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珞抬头看扶着自己的景侃,忽然觉得这孩子也已经长大,以前身材那么瘦小,现在居然长的跟金晟一般高……
一般高呀一般高!
“谢……谢谢!”
几步之遥,却是举步为艰,走到金晟和千桦跟前,紫珞心潮难宁,盯着异常平静的金晟看了好一会儿,喜袍衬得他好生俊拔,神色显得那么的深沉不可测——
紫珞心头发冷的同时,总觉有些不对劲,到底哪个地方出了什么状况?
他便这么心安理得的娶了千桦吗?
怎么可能?
身上竟无半分愤慨不平?
她转而再看向千桦,嗬,这女人,满脸笑容,多明艳动人!
“跪,叩首……”
礼仪官叫着。
程襄提着迤逦拖地的裙摆下跪,紫珞僵立在那里,咬着唇,好生憋气儿……
“公主,这是北沧的规矩,就跪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叩跪之礼!”
景侃好闻的气息又飘了过来。
这话似有深意!
侧妻跪正妻,就如妃嫔跪皇后,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为什么景侃会这么说?
紫珞心头一动,却又满头疑云,倒不再僵持,垂目,屈膝,下跪——
纵是屈辱,就屈辱这一回。
程襄柔声唤了一声:“侧妃程氏给王妃请安,恭祝王爷与王妃白头到老,子息满堂。”
靠,这种贺辞,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
让人听着就烦,真真是太伤女人的心了!
嘴角嘲弄的一笑,心头有一种莫名被刀割的滋味,随即也开口道:“侧妃凌岚给王妃请安,恭祝王爷与王妃白头到老,子息满堂……”
千桦连忙屈下身子,一手扶一个,笑的雍容大方道:“两位妹妹请起,从此千桦与两位妹妹姐妹相称,王府之内不分彼此,姐妹同心共侍夫君……”
这话说的果然有大家风范。
程襄攀着千桦的手忙笑着站起,答道:“姐姐说的极是!”
紫珞呢,淡淡的收回来,反过去扶着景侃的手臂站起来。
下一刻,一阵奇怪的眩晕袭来,脚下发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景侃怀里倒下,金晟这才动容的惊呼了一声:“凌岚?”
某一双手极有力的将她托着,是景侃扶住了她。
她看到金晟跨了两步似想过来抱她,却被太后喝住:“金晟,今日是你大婚,给哀家入洞房去……凌岚公主自会有人照看……景侃,送你岚主子回房去,命冷熠前去探看,不必去洞房败坏别人的兴致……”
头顶上,景侃淡应了一声“是”,已经将人抱起,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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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药后,紫珞精神好了一些,坐在房中,但看见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开启的东窗,传来一阵阵欢歌笑语,他们正在闹洞房!
紫珞闭着眼,不愿多想,什么也不想,那缕淡淡的薄荷清气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正在养神,门又洞开,进来是桂嬷嬷和秋奴、冬语,身后跟的还有展苍。
走在前头的一老二少手上托着今晚的喜膳,她们将喷香的饭菜置放到桌上,展苍用银根一一将其验过,独不见铁九现身,展苍好像跟她们说那家伙上毛厕了。
“撤下吧,我不想吃!没胃口!”
紫珞懒得看一下。
桂嬷嬷哼了一声,走到床前,恭敬的请了一声道:“凌岚公主,这是刚刚王爷和新王妃赐下的喜膳,按规距,你必须得吃一些,以表示从此以王爷王妃之命是从,从此不再与王妃争风吃醋……”
哪有这种道理,真真是让人恶心,越听越反胃,真想吐啊!
紫珞不觉皱起眉。
一阵怪怪的恶心,翻腾起来。
这时,秋奴走了过来,手上持着一个绢帕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微笑站到桂嬷嬷身边,低声道:“不吃便不吃吧!身子不爽,什么山珍海味都味如嚼蜡……”
这个奴婢很善解人意。
冬语也跟了过来,笑着打着圆场,只道肚子饿了,总会吃,嬷嬷何必跟一个病人较真。
桂嬷嬷还是不高兴,接连损了紫珞好几句,说她哪是身子不爽,分明就是心头不痛快,故意折腾她们这些奴才,现在热的不吃,待会儿凉了再弄,多麻烦的事……
一番骂骂咧咧罢,她正待回头收拾掉喜膳,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诡异一幕,秋奴突然就手脚麻利的扣住嬷嬷的脖子,用手中的绢帕捂住了她的嘴,这胖乎乎的老太婆还没来得及挣扎了一下,就翻了几下白眼昏了过去,“咚”一下趔倒到地板上。
紫珞看着一呆,正想惊呼,冬语扬起素手极利索的点中了她的穴道,然后,轻手轻脚的扶她坐好,对她和善的微一笑,才转身欠身恭禀:
“公子,妥当了!”
