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上,我说我要南巡。谁敢拦我?”
于是乎,赵构次日早朝便告诉群臣,他要南下巡访,朝廷大担往赵谊肩上一撂,由太子监国,宫中的人便开始准备南下地行头了。
当赵谊满脸苦色的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即将“远游”时,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差点拉着秦真的衣襟不让他走了。
“谊儿乖,婶婶给父亲过了五十大寿就回来了,你好好守着家啊。”
长长的队伍往临安而去。出城不过两天。帝后加上皇子公主四人齐齐消失不见,只留了一封书信给随行的官员,叫他们自信下江南,定好了日子。到时候临安别院碰面。这封信让众人不知所措,万一这四人随便哪个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这些陪行的可就完了!
关键时刻还是跟随赵构多年的韩世忠镇得住场面,安抚了各位官员后队伍继续南下。
而在另一条路上,他们四人雇了一个马车和马夫却往北边而去,一路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娘。我们这是去哪?”
“去见你大舅舅。还有辽国地表皇叔以及六师伯。”
赵久和赵锦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亲戚。十分吃惊,纷纷开始问起关于他们的事情来。
这一路走走晃晃不知不觉便到了相州汤阴县。他们走到这里回想到当年秦真落入黄河失踪时的事,赵构还是感慨颇多。
“我当年若是寻不回你,这辈子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地了。”
秦真神情黯淡说:“那还不是得多谢我大哥把我从水里捞起来,也不知他此时原不原谅我。”
赵构安慰秦真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而且我们也按照当时地约定将皇位传给了赵谊,他的心结肯定已经解开了。”
“希望吧……”
当他们满怀希望来到孝村岳飞老家的旧居时,却失望的发现房屋竟然易主了!秦真慌忙找到新主人打听,却得知岳飞带着一家人十多年前便搬出了村,到村外后山地一个湖边隐居去了。
他们一路向村民打探,辗转多次终于找到了后山中那个湖泊。在寂静的山林中,两山的交汇间蓄着一汪月牙形的湖泊,而在湖水之赫然立着一个篱笆围成的园子,园中有四间相连的木屋,隐约还看得见有炊烟从木屋中升起。
秦真心中激动,莫非这就是大哥隐居地地方?
一家四人走到园子前,秦真和赵构往里探视了几眼,只见一个十多岁地小男孩端着一碗谷子走了出来。小男孩看到家里来了人,觉得很稀奇,赶紧跑到篱笆前问:“你们找谁?还是说在山里迷了路?”
秦真记得岳飞离京时,吴芍芬快要生产,这个孩子看着和赵久差不多大,应该是他们地儿子吧。于是她说:“我们是你父母的故友,是来探访他们地,他们在家吗?”
小男孩拉开栅栏请他们进去,说:“爹娘上山去了,你们请进来坐一会吧。奶奶在家,我这就去叫她。”
他跑到冒着炊烟的小屋,一会一个老妇人便蹒跚的走了出来。秦真急忙上去,握住老妇人的手说:“岳娘,您还记得我吗?”
岳娘的眼睛不太好使,看了几眼后不太确定的说:“难……难道是皇后娘娘?”
“嗯,是我。”
岳娘慌忙请秦真进屋去坐,待她看到赵构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后面时,更是激动,忙说:“这可怎么好……家里什么都没有,二位屈尊先坐一下,老妇这就准备茶水去……”
秦真急忙拦下岳娘说:“不要忙了,随意一些,我们今日是特地来看望你们的,不必拘礼。”
“这……飞儿和阿芬上山去了,你们先等等。”岳娘对身旁的小男孩说:“云儿,快去将你爹娘找回来,就说贵客来了!”
“诶!”
岳云刚撒腿跑出两步,指着沿湖的小径说:“奶奶,爹娘回来了。”
众人齐齐回头,就见一个汉子一肩背着大弓,一肩扛着猎物,和一个背着竹篓的年轻妇人一起说笑着往回走。
夕阳洒在月牙形的湖面上,泛起层层金光,映衬着二人幸福的笑颜,羡煞旁人。
172 重取强弓出匣
载而归的岳飞二人站在自家门前愣住了,他怎么也没高在上的帝后二人会带着孩子到他的农舍来,怎么能不吃惊?
曾经是那样要好的兄妹、朋友,生生别离了十二年不见,如今见了,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当年之事又该怎么结算?
还是吴芍芬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向他们叩拜道:“民妇拜见皇上、皇后。”一面拉了拉身边发愣的夫君。
岳飞表情复杂,心中想必也是翻江倒海般难受,他单膝拜道:“草民见过皇上、皇后,不知二圣来到草民家中有何贵干?”
