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去嘉峪关才有意思,”徐令宜笑道要,“等到了春天,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太夫人见儿子坚持,不再说什么。
五夫人那边却闹腾起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诜哥儿跟在母亲的身边转悠,“谨哥儿都出去好几趟,我还一趟都没有出去
过。”
五夫人这些日子正忙着给歆姐儿说亲,就是诚哥儿,也有些日子没有抱在怀里教识字了。
“石妈妈,把七少爷拉出去。”她正焦头烂额。
徐令宽觉得女儿还小,五夫人却怕耽搁了。两个人为这件事本就有些歧议,来说亲的又没有一家让人十
分满意的。不是家底不够丰厚,就是婆婆太年轻,要不就是男方相貌不好……她正想着要不要请十一娘也帮
着打听打听,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嘛!
诜哥儿抱了桌子脚不走:“我就要去,我就要去……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诉外祖父去。”
五夫人头痛不己:“你四伯父是去嘉峪关,又不是去江南。那地方除了风沙还是风沙,还有很多胡人。
小心被人抢去卖了。”
诜哥儿不为所动:“谨哥儿去得,我也去得。”
“你四伯父带着谨哥儿已经很吃力了,没办法再多带一个。”
“我把外祖父家的护卫带上不就行了。”
母子俩正说的面红耳赤,徐令宽回来了。
“四哥要去嘉峪关啊!”他很是兴奋,竟然比诜哥儿还要兴奋,“当年我就想去。娘不让,没去成!”
说着,拎起诜哥儿,“走,去跟你四伯父说说,我们一起去!”
诜哥儿大叫着跳了起来。
五夫人反而不管了——有丈夫跟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夫人亲自选了个吉日,兄弟俩个带着谨哥儿和诜哥儿出了燕京城。
徐嗣谆负责外院的庶务。十一娘忙着给谨哥儿布置屋子,参加万寿节的宴请,送过年的年节礼,置办年
货。五夫人则忙着给歆姐儿找婆家。太夫人每天笑呵呵地去看庭哥儿,有时候也把去给她老人家问安的莹莹
留下来玩半天。日子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徐令宽和诜哥儿回来了。没有看见徐令宜和谨哥儿。
“范维纲把四哥留在了宣同。”徐令宽讪讪然道,“我还有差事,就带着诜哥儿先回来了。”
“他们不回家过年了?”十一娘很是意外。
“看样子是回不来了。”徐令宽不好意思地朝着十一娘笑。
“这个老四,庭哥儿满月礼、百日礼都不在家不说,还在外面过年。”太夫人有些不悦,“你怎么也不
劝劝你四哥。”
“我劝了!”徐令宜大喊冤枉,“我四哥怎么会听我的!”
太夫人不再说什么,叫了徐嗣谆进来:“家里的事,就全指望你了。”想了想,“要是你不懂,就问你
母亲。”
徐嗣谆恭敬地应“是”,深觉责任重大,反而患得患失,一件很小的事都要来问十一娘,生怕走差行错
。十一娘却想雍王那边,趁着徐嗣谆过来给她请问,叫了白总管进来:“快过年了,侯爷走的时候可有什么
特别的交待要办?”
“没有!”白总管也惦着这件事,“其他人都好说,只是雍王府那边的年节礼不知道送什么好!”
十一娘的目光落在了徐嗣谆的身上。
徐嗣谆知道雍王借钱的事,想了想,道:“要不,我们悄悄送些银票去。”
十一娘微微点头。问白总管:“你帮我准备两千两银子的银票。”
白总管明白过来,“我这就去准备。”
十一娘含蓄地对徐嗣谆道:“我去给雍王府送年节礼的时候,会带给雍王妃。”
徐嗣谆颌首。晚上回去,悄悄对姜氏说了。
孩子给乳娘喂养,生产过的姜氏身材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听了有些担心:“既然公公走的时候没有交待
,我们这样,会不会和雍王府走得太近了?万一要被雍王连累可怎么办?”
