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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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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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地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会是这样的态度,我说出这两个字后也有些后悔,我还没有习惯一个奴才的身份,还没有进入角色。在那个社会,我这样因为冲动脱口而出的话,很可能让我再受一次皮肉之苦,甚至是因此送了性命。我暗叹了口气,正在想要不要马上做出一副笑脸,假意与她玩笑,但是小红死前的样子又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嘴角牵动了一下,将那抹笑容强压了下来。
  就这片刻迟疑,她忽然紧紧抱住了我,一边哭,一边说,“真的对不起,你病得那么重,阿玛还处罚你,我当时被他关了起来,不然一定会救你的,我来这之前,已经与他吵了一架……”
  我愣了愣,原来是那小红有病在身,才因此送了命,难得这家小姐还会这么有诚意地对一个丫头道歉,还为她顶撞自己的父亲,想来这小姐平日也是真将她当作姐妹,难怪她走的时候,眼神中只有不甘不舍,却并无恨,丢了命的人是她,她都不恨,那我还执著个什么?当下轻轻叹了口气,“说笑呢,这也哭。”
  她抱着我的手一僵,忽然将我一推,笑骂道:“好你个小红,连我也作弄。”
  “哎哟!”我痛得一声大叫,被她这一推,一屁股坐在床上,痛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翻过我身子,脸上愧疚之色更重,眼眶红红的,见我没再龇牙大叫,这才安心了些,帮我擦去额头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默默无语地看着我,我也不与她说话,一身散了架似的,心中烦躁不堪,只想着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但又想不出一点头绪,只紧皱了眉头,想着心事。
  她定以为我这副痛苦的表情是因为伤口太痛,眼中又浮上一丝歉意,“小红,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我心中苦笑,有些倦意地点点头,她这才起身走了。
  趴在床上,抬起头就看见镜中现在这个我,明白了怎么回事,已经不觉得恐惧了,脑筋经过方才一段时间的激烈运转,已经越来越清醒,看这情形,也不像是做梦,哪有这么真实这么清楚的梦?虽然不能解释,但我可能真的穿越了。
  这时我却想起仇诺来,想起电话中他奇奇怪怪的话,他说先走一步,难道是他也穿越了?一想到在这陌生的时空,我可能并非孤身一人,心里又稍稍踏实了些,无论如何,我也要先找到他。
  这像是一个信念,支撑着我在病痛中度过了几个月。
  通过这段时间装疯卖傻旁敲侧击,大致将目前生存的环境弄清楚了,这家老爷叫赫舍里翼达,在京中也算一个有钱大户,几年前捐了官,但一直无缺儿,至今也未当上。我那小姐赫舍里玉容,是他独生的女儿,长我一岁。夫人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妇人,奉行三从四德。
  终于等到老爷外出,玉容又要偷溜出去,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便央求她带我一起出去。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跟了我几年,可从来不出门的,每次我要出去,你还唠唠叨叨半天,今日倒奇了。”
  我早已在屋里呆不住,无法去解释我可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红,只好含糊笑道:“就因为从来没出去过,才想跟着小姐去见识见识嘛。”
  她也没多疑,爽快地笑道:“好,今日就带你去外面见识一下。”
  她换了普通人家的装束,我跟着她偷偷溜出了门,逛了半日,她带我去看戏,台上的人五花大脸,哼哼唱唱,我也完全看不明白,见她兴致高昂,不想扫她的兴,借口去给她买煎饼,便自个儿走了,打算好好看一看这京城的风貌。
  没逛多久,在现代练就的警惕让我意识到被跟踪了,两名衣着讲究的中年人一直跟着我走过了两条街,我走他们便走,我停他们也停,我心中越来越急,穿过人群放腿跑起来,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一人还大叫,“小姐……小姐……”
  小姐?我纳闷了,我只是个丫头,难道是认错人了?