如此生疏的语气几乎让秦真失去希望,是啊,当年她迫害先帝、逼他归隐,怎么能奢望岳飞对她笑脸相迎呢?
待她回过神来时,赵构已经上前扶起岳飞、吴芍芬二人,语重心长的说:“这些年委屈你们二人了。”
秦真低头走过去,问岳飞:“大哥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岳飞也不看秦真,抱拳回答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草民尚且安好。”
岳娘见气氛诡异,几个孩子在旁边也站累了,忙说:“快进屋坐下说话吧,怎么都在外面站着。”
吴芍芬帮着婆婆准备茶水,秦真再将两个孩子支开,岳云自告奋勇的带领赵久、赵锦去外面玩,他们三人这才坐下来好好的说话。
“大哥,你还在怪我对吗?”秦真低声问道,岳飞并不答话,也不看秦真。
秦真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恨我对先帝不忠,怨我将你逼出京城,令你这十几年不能施展抱负。我今日是特地来向大哥告罪的,请大哥息怒。”
岳飞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抬起头看向秦真,缓慢说道:“皇后言重。草民这几千个日夜都在矛盾中度过。看着山外的百姓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草民会庆幸大宋江山有圣上这样的明君,但是每每想到枉死的先帝,我心中还是不平。到如今,草民已经无法分辨对错,又怎么敢向皇上、皇后问罪?”
赵构见岳飞态度已经动摇,便说:“岳将军,当年真儿遣你回乡实在是无可奈何,担心你的耿直性情遭人利用。如今江山大势已定。我已将太子之位传给了赵谊,皇位不久便会归还给他,你也就不要再介怀过往了。重新回来吧,有你辅助太子,我和真儿走的也放心些。”
岳飞震惊的说:“皇上真的要提前退位?”他虽一直认为赵构地皇位坐的不正统,但听到赵构说要提前退位,一时竟不能相信。
“忙了这么些年。我和真儿想带着孩子四处游历,江山就交给太子和朝中重臣,没有问题的。”
秦真也在一旁说:“太子勤勉爱民,我和皇上都很放心。若大哥肯回朝助太子守护大宋河山,那就是如虎添翼了。”
吴芍芬正端茶走入厅堂,听得这个话。感激的对秦真拜倒,说:“皇上皇后能不计前嫌,草民等感激不尽!”
岳飞见妻子已经替他答应下来,再则感念秦真多年未望兄妹情谊和皇上一起来看望他,便也顺势答应了下来。
“多谢皇上皇后信任,草民将全力辅佐太子,誓卫大宋寸土河山!”
“大哥,”秦真上前扶起他们夫妇说:“你就原谅我。叫我一声妹子吧!”
岳飞尴尬的看着秦真,但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终于笑着面对着秦真。
突然,门外一片嘈杂,下一刻,赵久飞一般的冲入厅堂,怀中抱着湿透了的赵锦。
“娘,快救救锦儿!”
秦真大惊,接过孩子查看后才送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呛了几口水。并不大碍,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岳飞看着随后跑进来的儿子岳云。他浑身也是湿透,如今早春季节,冻地孩子有些瑟瑟发抖。
“云儿,这是怎么回事!”
岳飞声音威严,平时管教岳云异常严格,岳云看着父亲发怒的容易,立即跪下说:“云儿没有照顾好客人,让她落水了。”
“你……”岳飞生气的说:“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大哥!”秦真急忙拦下教训孩子地岳飞说:“这也不尽怪岳云,我这两个孩子平日就喜欢胡闹,肯定是自己要到湖边去玩的。”
果然,下一刻赵久便跪下地说:“娘,您责罚孩儿吧,孩儿不听他的劝硬要带妹妹去湖边玩,却没能照顾好妹妹,最后还是他会水,下湖将妹妹救了起来。”
赵久的头低的几乎挨到地面,他竟然险些害死了妹妹,若不是他和岳云争执执意要去湖边,赵锦也不会滑下水。恨只恨,他平日认为自己武艺高强足以保护家人,却在赵锦落水地那一刻绝望的发现自己不会水,星点办法也没有!
