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这样也热闹些!”
“ 你安排吧!”徐令宜道,“我这些日子可能会很忙!”又沉吟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十一娘应喏,回到家里就喊了徐嗣谆、徐嗣诫夫妻来:“诫哥儿和英娘带着孩子陪祖母、二伯母去西山别院
小住;谆哥儿去二伯母那里拿启程的黄道吉日,安排去西山小住的琐事,瑟瑟留在家里帮我招待客人,英娘
帮着孩子们收拾箱笼。”说完,又分别嘱咐两人,“谆哥儿多派些护卫去西山别院,别让人吵着租母;诫哥
儿在那里好生陪着祖母,别让祖母觉着无聊要回来!”
陈阁老建议收回公卿贵勋赐田的地早已传遍了燕京,他们也正为这件事担心着——没有了赐田,有差事的、
有爵位的才有年禄,没有差事的、没有爵位,就没有年禄了,这样一来,徐家就只有徐令宜、徐令宽、徐嗣
谆、徐嗣谨有年禄,收入会最少要减十分之九,更别说那些只有一个爵位的人家了。
满燕京的人都盯着周士铮和徐令宜怎么说呢!他们就是再没有政治敏感,也知道这不是件好办事的。
徐嗣谆和徐嗣诫齐齐应是,分头行事。
太夫人只道是二夫人想去,又有英娘这个喜欢说话的,还带着庭哥儿和庄哥儿,立刻笑眯眯地应了。
二夫人快马斩乱麻把启程的日子定在了两天以后。
收拾箱笼,拟定跟过去服侍的丫鬟、媳妇子、婆子、灶上的、值夜的……姜氏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送走了
太夫人等人,又要重新安排值夜的婆子,各屋清扫的丫鬟、婆子,好不容易喘口气,永昌侯府、威北侯府、
中山侯府、定国公府,甚至是五夫人的娘家定南侯府以及平时不太来往的镇南侯府王家的主持中馈的几位夫
人不时来串串门,安排茶点、用膳、送客、陪着服侍婆婆过来的少奶奶们说话,姜氏脚不沾地,可也从偶尔
落在耳中的只言片语中听了个明白——西北战事吃紧,军饷紧缺,皇上决定把所有公卿之家的赐田都收回以
充军饷,夫人们互相探口气,到时候几位侯爷、伯爷好在同一时间内纷纷上书,造成群情激愤的样子。
“唐夫人放心,这不是一家之事”,十一娘反复地表明, “我们家侯爷就是再不管事,这件事也不能不出
声。”
唐夫人叹了口气:“这一次,这些阁老做得太过分了。这不是要断我们的生路吗?”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他这是要断我们的生路。”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依旧能说话的镇南王世子夫人冷冷地笑 “皇上不是说西北战事吃紧,国库空虚吗?他
陈子祥年年革新,年年有新政,怎么就弄得个国库空虚了?现在竟然还要我们这些人帮着擦屁股,天下哪有
这样好的事?”
陈子祥,是陈阁老的名字。
唐夫人没有做声,却目光闪烁。
镇南王世子夫人眼角飞快地睃了唐夫人一眼,笑着身告辞: “我得了夫人的准信,也能回去给我们侯爷交
差了。就先回去了。等哪天夫人请闲下来了,再到我那里去坐坐。说起来,我们两家也是姻亲。”
十一娘笑着应是,亲自送镇南王世子夫人到了门口。
回来的时候,唐夫人也起身告辞:“我们侯爷的意思,趁着哪天宣同府那边有捷报的时候上书,皇上心里一
高兴,也容易些。”又道,“我还要去周夫人那里坐坐。”
“应该去去,应该去去。”十一娘送她出门,“夫人的话,我也会转告侯爷的。”
唐夫人含颔走了。
姜氏扶十一娘到内室坐下,犹豫道:“母亲,正如王夫人所说,朝廷这些年常有新政出来,先帝在时就不止
一次,国富民强,全因有陈阁老。现在皇上说国库空虚,说不定是个借口呢?既然皇上铁了心……这样上书
,有用吗?”
十一娘笑道:“在王夫人说这些话以前,你想到过吗?” 婆婆和风细雨般的温和。
姜氏大了胆子:“我也想到过!”
