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出书版)- 第38部分

　　〃以前还觉得这冰天雪地的，堆个雪人，溜溜冰也挺不错……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到了晚上，自己几乎要把所有的衣服和被子都盖在身上才能勉强入睡！明若自小生活在南方，对于北方这种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实在是不能习惯。　

　　百里之外的凤阳，更是冰冻三尺。原本红色的宫墙被大雪覆盖，裹上了层厚厚的银装。这异常的严寒，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一种折磨，但对于每个离国人来说，却是上苍的一种恩惠！　

　　在离国，盛传着一句名言……天佑凤阳！　

　　若不是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候。几百年来，也没有一个国家的军队，能够顶着如此严寒，踏入这片土地。　

　　裹着白色的雪貂披肩，离王靠在火盆旁边，静静地赏着雪景。　

　　远处，一个小太监冒着大雪碎步而来，到了门外，恭敬地跪在雪地上：〃启禀皇上，谢大人来信了。〃　

　　〃怎么说？〃　

　　〃谢大人禀告说还有三日。〃　

　　〃你下去吧。〃　

　　风冥司一挥手，小太监便倒退着又没入了成片的大雪中。　

　　〃皇兄？〃把周围的太监都打发开，整个永寿宫，只剩下了两个人。　

　　〃阿之，这件事朕自有主张。〃沉思了许久，风冥司才开口，却是毫不客气的警告，〃你别坏事。还有，那个明若来了一定会去你府上看那个戏子，他该怎么说，不用朕来教了吧？〃　

　　〃皇兄你？〃　

　　〃敢坏朕事的人朕绝不会放过！只是现在……〃说到这里，风冥司突然看着地上的红毯出了神，好久才回过神继续道，〃还不是时候。〃　

　　马车什么时候进的城明若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这天是越来越冷，等有人毫不客气地把车帘拉开的时候……迎面吹来的是一股绝对有〃钻石星尘拳〃威力的寒风！

　　〃哗啦！〃……明若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覆上了一层冰壳，走起路来衣服居然咔咔作响！　

　　顶着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真的是鹅毛般的大雪，一路由太监带着，明若感觉自己冻得连思考也有些困难了。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跟着走，什么时候停下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进门也没感觉……　

　　〃将军感觉暖和点了没？〃好久，明若终于听见这句话。抬头，却看见风冥司正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再环视一周……周围十几个火炉噼里啪啦地烧着。　

　　〃好点了。〃直到看见嘴里呼出的热气，明若这才感觉自己麻木的触觉有些回复了。　

　　〃那就好。〃嘴角扬起一道弯弯的弧度，风冥司第一个确定的便是：这明若一定不是北方人！　

　　再看看明若周身的打扮，风冥司大致可以确定她之前一定没有到过凤阳：这么怕冷居然连锦裘都没有带，估计是不知道凤阳的天气！　

　　但看她上次在凌霄殿答的诗也不像是在西陵学的。　

　　生活在楚国的话……不可能！一个生在楚国的人不会敢对昭安如此放肆。

　　那……　

　　〃将军不要见怪，凤阳的天气就是如此，将军以后就会习惯了。〃风冥司笑道，〃路上走那么久，想必将军一定是累了，本王已命人把一切都备妥，不如将军先回行宫休息片刻，待晚上，本王设宴为将军洗尘？〃　

　　〃嗯。〃此时，明若唯一想的就是洗个热水澡，再躲到被窝里永远不要再出来。　

　　〃哇！这里真的有温泉？！〃这个风冥司倒还算是识趣，在永寿宫和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便放自己走了。一路由侍女带着，却不料第一站就是温泉！　

　　〃嗯。其实宫里的温泉不只这一处，不过另几处不是外臣能去的。〃侍女礼貌地答道。　

　　〃为什么？〃把脚伸进泉水，一股暖流立即从脚上传来，明若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热了起来。　

　　见明若睁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样子，侍女不禁结巴了起来……这个将军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后宫的话一般的大臣是入不得的……〃　

　　〃原来如此！〃对啊，怎么那色狼稍微对自己好一点她就忘了，〃那……后宫里的人一定很多吧？你一定见过？是不是都和那个叫……凤莜的长得一样漂亮？〃若是这样自己一定要找机会去看看！　

　　〃这……〃见明若的问题越来越直白，侍女的脸也有些红了起来，〃奴婢也不清楚，应该都是漂亮的吧……〃　

　　〃我想也是。〃明若点点头，和衣便一脚踏入了池子，目前还是热水澡的诱惑比较大一点，〃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洗澡的时候我不喜欢被人看着！〃　

　　真是不明白这些古人为什么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别人帮忙！连允文也是，居然连穿衣也要专门的人来侍候！　