“好了,待会再说,你们衣服都湿了,赶紧换身干的,不要着凉了。”秦真带着赵锦、赵久进到一间屋子里换衣服,岳云也自有吴芍芬带了下去。厅中留下赵构和岳飞二人谈论着事情。
岳飞看着眼前日渐稳重,骨子里透着一股王者之气的君王,忽然心生悔意。赵构登基不到十五年,却使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岳飞这些年感触颇多,除却登基前地那些事,他不得不承认赵构是个好皇帝,也许他真的该淡忘那些陈旧之事。
173 慈母撒手人寰
已深,赵久睡在土炕上却不能入眠,他透过窗户看见人影,定睛一看,却是岳云扎着马步蹲在夜风之中。
赵久走出屋子来到岳云身边,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岳云转头见赵久,俯身行礼说:“拜见皇子殿下,我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完,父亲吩咐今日事今日毕,就算再晚我也要练完再睡觉。”他已被父母告知了家中宾客的身份,并晓得了父亲原来是做过大将军的,让他震惊不少。
赵久沉默了一会,开口说:“今天傍晚的事情是我不对,连累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岳云笑着回答说:“没关系,只是被父亲说了两句而已,公主没事便好。”
秦真见他们二人相处融洽,心中替赵久高兴。岳云性情朴实刚正,若有他做赵久的好朋友,秦真对赵久也放心多了。
在岳飞的农舍里住了一日,赵构一家人便要告辞继续北上,岳飞带着岳云一直将他们送到汤阴县城。
赵锦从马车中探出小脑袋,看着坐在岳飞马前的岳云,递出一个小荷包说:“谢谢云哥哥昨日救了我,请收下谢礼吧。”
岳云见父亲点了点头,才探身过去接下说:“多谢公主。”
赵锦说:“云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跟哥哥一样叫我锦儿吧,我们以后再见。”
赵久也在一旁对赵云抱拳说:“岳弟弟,我们日后京城再见。”
几个大人在旁看着他们处的融洽。心中也欢喜,岳飞又送了两送,直到他们地马车消失在远方。
他们一家四口的下一站是祈津府的振北将军府,刘琦和姬无双的府邸。秦真原意并不想去打搅他们,而是直接去见辽王傲鲁斡和六师兄耶律焕,但是赵构顾虑自己的身份。若被有心人发现他“私访”辽国。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不必要的岔子,所以他决定在祈津府等秦真和孩子们回来。
赵构拍拍儿子地肩膀说:“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和妹妹,知道吗?”
赵久信心满满地说:“孩儿记住了。父亲!”
赵构的突然出现让刘琦很是忙碌了一阵子,明明听说皇上皇后巡防江南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疆,让他一时以为和辽国出了什么茬子,有紧急战况。好在赵构左右强调自己真的是来玩一玩、看一看地。刘琦才定下心来。
等待的日子其实并不太难熬,赵构提出要微服探军营,刘琦便领了一套士兵服给赵构,领着他出城去了。
振北军多年之前由岳飞带领,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自刘琦接任后,虽然日子一日太平过一日,但训练丝毫不敢放松。赵构要去查看,刘琦并没有半点惊慌,也没有放出一点口风。让赵构很是赞叹。
他们一连在军营呆了半个月。一封从南边来的急信突然打破了他们的安排。赵构看了书信立即修书给秦真,而后急忙回城。
秦真生母王氏病危。只期待着见秦真最后一眼!
刘琦亲自护送赵构到天津渡口,并在那里备好船等待横渡渤海而来的秦真。他们只等了一日,秦真三人便赶来了,而后换搭特地准备地大帆船火速南下。
赵构见到秦真时,什么话也没有说,看到她已见苍白的脸颊,将她搂在怀里拍了拍。
从北疆走水路到临安比陆路要快上许多,加之这是专为他们准备的船,一路都未停靠,饶是这样,也花了三个晚上才赶到临安。
第四日中午在临安的码头下船后,已有人在那里候着,换了马车直往临安城中的秦府而去。
临安城中的秦府是在秦桧归乡时赵构赐的,赵构和秦真都是第一回来,他们什么也未看,便随着引领的人一路直往王氏病床而去。
穿过厅堂,走过曲廊,秦真只觉得这短短的路走的这样幸苦。赵构静静地牵着秦真地手,给她无声地支持。锦儿和久儿听说从未见过面的外婆病重,心中也很担心,众人进了府后一路走地飞快,赵锦太小追不急,赵久便将妹妹抱起,随着父母一路往内院走去。
守在门外的丫鬟见一行人往老夫人的房间赶来,为首的年轻男女虽然脸色苍然,但丝毫掩饰不了他们身上的贵气,心底里想,这便是皇上和皇后了吧!
丫鬟打开房门向房内禀报道:“老爷、老夫人,你们快看谁来了。”
发须都已花白的秦桧看见疾步走入的赵构和秦桧,颤抖着跪下去叩首,秦真上前一把扶起他说:“爹爹,女儿回来了……”
秦桧握着秦真的手说:“什么也不要说了,快去看看你娘吧……日日夜夜盼着见你啊……”
病入膏肓的王氏形如枯槁,躺在床上显得那么瘦小,只一眼,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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