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0000房间出来,柠檬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她只是想出走走。柠檬拉着草莓到了观测台不远处,那里没有苍白的屋顶,而是可以看到淡蓝色的天空,可以感受风。
柠檬觉得心里的灰尘都慢慢被吹散了。一切都变得清晰。清风拂过耳畔,仿佛又听到了某一天树林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草莓,你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是谁?“柠檬问。
草莓眨眨眼睛,“从前是我的妈妈……但是现在是你……嘿嘿嘿”
……………………
阳光轻柔的洒满树梢,叶子变得透明。鸟儿轻快的在天空中飞过,欢快的鸣叫。风吹过茂密的树林,树叶沙沙作响……
你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是谁?
“是你……一直,都只有你……”
第二十一章 茶婆婆的离开
第二十一章阿婆的离开
自从上次任务回来,已经过去一周了。
对于鸿煊和幼宸的事,我已经故意不去思考了,因为我不知何时会遇见下一位委托人,保持一个良好地心态,是我学习放下,做出的第一步努力。
有了阿婆送我的书,我变得更宅更沉默,常常没日没夜的扎进书堆不出来,草莓更是被我警告,没有重大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委屈的草莓泪眼婆娑的还想耍赖,不过被我彻底无视,她一看毫无效果,便也作罢,正好她要准备去出一个任务,所以放弃了跟我的争辩。
没有人打扰,我就这样闭门不出,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除了不停变换着阅读的姿势,我想我最近是一动也没动。
阿婆给我挑的书,真的都非常合我口味,情节紧凑,知识丰富,甚至还有些难以理解的学术论文,我不停的翻阅各种资料攻读它们,仿佛一种挑战,我做的不亦乐乎。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闯进来的小女孩给打乱了。
“柠檬!!!!!!!!!!!!!!!!!!!!”草莓慌慌张张的闯进我的屋子,不顾我正看到精彩地方的专注,扑上来就使劲的摇我,甚至挥动小手,一把打掉了我手中捧着的书,我有些恼火,但还是忍住了。
“草莓,不是说了我看书的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打扰我么?”不满的情绪写满我的脸,“你下任务回来在家打游戏不好么?”
草莓气喘吁吁的,深深一呼吸,“哎呀柠檬!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悠闲!!大事啊大事!!”
“什么大事?你久攻不下的BOSS终于被你撂倒了?还是你终于学会做草莓慕斯了?”我还对她刚刚莽撞的打乱我思绪一事,耿耿于怀,说话都不自觉的带起了刺儿,不过单纯的草莓并没听出来,她憋红的脸显得雀斑更加明显,眼圈甚至还开始泛起水波。
“柠檬,真的是大事!不要怪我打扰了你!!这比我家着火了还要重要。。。”草莓故意皱着眉,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双眼,慢慢的说,“阿婆。。。。。。阿婆她。。。。。离开去转世了。。。。。。”
我不知道我发了多久呆,才一个鲤鱼打挺的火速起身,长久不运动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我完全不管不顾,直直的冲向阿婆的房间。
站在门口,我止不住内心的不安,轻轻敲门,没有人回应。我开始重重的敲门,甚至大声的喊着“阿婆”。。。
但那个年迈却异常优雅的身影,那个总是笑呵呵叫我“孩子”的声音,始终没有出现。
我仿佛失去亲人一般的难过,叫喊声渐渐虚弱,来往的信使三两成群的议论着从我身边走过,但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在我所剩无几的记忆里,只有2个亲人。一个是如同妹妹存在的草莓,一个是如同奶奶一样的阿婆。而现在,我如此珍视的其中一个,就这样对我不辞而别。。。
草莓跟在我的不远处,她泪流满面的咬着下唇,拧巴着站在角落,愣是忍住了没有马上过来,而是等我哭累了,瘫坐在阿婆屋门口时,才缓缓走了过来。
“柠檬。。。不要难过了。。。阿婆是去转世了。。。去了人间,她会幸福的。。。”
“柠檬。。。你别这样。。。还有我陪你啊。。。呜呜。。。”
“虽然我没有茶婆婆那么博学多才。。。但是我再也不会说你给我讲的东西是天书了。。。再也不说我头疼不听了。。。。。。你别难过了。。。呜呜。。。还有我啊。。。”
我听到草莓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抬起头,看着眼前已成泪人却不敢哭出声的草莓,猛地抱住她。。。
“阿婆走了。。。她都没有跟我告别。。。阿婆就这么走了。。。。。。”
无法控制的悲伤。
后来,怎么回到我自己屋里的,我已经记不清了,醒来就发现身边躺着娇小的草莓,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痕。
平静下来的我,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阿婆时的场景,她硬要塞给自己的书,她仿佛遗言一般对我说的话,她最后木兰茶的香气。。。。。
那就是阿婆对我的告别吧,只能怪我,没有察觉。
本身我的记忆就十分有限,而她从不在意我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每次都笑呵呵的迎接我,给我泡茶,对我开导。
我对她的依赖,就这样慢慢产生,愈久愈浓。
但仔细想想,阿婆的离开,或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当初,她告诉我,人生不过是生生世世的轮回,早已参透这种道理的她,又为何一直停留在这静止时空里呢?她早该去转世了不是么。。。。。。
即使你是一个确信天堂存在的人,也知道去了天堂的亲人会比在这里更舒适,但面对突然的离别,你会不难过么?