“你看,你也想到过,王夫人也想到过,其他的人,自然也想到过。”十一娘笑道,“可大家为什么还要这
样派了夫人串门,私下约定?还不是想看着哪家等不及了,第一个跳出来!瑟瑟,我们家,一向中庸,既不
会走到别人的前面,也不会走到别人的后面,可怎样才能适时地走出来,这可是门学问。”又道, “瑟瑟
,你要记住我的话。我们家是公卿贵勋,只要不出错,这富贵就是长长久久兴旺不衰;不是官宦之家,讲究
‘文谏死’这样的事,就算子弟里没有出仕的人,凭着这样的名声,还可能得个尊重。”
姜氏大汗淋漓,躬声应是。
五军都督府的后军都督刘宏领了征西大将军的衔,带领十万大军前往宣同协同范维纲抗敌。老天爷好像在嘲
弄这些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公卿贵勋似的,一连半个月,宣同那边传来的都是噩耗。
常宁公主的儿子任昆第一个发难,弹劾陈阁老欺君瞒上,要不然,怎么实施新政后却国库空虚,要求以旧制
征收茶税。接着,中山侯响应,弹劾户部侍郎李廷中饱私囊,又有遂平公主驸马弹劾户部给事中刑安收贿贪
墨……陈阁老、李廷和刑安纷纷上书辩驳……皇上接到宣同破城的消息……当时就把折子丢在了遂平公主驸
马的脸上:“朕殚精竭虑地保住祖宗基业的时候,你们却在为这里为了蝇头小利争吵不休!”然后立刻下旨
,立冬以前,收没所有公卿贵勋之家的赐田,消息传来,公卿哗然,有几位大长公主披了麻衣在东门外哭着
喊着要去奉先殿哭先帝……燕京熙攘纷乱,人心浮动。
一连几天,徐令宜都会在十一娘睡着以后坐起来靠在床头发呆,看着窗外一点点的透白。
十一娘又哪里睡得着。
周士铮前两天来找徐令宜,指责徐令宜关键时候没有出面,没等徐令宜解释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不过是装着睡着了,想给徐令宜一个思考的空间。
见他这样整夜整夜的不睡,她又心疼起来,索性披衣拥被而坐:“侯爷还在想着周大人的话?”
“没有!”徐令宜笑着把她搂在了怀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不过是想激我罢了。要是真生气,他只会
不理我,而不是跑到家里来把我给骂一顿!”
十一娘把头靠在他胸膛上:“那就是在为收回赐田的事担心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收赐田?”徐令宜轻轻摇头,“战争不平,这件事就没人主持,只要没有开始,
就有缓和的余地。”
那就只有是为了宣同的战事。
十一不想提。
就像每个人都有个逆鳞,战事,就是徐令宜的逆鳞。
“那侯爷还担心什么?”她坐起身来,笑盈盈地望着他,“侯爷快些睡吧!您这样,我也睡不好!”
徐令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应了声“好”,顺从地躺了下去。
十一娘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徐令宜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回应她,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十一娘静静地依着他,等着他入眠,可一直听到屋外传来小丫鬟起床的洗漱声,徐令宜也没有合眼。
这样下去不行!
十一娘吩咐琥珀给徐令宜做了参茶,亲自端去了书房。
徐令宜有些意外,望着她笑。
十一娘从来没这样殷勤过,她低头帮徐令宜收拾书案,吩咐他:“快点喝了,凉了就有味道了。”
徐令宜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啜着参茶。
灯花匆匆走了进来:“侯爷,雍王爷来了!”
夫妻俩都有点意外。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或者,是给皇上来传话了!
徐令宜想了想,对十一娘道:“我去去就来!”
十一娘送徐令宜出了书房门。
“舅舅不用和我这么客气。”雍王爷穿了件宝蓝色云龙纹素面袍子,一双凤眼明亮如星,边说边笑,已经走
到了院子中央,“开一次中门很麻烦的,被皇上知道了,还要训斥我游手好闲,整天东逛西跑的……您开了
侧门让我过来就行了!”
徐令宜笑着上前给雍王行了礼。
雍王没等他拜下去就扶了他的胳膊:“舅舅,有点事,我们屋里说话去!”
徐令宜和雍王去了小书房。
十一娘早已避开。
雍王前些日子也常来,最喜欢徐令宜书房里那个醉翁椅。
他很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
“舅舅,皇上已经下旨,让欧阳鸣接任刘宏为征西大将军,即日前往宣同。我们把谨哥儿弄回来吧,我跟欧
阳说说,到时候让谨哥儿帮着运个粮草什么的,有了战功,决不会少他那一份,封个侯伯公什么的,也就是
小菜一碟了。”
“这,不大好吧!”徐令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母亲绝对不会让他去宣同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能
待以后有机会再请王爷帮着谋划谋划了!”
雍王听了恍然,笑道:“舅舅是怕仗打败了吧?”他说着,笑起来,“您就放心好了。这次皇上调了山东、
山西四十万大军,那达子不过八、九万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那帮达子给淹死啊!”
735章 好意(上)
调了山东、山西四十万大军…………徐令宜虽然在家,但朝廷上的事也一直密切关注着,他并没有听说,可
见皇上刚刚做的决定。
临阵换将……
他略一思索,问雍王:“现在战事如何了?是谁提议换了欧阳鸣去?”
