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又闪过一丝内疚之色,垂了头沉默下来。
我闭目沉思,没多久房门忽然吱的一声开了,我睁开眼,守在外面的其中两人走了进来,门又关上。
这才看清一人就是押我来时在马上对我动手动脚的人,看着他一脸淫/邪的笑容,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寒意。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要喝水么?”
“不喝。”我扭转头,懒得再看他。
“傅察老弟,小心看着她,别像老何跟小武那样遭了她的道儿。”另一人搭了根长凳在屋子中间坐了,招呼他道,“你也过来坐,几位大人现在有得忙,恐怕还得守一个时辰。”
那人满脸轻视之色,鼻子里不屑地哼出一声,“小武那不中用的,妇人之仁,能和我傅察壑相提并论么?老敦你也太胆小了,我倒想和这丫头好好玩一会儿。”
他说着向我走来,在我面前蹲下身,脸上的笑容更邪恶了。我心中害怕,紧张地往后挪着身子,他忽然扑上来,将我按在地上,一张恶心的大嘴就向我脸上凑来。我拼命扭着头,还是躲不过,他大笑着在我脸上亲着舔着,我想当作只是被狗咬,可还是又气又怕,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笑得更厉害,拉住我衣服领口就要扯开,那老敦忽然上前拉住了他,呵呵笑道:“别玩过头了,这丫头还得听萨克达大人发落。”
傅察壑微微冷笑,在我脸上重重一拧,终还是松开了我,起身走向长凳坐下,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要留给萨克达大人先享用了,只是吓一吓她,给她点教训,看她还敢不敢再跑。”
我坐起身,又费力地往后挪着身子,一直退到了墙角,心中已经将沐晨风骂了一千遍,那挨千刀的怎么还不来救我?
老敦也走回去坐着,拍着大腿叹了口气,“还真是没看出来,这丫头竟还有些来头。”
“你还真信八爷说她是将军府的人?”傅察壑轻声冷笑,“那怎不见沐晨风来要人?来的却是八爷和十四爷,依我看,准是八爷在外面藏的女人,不敢带回府,就拿沐晨风当说辞,你想想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八福晋泼辣,八爷在家里怕她,在外面还是一样乱来。”
我心里忽的腾起一股火,瞬间将眼泪烧干,这傅察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最多不过是骁骑营里一个什么大人手下的走狗,他竟然敢这么说胤禩?
他那话惹得老敦一阵大笑,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
“你没瞧见图克坦大人将他们拒之营外那可真叫威风。”他继续笑道,“十四爷气得使横,还说要是这丫头有什么事,要咱营所有将官通通陪葬。你说好笑不好笑?”
“好笑,太好笑了。”两人都大笑起来。
我却又惊又气,惊的是他们怎么不直接说我是太后宫里的人,要说我是将军府的人?气的是这骁骑营的将官到底有多了不起,竟然连贝勒爷都不放在眼里?
老敦笑了片刻,止住笑,“校尉大人是怎么将他们打发走的?”
“这有何难的?”傅察壑得意地笑道,“别说他们无凭无据说我们抓了人,就算真的确定我们抓了人,要进来看,图克坦大人也只是尽心尽力地带他们参观。京师骁骑营,可不是他们说搜就搜,不能带人搜营,能知道我们将人藏在哪里?”
老敦有些迟疑,“就怕这丫头真是将军府的人,那沐晨风……”
“听说沐晨风现在奄奄一息躺床上,有什么可怕?”傅察壑不屑地笑道,“更何况他现在没有兵权,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更不敢带兵搜营。”
我已经完全懵了,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听他们的对话,那个叫图克坦什么的就一个骁骑校,六品官,怎么能那么嚣张和胤禩、沐晨风作对?他们不是该赶紧将我放出去解释这是一场误会么?他们都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
“说你胆小你还真是胆小。”傅察壑拍了一下老敦的肩头,“放心吧,敖拉大人还没叫放人呢。”
“佐领大人是很威武。”老敦哈哈大笑,“一枪就将长乐村那糟老头钉死在地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前又浮现那老人为救我惨死的画面,一时激愤,不禁全身发抖。原来杀死他的人,姓敖拉,是那图克坦校尉之上的佐领,只是区区一个佐领,怎么可以那么无视王法?他们口里的萨克达大人,似乎才是最大的人物,能有多大?参领?都统?或是封爵将军?胡长信一个八旗都统,都被胤禩三言两语治得服服帖帖,图克坦、敖拉这些芝麻小官,到底有什么能耐那么嚣张?
傅察壑又拍了一下老敦的肩头,哈哈大笑,“咱这支营是有阿尔布都统关照的,也就是有太子爷罩着,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就是太子爷说了算了,你说出了什么事放不平啊?”