展苍就坐在凳上,桌面上点着明媚的红蜡烛,三支一排,亮堂着整个阁楼,但见他安静的点点头,目光一动,也不急着过来探看,只淡淡的吩咐:“嗯,时间不多,马上给替夫人易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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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阁楼,紫珞已经不是紫珞,而是冬语。
“这丫头怎么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巧遇上上完茅厕回来的铁九,这人甚是精明,盯着紫珞瞄了又瞄。
“没什么,下楼的时候,滑了一跤,可能是脚拉伤了,我让他们送她下去歇着,楼上有秋奴和老嬷嬷侍候,少她也没关系。”
展苍站在楼道口没有跟上来,跟铁九在那里随意的扯着话。
夜色渐渐浓起来,东院的欢闹声丝毫不减。
良人在欢度春宵,怎知伊人已被偷梁换柱?
紫络被那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带着越行越远,很快绕到奴婢们的睡房,走到转弯第二间,里面有朦朦的烛光透出来,两个侍卫连敲三下又续敲两下,就像地下党在接头,随即紧闭的门打开,走出一个年轻侍女。
被带进房,身边扶着她的某个侍卫立即低声吩咐下去:“给夫人易装!”
这句话终令紫珞记起他是谁来了!
是晋北冥!
丫的,这人生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悲摧!
前一刻,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娶了别人,这后一刻,又被另一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嗯,凤亦玺真是个混蛋,太混了,之前差点害死她,现在干嘛又冒这么大的风险,将自己的人马全部安插在萧王府,使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法,欲将她偷出王府?
她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正文 珠胎劫 爱恨从此休 18
“丫的,死色坯,放开我!”
闷叫声里全是抗意。
紫珞被吻的快喘不气,脸孔一寸寸的烧起来——这人又亲又咬的,完全已把她当作了他的所有物。
哦,见鬼的,乱了,乱了,全乱了!
累
越是躲,越是身陷其中。
紫珞紧张的推开他,懊丧极了,直瞪着眼前这个登徒子。
眼角的余光,有窥探到承东在边上冲她似笑非笑,左丘呢,摸着鼻子,假装没看到,但脸上分明有在笑!
他们这些人,哼,该出现的时候,一个个都没出现,她原本还在纳闷,承东他们这几天怎么就没一点点动静,原来全和金晟一个鼻孔在出气,怪不得那么沉得住,都不来看她一下。
紫珞气恼的横他们一眼。
听到这一声“色坏”,金晟那对深眸忽又是一亮,呵一笑,掰过她的脑袋,全不顾有外人在旁,又往她脸上轻轻咬了一口:“不放了!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掉你!”
紫珞听着直皱眉。
“不许皱眉!就算把眉毛拧成8字,也不放你!”
下巴被挑起,他用手直点她的鼻子:“我跟你说过的,‘千桦,你躲不掉的。就算你躲到地缝里也没用,我一并会把地给劈开,让你无所遁形’,瞧,这是注定的——现在,我重述一遍,你注定要做我的女人,以后,无论你怎么躲也躲不开我!”闷
他重复了当年信誓旦旦说过的一句话,另外又追加一句。
事隔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听到当中半句后,她呆住,旧年的那些情景重新浮现,心,鼓鼓的跳起来,想到的是当初自己落荒而逃的蠢样,不知不觉就噗哧一笑,抬头瞪他:“真神奇,居然还记得……”
“怎个不记得?跟你度过的九十天,一直刻在我心上……这辈子无论怎样都不会忘……说来就你最是可恶,居然躲开我整整十六年,还好最终你还是乖乖跑来做了我的女人,呵,真好……”
他叹着,低下头又想咬她,想再次感受一下她已经属他的那种感觉!
紫珞又臊又恼,一记左勾拳将他的脸孔轻轻打开,没好气的叫道:“好什么好,金晟……正经点行不行!真是的,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的……再说……”
她摸摸自己的脸,咕哝的说道:“我不是千桦……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这个名字……听着就别扭!”