　　这不是愈帮愈忙吗？明若一直是这么觉得。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她不希望自己是女子的事传得人尽皆知……虽然基本上大多数人都知道了。

　　足足在水中待了一个时辰，明若终于赶在自己睡着之前爬了出来。等由侍女带着到了就寝地方的时候，她不由得大声吹了一记口哨。

　　整个行宫，只有一间很大的房间，当中没有一点障碍物，只都垂着一层层的纱幔分隔，显得十分大气；而椅子啊睡榻也都铺盖全白的皮毛，一看就知道很舒服；墙上则挂着各种装饰物。　

　　〃将军可还满意？〃候在门外的太监躬身道，〃将军若是还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尽管和奴才讲，奴才……〃　

　　〃不用了！〃明若瞪大眼睛看着这华丽的行宫，有种坠入梦境的感觉，〃很好，非常好！〃　

　　原想小憩一会儿等晚上再起来，却没料到一爬进被子，这一路上的疲惫就全涌了上来。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喂，那个什么……〃明若起床，正想唤茵茵，突然发觉自己现在身处异地，说来还真是一个人都不认得！而站在旁边侍候的，却是正宗的太监，于是问道：〃昨晚后来怎么啦？〃　

　　〃回将军，昨晚皇上来过了。看将军睡了没说什么又走了，还嘱咐奴才们别打扰您。〃太监倒是对答如流……对他们来说，无论换了谁，不一样都是主子吗？最多也只是好主子和坏主子的区别吧？　

　　〃这样啊……〃明若挠挠头，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自己就这样过来了？　

　　不过明若的迷茫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接下来的就是一连串比电视剧中看到的还要繁复的程序了。如比漱口，在电视里看过，隐约记得第一个端上来的杯子里面的水是要吐出来的，可是后面居然又端上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问了才知道那些香玉在膳前膳后都要含一会儿，有类似现代口香糖的效用。　

　　还有那洗脸的毛巾，先后一共换了三块！一番折腾下来，光是洗漱，就花去了足足一个时辰！这对于以前从起床到出门只用一刻钟的明若来说，实在是精神上的一种折磨。　

　　不过也有新奇的地方，那就是衣服啦！　

　　说实在的，明若真的非常喜欢离国的衣服：袖口和领子处都缝着非常柔软的皮毛，白底的外套上绣着浓郁民族气息的花纹……明若本身就很喜欢少数民族气息的东西，对于这些做工精细的衣服，自然是爱不释手。最后，再戴上一顶旁边拖着两条雪貂尾巴的帽子，感觉倒挺像《射雕》中小胡人的装扮。　

　　〃将军醒了？〃到了永寿宫，风冥司见明若这副打扮，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道，〃不过你穿上这身衣服，还真像是我大离贵族家的公子。〃　

　　〃是吗？〃明若只知道衣服好看，哪听得出风冥司话中的深意？拉拉帽子上拖下来的两根尾巴，甜甜一笑。　

　　见明若如此，风冥司笑意更浓：〃朕叫人备了早点，不介意的话一起用吧？〃　

　　〃好啊！〃她肚子的确是饿了，面前一桌子菜，再推脱不就矫情了吗？主意一定，明若也不客气，立即先坐了下来，却听见周围的人清晰的吸气声。　

　　〃怎么了？〃扫视一周，明若纳闷地抬头，却见到周围的人都脸色一片苍白。

　　〃没什么。〃风冥司倒是怡然自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边就座，一边用余光冷冷地扫了一遍周围，使众人立即把头低了下去，〃吃吧。〃　

　　〃哦。〃诧异地再看了四周一眼，明若下意识地感觉气氛实在有些古怪：这些人好像特别怕他。不过也难怪，他是皇帝嘛！一边想着，一边往口里扒了一口白粥，下一刻，却被弥散在口中的浓香给夺去了意识。　

　　〃好好吃！〃明明是白粥，但却又好像夹着很多其他的味道，而且口感和温度都不是一般的好。　

　　〃喜欢就多吃点。〃此刻的风冥司一点架子都没有，只是淡笑着看明若狼吞虎咽，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动筷子，〃听及悦说，之前将军有好一阵子都没有在陵都？〃　

　　〃你怎么不吃？〃嘴里塞满了东西，明若鼓着腮帮子纳闷，为什么有人会对这么多美食视若无睹？随口答道，〃之前我去了西陵各处巡查。〃　

　　举杯喂给自己一口清酒，风冥司只是浅笑。　

　　〃你笑什么？〃明若一边不经意地问，一边如风卷残云般狂扫着桌上的食物。　

　　〃朕只是难得见到有人对林广这样的人如此鞠躬尽瘁。〃瞥见明若粗鲁地用手来掰鸡翅膀，离王的嘴角还是保持着雷打不动的笑容。　

　　〃什么啊……谁会对一个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鞠躬尽瘁？〃明若继续啃着手中的骨头，全然没发觉自己的言论追究起来砍十次脑袋也不够。　

