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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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 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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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杜明楠携带骆无殇夫妇共乘一辆马车,是带了尹秋娘光明正大的出的城。
  尹秋娘身为暗春坊的管事,在昌黎城里的人脉极广,而且交际手腕也非同一般,城门处她只巧舌如簧的与守军交涉了两句,那些守军也就象征性的往车内看了两眼就放了行。
  城门外头尹秋娘又与我做了一场“惜别”的戏,叮咛的语气很是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然后才风姿绰约袅袅娜娜的回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抹冷笑慢慢爬上唇角。
  “她是风北渡的女人?”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不是!”杜明楠道,目光有些闪躲。
  我心中疑窦丛生,只狐疑的盯着他等他继续。
  杜明楠见我不准备罢休,犹豫了一下才迟疑着说道,“六年前她从此处回总坛为主上传信,路上被人偷袭受了很重的内伤,是——”
  杜明楠说着却是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一丝明显难堪的情绪。
  他话已至此我心中便是了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塞到他怀里,然后从套在马车上的四匹马里解下一匹,翻身跨了上去。
  出门的时候为防节外生枝,我让杜明楠事先给骆无殇夫妇服食了一种暂时性的哑药,杜明楠从小瓷瓶里倒出两粒解药递进车里给他二人服用,然后带了那两名影卫亲自驾车前行,大约走了半里路便与其他的影卫会和。
  杜明楠下了车,从影卫手里牵过一匹马,快走两步追上我与我并肩而行。
  他抬头静静的盯着天边的夕阳出神,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轻轻的的叹了口气,“雪阁这次似乎是倾巢出动,只怕很难应付,现在我们的消息又传不出去,只能希望主上那边能早点察觉此事的蹊跷派人来接应我们才好。”
  不管怎么说,骆无殇毕竟是一国之主,凌阳行宫又深入南野腹地之中,离着夜澜更是在千里之外,其实当初风北渡做下这个掳人的打算本就有异想天开之嫌,如今横出陆雪衣这么一条枝节也是活该。
  “放心吧,到了预计该回去的时候他见不到我们自然会有所察觉,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我说,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行。
  “但愿吧!”杜明楠最终还是忧心忡忡的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如此紧赶慢赶的又行了两日都相安无事,可是我却渐渐开始觉得心里空的慌,时常的呼吸不顺又心虚乏力。
  这日入夜,我打发他们在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歇脚之后就独自牵马往树林另一侧的溪边饮水,顺带着想些事情。
  转眼间回到南野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当初我利用风北渡的关系接近骆无殇的初始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惜一切也要与他清算我们之间的是非过往,可是现在我却突然不知道自己后面的路该如何的走下去。
  将他交给风北渡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杀了他我又不甘心,而若说放了他就更是万万不能的。
  晚上的风有点凉,我站在溪边正兀自盯着远处的水面发呆,忽觉得身后一暖,肩上已经多了一件披风。
  我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抬手抓着披风失神片刻才缓缓回头对上杜明楠的目光,“明楠!”
  杜明楠牵了牵嘴角,把披风的带子塞到我手里就负手走到一旁。
  “你有心事?”他问。
  我黯然的牵了牵嘴角,跟着走到他身后,和他一起看着水面上彼此的倒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杜明楠几乎是下意识的拧眉向我看来,神色复杂,“影子——”
  “没什么!”我笑笑,重新移开目光去看远处的流水,慢慢的恢复了方才平静的神色才道,“明天一早你带上他们先行一步吧。”
  “嗯?”杜明楠一愣,“你——还有别的事?”
  他的目光里质疑的情绪很明显,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心里却是没来由的突然一慌,我赶忙背过身去一手压住胸口,“你别问了,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
  “不行!”杜明楠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是我带你来的,我一定要把你安全的带回去,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非要去做,我替你去。”
  “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我缓过一口气来,烦躁的打断他的话,乍一回头却被杜明楠按住了手腕。
  “什么人?”我一愣,杜明楠却已经一步跨到我身后,抠下自己腰带上嵌着的一颗猫眼石向数丈之外那株合抱之粗的大树打了出去。
  他指尖上运了内力,那颗小小的猫眼石打出去带了很大的劲道,可是飞到树后却是戛然而止隐没了踪迹。
  然后,下一刻,一袭白衣的清俊男子就由树后款步走了出来,素手一扬便将指间那颗石头送了回来,杜明楠身子机敏一侧又将其收入袖中。
  “扰了二位的雅兴了!”陆雪衣手持折扇,拱手一揖,风度翩翩的走上前来在我面前站定,“抱歉影阁主,又让你见到陆某了。”
  他出现了,我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冷眼看他,“我暗影阁与你雪阁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雪阁主你却三番两次找上门来寻晦气,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说陆某目中无人是真,要谈到晦气一说就着实冤枉了。”陆雪衣不以为意的站在溪边翩翩然晃着折扇道,“陆某不过是见两位相谈正欢,忍不住出来凑凑热闹。”
  他说着,微微侧目扫了眼旁边正满心防备的杜明楠,正色道,“陆某有一问,可否向尊驾请教?”
