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住宅的好处就是门卫的尽职尽责,同时也是坏处。我把车停在了一处,绕了一圈围墙,看着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还是放弃了翻墙而入。
正逢此时,一怀抱婴孩的女人拎着几个购物袋走近,那微喘的表情显然很是吃力。于是,我灵机一动,假装和她一起走向小区门口,然后看准她手上的一个袋子脱落之际,充当了一回好市民。她有些防备,但此时离小区门口就几步路,我道是也住这里,帮她拿着购物袋从容镇定地从门卫的视野中穿过。顺利通过关卡,我也算好人做到底,帮她把东西送到了她家门口。然后,我开始寻找方文添的车,但愿他没有把车停入车库。
老天不负有心人,辗转一刻钟,我找到了他的车。虽然我知道这里的保安措施很好,没想到会先进到这地步,这别墅还给我装了红外线报警了。
自然这被抓到的场面很是尴尬,别墅里的人闻讯走出,方文添看到被保安反手擒住的我更是惊讶万分。
在他的解释之下,那个健壮的保安放开了我,随后我被他带进了别墅。
〃你怎么会来这里?〃
方文添脸色有些难看,怕是这些端坐在沙发上一脸不悦的人要求他给个解释。我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努力给自己找着借口。
〃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你的车,你自己告诉我你今晚是在公司加班,结果却来这么个地方,我当然想要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了。〃
我暧昧不清的话让那些不悦的人收敛了些许怒气。
方文添也仿佛松了口气,〃那你也看见了,我们是在开会。〃
〃谁知道你现在开会待会儿又去做什么事了。〃
〃你想哪儿去了。〃
〃我没想哪儿去,倒是你想哪儿去了。〃
或许是看不下去我和方文添的斗嘴,有一人开口道,〃好了,让他等在这里,赵总还在楼上等着我们。〃
方文添朝那人点点头,随即叮嘱我,〃那好,你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
〃哦。〃我乖乖地应下。
等人都离开,我开始观察这个别墅。然后蹑手蹑脚上了二楼,虽然可以很清楚知道那间有着灯光的房间就是他们开会的地方,侧耳细听,却是因那墙壁的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到。于是,我放弃做偷听的事,转而去找那间英姑口中散发霉味的房间。
二楼左手转弯的尽头。。。。。。有了,在这里。果然有一股霉味,不过似乎没英姑描述地那么重,大概是找人打扫过了。
我拧动门把手,没有上锁。好奇地走进去,怕惊动别人没敢开灯。借着月光,里面空无一物,东面墙壁斑驳,有发霉的迹象。我走近,一股霉味随之即来,但是。。。。。。这其中夹杂着的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我有些夸张地捂住鼻子,那异味却是越加清晰起来,仿佛绝堤的黄河,一发不可收拾。然后,一个沙哑诡异的声音飘荡在房中。
〃救救我……我快不能喘气了……好难受……谁来救救我……〃
心脏当即漏跳了一拍,接着就开始狂跳,‘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和那恐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冲撞着我的耳膜,我惊恐地退到了墙边,紧紧盯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手仿佛被什么人从后抓住,我整个人绷成了一条弦。恐惧到极点的时候,是叫不出声的。
感觉有什么东西覆上了我的脊背,凉飕飕,阴气逼人。
〃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了,救我,救我……〃b
阴气渐渐从脊背蔓延到耳际,眼角几乎看到什么黑漆漆的东西从后面钻出来,我猛地冲出了房间,虚脱在了走廊上。
那个求救的声音已经不在,我看了看那间安静到诡异的房间,听到另一间房门打开的声音,立即关上那个恐怖的房门,一口气奔回了楼下。
仿佛是计算好了一样,当我刚坐到沙发上,楼上的人便陆续走下来。我心有余悸地对着方文添笑了笑,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我,问道,〃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惨白?〃
〃没,没什么。〃我仓促地摇头,催他,〃可以回去了吗?〃
〃恩。〃他奇怪地看着我,然后一一和那些人道别。
离开之际,我无意中瞥见了刚上车的赵善,车门被关上的霎那,他突然扬起的嘴角让我一个寒战。
见我跟着他上车,方文添奇怪地问道,〃你的车呢?〃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想一个人开车。〃
他无奈地笑了笑,〃好吧,那明天我让人过来取。〃
〃恩。〃
一路战战兢兢,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那个沙哑的声音言犹在耳,手臂被抓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以致于回到家的我还是脸色惨白。
方文添探上我的额头,〃低烧还没好吗?〃
我没怎么仔细听他的话,直到他离开床边要去拿药的时候,我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
〃怎么了?〃
我没敢说那间房的事,只是紧紧拽着他不让他离开,怕留下自己一个人的话又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
他拗不过我,只好陪我睡下。我往他怀里钻了钻,为了使自己能找到点可以依靠的支柱。
第二天自己是惊醒的,因为那个沙哑的声音侵袭了梦境。
我看着镜中疲惫不堪的自己,实在是分不清昨晚的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其他什么。
然而,在洗脸的霎那,当看到左手臂上那仿若被手抓过的四条淤痕,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昨晚的事。。。。。。是真的!