　　〃哦？〃黑色的眼眸眨了眨，望向明若。　

　　〃这么说吧，〃听风冥司的语气有些惊异，明若好心地解释道，〃人心是双向的，对他人的关怀也是有限度的，要超过这个限度，除非满足特殊的条件……〃　

　　〃哦？〃风冥司挑眉，似是十分好奇。　

　　难得有个忠实的听众，又是个皇帝。明若突然起了玩心，咽掉口中所有的东西，沉声浅吟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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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中，风冥司来回踱着步，玩味着明若最后讲的那句话。

　　〃我尽心尽力不是为了林广，而是为了那些百姓，你明白吗？〃　

　　眉峰突然紧缩，眼神也忽然冷暗。半晌，却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朕明白了。〃望着窗外快要被风吹尽的腊梅，风冥司一字一字道，〃明若啊明若，枉你一世聪明，可惜……〃　

　　〃来人。〃神定，风冥司靠着龙椅坐下，对着闻声跑进来的太监吩咐道，〃叫子澈和阿之过来。〃　

　　西陵。　

　　〃什么，你说他走了？〃道明有些不敢置信。　

　　〃没错，原来将军很早就留了书信。只是当日窗户没关，这信被吹到了地上，奴婢这才发现。〃茵茵低头，轻声道。　

　　想起那个年幼的身影，道明握着信纸的双手有些微颤。　

　　自从明若说要去凤阳那天起，一股隐隐的不祥预感就一直徘徊于心头。本来见她回来，总算是舒了口气，可现在！……　

　　若儿啊若儿，那个离王你可要离他越远越好！　

　　不然……　

　　千里之外的凤阳，却是难得的晴天。　

　　这次一定要好好和启枫师傅说说话！　

　　再度造访安王府的时候，明若刻意装扮得十分低调。　

　　抬头看着被银衣覆盖的牌匾，不知为何，心情却突然沉重起来。犹记得上次兴冲冲地跑进来，启枫却是……　

　　〃怎么了？〃见明若满腹心事，叶子澈关心道。　

　　〃没，没什么。〃掩饰地回给紫衣男子一个微笑，明若加紧了脚步，〃不知道启枫师傅过得好不好？〃　

　　子澈跟在明若身后，却只能无奈道：〃你见到不就知道了？〃　

　　〃嗯。〃还没讲完，明若的视线已经穿过那片已经枯萎的枫叶林，落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上，〃启枫师傅！〃　

　　远处的白衣男子听到了这边的声音，略微抬头，看到明若，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但嘴角还是弥漫出久违的笑容。　

　　〃你好好和你师傅谈谈吧，我和安王去下盘棋。〃见明若已经往那里跑去，子澈知趣地转身走开。

　　接下来的事情按照皇上的安排……就应该交给那人了吧？　

　　〃启枫师傅你过得好吗？〃明若先前还万般担心，不过见到真人的时候，早就把那些一并抛到脑后，扑上去来了个英国式的拥抱。　

　　〃很好。〃似是没有料到明若会做出这般亲热的举动，刚接触的那会儿启枫身体显是僵了一下，但随即便软了下来，语气也分外柔和，〃你呢，在西陵还好吗？〃　

　　〃很好啊。〃放开启枫，明若很开心地看到启枫恢复了从前的开朗，〃启枫……〃　

　　〃嗯？〃那人却是温和地应声，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不，没……没什么。〃明若笑得有些腼腆……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以前的启枫。但上次又是怎么回事呢，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是上次启枫正巧心情不好？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吗！明若摇摇头，立即把自己这些猜测都抛之脑后。　

　　〃师傅，你知道吗？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和你讲呢！〃思及此，明若不禁乐呵呵地讲起了在西陵发生的趣事。　

　　〃那个道明先生啊，你不知道……〃明若吐吐舌头，〃简直就不是人！成天追着我练什么字背什么书！我靠！以前在家里我已经读了十几年的书了，读得眼睛都近视了，好不容易混到毕业，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了，却又被抓回来继续！〃　

　　〃以前，我们家乡的教育还被说成是填鸭式……要比起那个道明，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想起道明那两撇花白胡子，明若心里就有障碍，〃他那种已经不叫填鸭式，而是炼狱式！〃　

　　〃那个道明先生，〃启枫却是摇头，似是不太赞同的样子，〃曾经当过皇上的夫子哦！多少学子想拜他为师还求不到呢。〃　

　　〃是啊，〃明若撇嘴，〃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他那种教法傻子才成材！〃　

　　〃那……〃启枫欲言又止，好久才低声问道，〃离王对你还好吧？〃　

　　〃风冥司？〃明若没有料到启枫会突然问这个，自然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