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问正在一棵枝条摇摇的柳树下呕吐,一张好看的脸孔变的铁青铁青,“他”急急的正用白帕擦嘴。
见到这种惨状,金晟所有的怒气就像泄气的皮球,一点点消亡了。累
金贤紧紧相随,又紧张又忧心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的张望着,想去给紫珞拍一拍,又被金晟凶神恶煞似的眼给瞪在了那里。
金晟箭步如飞的上前,将金贤挤开,忙给“他”拍背,剑眉直拧。
“他”不乐意,一把再度想将他推开。
金晟早就知道“他”会抗拒,在“他”有大动作之前,手掌一翻,扣住“他”的腰,无奈的低叱:
“闹够没有?吐成这样,还在这里耍脾气!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谁让你来这里来的?真是越大越不知轻重……不许闹了!要闹,我们回府回房去闹……”
说到最后,他闷叫一声松了手。
原来是紫珞被他的话惊到,回过头,便使了一招“排山倒海”,一掌下去力量极大,金晟又完全不防“他”会突然偷袭,生生就击到了受伤的肋骨上,才愈合的伤口,立即被震裂,他痛的扭曲了脸孔。
捂住发疼的肋骨,他“你”了一声,抬头看到的是那只僵在半空的素手。闷
紫珞呆呆的看着,情知刚才这一掌,下手不轻,瞧他那疼痛的样子就可知道。
她站在原地,心跟着疼起来,却恁是硬着心肠不去查看他被伤的怎样了。
她告诉自己:别理他,不理他!
身子骨这么结实强大,就这么被挨一掌,死不了人的——
就如他自己所说,这一点伤,要不了他的命。
她想到他狠心的挑断席大哥的手筋脚筋,心上就有一种止不住怒——
哪怕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与他的角度来说,没半分错,可她依旧怒。
有些事,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难以忍受。
对极,她此刻就是如此的矛盾重重——那是一种水与火的冲突。
这是一个帝王制的杀戳时代,帝国与帝国之间,对于奸细,除了强势的斩草除根,再没有人性化的第二条路可走。
紫珞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理会他,转身就走。
“大哥……”
倒是金贤见状忙上去扶,却摸到了一手的血,骇的直叫:“怎么全是血!”
远去步子顿一顿,身后之人却已拂开了金贤,急步追来。
下一刻,她的手被抓住,拖着她就往拴在另一棵柳树下的赤电跑去,强悍的不容她再挣脱,同时,沉沉撂下一句话:
“听着,我不会放手,也不会还手,如果你想弄死我,可以往我伤口上再打上几掌,不把我打昏过去,你今儿休想走。”
他的手劲儿好强,捏着她生疼,无论她如何使巧劲,都没法挣脱他的手掌。
“放手……别以为我不敢打……横竖你皮厚的很!”
紫珞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又打了他几拳,使的力量不轻,他生生就受了,果然不曾还手,身上的血很快就沾到她手上,一大把腥红,令她胃里心里都难受,终于再不下去手。
这人在使苦肉计,可她该死的就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怒目相向。
“不打了吗?那我们回去!”
他将“他”拢着,对于“他”的怒气的来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的愤怒之色,就跟那天故意来激怒他是一样的。
“我不去!凭什么事事件件都得听你指挥。
“金晟,我不是你的部属,别想我以你为马首是瞻。我爱上哪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也没有资格来管我!
“说到底,你就不过是我一个结拜的兄长而已,关于这点身份,请你认明白一点,也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更别用‘萧王’这层身份来压我,没用的……我君墨问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结识过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引为至交的也不在少数,若个个像你这样胡搅蛮缠,我这江湖日子还怎么混……滚……”
伴着一声怒吼,她使劲全力的要推开他。
他被“他”激怒,他是这么拼命的压着火气,可“他”还是要来激怒他——
道路边上,景侃带着一行近卫皆在待命,这一会儿,看到他们的爷急怒交加的拉着君公子,举动是那么的暧昧不清,一个个面面相觑,皆在那里傻了眼,纷纷涌过来。
景侃小心的问:“爷,你和君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
金晟咬着牙,心想:要是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就好了!
不,他隐约是知道的,这女人这么激怒,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展苍。
她这人,满身的洁癖儿,如果她和展苍没有什么猫腻儿,怎么可能被他这么抱?