尤其,那人是你唯一或为数不多的亲人。
一直见证人间分分合合,聚散离合的我,这次在亲自面对阿婆离去时,仍然遏制不住思念与悲伤。
不想惊动还在睡觉的草莓,我轻轻的走下床,重新抚摸起摞在地上的书籍,慢慢回味阿婆的味道,可没想到草莓睡得那么轻,我才刚刚离开床,她就惊醒了。
“柠檬!”她眼睛肿肿的看着我,一脸担忧。
“好了草莓,我没事了。。。”我压住那些难过,装出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柠檬。。。。。阿婆转世会很幸福的,你不要难过了。。。”
“草莓。。。关于转世,你有什么想法?”我抱着一本书在怀里,坐在了床边。
“嗯。。。草莓不想转世。。。”草莓沉思了一会,认真的回答我,“因为这里有柠檬,而且信使的工作并不难做,虽然没用薪水,但待遇一直很好。。。在自己的屋子里,可以随心所欲,人间根本无法比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这里了,你会怎么办。。。”
“柠檬!你也要转世??????”草莓惊吓的呆住。
“我只是假如。。。”
“假如。。。假如柠檬不在这里了,草莓会很无聊,很伤心。。。”
“但你仍不会去转世,对么?”
“为什么要这么问啊。。。要是转世你可以继续做我姐姐,我一定马上跟你走!!”草莓着急的辩解。
“不,我很开心你不会冲动,毕竟人生的路,还是需要自己去走。”我摸摸草莓睡乱的头发,轻捏她的脸颊。
“难道柠檬你也想转世了么?”草莓有些担忧的问我,“对于人间来说,死去,就是上天堂,虽然生老病死无法自主控制。。。但对于我们信使来说,转世同样是离别啊。。。但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柠檬不要走,一直陪着草莓好不好。。。。我不想你离开。。。”
“我也不知道。。。记忆还没有找回来,我想我不会这样一走了之吧。。。”
“有了记忆你就要离开么!!”
“。。。。我也说不好。。。。。。”
我和草莓相视沉默,各怀心事,过了很久很久。
也许时间总会磨平些情绪,再多的悲伤,再浓的想念,也会慢慢趋于平淡,人生的聚散离合,谁又说得清呢?
在人间一样,在天堂也一样。
依旧有络绎不绝的天堂居民过来这里委托业务,支付代价,我们的生活与工作,还要继续。
阿婆离开了,这里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她的屋子之后我再也没打开过,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再去她的屋子居住,她那一整面墙的书,那一片人造的绿色竹林,还有数不清的茶叶,就这样烟消云散。
但阿婆会一直存在于我的心里。
睡梦中,我仿佛置身辽阔的大自然中,视线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轻盈的拈起茶壶与茶杯。
烫壶、置茶、温杯,准备工作也做的十分优雅,提高的水壶自高点下注,莹绿的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好似一朵朵胜放的花朵。老人熟练的混合低泡时第一、二壶的茶汤,手指灵活的好似飞舞,随着茶蛊内的茶汤倒入茶杯,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观其色,闻其香,这是阿婆最喜欢的碧螺春,
老人端起茶杯连同杯托,抬起头冲我笑笑,
“来,柠檬。。。尝尝阿婆新泡的茶。。。。”
即使在梦里,我还是不觉湿了眼眶。。。。。。
阿婆,您一定要幸福。。。。。。
第二十二章 第四位委托人
也许是默契,那天之后,我和草莓绝口不提阿婆,一切仿佛回到了以前,我想,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不习惯的事情,就努力让它变得习惯。
“柠檬柠檬~舜那个家伙又给你下任务了,好过分哦~”
“还好吧。。。可能最近工作比较多。。。”其实我并不清楚这里的任务会以怎样的频率下达,但我很清楚,比起在这里无所事事,我绝对更想去人间。
“那你尽快去找他吧,这回回来记得给我讲故事哦~而且不许愁眉苦脸!”草莓顽皮的扮了个鬼脸,不等我回答便跑出门去。
一定,我一定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让你再担心我了。。。想起之前草莓因为担心我,而哭成泪人的模样,我自己暗暗下着决心,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好仪表,走向会客厅。
