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棍之人从空中缓缓落下,收起手中的长棍对昏死过去的刺客念了一声佛号,他正是及时赶到的悟念和尚。
秦真见援兵已到,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手中的铁匣子“啪”的掉在了地上,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
“秦真,你怎么了?”
赵构急忙扶住跌坐在地的秦真,着急的看着她。
秦真泪眼婆娑的望着赵构,极度委屈的说:“好痛哦……”
赵构看着秦真伸出的双手,原本白净柔嫩的手心里,现在竟然布满了烫红的水泡!
他心中一阵疼痛,正颤抖的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见她的手在下一刻被悟念捉走。
“六师兄……”秦真喊到。
悟念一向和善的脸上爬上了微微怒意,他颇有责备之意的说:“没戴镶丝手套你都敢用霹雳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刚才一时着急,手中除了它,什么都没带……”六师兄不生气则已,若生起气来,秦真绝对不敢再放肆。
悟念见秦真一副老实的样子,又想到她手上的伤要及时处理,便不再责备他了,只说:“得跟二师兄说说了,不能让他再给你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秦真吐吐舌头,心想,这霹雳珠可是她费了好长时间才从二师兄手中讨来的,现在出了山见不到二师兄,想再要也要不着了。
悟念将秦真从地上拉起,带着她往禅房走去。秦真回过头看向低垂着头的赵构,喊到:“你快来啊,你该见的人还没见到哇。”
赵构默默的跟着悟念来到禅房中,只见房内还有两个奇异男子,悟念没有搭理那两个人,直接带秦真去冲凉水、上药,赵构见秦真那里插不上手,便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这二人虽然梳着汉式发髻、穿着汉式衣服,但是看起来相当怪异,赵构便猜到他们不是宋人。其中有个身形高大但脸上充满煞气的大汉,他抱着双手立于一旁,双目直直的瞪着赵构,而另一个中等身材、满脸愁容的年轻男子则盘坐在蒲团上,眼神也不断的在赵构身上逡巡。
秦真所说的“该见之人”是指他们?他们又是什么人?似乎有敌意……
待秦真涂药出来,她的双手已经缠的跟馒头似,赵构忍不住的问她:“还疼吗?”
秦真点点头,盯着赵构苦瓜一般的脸,转而说:“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赵构未说话,但是心里却如波涛汹涌。他强烈的自责着,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秦真也不会用那种危险的东西,都怪自己没用!
见他脸上时怒时悲,秦真就知道他又多想了,便赶紧打断他。
“对了,跟你介绍个人——他,”秦真走到盘坐在蒲团上的人面前说:“这位是辽国的皇长子,晋王傲鲁斡。”
此话一出,赵构全身都警觉起来了,辽国,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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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秘密遣使求救
宋辽自签订了“檀渊之盟”,已有一百余年虽未有战乱,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宋朝每年都必须给辽国送岁币,这样的屈辱深埋在和平稳固的表象之下,两国又怎么能真心交好?
而此刻,辽国皇长子在各臣国遣使来宋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这里,如何不让赵构警觉?
赵构的脸紧绷着,对面的二人显然早先就知道赵构的身份,他们心中也十分忐忑,时而看看赵构,时而看看悟念。
秦真见气氛如此凝重,而悟念又没有说话的打算,只好硬着头皮打破僵局,她用包子般的手蹭了蹭赵构,说:“晋王殿下这次悄悄来汴京是有事相商,你坐下来好好和他谈谈吧。”
见秦真称呼傲鲁斡为“殿下”,赵构心中突然很火大,但是看到她那受伤的手……只好硬着头皮到傲鲁斡面前坐下。
悟念看两人坐定,便准备退身而走:“贫僧出去看看院中昏睡的两名狂徒,几位有事慢慢相商。”
一直未说话的大汉突然说到:“和这小孩子有什么可商?”
听到辽国人的蔑视,赵构坐直了项背,回驳到:“对你这粗莽之人又有何可讲?”
见两人已生争执,秦真着急的不得了,赶紧拉住要拂袖而走的赵构:“社稷要事,不可赌气呀!”
还未走出门的悟念皱着眉头看着傲鲁斡说:“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做到,你同他们商量,也许还有转机,机会在你面前,你自己决定吧。”
傲鲁斡认真的看着悟念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相信你。”
而后傲鲁斡对身后的大汉严厉的说:“阿大,给九皇子赔礼!”