  杜明楠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敢!”
  “呵——”陆雪衣也不介意,只把目光移到我身后的披风上顿了一顿,忽而玩味的牵了牵嘴角,“素闻暗影阁的飞鹰堂主是个不近女色的铁人,不知道只是谣传呢,还是对影阁主另眼相看?”
  陆雪衣不该是个如此多事的人,这句话反复思量都显得不合时宜。
  “你——”杜明楠素来不喜与人玩笑,尤其是涉及到我,更是触了他的底线,闻言脸色不由一沉。
  我目光微微一动,抢先拔了他的剑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直指陆雪衣的喉头,冷声道,“暗影阁的家务事自然用不着雪阁主操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来,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动手吧。”
  陆雪衣神色一滞,低头看着逼近他面前的剑锋片刻,眸色不由一敛,他再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前刚好一阵清风拂过,带起他耳畔墨发翻飞,衣袂翩然间竟是说不出的张狂味道。
  “这五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拔剑的人!”

  【10】她相信他

  他的目光森寒,声音平静,音调也不高,我听着心里却是没来由的轻轻一颤,顿觉冰寒刺骨。
  这一刻我忽而想起江湖上那些关于这个男人的所谓传言,相传他是个世上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出道之初曾凭一己之力于三个月的时间内连挑九帮十二派的高手而一举成名,之后白手起家创立雪阁,三年间过他手的人命交易高达千笔,并且从无失手,创下了雪阁杀手垄断一方的神话。
  而这些却都统统记录在他二十岁以前战绩上,二十岁,这个男人已经登达他人生最辉煌的顶峰,之后便收刀归隐再不屑与任何人动手,而这天下也再没有他的敌手。
  第二次针锋相对的见面我才意识到自己所面对是怎样的一个敌人,在他面前我几乎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情非得已!”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冷然的直视他冰寒的双瞳,“既然我们立场不同却目标一致,你要带走他,那就动手吧。”
  “呵——”陆雪衣却没有如期出手,只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寒声道,“前些天我才与你提过,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雪阁的规矩吧?”
  我与杜明楠不明所以,俱是一愣。
  “我知道他没与你们在一起。”陆雪衣以扇柄将我横在他面前的剑推开寸许,唇边绽开一丝玩味的笑意,“影阁主想与陆某一较高下,怕是要烦您先开个价了,收了钱,我自然与你过招。”
  怪不得他出现这么久树林那边都迟迟不见打斗声,原来不过是个声东击西的将计就计之策!
  骆无殇!怕是要出事了!
  “陆雪衣,你——”陆雪衣说的云淡风轻,我听着心口却是如遭重击差点一个踉跄。
  “影子,我们走!”杜明楠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了我一把,我便什么也顾不得的与他纷纷纵身上马往来时路上奔去。
  因为自知不是陆雪衣的对手,我与杜明楠合谋摆了一道空城,表面上肃整人马护卫着载有骆无殇夫妇的那辆马车前行,实际上却是将他二人丢在了身后五里之外,由两个乔装的影卫带着。
  我铤而走险,本以为如此便可掩人耳目,将陆雪衣蒙骗过去,不曾想还是棋差一招,反让他钻了空子。
  我与杜明楠带了影卫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所幸为了以防万一我也没敢让他们落下太远,往回走了不多时便远远的见着那辆青布马车的残骸停在路边,不远处是一个影卫浑身是血的倒在那。
  杜明楠面色一沉,赶忙的翻身下马探手去试试了他的鼻息,抬头看我的时候脸色不由的又沉下三分,“死了!”
  “死了?”我倒抽一口凉气,“再看看,有什么线索!”
  杜明楠点头,起身四下观望一圈,忽而警觉的往旁边的灌木丛中扫了一眼,沉声道,“还有人!”
  说罢,他便与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防备着以剑挑开面前一簇簇茂盛的树枝侧身闪进了灌木丛。
  他孤身一人过去我有些不放心,刚想招呼两个影卫跟过去看看,就听见灌木后面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藤条拨开,杜明楠半扶半扛的拖着另一个影卫走了出来。
  那人身上染了血,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一时间也分不清哪里致命。
  我一惊,心下瞬时冰凉一片,“他怎么样?”
