惯例按八十两银子的标准在库房里给甘兰亭挑了一对 青花瓷的梅瓶做添箱。
又和宋妈妈商量元娘三周年祭礼来。
“…这些事我没经历过,妈妈看要准备些什么?”
“这件事回事处给承办的。”
宋妈妈笑道,“夫人不用特别准备。
不外是到坟上去祭拜,叫道士、和尚来做水陆道场之类的。
只是一个月之后的除服礼,少爷和小姐要换了常服。
夫人要给少爷和小姐准备新衣裳。”
“衣裳我早已叫针线上的人做了。”
十一娘道,“妈妈只需到回事处去问问即可。
看那边有没有拟出个章程,我这边也好跟着行, 宋妈妈笑着应是。
徐嗣谕和谆哥放学过来给十一娘请安,南永媳妇又抱了徐嗣诫过来,接着贞姐儿也来了。
十一娘就留了孩子们吃饭。
徐嗣谕依旧沉稳有礼,除嗣诫依旧狼吞虎咽。
谆哥和贞姐儿则一个搭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一个望着十一娘笑盈盈地。
饭后更是把徐嗣诫交给谆哥:“你领着去踢毯子,我有话要和母亲说。”
徐嗣谕见了就起身告辞了。
谆哥却一边牵着徐嗣诫去了院子,一面嘟呶:“祖母说饭后要坐一会才能踢毯子。'
可惜贞姐儿和十一娘已经凑到一起说话去了,没有听他说什么。
第297章 故人 (中)
“……是慧姐儿的生辰。 我给她画了一幅花鸟。 贞姐儿望着十一娘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求,“到时候我
去坐坐就回。 不会耽搁很多时间的。回来后,一定把落下的功课补上!”
自从那天在太夫人那里递了个音后,贞姐儿一直没有机会和十一娘好好的说说这件事。
十一娘却想到自己在贞姐儿这个年纪的时候。
每次同学生辰聚会,那些父母都唯恐孩子在同学面前失了颜面,零花钱要备足,穿着打扮要跟得上潮流,车
子要早早的安排好……别说给脸色看了。
她心中酸楚,笑道:“画装裱好了没有?算算日子,没几天了!”
贞姐儿听着脸都明亮了起来:“母亲,那您是同意我去了!”
十一娘笑道:“你自己也说了,只去坐一会就回来,落下的功课也会补上的。 可不能失信于我!”
贞姐儿连连点头:“母亲放心,我决不食言。”
“那你把给慧姐儿的画交给我吧!”十一娘笑道,“我让人拿到多宝阁去帮你裱起来——总不能就这样拿去
吧!”
“嗯!”贞姐儿笑起来,然后笑容褪了下去,“我,我没带过来。
“不要紧。 十一娘笑道,“这几天樱桃上了市。我等会让琥珀再给你们送点去。你到时候把东西交给琥珀
就行了。”
贞姐儿听了又高兴起来。
十一娘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凑这个热闹。实在是因为你还没有除服。因年轻小,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的,
你自已却要注意些,不可闹得过分。去慧姐儿那里坐一坐就回来。慧姐儿要是真和你好,自然知道你的情谊
。要只是想你去凑个热闹,你也没有得罪她。只是以后要记住,这样的人一起玩耍不要紧,却不是交心的好
姊妹。”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贞姐儿以为她还有话要说,谁知道十一娘却转移了话题,“那天准备穿什么衣裳去
?打赏的银锞子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贞姐儿一面疑惑十一娘未语之言,一面应着她,“那天准备穿件雪青色褙子去,也也不戴
什么首饰了,插朵珠花。打赏的银锞子准备了十个,都是四分一个的。”
十一娘原想吩咐她芳姐儿和慧姐儿都是天之娇女,行事不免娇纵,让她自己衡量一下。又想到贞姐儿这样懂
事,自己反复的叮嘱,只怕会让她觉得不被信任。强压下去没有说。问起她准备的情况来。现在听她这么一
说,道:“十个太少了。最少带三十个去。让小鹏她们用荷包装着,要用的时候随时拿出来。”然后吩咐宋
妈妈去帮贞姐儿拿几个这样的银锞子来。
银锞子都是按重量定制的,铸成各式各样的吉祥样子。平时并不用它易物。一般都放在主持中馈的人手里,
用来打赏用。
贞姐儿忙道:“我等会让人把银子送过去。”
“男得家当女得吃穿。”十一娘笑道,“你现在就使着劲攒私房钱吧!”
贞姐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太夫人身边的杜妈妈过来了,说是来接谆哥回去的,却给十一娘请了安后站在那里和十一娘闲话。
贞姐儿闻音知雅,借口去叫谆哥出了内室。
十一娘就请杜妈妈坐下。
杜妈妈半坐在了小机子上,笑道:“四夫人是透通人。太夫人让我跟四夫人说一声,既然话说出了口,明天
少不得要去一趟忠勤伯府。还请四夫人安排安排。”
十一娘点头,把给甘兰亭准备的添箱告诉了杜妈妈:“……妈妈回去跟娘说一声,看还有没有什么添减的?
明天早上已正出门晚不晚?”
杜妈妈脸上全是笑,看得出来,对十一娘的反应很赞赏:“我这就回去跟太夫人回禀去。”
十一娘笑着送杜妈妈出了门。
谆哥给十一娘行了礼,由杜妈妈带着回了太夫人那里。
十一娘看着天色不早了,催贞姐儿回去,又抱着徐嗣诫去了丽景轩。
徐嗣谕的书房还亮着灯,文竹要去禀徐嗣谕,却被十一娘拦住了:“二少爷还在读书吗?”
文竹恭敬地道:“二少爷每天晚上都读书到亥正。”
“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他了。”十一娘把徐嗣诫交给南永媳妇,摸了摸徐嗣诫的头,叮咛了几句,回了自
已屋。
刚梳洗完毕,徐令宜回来了。
他神色有些凝重,目光明亮,看不出来是否喝了酒的。
“侯爷回来了!”十一娘上前和他打招呼,却没有直接问他事情怎样了。而是缓了缓,让夏依进来服伺徐令
宜洗漱,待他出来,又亲手斟了杯热茶,这才坐到了他的身边。
“是不是事情不太顺利?”
徐令宜喝了一口茶,然后长长地透了口气,道:“成了!”眼中却没有半分的喜悦。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为
了谆哥放逐了谕哥,做为父亲,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我们决定先帮谆哥和姜家小姐定亲。然后再让谕哥去乐安。”徐令宜低低地道,“这样一来,大家是亲戚
。也不怕人说闲话,姜老爷管理起谕哥来,也名正言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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