宣同城被破,范维纲下落不明。
不明还好,以死抵罪。
就怕还活着,事后追究,家族受累。
“大同总兵赵诺阻达子于大同,急报请求增兵。皇上就派了欧阳鸣去。”雍王笑道,“兵部路尚书亲自前往
通州调运粮草。谨哥儿的事,我也路尚书打过招呼了。”,“这是稳赢的事,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都争着要
去吧?”徐令宜笑道,“我们也跟着掺和,只怕会惹了闲言闲语。”又说起战事来,“知道派了谁做参将吗
?”
“好像调了山东和河南的几个参将过来。”雍王爷兴冲冲的来,见徐令宜是真的不感兴趣,闹了个糖不甜,
胡乱说了几句话,讪讪然告辞了。
徐令宜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良久。
欧阳鸣任平西大将军…………他一直在禁卫军里干,忠心被没问题,可打仗却不是比忠心的事,范维纲,当
年是先帝的侍卫,因为忠心,所以被任了宣同总兵……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他站在《九州地图》前,神色有些晦涩。
十一娘在那里琢磨着。
没有留雍王吃饭,算算时间,雍王应该告辞了。
她差了冷香去打探。
含笑进来禀道:“夫人,万义宗家的和常九河家的安顿好了,来给你磕头!”
“让她们进来吧!”在听到宣同府破城的消息,十一娘立刻让万大显把在果林的万义宗一家和在田庄的常九
河一家接到了金鱼巷的宅子里。她怕鞑子打到了燕京,两家人避之不及,受战火连累。
“夫人宅心仁厚,是救苦救难的慈悲之人。”几天过去了,万义宗家的和常九河家的说起这件事还面如土色
,瑟瑟发抖,“要不是您让我们把那些带不动的东西都丢下,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城,我们现在就是想进城也
进不了了!”
十一娘有些意外。
常九河家的忙解释道:“宣同被破,那么多人都往燕京逃,现在大家都知道消息了,也跟着往城里来。五城
兵马司的人天天在城门外驱赶流民,看着粗衣布衫的,一律不让进城。有些人只好往山东、河南去,听说有
几万人呢!路上的树皮都吃完了。”万义宗家的也跟着叹气:“我们当家的天天坐在屋檐下抽汗烟,说要是
夫人的信再来的晚一点,我们也进不了城了。”又道,“夫人,不会真的打过来吧?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十一娘心里也没有底。
如果徐令宜也没有办法保全她,那像万义宗、常九河这样人家就更没有保障了!
“应该不会吧!”她含含糊糊地道,“反正,有我的一天,就有你们的一天!”,两个人安下心来,对十一
娘谢了又谢,十一娘和她们闲聊了几句,两人看着含笑从外面进来,立在一旁不说话,知道十一娘有事,恭
敬地磕头告退。
“夫人,雍王爷已经走了,侯爷一个人在书房”含笑行了礼,含蓄地道,“嘱咐了灯花,谁也不见。”十一
娘点头,直到徐令宜回屋才问他:“雍王爷来干什么呢?”
“没什么!”徐令宜轻描淡写地道,“说了说战事。”
具体的一个字也不说。
十一娘也不问。
温柔地服侍他歇下。
半夜,徐令宜把她搂在怀里,一反往日的柔情蜜意,急切中带着些许的浮躁,片刻也不愿意放手,好像一不
留神她就会溜走似的。
十一娘受了感染,身子很快如烧开了的水般沸腾起来。但随着一波一波的潮涌,她渐渐有些跟不上节奏起来
,到后来,只有忍着的份,心里开始有点明白。
他好像借着这机会在证明些什么!
不忍心开口嗔怪他,反而尽量放松了身子任他为所欲为……直到她渐渐有些昏眩起来,徐令宜才感觉到不对
劲,忙停了下来,抱了眼角眉梢的春色都有些僵硬的十一娘:“默言,默言”,声音焦灼而不安。
十一娘缓过气来。
这些日子徐令宜太反常了。
肯定是有什么事放在心里没有办法释怀,又不能对身边的人明言。
想到先帝最后一次招他进宫时他从容地安排着家里的事她心里有浓浓的怜爱,不禁动作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
,安抚着他的情绪。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没办法控制情绪了。
徐令宜心生愧疚,翻身躺到了一旁,声息却粗重的半晌也没有平息下来。
黑暗中,十一娘咬了牙,趴到了他身上,咬了他的耳朵嗫嚅着:“我很喜欢……”手伸出去,撩拨他。
徐令宜知道她的身体,此刻不过是顺着自己,心生愧疚,身子却情不自禁……犹豫半晌,才捉了她的手。“
默言!”他亲了亲她的面颊,“我没事…………”声音绷得紧紧的,显得很艰难。
十一娘感受到他的身体却更是亢奋……索性顺势入了巷。
徐令宜低低地……“哼”了一声,再也忍不住,翻身压着她开始律动起来!
好在十一娘难得的主动如消魂香,让他没有坚持的太久就投了城。
十一娘长长地吁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