又怎么可能急冲冲的自莲湖回来,马不停蹄的便拉上金贤往这里赶?
她要是和晋北冥真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协定,如果仅仅就是为了救凌岚,那么,现在她应该在康林庄附近。
金晟已经得报:“凌岚”公主去过那边的,但没待上一会儿,就晕了过去,被抬着去了安王府。
他听到时,恼啊:这该死的女人,怎么就那么的爱惜自己,身子这么差,还这么爱乱跑!
“必须跟我去!阿墨,从今往后,我再不许你再躲我……更不会容你再逃……既然今天撞上了,好,我们回去就把事情好好说个明白,省得你窝在心里难受,我憋在心里不痛快……”
金晟的声音更厉,脸色厉,一副决然的样子。
紫珞心一颤,觉得唇齿磕碰在了一起,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于是越发的急怒,一记冷笑:
“对不起,自从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兄弟在我身上下药,逼得我不得不娶七公主开始。我跟你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闭嘴,别拿这事当借口,我跟你之间的这些个事,就算是花一辈子的时间也说不完……你想我举例吗?”
他不依不饶的全不肯放,眼神就像锁住猎物的美洲豹,眯成了一条锐利的长线,凑到他耳边,既轻又有力的低声陈述:
“比如关于你和七妹的婚事,我就觉得,就得从长计议,比如你的真实身份,就应该一五一十的好好得清算清算,再比如,你吐得不像话的身子,是不是更该好好找个地方养上一养……阿墨,夜路走多了,终会遇上鬼的!那些个事儿,你到底还想瞒我多久……”
这句话,非常充份的在提醒她,他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墨问。
她看到了,他眯着的眼,不往的、深深往她又平又厚的“胸部”看,就差伸手上去扯开来证实他的猜想了——要是回去,他保准会扒掉她的衣裳,让她无所遁形。
紫珞不自觉的捂了捂胸口,很久没有扮男人,自己的女子特征被长期的释放着,再一次将它们梆起来,是那么的疼痛难耐。
而今天的他,这是打算破碗破摔,跟她扛到底了。
她压下惊慌的神色,惨一笑:
“什么是从长计议?什么事又需要清算——我吐,那是因为我吃涨了肚子,这些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也不需要你的关心。金不离,今天,我没心情跟你见面,你想见,过几天,你到悠然山庄我们喝个一醉方休……让开,两个男人,在这里抱抱搂搂的,你就不怕别人笑你断袖……”
她又挣了几下。
她越挣,他抱的越紧,接着话,横怒着眉,低叫:
“我不放,绝不再放!我跟你说过,如果对像是你,断袖就断袖……本王无所谓——如果我早认清自己的心,我他妈就认了自己有断袖之好,也许就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我强逼着自己对你别动歪念,结果,竟他妈在画地为牢!”
这话说的声音不重,但仍然可以令边上的几个近卫听得分明。
“你……”
紫珞有一种天塌的感觉。
她四下看看,看到他的那些近卫全瞪着眼。
对啊对啊,这些人想不通:前几天,王爷还深深迷恋着一个女人,在莲湖边是朝朝夜夜的风~流快乐,现这刻怎么就爱上了七驸马——
哦,不是不是,王爷对七驸马一直心存异样的情愫。
没听到么,王爷居然承认自己有断袖之好,哎呀呀,这可真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惊奇事。
一张张素来沉着不惊的脸孔,全部成了是一副下巴脱落的怪模样。
紫珞也瞪眼,怒腾腾的叫:“你是个疯子!我不跟一个疯子说话……放开我……”
“我疯不疯,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虽然,我到现在,对于你的种种事情都无从明白,可是,今天,我要你全部说给我知道,我错过你这么多年,不会再让机会白白流逝……”
这样的眼神,就如同之前,她被他梆回王府那夜如同一辙——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没关系,我会让你懂,我们回家,回东院,回去把不懂的事通通说明白了……”
“不去!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回悠然山庄,那才是我的家,金晟,我对你的王府深痛恶绝,以后绝不再去……你放不放,不放的话,我真动手了……这一次,我绝不手下留情……”
“好,你得试试看,想要从我手上再逃走,门都没有!”