阿大的一双牛眼睁的如铜铃一般大,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家的主子,最终在傲鲁斡坚持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他对昂着脑袋的赵构低下头来,压着心中的怒气说:“请九皇子原谅我的鲁莽!”
赵构微微侧过头看了阿大一眼,见他已低头赔礼了,便又重新坐回位中。他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他深知秦真将他带来见辽国皇子,定然有她的用意,但如果一开始便让辽人觉得自己年纪小好欺负,那双方可就没办法站在平等的位置商谈了。
悟念见两人重新坐好,便关上禅房的门去查看先前攻击秦真的人去了。
傲鲁斡看了一眼悟念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我这次秘密来宋,本来只为私事,所以一直刻意隐瞒并未告之宋朝官员,但既然二叔让我和你们商量,那么……”
“二叔?”赵构打断他的话,不解的问到。
秦真在旁赶紧解释到:“那个……我六师兄他原先辽国的王爷,后来出了点事,就被辽国皇家除了名,注销了他所有存在的痕迹……”
傲鲁斡低头说:“此事实乃家丑,我便不详细说了,我此次来实际上是想请二叔回朝的,可是他却执意不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原来是这样?那此事你告诉我又有何用?”赵构指着秦真对傲鲁斡说:“如果你求她,她也许能帮你把你二叔接回去,毕竟他们是师兄妹。”
傲鲁斡苦笑着说:“我们早就请秦小姐劝说过了,依然无用。”
赵构瞪着秦真,眼睛圆鼓鼓的似乎在说: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又偷跑出宫了!
傲鲁斡继续说着:“想必九皇子已经听说过女真叛乱之事,父皇请二叔回去正是想他平定战乱,定国安民。”
“你们辽国已无将可用了吗?”
赵构的语气略有轻蔑,阿大的拳头已是握紧,傲鲁斡似乎没听出他的讥讽之意,依旧平静的说:“若是寻常叛乱,定然不必让我国这样大费周折,但是我在数月之前得到探子的回报,得知女真已派使者混在高丽使团中前往宋朝,企图于你们商谈一起夹击我国。为此,我们很是忧心,也不得不请二叔这样的绝世良将再度出征,以备万一。”
辽金……傲鲁斡虽然努力掩饰着被金人逼迫的事实,但是赵构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最近得知的消息便是耶律延禧御驾亲征,却被金人打的仓皇而逃。看来金国已把辽国逼的够呛了!
赵构突然记起秦真去年在醴泉观曾说的话,难道她那个时候就知道金国会这样快的壮大?而金国悄悄遣使者来宋的事情,他确实还未得知,此时被傲鲁斡说起,他也渐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宋此时卷入战争,实乃下策!
他看了看傲鲁斡,故意笑着问道:“你莫不是想劝说我们不要和金国联盟?”
傲鲁斡听他的意思不禁急着说到:“辽宋二国乃兄弟之邦,你们怎么能和女真那饿狼沆瀣一气?”
“哈哈,实在可笑,兄弟会占我土地,掠我钱财吗?和金人合作不仅可以免去岁贡,更重要的是可以夺回我燕云十六州,你说说看,这样的好事我为何要拒绝?”
阿大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怒吼出来:“无知小儿!”
赵构这次倒未生气,反而笑着看阿大,说:“无知小儿?奈何你们现在正在向无知小儿求救呢。”
038 姜还是老的辣
阿大还欲说什么,但却被傲鲁斡拦了下来。现在辽国的形势的确糟糕至极,除去凶猛的金人,朝廷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各方百姓更是揭竿而起,这种颓势让傲鲁斡不得不低下头来为大局着想。
“我明白九皇子的意思了,辽宋之争无外乎就是燕云十六州,我会将你的意思带回朝中,如果……如果燕云之地的事情有商量的余地,你们能否暂时不要答应金国的请求?”
赵构心中十分兴奋,燕云十六州啊!那可是宋朝几百年来想夺回的要地,难道真的会在他手中收回吗?他死死的安奈住心中的激动,不咸不淡的说:“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傲鲁斡点点头:“明年春天之前,我大辽将会遣使团前来,还请九殿下提前做好准备,毕竟……”
赵构看出傲鲁斡的担忧,不就是担心他做不了主吗?此事办起来虽然有困难,但是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所以他硬着头皮说:“担心我不能做主?你且放心,只要辽国拿出兄弟之邦的诚意来,我定能保证你后方无忧。”
“如此,那就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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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脆响,地上粉碎的青瓷茶盏将赵楷的怒气全部昭示,他的心中已经火气滔天。管家缩在门角里畏惧的看着赵楷,心想,最近主子的脾气坏了好多,动不动就发脾气,实在是危险之极!