老敦连连点头,“是,是。”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原来这支骁骑营军纪败坏,目无王法,都是仗了这么大的势,仗了太子的势啊。我也终于明白了胤禩为什么要说我是将军府的人,想来胤祯带我出宫并没有得太后允许,要是搬出太后将事情弄大了,胤祯必受重罚,太子现在极力拉拢沐晨风,他觉得太子党的人应该会看沐晨风的面子将我放了,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是这些人作威作福惯了,竟然谁的账都不买。
傅察壑冷哼了一声,“方才我听图克坦大人说,前些日子八爷在皇上面前参了吏部侍郎布尼大人一本,皇上令人严查,最后罢了布尼嵩的官,真是可惜了,布尼大人是极有望升吏部尚书的,太子爷对此事气恨得紧,这丫头要是八爷的人,那就更不能饶了她。”
我又惊得呆了,胤禩已经在向吏部动手了?那个布尼嵩应该就是太子的人了,他是不可能让这人升吏部尚书的。那这些人更不会放我了。他们就是要借羞辱我来向他示威报复?那我不真的成了政治牺牲品了?还有谁能救我了?沐晨风?他装重伤装得那么辛苦才骗过皇上,不可能又带一千兵马来搜营。那我就是必死无疑了?
仿佛一瞬掉进了寒冰谷底,浑身凉透,脑筋也被冻住,再也无法思考。他们的大笑声也在我耳边渐渐模糊。
死一般的煎熬。
房门开时,外面已是漆黑。那几名将官喝得比下午那时更醉,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其中就有将胤禩他们拦在营前的图克坦校尉,一枪刺死老人的敖拉佐领,还有萨克达大人,那个穿着最华丽,在我脸上重重拧过的人,我终于从周围人对他的称呼中知道了他的身份,萨克达参领。只是一个参领,就可以说他就是王法的人。还有三人,之前在长乐村抢掠的人中也有他们,应该是这几个将官的心腹。
他们狞笑着向我逼近,我已没法再退,只惊恐地看着他们。在太子府里要被乱棍打死的时候,我没有这么恐惧,被格格抓去要放火烧死我的时候,我没有这么恐惧,被鬼王门的杀手追杀,他一刀劈向我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恐惧,因为就算死,也不会像此刻这时死得那么惨。
敖拉佐领醉醺醺地笑道:“这次真不知是不是老天相助,竟然误打误撞抓来一个八爷的人。萨克达大人,你说我们玩过之后是不是将她的尸体送到八爷府去?”
“哈哈哈,”萨克达参领大笑着,“正有此意。”
先前一直守着我的老敦有些不安地上前,“萨克达大人,真的妥当么?”
“有何不妥?”敖拉佐领瞪了他一眼,微微冷笑,“方才请阿尔布都统喝酒,他还大赞我们做得好,还说出了一切事有他担着,我们可以说这丫头自己闯入骁骑营卖弄风骚,死无对证,八爷又能奈何?”
我的心彻底凉透,那个什么阿尔布都统都授意了,还以为他会有所顾忌。他们是太相信太子的势力,还是太小看胤禩的手段?他们竟然敢这么公然挑衅他?还是因为布尼嵩被罢官一事,对太子党打击太大,这些人想报复都疯了?
萨克达参领搓着手,醉眼迷离地向我走来,我死盯着他,一颗心都快跳出口里。
忽然外面匆匆跑进一人,急促地道:“各位大人,不好了,东营起火,有人夜袭。”
紧接着又有一人冲了进来,大叫道:“北营起火,来人都是轻骑高手,请大人定夺。”
“岂有此理。”萨克达参领怒喝道,“一定是沐晨风的人,集中全营精锐,一定要捉活的。”
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沐晨风终于来了,总是要在我绝望的时候,他才出现。
忽然门外又闯入一人,惊呼道:“有二十轻骑杀入后营,向这里来了。”
我更加激动了,萨克达参领却做了一个手势,冷声道:“撤去后山,这丫头今日我要不了还不信了。”紧接着,傅察壑就上前将我扛在肩上夺门而出。
后山阴森得吓人,空气中似乎总有一两声呜呜咽咽的声音不时传来。四下里漆黑,我和秦冰被抛在草地上。
周围有几人提了灯笼过来。幽暗的夜色中,惨白的光线下,每张脸都带着极度淫/邪的表情,异常恐怖,我不禁全身发抖。
傅察壑向萨克达参领陪着笑,“大人,您先来。”
图克坦校尉则向敖拉佐领陪笑道:“大人,还有一个丫头,您先请。”
敖拉佐领迫不及待地向秦冰扑了上去,撕扯着她的衣服,她尖声惊叫,那声音刺在我心上,让我想现在立刻死去。
傅察壑还在向萨克达参领陪笑,“大人,要给她松绑么?她不能动没意思。”
“不用,不用。” 萨克达参领兴奋地大笑着,俯身向我压来。
图克坦校尉的笑声更是邪恶,“等下到我的时候,我还是要看看她怎么挣扎,哈哈。”
那个肥重的身体压着我,不停地扯我的衣服,耳边是众人此起彼伏的大笑,像跗骨之蛆,魔魇萦绕。
嘴唇已经被我咬出血来,血腥散入口中,又让我异常清醒着,秦冰的哭叫声、呻吟声、哀求声,和着众人的淫/笑声,像是被放大了数倍,传入我耳中。
我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地流。
胤禩,我好想他,如果还有以后,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不和他赌气了,只呆在他身边,呆在他的视线里……
压在身上的重量忽然没有了,我只听到一声暴喝——胤祯充满愤怒的一声暴喝,“混蛋!”