“不,不会吧?”徐嗣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大家既然是亲戚,少不得要互相照应着点。家里
又不缺这点钱,东西又是母亲拿主意送的,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可转念想到前些日子要不是姜氏劝
他,他也不会那么快就得到父亲的原谅,感觉妻子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免踌躇起来。
姜氏也就是这么一说,见徐嗣谆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反而仔细地思考起来。
如果雍王老老实实地做他的王爷,太子登基,他自然是第一清贵之人。和他的关系好了,只有好处没有
坏处。可如果雍王动了什么念头……
何况送银子给雍王府的事公公之前并没有特别的交待。
姜氏想想心里都觉得害怕:“你别急。我写封信去给父亲,看父亲怎么说。”她帮徐嗣谆出主意。
徐嗣谆点头。
没几天,姜柏的夫人借口来看孩子,遣了丫鬟在内室说体己话。
“你父亲和你伯父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让你们和宫里的那位也好,宫外的这位也好,都离得远远的。皇
上正值鼎盛,日子还长着。这个时候做什么,显然不是妥当的。”
姜氏把这话向徐嗣谆说,让他传话给十一娘:“母亲在内院,父亲又不在家里,庙堂上的事,瞬息万变
,还是小心点的好。”
“侯爷和雍王爷是舅甥,出了这样的事,不求来则罢,既然求来了,你父亲又想办法还了债,眼看着到
了年关,我们怎么也要去一趟。多的银子我们拿不出来,这一、两千两银子从哪里都省下来。就算是皇上知
道了,想必也不会说什么的!”
徐嗣谆想想也有道理。回去告诉了姜氏。
姜氏苦笑:“太子那里,是不是也要走一趟?我听人说,太子妃和婆婆私交甚蜜。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怎么也要跟太子妃说一声吧!”
徐嗣谆委婉地提醒十一娘。
十一娘笑道:“我已经去过太子妃那里了。”
私下对琥珀道:“姜家在姜氏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琥珀不敢议论,说起余杭那边的书信:“大表小姐过元宵节启程,那二月底就能到了。您看,大表小姐
来了,住哪里的好?”
第679章 行走(中)
十一娘想了想,笑道:“既然是来陪我,就住在后院的西厢房吧!”
一般有女儿的人家,都会安排女儿住在后院的西厢房。
琥珀笑着应“是”,和她商量房子怎样布置、要准备几个婆子、几个丫鬟之类的事,把这个话题给岔
开了。
晚上去给太夫人问安,十一娘问诜哥儿“嘉峪关好玩吗?”
“好玩,好玩!”诜哥儿连连点头。
回来已经两天了,远行的兴奋还没有褪去,谁和他提起嘉峪关,他都会滔滔不绝地讲在嘉峪关的所见
所闻。
“他们的城墙有这么高。”他张开双臂从屋子这头跑到那头,“匾额有这么长,”又从那头跑到了这
头。“我仰着头都看不到角楼……到处都是风沙……要用帕子把脸围起来……羊肉好吃……还看见黄头发绿
眼睛的人……坐了骆驼……”
大家呵呵笑着听他讲。
徐令宽看着时候不早了,笑拽了他的衣领子:“好了,好了.快去歇着吧!明天再讲。”
诜哥儿讪讪然地给太夫人行了礼。
十一娘和他们一起出门,笑着问诜哥儿:“关外这么好玩,你怎么不和谨哥儿一起。有你四伯在,你
难道还怕被人掳了去不成?”
“是爹爹不让。”诜哥儿很是委屈,嘟了嘴,“说他们走得太远了,硬把我拉回来的。”
十娘笑着朝徐令宽望去。
徐令宽满脸通红:“四嫂,是,是四哥不让说。怕您担心……没事,没事,四哥就是带谨哥儿到他当
年驻军的地方看看。嘉峪关总兵亲自陪着,不会有事的。”
她就知道,徐令宜怎么会因为范维纲的挽留而在宣同府过年。十一娘不由担心起来。
冬天草原少吃穿,最喜欢在冬天袭击那些边关卫所。他们出了关,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徐令宜
当年征战西北,对大周来说,他是英雄,对西北的那些人来说,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怎么也不劝劝你
四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不由沉了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徐令宽喃喃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听了个分明的五夫人不由急起来,责怪徐令宽:“你怎么这么糊涂。四哥不听你的,你不知道写
封信回来跟娘说啊?自己一声不吭地跑了回来不说,还帮四哥瞒着家里人。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
十一娘是嫂嫂,说他几句就说几句好了。这个却是自己的老婆,徐令宽不由辩道:“事已至此,我不
帮四哥瞒着难道还去告诉娘不成?要是娘有个什么,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五夫人没有理他,直接和十一娘商量:“四嫂.五爷说的有道理。事巳至此,我看这件事无论如何也
不能让娘知道……”如果不是想瞒着太夫人,她又怎么会在出了门问诜哥儿的话。“我也是这么想的。”十
一娘叹了口气,问徐令宽,“侯爷可交待了什么时候回来?都准备到哪里去?”