冷静,冷静,不要自乱阵脚。首先,可以确定,房间里空无一物,也空无一人,那就排除恶作剧的行为;其次是手上的淤痕,旅游中的那晚被掐过的脖子也曾有过淤痕,只是转瞬即逝,当时以为是自己眼花,那么这次为什么过了一个晚上还没退去。
所有问题的结点在于那个房间,难道自己必须还要再去探一次吗?
不管是他还是它,那声‘救我'太过于真实。自己也不是没看过电视剧中的冤魂,更何况加上旅游那晚离奇的遭遇,实在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一个人去还是有些后怕,我死皮赖脸地拖上了黄彻。上次见识过那密不透风的保安措施,自然不能偷入,这个时候就要利用职务之便,所以才选择了黄彻。至于他是怎么向那保安解释说明的,是他的问题,呵。
总之,我们是顺利地进入了那幢别墅,然后,我带着黄彻进了那个房间。
黄彻扫视了一圈房内,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什么都没有。〃
我仔细凝视着那堵东墙,在阳光明亮的白天,只是使得它的霉斑越显清晰,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阿彻,电影里的杀人犯有一种藏尸的手法,是把尸体砌在墙里。〃
听了我的话,他的表情立刻从生气变为惊讶再变为皱眉。
〃你该不会是想说这墙里藏着尸体吧,你是不是最近电视看多了?〃
我知道他还没放弃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想法。
〃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这个房间是在走廊尽处,这面东墙已是尽头。只要在房外量一下房门离走廊的窗有多远,就可以知道这间房有没有被改装过。〃
或许是觉得我的话有点道理,即使黄彻一脸不可思议还是不情不愿地陪我做了这个实验,实验结果令他瞠目。
当他找来工具砸出一个洞,一股尸臭随之即来,这便是那晚我闻到的夹杂在其中的味道。
随着洞一点点的扩大,半截手臂暴露在阳光下,表皮已是腐烂不堪。黄彻立即给局里打了电话,十分钟后,一群警察已经站在这间房中。
初步验尸报告,这具藏在墙壁中的尸体已经死了一段时日,而死者竟是警方苦苦追查中的甄氏那桩携款潜逃案的主犯,那个财务主管。
登时,我才想起方文添与这里的关系。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自己一时忘了他。
我拉过指挥下属工作的黄彻,轻声问道,〃这次的事,方文添会不会被连累?〃
黄彻脸色沉重地看了看我,道,〃你昨晚在这里碰见的人都会被问话,显然这是一起凶杀案,恐怕作为这撞别墅产权所有者的他脱不了干系。〃
录完口供后我回了家,顺便把自己昨晚停放在小区门口贴了罚单的车领了回去。
方文添一夜未归,一早黄彻就带着几名警察上门。我看着他们仔细搜索每个角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阿彻,难道说真的是。。。。。。〃
黄彻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在后院的土里找到了凶器,经过核定,凶器上的指纹是他的。〃
〃我、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后果。〃
〃我们都不愿看到他这样,可惜他已经走得太远。我们的人把守在外面,相信他可能会来找你,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劝他自首。〃
〃我知道了。〃
会不会这回,自己做错了?
丁氏忍法帖参上
猛地醒了过来,立刻后颈一阵酸痛。动了动身体,才发现浑身被绑得严严实实,眼也被蒙住,脑袋在短暂的混乱后恢复了清醒。
被要求待在别墅做诱饵的自己一等就等了好久,久到警方认为嫌犯很有可能已经潜逃出市的时候,方文添出现在别墅前。藏匿在附近的警察一窝蜂涌上,他撒腿就跑。心下奇怪的同时,身后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后脖子一酸,就人事不醒了。
这里是哪里?抓我的人,会是方文添吗?
耳边传来碎碎的人声,好像隔了道门,有点断断续续。
〃。。。。。。当初是你让我做的。。。。。。现在事情败露。。。。。。五百万,我要离开这里。。。。。。〃
难道还有其他的幕后者?