“你……”
两个在那里扭斗起来,僵持,围观的侍卫全不知所谓了,不晓得要不要上去劝架。
金贤急坏了,也听明白,原来大哥早就清楚着她是谁来了,怪不得待她这么好——现在,他们这是一个想从他身边离开,一个想逼她乖乖就范。
这样闹如何了得,一个怀了身子,气息不稳的,一个伤了胸骨,满身是血的,都是该好好休养的人,偏生都在那里犟着。
他着急的上去劝,被大哥一掌弹开,冷冷的吃了一句:“我跟你老师的话,少来管!”
金贤被撂开几米远,险些就被从林道上飞奔过来的一匹马给绊倒,要不是那人勒住了马缰,金贤差点就成了马蹄下的冤魂。
紫珞看到了,急叫了一声:“贤,小心……”
金贤连忙避让,还好,一切有惊无险。
一阵马嘶蹄扬,马上之人,终被颠落,不过,那人也绝非是寻常人物,脚尖一惦,就稳稳落地,随即跪倒了金晟跟前。
“萧王殿下……”
却是来寻金晟的。
金晟自是不敢对这个女儿使足劲,所以几次差点被她逃脱,看到金贤的险情,虽也惊了一下,但他清楚金贤的底子,并没有惊出声音来,而是趁机将人再度抓了个正着。
这一次,他将她反扣着,又怕伤到她,整个人自身后将其她抱住,听到叫,这才回头看来人。
在京城,每一个世族,家奴婢仆皆有统一的衣饰,金晟观其衣饰,就知来自谁府。
但看清那人服色,他觉的来者不善——现在是非常时期,便沉声问:“何事?”
“我家爷有重要事家欲求殿下过府一议!”
那是一个看起来挺精悍的侍卫,说话恭敬而不卑微,紫珞想,那定是大人物府上的贴身跟随。
“本王没空。”
金晟断然回绝,这个时候,无论什么事,都比不得手上这女人重要。
正想迈开步子离开,侍卫忙又道:
“王爷,我家爷说,此事事关重大,无论如何请王爷务必马上过去,您若不回去,后果自负……”
咬字相当相当的顿挫有力,说明这个侍卫很能打心理战。
金晟因为最后四字而皱眉。
紫珞趁他分神之际,臂肘往他胸口一击。
他闷哼一声,捂着肋骨,终于松开手,被她趁机逃脱。
金晟没有再去拿她,只是无奈而头痛的瞪着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看着她喘着气退到金贤身边,身形不稳的抓住金贤的手臂,咬着牙在定神。
他感觉很挫败——她是男人,也就罢了,他自是可以容忍她和金贤打闹成一团。
可她是女人,既是女人,就该避嫌,见鬼的——居然敢在他跟前,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她这是存心想气死他呀!
他想上去将人拎回来,眼光正巧又瞄到了那个侍卫身上,只能打住脚步,平复一下气息,问道:“到底什么事?”
“回殿下话,我家侯爷没说,就是想请您过去……爷说了,那些东西,他不好明着抬上您府上,会给您添大乱……私下见面比较妥当。”
金晟听着,立即眯起了脸。
就这时,又有飞骑急驰而来,这次却是萧王府的近卫。
那人急腾腾的跳下马,看到金晟果然在这里,长长舒了一口,急忙跳下来,飞步跨过去,凑到了金晟耳边低低细语了一句。
素来沉定如山的萧王听着脸色大变,忙转头喝命景侃:
“景侃,跟着君公子,他到哪你就到哪,别给本王跟丢了,本王办完事立即找你!”
未等景侃应声,却见这个男人冷冷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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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先一个前来请萧王的侍卫一眼,再不理会紫珞,扬场而去,似乎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紫珞倚靠着金贤,目送这一行飞骑绝迹在尘烟里,激动的情绪渐渐宁静下来,眼里显出了疑惑,扯扯金贤的衣袖:
“贤,那人是谁家的?”
金贤伸手轻轻拍着紫珞的背,很高兴她能如此的倚着自己,虽然,他知道她只是将他当作弟子看罢了,但,依旧高兴,却没有回答。
“喂,你说话呀?你是康城里的安王,对各家各族应该都有所了解的吧!犹其是能和金晟混到一起的,没几个……等等,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绝对不是无疑之问。
五天前,金晟那么突然的拒绝出席七公主的生日宴,绝对不会没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