  “失血过多,不至于毙命。”杜明楠道,招呼两个影卫过来将人交代过去,“你们两个留下来照顾他,其他人跟我来。”
  说罢,他果断的重新跃上马背,往右侧的路口飞奔而去,“影子我们走,人应该就在前面了!”
  “嗯!”我也不敢耽搁,赶忙跟上,只往前走了半里多路便听见旁边林子里有激烈的打斗声传出来。
  “吁!”杜明楠浓眉一锁,神色凝重的看我,“难道——是有追兵到了!”
  如果是南野的追兵到了就说明骆无殇的行迹已经彻底暴露,再想带他走便难了。
  我在地狱里磨练三年才得来的这一线机会,不,我绝不能容许这样的意外发生。
  低头略一思忖,赶在杜明楠开口阻拦之前,我一把抓过马背上的弓弩和双刀就弃了马往林子里奔了过去。
  我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十来个官兵的尸首,应该只是出来搜查的小股力量。
  我顿时松一口气,抬头,刚好目睹段红绸的剑划裂最后一个南野官兵的喉管,反手一把揪住旁边正手足无措的许如云。
  “骆大哥!”许如云挣扎的叫了一声,不远处的骆无殇一刀挡开两个围堵他的黑衣人便要往她面前迎去。
  此时段红绸周边护卫的黑衣人不下二十个,他还被人握着把柄,过去了也只是个受制于人的下场。
  我果断的举起弓弩往冲他放了一道暗箭,骆无殇始料未及赶忙错身闪过,我借机一跃而上牢牢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不准过去!”
  骆无殇心存戒备,本能的就要反手来擒我的胳膊,却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愕然一怔,整个人都僵硬了片刻才猛地回头对上我的目光,原本冰封的神色就在一瞬间转为复杂难辨。
  我与他四目相对,恰在此时,方才被骆无殇震开一边的一个黑衣人已经稳住身形,重新劈刀砍了下来。
  彼时我正抓着骆无殇的手臂,一时闪躲不及,小臂上立时就被拉开一道口子。
  “潼潼!”骆无殇目色一沉,讶然之余眼眸中却是染上一层浓厚的怒气。
  他的这道目光又不合时宜的让我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幻觉,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我漠然的避开他的目光,才要抽刀,他却是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将我甩开一边,他自己则是迅捷的一个回身踢起脚下的一把刀将黑衣人补上来的一刀震开。
  后面的人也扑上来,我往旁边退开两步的同时取过腰间弓弩连发三箭将要迫近他身的两人逼退,再次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拉他,“他们人多势众,跟我走。”
  划破的伤口处鲜血奔涌,溅在骆无殇的袖口上,骆无殇愕然一怔。
  “又是你?”看到是我,段红绸的态度明显是愤恨多于惊讶,将许如云往随从跟前一推已经飞身一跃拔剑向我刺来。
  “呀!”许如云被推了个踉跄,低低的惊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骆无殇已经拧眉向她看去。
  手下骆无殇手臂的肌肉明显的绷紧,那一刻,在他的目光里,我心底突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我想要再跟自己赌一把,以命为饵!
  眼见着段红绸的剑锋逼近我却故意的没有躲,骆无殇的目光微动,神色凝重的侧目扫了段红绸一眼,便将我从她的剑锋下拉开。
  “骆大哥!”远处的许如云见他以身犯险,脸色惨白的试图甩开钳制她的黑衣人未果,几乎都要恼羞成怒的哭出来。
  段红绸没有料到骆无殇会来护我,一剑刺空,目光微怔的落在我与骆无殇交握在一起的手臂上片刻,忽而冷然的牵了牵嘴角,一闪身再次折返回自己的阵营,一手拽过许如云,将剑锋抵在她的颈边扬声道,“我等无意为难王妃,只是家主人好客想请陛下往府上一聚。南野王陛下若是不想王妃有事的话,就马上走过来。”
  我抓住骆无殇的手腕不肯松手,段红绸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手里的剑不禁又往许如云颈上压近寸许,冷声道,“你还不过来?”
  许如云被她逼迫着脚下一个微小的踉跄,脸上的表情却没怎么惊慌,她只远远的望着骆无殇,却是死咬着唇并不向他求救。
  她信他?信他会保她周全?信他会救她?
  女人对爱情的信仰,真的是一个很愚蠢也很可怕的东西呵!
  骆无殇再次抬眸看向许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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