  他们越追越近,我也无暇多想,拐过街角,发足狂奔,经过一座恢宏的府邸前,里面疾射出一匹银鬃骏马,对着我撞过来,那速度,避无可避。
  我惊得呆住,完全无法动弹,只听一声马嘶,骏马人立而起,生生顿住,马上一人,正冷眼看我。
  第3章 第○○二章 初识
  那人约莫二十多岁,一身素色,脸色苍白得吓人,像是常年生着大病,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又黑又深,但却没有神,目光呆呆的,只看了我一眼,侧转马头,扬长而去。
  经这一吓,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那追我的两人转过街角才回过神,眼见跑不过他们,周围也无可以躲藏的地方,情急之下,几步冲入那座府邸,躲在敞开的朱漆大门后面,还未喘口气,正院门前便有一队带刀侍卫向我走过来。
  也不知追我的人是什么来头,若他们没认错人,小红真是大户千金,倒也不错,但不知她为什么要跑出来,还隐姓埋名甘愿当一个丫头,想来她那家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是先暗中了解清楚再作打算,此刻万不能被他们抓走。
  只听他们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外石阶前,一人“咦”了一声,奇道:“明明瞧见是拐进了这条街,怎这么快就没了影子?”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是看错了?小姐失踪多年,大人和将军一直到处寻找,都毫无音讯,说不定已经不在了……而且当年那位爷拒婚,可谓是奇耻大辱,就算她还活着,恐怕也不会回这京城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方才那女子确实与小姐有几分相似,既然都到镇国将军府来了,不如进去禀报将军一声,他一直都很紧张小姐的安危,若是听说小姐回来了,定会很高兴。”
  “我们认错了人也不一定,将军大病初愈,又与珍格格的婚事临近,这不确定的事,还是别惊扰了他,我们先回府告诉大人。”沙哑的声音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你说——那位爷那里,要去说一声吗?”
  “你忘了当年的事么?他拒婚小姐才离家出走,大人指天发誓,今生孟府与他绝不往来,你还理会他做什么?”
  “那是,我们先回府禀明大人。”
  两人的脚步声去了,我长长松了口气,听得似懂非懂,那孟府果然不是该去的地方,和一个什么爷有婚约那就够糟了,还不知和这里的将军有什么瓜葛,而且这将军马上还要成亲了,这到底是几角恋牵扯不清?我可没兴趣掺和,还是做我的小丫头,离这帮人有多远躲多远。
  打定这主意,我正准备开溜,将军府的那队侍卫却已到了身前,为首的一人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开口倒很客气,“姑娘是什么人?”
  “我……”我脑筋飞快转着,想到方才那两人的对话,似乎孟家老爷和这镇国将军交情不错,当下笑道:“奴婢是孟府的人。”
  那人神色更加和善,又仔细看了我两眼,“你是二小姐的丫鬟?”
  我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子女成群,那是再正常不过,孟府肯定也不止一个小姐,想必他见我穿着不错,就将我当做了孟二小姐的贴身丫头了,失踪的那个几年前就该出阁,应是姐姐没错,当下道:“是,小姐今日去大小姐的屋子,发现一些物事,似与将军有关,所以让奴婢来说一声,若将军有时间可去孟府,她令人将东西交与将军。”
  编这些莫须有的事好似有些缺德,而且一去了就会被拆穿,但我此刻脱身要紧,也只能这样胡编了,那侍卫果然未多疑,正色道:“将军方才出去了,姑娘可到府上等他。”
  “不用了。”我慌忙摇手,“请侍卫大哥转告将军便是,奴婢还要尽快回去伺候小姐。”
  他也未再多说,还将我送出大门,我心中暗笑着去找玉容了。
  没过几日,老爷又有事外出,我与玉容自然在家呆不住,便又溜去街上。
  时值春末,花开荼靡,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淡淡春逝的味道。暖暖的阳光斜照进酒楼的窗户,让人多了一丝慵懒的倦意。
  这次我可有了准备,女扮男装出门,就再不怕遇到孟府的人了,坐在我身边的赫舍里玉容小姐,今日也摇身变成一名风度翩翩的浊世公子。
  坐在酒桌右侧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绝色女子,面容惊艳,神情冷淡,穿着简洁清新,怀抱着琵琶,含娇带羞,一凝眸,一浅笑,皆带着令人沉醉的魔力。
  在我对侧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穿着月牙白的袍子,浅黄色的马褂,一双眼眸亮如寒星,闪烁着清冷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冷然又坚毅,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上一刻,我们还是完全不认识的人,这时却坐在一起喝酒了。那女子将琵琶放在一旁,很热情地给我们每人都斟了酒,浅浅笑了笑,“小妹叫侯晓攸,从苏州来,遇到小偷,被盗光了盘缠,还好自幼学过琵琶,想是卖艺换一点钱财,没想到酒楼龙蛇混杂,多亏了几位公子相救。”
  这个功我是不敢居的,我那惹是生非好打抱不平的玉容小姐,看多了侠客传奇,不似一些传统的女子,被封建道德毒害得那么深,血液里有着极其仗义的因子,单纯又叛逆,看到一群流氓欺负这卖唱的女子,就挺身而出了,结果我们都身陷险境,还好出现了那黄褂男子,将流氓打趴了一地。
  侯晓攸又笑了笑,“还未请教几位公子尊姓大名呢?”