我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他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哀伤。微一垂眸,才看到自己上衣都被撕破,只剩鲜红的小肚兜还贴在身上。
他已快速地脱下自己的褂子盖在我身上,抱我坐起,给我松了绑,紧紧抱着我,喃喃道:“陌儿,不要怕,没事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胤祯……”我也伸手抱他,闭上眼,所有的恐惧、紧张、害怕、压抑、屈辱、绝望瞬间释放,至这一刻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了,陌儿。”他将我抱得更紧,不住口地道,“没事了,没事了。”
哭了许久,心里才好过了些,睁开眼,这才看到萨克达参领那干人都已被十多条黑色的人影制住,每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明亮的匕首。
转眼看到秦冰蜷着身子睡在地上,几乎赤裸。沐晨风脱下自己的袍子盖在她身上,替她松了绑。
再一抬眼,吓了一跳。我从未见过胤禩那么可怕的脸色,惨白的月光下,他的脸色比月光更冷,眉宇间的杀气,让人心胆俱寒。
图克坦校尉最先跪下,哀声求道:“八爷饶命,八爷饶命。”
“饶命?”他微微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敢动我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 图克坦校尉颤声道,“八爷下午只说将军府走失了一名丫头,奴才真不知道这是您的人。”
“你们晚间席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还是冷笑,“而且还是你向阿尔布鹤腾献策,要借这事向我示威报复。既然你们要挑衅,那就该知道下场。”
图克坦校尉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似是没想到他连他们晚上请阿尔布都统喝酒席上所说的话都知道了,顿时语塞,再也说不下去。
一名黑衣人沉声问道:“八爷,这些人怎么处置?”
“杀掉,一个不留。”他的声音冰冷得浸透骨髓。
“等一等,”沐晨风上前沉声道,“八爷,这支骁骑营的统领是镶蓝旗都统阿尔布鹤腾,与太子极为亲近……”
“我说杀了就杀了,”他打断沐晨风的话,声音说不出的威严坚定,“阿尔布鹤腾,我下一个要找的就是他。”
“不妥!”沐晨风继续坚持,“今夜只是救人,这干将官在长乐村奸淫掳掠,欺压百姓,只要奏明皇上,自会将他们革职查办,但如果我们刺杀朝廷官员,查下来,就是我们被动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让四爷调查……”
“不用多说,我自能搁平。”他冷冷道,“动手!”
“八爷,”我站起身,指着敖拉佐领道,“那个人,让我来。”
他微微有些诧异,但点了点头。
我走向敖拉佐领,接过旁边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他惊恐地看着我,嘴唇不停哆嗦。我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将匕首对准他心脏的位置直刺进去。
他脸色苍白,双目圆瞪,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瞳孔放大,本来是极可怕的景象,我却一点也不怕了,第一次杀人,我竟然连手都没有抖一下,恨可以驱散恐惧。
他张着嘴,似还想说话。我松开匕首,声音却因悲愤而发颤,“这一刀,是替被你一枪刺死的老人还给你。”
他倒了下去,四下里几声闷哼响起,那干人顷刻间被杀得一个不剩。
“八爷,这女子要怎么处置?”一名黑衣男子指着秦冰问道。
“一并杀了,厚待家属。”他一点也未迟疑,声音还是冰冷无情。
“不要。”我大声叫道,“她是无辜的。”
“她知道今夜我们所有的事,留她不得。”他看了秦冰一眼,又看向我,“夜袭骁骑营,你以为是小事么?走漏风声,晨风的人都会被斩杀。”
我知道他说得没错,知道他要考虑的事太多太多,但是秦冰是那么可怜,已经很惨了,我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她是知道很多事,但她不一定就会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