徐令宽嘿嘿地笑:“恐怕要到明年开春才会启程。至于到什么地方去,四哥没有跟我说。”
十一娘沉思了片刻,道:“我想给你四哥写封信,他怎么才能收到。”
“寄到嘉峪关好了!”徐令宽笑道,“嘉峪关的总兵原来是四哥的参将。”然后安慰她道,“四嫂不
用担心,那嘉峪关总兵知道谨哥儿是四哥的幼子,就是把四哥儿丢了也不敢让人伤了谨哥儿一根汗毛……”
这哪里是安慰人!
五夫人忙隔了徐令宽:“五爷,四嫂知道四哥去了关外,正担心着,您先让四嫂写封信,然后派人快
马加鞭地送到嘉峪关才是正理。时间不早了,再说下去,这天都要亮了,又耽搁了一天。再过几天是小年了
,别到时候有银子也找不到送信的人。”“是啊,是啊!”徐令宽听了忙道,“四嫂,你快写信。
说不定四哥接到了您的信,又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就算是改变主意,也不可能赶回来过年了。
十一娘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和徐令宽说好了明天一早来取信,匆匆回了屋。
徐令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道:“四嫂怎么知道四哥不在范维纲那里啊?”
十一娘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让琥珀把信送去了五夫人那里。
徐嗣诫过来问安,看见她精神不太好,让人端杯热羊奶进来:“母亲还是少喝点热茶。”又道,“年
年过年都是照着旧例,那些管事妈妈资历最轻的也有十年了,闭着眼睛也知道该做些什么。母亲喝了热羊奶
就歇会吧!过年祭了祖、守了岁,一大早还要进宫朝贺,您这几天不好好养着,到了那时候怎么办!”非要
她歇下,“我下了学就来看您!”
十一娘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让小丫鬟拿了被褥铺在临窗的大炕,就在大炕上躺了。徐嗣诫看着她喝了
羊奶,这才去上学。
“五少爷真是孝顺。”琥珀笑道,“只盼着您能心想事成!”
是指英娘的事吧!
十一娘只是笑。
有小丫鬟进来:“夫人,梁家三少奶奶来了。”
十一娘忙坐起来:“快请进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领了穿了大红遍地金通袖袄的兰亭走了进米。
“大白天的,怎么躺下了?”见炕上有被子,她微微一愣.“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十一娘请到太师椅上坐了,“昨天没有睡好,准备躺一会。”
兰亭舒了口气,接过了小丫鬟的茶水。
梁夫人去年冬天染了风寒,直到今天也没有好。梁家的中馈由兰亭主持。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十一娘奇道。
两人是没出阁时就认识的,又都是爽直的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套。
“你在金鱼巷不是有个宅子吗?我想租了你那个宅子。你看多少钱合适。”
十一娘大吃一惊:“你租宅子做什么?”
燕京居,虽然不易。可不管是梁家和甘家,一个小宅院还是腾得出来的。
“是我三姐。”兰亭把十一娘当闺蜜,家里的那些丢脸的事从来也不在她面前粉饰,“她想过了年就带
着儿子文哥儿回燕京。”
“出了什么事?”十一娘不由紧紧地握了兰亭的手。
兰亭苦笑:“我三姐不想看到家里的那些龌龊事,孩子三岁的时候借着身体不好要静养,搬回了田庄。
头两年还好,吃穿用度蒋家都分按时送过去,三姐在院子里种花养草,教孩子读书写字,也算是自得其乐了
。可自从三年前蒋家老太爷去后,蒋家的银子一拖再拖,到了前年,竟然说负担不起,让三姐和孩子搬回老
宅子里去住。三姐想着孩子大了,要读书启蒙,不能跟着她这样住在田庄。就回去了。”说到这里,兰亭顿
了顿,“谁知道我姐夫竟然收了个青楼女子在屋里。三姐怕文哥儿有样学样,要把那女子卖了。我姐夫索性
把那女子养在了外面。
我姐姐看着家里已经是乌烟瘴气,一狠心,当着蒋家的人说要带文哥儿回燕京省亲,实实际上准备在燕
京长住,然后给文哥儿找个好一点的先生,等文哥儿举业上有了些眉目,再寻思着要不要回建安。”又道,
“你也知道我那边,实在是不方便。娘家就更是提也别提,只好来求你了!”
建宁侯杨氏败落后,梁家三少奶奶杨氏就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了。孝期一满,梁家三少爷就续了弦。这位
新三奶奶模样好不说,还比梁三公子小了七、八岁,梁三公子从此得了个惧内的毛病,也把这三奶奶的性子
养得十分好强。一双眼睛就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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