  那黄褂男子的目光始终停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动过半分,这时微微一笑,“在下江云升。”我总感觉他的笑容很飘渺,虽然很温柔,像是一阵春风吹来,却永远吹不到面前。
  玉容已笑着说:“在下玉子容。”
  到我了,我微一迟疑,落落大方地笑道:“在下孟清诺。”孟清,是我真正的名字,我一时也想不起要用一个什么男子的名字,忽然想到了仇诺,灵光一闪就将这个诺字加在了后面。
  又想到了他,心微微一痛,如果可以,我多想带着他的名字,在世重生。
  “好雅的名字,”侯晓攸的眼波在我们面上一一转过,“小妹敬几位一杯。”
  我们都举杯饮下,只一杯,玉容的脸就变得红扑扑的了。
  侯晓攸又将酒斟满了,看着江云升,“我以为行侠仗义这种事只会在小说里看到,没想到今日真遇到了。”
  也许是大家都不太能和陌生人打成一片,气氛有些拘谨,江云升总是飘渺地笑着,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老是晓攸一个人找话说也不行,我就顺着她的话接了过去,“侯姑娘都看什么小说呢?”
  “我喜欢看侠客传奇,虬髯客风尘三侠我就很喜欢。”晓攸两眼放光,“我也很羡慕红拂,可以找到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
  又一个喜欢看侠客传奇的,难怪举止也这么离经叛道,跑到大街上卖艺,我这个现代人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我见还是无人说话,只好笑了笑,继续说:“那也要红拂有眼光、有胆量,才能在见了李靖一面的情况下,夜奔投他。不过,我觉得侯姑娘也是有眼光有胆色之人,或许有一日,也有人羡慕你呢。”
  她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变得深了起来,像是层层水波上起了一阵轻雾,有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迷惘掩盖了,低垂了头,轻声说:“承孟公子吉言,小妹先谢过了。”
  这时,江云升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我面上,我微微一笑,他也点头微笑,还是很虚无的感觉,我们明明只隔了一张桌子,但却好像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这种高深莫测的笑容是怎么做到的?我始终揣摩不出来。
  这时玉容忽然说话了,“侯姑娘模样生得这样好,一定有很多英雄好汉要为你倾倒呢。”
  玉容心眼儿直,怎么想就怎么说,她是真心称赞晓攸的美貌,但晓攸却毫无喜悦之色,还像是触到了她什么伤心的事,幽幽叹了口气,半晌才说:“妲己狐媚,以致纣王失国,落下千古骂名,褒姒貌可倾城,诱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倾国买笑,红颜绝色又如何?不过是祸水。不止皇族王妃如此,平凡人家的女子也可误人前途,令人蒙羞,就好似崔莺莺,幸得张生迷途知返……”
  有些听不下去了,原本还以为她有所不同,却也不过是个自认男尊女卑的庸俗女子,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不觉变得冷硬了两分,“纣王残暴、周幽昏庸,才会淫/乱朝野,丧命失国,那是男人自己无能,失行败德,活该如此,千古以来,女子只是作为战乱的借口,成,是君王盛泽,败,则是红颜祸国,却不知乱世桃花,只能逐水而流,连自己的命运也不能掌握,又如何殃民害国?那都是没有担当的男人,才会将罪名都推卸在女子身上。既然侯姑娘还读过《莺莺传》,那就该知道真正该指责的,是张生始乱终弃,莺莺有错,那也是错在所托非人而已。”
  一口气说了这番话,我才发觉几人的目光全死死地定在我面上,好似看见怪物似的。玉容张大了口,目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想来小红就算有我这般口齿伶俐,也必不敢说这样的话的。但我心中却十分痛快,做了几个月的奴才,就算没有人为难我,我也还是觉得憋屈,我已经好久没有说过属于自己的话,难怪这一刻仿似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江云升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深了起来,不过还是带着笑意,除却那淡淡笑意,就是赤裸裸的探究,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招摇了,高调了,但总不可能将说出的话又收回来,只得让他这样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侯晓攸神情还算自然,不知何时那眸子上罩着的轻雾已经散了,明亮得令人心醉,目中一丝倾慕之色一闪而过,垂眸浅笑,“难得孟公子竟会这般为女子说话。”
  废话!我是女的,我都不为女子说话,难道还指望这帮男权至上的男人们?我看着她目中闪烁的星辉和嘴角的浅浅微笑,猛然醒悟,她是故意说些红颜祸水的谬论来试探我们的吧?好狡猾的女子,果然到处充满了陷阱。
  未免冷场,她又说起了唐传奇与我套话,这下我谨慎多了,说什么之前都先想一下,其间我们四人也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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