闷闷淡淡的语气有点酸酸的味道。
呀,她在吃醋。
金晟听到了,眸子闪亮——怪不得墨问说,她这个人不逼不行,不逼她,她只会逃的远远。巧用手段的逼逼她,她就会勇敢的站到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外面的雪雨风霜。
三日来的难熬的情绪,终在将她重新纳入怀抱的时候,烟销云散。
“只要你是当年那个人就好……”
他欣喜极了,但不戳破,只低声笑,又直直的往她额头亲了一下。
这人是个疯子,耳边是一片刀剑击撞的打斗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乐的像个孩子。
紫珞捂住他祸乱的嘴,瞪他:“严肃一点,现在的你根本就不像个王爷——完全就跟十岁的顽童一个德性!”
他可不管,依旧低低笑,捉住了她的手,心头,有了一种已把幸福稳稳牵在手上的美好,深深再一睇,终于肯抬头,把目光投向王府外那一片层层围堵在那里的御林军。
紫珞见他正经下来,便将头靠在他胸口,也开始举目远望。
不知何时,一片熊熊的火把将整街道点亮,几百兵卒围堵的正中心,以展苍为首的五六个男人极力想突围,却总被一波波厮杀围困其中。
看那情景,以紫珞看来,逃脱的机会极其渺茫,金晟在附近布置的人马相当的有战斗力,可见是经过精心筹谋的。
“你,什么时候盯上他的?”
她轻轻的问。
展苍是凤尔玺,是母亲临终交代要她找到的旃凤一族的后人,今日因她而落网在沧,弄不好还会身首异处,她的心情有些滋味杂陈。
金晟转过了头来,脸上已经敛尽了刚才的狂喜,眉眸依旧柔软,说:
“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抓了他的把柄……这一次,我看他还怎么跑!”
停了停,又说:“此人潜伏在北沧多年,一直借着和父皇的关系偷盗我北沧的军事机密为他所学。旃凤人多半皆是文弱,善水杖,军备武器一直很薄弱,但是,最近几年他们的军器司不断的在研究新的适合他们体魄的武器……据说萧氏名下就有一支几万的人马,配的皆是最精巧锋利而又轻便的刀剑……想来这些改进,全是展苍的功劳……
“展苍这个人很能活用,极擅举一反三,在军事谋略上极有天份,真是想不到,这一次他会一头栽进来!”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一利:“那天逼你成亲就是他,是不是!”
这句话,肯定的不像是问话。
紫珞皱一下秀眉,撇开眼,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金晟一听,已经肯定自己没有猜错,目光狠狠的直射那正在作垂死挣扎的男人,从对手的角度,他原本挺欣赏他,如今对此人却再无一丝好感,直道:
“四月初一到初二,展苍为寻五弟,曾失踪过一天一夜,就在百机山庄附近消失不见的,他这一番失踪太是时候了,让人不怀疑都行。再有,萧融虽是个了得的人物,依我看也仅仅只是台面上的人物,却未见得有号令旃凤臣子的能力,所以,我猜想他身边必有更厉害的角色……而展苍是云迟的义弟,云迟与旃凤关系极密,五虎上将皆为她命是从,如今,五虎虽老,权力却依旧如日中天。这个展苍绝对可以凭着这层关系调动旃凤的精锐兵马……”
说到这时,他忽住了口,低下头来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眼里泛起奇疑——因为她的身份来历,又成一个迷。
一个足让展苍不计后果来“偷”的的女人,其背景绝对不会单纯,纵然其父凌剑是旃凤凌家的长公子,这层身份说起来也不算稀奇,只怕这丫头身上还藏着更为稀奇的秘密。
“怎么了?”
他的眼神忽变的深不可测,似乎又在盘算她什么事。
金晟淡一笑:“没事!”
转头看向战斗中心,不知看到了什么,又深一笑。
紫珞顺势而看,那一刻,看到的是销声匿迹多日的君墨问,翩然一跃跳到一辆马车上,在无数火把照亮下,手持弓箭,随手拾起三支箭,冲展苍疾射出去。
箭矢倏然而至,有两个挂彩的随从惊叫的替展苍去挡箭,皆横贯肩骨,另一支则被展苍转手反接住。
“展苍,今天你插翅也难飞,若不想死无葬身之地,那就乖乖束手就擒!”
在那里跟展苍缠斗的正是本该守在岚阁的铁九。
展苍低头看看身边一个个倒下的随从,终于丢下手上的剑,脸色惨白的往紫珞这个方向望过来,神色繁复,然后,渐渐的,流露出一抹痛心疾首的失望——
这一番较量,展苍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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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厅内,只摆了两桌酒宴,本来坐着宫里的几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