赵楷胸腔起伏波动的反问到:“失手?三个人都解决不了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你莫不是在跟本王说笑吧?”
管家舔舔干裂的嘴唇说:“他们三人进入相国寺后就失去了联系,而九皇子的马车现在已经在回宫的路上,所以属下便猜测他们已经失手……”
赵楷又愤恨的捶了一下桌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派去的是三个武艺高强的杀手,虽然心中觉得用他们来对付两个小孩子实在是大材小用,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这样安排的,可是现在却得到秦真和赵构安然回宫的消息!赵楷突然有一丝发抖,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事情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备车,本王要进宫给母妃请安!”
管家如同得到了大赦令一般,迅速的去给他准备车辆,不一会便启程往禁城内宫奔去。
深秋的阳光略带冰冷,照耀在光洁圆润的琉璃瓦片上折射出五彩流离的光华,芬芳馥郁的殿堂中,繁饰打扮的宫妃拨弄着杯中沉浮不定的玉观音,嘴角擒着一丝冷笑。
赵楷忍着心中的急躁,端坐在王贵妃下端,等着母妃开口跟自己说话,好不容易等到她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可王贵妃转而又令宫女修剪起她本已完美的丽甲。
朱红饱满的十指映在赵楷眼中,他只觉得十分刺眼,他心急火燎的赶到宫中拜见母妃,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和自己细谈的样子!
杯中的余茶散去了最后一丝热气,王贵妃慵懒的开口对宫女说到:“将茶撤了吧,再去御膳房传几道好菜,皇儿晚上就留下用晚膳吧。”
宫女退出去后,殿中终于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不待赵楷开口,王贵妃已挑起凤眉问到:“皇儿还没有冷静下来吗?如此浮躁,你还想做何大事?”
赵楷被王贵妃当头棒喝,突然醒悟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自己,一向沉稳渐进的赵楷哪里去了?
“母妃……儿臣知错了……”
王贵妃的脸上直到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意,伸手将赵楷拉近说:“皇儿莫急,未到最后时刻,焉知鹿死谁手?”
“可是……母妃,那秦真到底是何来历?我手下的三大高手都不能奈她怎样!”
王贵妃沉思着说:“这丫头本事倒不小,本宫一开始倒小瞧她了!”
“她到底怎样?”
“她始入宫时便有眼线传讯给我,说赵桓和赵构两兄弟对她都另眼相待,后来在蔡攸的事件前,又传来消息说她曾带赵桓、赵构出宫见过蔡京。我本不相信这样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大能耐,谁知蔡攸到最后竟然真的出事了。不久后王黼那里也有了乱子,这些事情里都有她的身影,我也不得不相信她果然与众不同了。”
赵楷紧蹙眉头,心中十分不爽。王贵妃见儿子这样忧心,便说:“虽然这秦氏父女有些奇特,但也不至于毫无转圜的余地。你只要深深的记住一点,最后的决策权在你父皇手中,只要你依旧是他最喜爱的儿子,那么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父皇这次将接待外臣的大事都交给了太子,我全然没有出头的机会。”
“糊涂。”王贵妃冷笑到:“你父皇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政事处理得当又怎样?若和他情趣不相投,纵使是绝世的良臣也入不得他的眼!你的字画精艺传自他的衣钵,赵桓在这点上可是比不上你的半分!”
赵楷点了点头,又听王贵妃话锋一转,有些责备的说着:“你如今落得这样被动,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回去还要多多反省才是,再不可有妇人之仁!”
“我……并未有……”他刚要反驳,王贵妃已凤目微瞪的反问到:“若不是你当初未能早些将赵构除掉,今日又怎么会生出这些事端。你莫只看得到赵桓,而忽略了那小子!”
这已不是一次、两次了,王贵妃多次催促赵楷要早先对赵构下手,虽然他曾设计对赵构下过杀手,可总未认真去对待,到了今天,赵楷不得不问王贵妃为何会如此重视赵构了。
“此事我本不欲和你说,怕你觉得压力太大,但如今看来,我一日不告诉你真相,你一日便不明白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
“还请母妃将所有事都告诉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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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警示预言何解
王贵妃掳起宽广的云袖,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串檀木佛珠。
“这是……”赵楷记得这串佛珠从他记事起便看见母亲戴在手上,却不知到底有何特殊。
王贵妃将佛珠取下说:“这是在你满百日之时,我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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