反绑在身后的手摸索着附近的东西,突然一阵刺痛,似乎是被钉子扎破了。我也无暇顾及出血的手,将绑着双手的绳子挪了过去,来回摩搓。
忽闻‘吱呀'一声,貌似有人进来,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耳细听,果然是有呼吸声。
〃文添,是不是你啊?〃
蒙着眼睛的布被粗鲁的取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我没想到他会弄得这么惨,而且可以说是被我害的。
〃对不起,文添,我。。。。。。〃
他冷笑了一声,打断我的话,〃我背叛过你一次,现在你出卖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我没有恨过你背叛我,是真的。文添,你自首吧,阿彻说了,如果你自首,他可以向法庭提出减轻你的罪行。〃
〃我宁愿死也不会去坐牢,你放弃说服我吧。〃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杀了人?是杀人啊。你不要这么死心眼,你先把我放开。〃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缓缓走过来,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挣扎让我以为他是要替我松绑,没想却是拿一团布塞住了我的嘴巴。
〃如果让你大喊大叫,这里可就不安全了。〃
我用力地摇头表示抗议,他完全不理睬我,径自出去带上了门。
究竟他在想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又要干什么?
手上伤口的疼痛提醒了我,我继续磨绳子的工作。反绑着手做事很是累人,一累竟睡着了,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在这种非常时刻还能睡得着。为了弥补因睡觉而浪费的时间,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结果是超负荷工作导致了两个肩胛骨酸痛不已。
夕阳的余辉从这间简陋小屋的缝隙中洒进,肚子配合地叫了两声‘咕噜噜',我身心疲惫地躺到了地上。
真是的,这绳子什么材料做的,磨了半天都不见起效。
方文添突然一脚踢开门,〃吃饭。〃
我被他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加上刚才的白忙活,气不打一处来,当嘴里的布被取下的同时脱口而出,〃吃饭就吃饭,凶什么凶。〃
他似乎也被我饱含怒气的话惊了惊,送到我嘴边的面包愣是停止了前进。肚子饿得不行,我瞪了他一眼,伸头狠狠咬了口面包。
他很无奈地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开口道,〃你总是这么让人火大,明明就是性命攸关的事,偏偏就你总是嘻嘻哈哈,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连吃顿饭都是那么心安理得。〃
〃那叫从容镇定好不好?〃
我示意他手上的矿泉水,他兀自灌了一口,然后喂到我嘴里。
亏他这种时候还有这闲情!
吃饱喝足,他没有立即塞上我的嘴,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好好谈谈的环境。
〃为什么要杀他?你没有理由啊,让他拿了甄氏企业的钱走人不就行了。〃
〃那只是意外,他不遵守约定,企图以此威胁敲诈公司,争执中,我把他推下了楼。〃
〃既然是意外,你跟警方说清楚就好啦。〃
〃他摔下楼后并没有死,为了防止他出卖我们,我不得已。。。。。。杀了他。〃
〃真是你杀的?你应该知道杀了人就没有退路了,你当初怎么不想想你杀了人以后要怎么办?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刚才有说‘我们',还有谁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他指使你的?他是谁?你告诉我,或许你可以做污点证人,那样。。。。。。唔……〃
嘴又被塞上,方文添矛盾地看了我一眼之后离开。
这人怎么就一点儿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呢?
我怀疑他在面包里放了安眠葯,不然已经睡过一觉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嗜睡,像头猪似的睡到第二天正午。
必须赶紧磨断绳子,天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不仅有人声脚步声,要命的是还有枪声。我加快手上的动作,绳子断裂的同时,方文添几乎是摔了进来。他一身的狼狈,后面紧追不舍的脚步声逼近。
〃你。。。。。。〃
我还没问出口,一把亮晃晃的水果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方文添劫持着我这个人质,威胁门口的黄彻和警察不许接近。
〃莫莫……〃两个重叠的声音竟是出自甄少泽和优等生之口。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当是朋友聚会啊。
〃方文添,你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放了莫莫,什么都好商量。〃甄少泽一脸的着急。
〃我只要带他离开这里,你们答应吗?〃
哈?带我离开?这人怎么自说自话,有问过我意见,有经过我同意吗?
黄彻开始发挥他的副局长义务,〃方文添,你逃不了的。只要你放开丁莫,我可以保证不追究你今天的责任。〃
〃让开。〃方文添冷冷道,挟持着我朝黄彻他们无奈让出的门口走去。
双手已经恢复自由,我趁着方文添的注意力在警察身上,猛地一记手肘打在他腹部。他的表情瞬间扭曲,我急急离开他的身边,却因为捆绑在身上的绳子还没解,一个趔趄,‘啪'的一声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唉,这脸朝地的摔法实在是不怎么雅观啊。
等到我气极败坏地解开身上的绳子,回头看到的竟是甄少泽抓着水果刀的刀刃和方文添扭打在一起。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甄少泽自然敌不过曾经混过道上的方文添。一个左勾拳,前者就被从东边打到西边,然后带着已经血淋淋的右手倒在地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