不知这次会是什么样的任务,虽然恢复记忆以来,只经历了三次任务,但我总觉得越来越驾轻就熟,就好像通往这里的路,即使我走着神想东西,竟也可以顺利的到达,身体好像自己就可行动一般,我想,虽然记忆忘了,但身体的本能应该还在吧,所以舜最初才想实验一下我到底忘到什么程度么。。。
真可笑,我为什么开始为那个男人找借口呢。。。
“我很羡慕你。。。很羡慕你。。。。羡慕你。。。”我又想起体检结束后,舜那有些隐忍的眼神,他的话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我的脑海,激起一层层涟漪。我努力晃晃头,摆去那些舜的影子,深呼一口气,推门进去。
“您好,我是0318号信使,柠檬。”
这次的委托人,看起来是一位瘦弱的男孩,他看着不存在窗外世界的窗子发呆,身上穿的竟然是蓝白条的病号服,有些长的头发遮住了他半边脸,光打在他身上,显得那么透亮,安静的让我产生了一种透明的错觉。
听到我说话,男孩轻微一愣,便转过头来看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那完全隐藏于刘海儿的阴影中,但他的面容无不透漏着他的年轻。我想,这孩子顶多也就15岁吧。
“您就是信使么?。。。真漂亮。。。”他咧嘴冲我一笑,灿烂的甚至有些刺眼。我想起了以往的委托人,那些阴暗、彷徨、沉重,而他还能如此笑着。。。。。。
我缓缓走近他,“我是来完成您信息传递的,您的信件写好了么?”
“是的信使小姐。”说着,他翘着嘴角从病号服胸口的衣袋里掏出一封折的很小,泛着透明光彩的信件递给我,“嘿嘿,我这衣服口袋放不下那么大的信,我只好。。。”男孩有些拘束,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接过信,很是惊讶,看着这封泛着透明色与众不同的信件,我把它展平,那些褶皱竟也随着伸展而变得一丝不剩。
“这是。。。特殊件?”我明明很确定,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问他。
男孩抬起头,依旧微微笑着,目光坚定的冲我点点头,看着他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要知道,特殊件会使收件人忘记关于你的一切,你是否。。。”
“放心吧,信使姐姐,规定我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无时不刻的在计划这件事,所以您不需要担心我的觉悟。”
“好吧,可是你这么小,完全可以马上投入下一次的转世,何必要做这些呢?特殊件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啊呀,这我都知道啊,但是没办法嘛,谁让人间有个让我担心的笨蛋姐姐,不把她照顾好了,我怎样也放心不下啊。”男孩用手指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你到了这里之后,应该会明白,人间的生生世世,不过是无尽的轮回,事已至此,又何必去强求。。。特殊件的代价一定很大吧。。。。。”
“健康什么的再也不想失去了。。。所以我选择了一个不会那么痛苦的选项,嘿嘿嘿,支付了下辈子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好像还有个附加条件,说被剥夺幸福感。。。总之我下辈子就会在‘不幸福’里度过啦,不过也是,什么都没有,孤身一人还得度过一辈子,能感觉到幸福才怪嘞,嘿嘿嘿~~”
我一愣,三种感情全部被拿走,那他的下辈子,还有什么可过的,如此重大的代价,对于一个15岁的小男孩来说,他真的懂得他付出了多少么。。。。。。
“信使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啦,嘿嘿~我真的不在乎我将为此付出什么,我只愿您能为我将它安全送达。。。”
男孩很懂事的看出了我的心事,反而笑笑安慰我。
“即使这样大的代价,你也毫无动摇么?”
“是的,哪怕能改变的只是她的一世轮回,但那也足够了(笑)。”
这么温柔的男孩,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坚强与乐观,但他笑得越灿烂,我的心,就越纠结。
“。。。好吧,既然你决意已定,我也不会劝你了,请问寄件人姓名。”我拿出任务板开始登记。
“我叫慕容影,影子的影,收件人是我的姐姐,她叫慕容娇,娇小的娇。”
眼前的男孩收起嬉皮笑脸,严肃而认真的告诉我这些信息,生怕我会弄错,还想来我身边看着我输入,但看到我拒绝,他又安分的坐回了原处。
“请设定收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