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瞪着我,看你这模样儿,好像恨不得马上跑过来,再将我扁一顿似的……要是恼我把你大哥气走,你先出去等着,等我上完药,你再来跟我算账,要是心疼我,就过来给我抹药……丫的,现在这副德性,明儿出去准又生出风言风语……唉,算了,我还是在家里养养吧!”
这样的调调,是为她所熟悉的。
她默默的看着,忽然之间,无比的想要了解他,想知道他心头最最真的一切。
心思沉定下来,目光便凝在了他的脸上——大皇兄下手不轻,可是韩继也不是软脚蟹,若非他觉得理屈,没有尽全力还手,怎么可能会被打的这么惨?
金璇看着这个男人,心眼直转,想了一会儿,才上去,有点不甘愿的接过他手上的药膏瓶。
韩继目光一闪,低一笑,似乎很高兴她会过来,怅然的神色中微含进浅浅欢喜以及宠溺,指指额头上的伤,示意她上药,
拧开药膏瓶,便有淡淡的青草香溢出来,金璇嗅嗅,微惊诧:“九玉凝肌。哼,你手上,宝贝倒是挺多的……”
这是罕见的消肿生肌膏。
“好说。你夫君我喜欢收集稀罕货!”
他笑笑,许是因为笑而牵痛了嘴巴,又发出一记嘶的声音,扭曲了脸孔。
“怎么,你也怕疼?”
“我又不是钢铸铁浇的!喂……轻点呐……你大哥那几拳可厉害着……哼,早知道就不让了!”
“活该!”
“嗯,算我自找的!”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别有深意,然后,再不说话,神色也微黯。
素指往膏瓶里轻轻一沾,抹上清清凉凉的膏药往他宽宽的额头的敷去,小心翼翼的抹均匀。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这个男人,主动去碰他的脸孔,也是第一次在大白天细细看这张脸。
指尖在他肌肤上打转,心头便有异样的波澜一层层漾开。
他呢,并没有看她,垂着眼皮,在沉思,安静时的他,整个人就像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完全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这时的他,显得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不可琢磨。
她忍不住想打破两人之间的这层奇怪的冷落:
“韩继,你跟我大哥,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口舌之争!”
“你又想敷衍我?这么多年以来,我还从没有见过大哥如此震惊生气过。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惹了他?”
手上的动作顿下。
他闭了眼,浅浅的笑意,倏然不见,整张脸很突兀的变的很冷淡,看似微笑上扬的唇线,却无法驱散他身上透出来的抗拒之意。
她故意视而见,继续咄咄而问:“还有,你是不是认得我大哥?”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依旧不回答,眉头微微而蹙。
平常的时候,皆是他上来招惹她的,她若不搭理,他也能想了法子令她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现在呢,好像反过来了。一旦他冷下脸来,她竟想亲近也亲近不上。
忽然被他如此疏远,她心头很是难受,气鼓鼓的想着将手上的膏瓶一股子往他身上一扔,转头离开,可一想,这么做是解决不了事情的,疑惑依旧不能解开,反而无端生出一肚子火气,而且还知道这团火是为了什么?
“韩继……”
她低声轻轻叫,告诉自己不生气,她只想把事情闹个明白。
“嗯!”
他漫应着。
“你从来不曾当我是妻子是不是——这两个月里,你很努力的尽自己所能的对我好,只不过把我当成了必须完成的责任而已是不是!”
这语气有些受伤,很郁闷的伤。
****
韩继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说话,令她生了误会。
这真是误会吗?
不好说。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
睁开了眼,波光沉沉不见底,微一笑:“我娶了你,你自然就是我这辈子的责任。”
这话,说的太模棱两可。
她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心头一窒。
“仅仅就是责任?”
脸色莫名的一白,心头奇怪的发凉,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难受什么,咬了咬唇瓣,低声又接着道:
“你这人,我真是看不懂……平常在人前,那么骄傲,不像是个委曲求全的。可是你心里要是不喜欢不情愿的话,何必刻意的来讨好我?你这样做,实在太让我难堪……”
鼻尖,一阵一阵的发酸,将手上的药膏瓶往桌面上一扔,转身要走。
他连忙拉住她,眼里又是诧异又是苦笑,反问:“真是奇怪了,我何时讨好你来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的,干嘛呢?你这个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呢?”
双手一收,便将女子纤纤腰肢收进了怀,将她转过身,眼里的她薄然生着怒,再不似刚刚来时那样,冷眼相对了,这说明他攻心政策使的挺到位,只是他有点不明白她这怒气是哪来的——自己的话,说的哪不对了?
“放开!”
“唉,你在跟我怄气!放开你,让你躲边上继续跟我生份么?”
“我们两个一直就生份……”
“你这是故意找事跟我吵架是不是?这倒是好事,老古人就说了,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不吵不闹才是真生份……”
他居然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心头的怒,烧的越发的旺。
“哼,夫妻?我们何曾是夫妻来了?你的心里藏着事,却从不会跟我提,韩继,我根本就读不懂你——表面上跟我好,其实,你心里全不在意我——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的……我们这算是什么夫妻?”
她的挣扎,剧烈起来。
韩继意识到她真是动了肝火了,而这火,动的有些莫名其妙。
“喂,先别生气……”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将她禁锢在怀里,冷静的眸对上她伤心的眼,寻思着问题的关键,下一刻,一针见血的问:“怎么?你现在开始在意我喜欢不喜欢你这件事了吗?”
目光有点发亮。
“韩继……”
他低笑:“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这种口气,有点像韩夫人的调调了——不管怎样,有点进步!”
“韩继……唔!”
要被他气炸了。
腰间一紧,下一刻,娇嫩的唇瓣已被他含住。
同床共枕这么久,他会搂她,会亲她额头,会时不时的戏弄她,再从不曾真正轻薄过她,
一肚子的恼怒,她被他突然的热吻吓退,那近在眼前的剑眸闪着异样耀眼的目光,刻进她的心里,满身的男性气息浓烈的将她包住。
她楞楞无措着,唇齿间滑进他的口气,那强悍的湿舌侵占着她呼吸,逼红了她的双颊,逼窘了她的水眸,令她无法喘息。
在她几乎窒息的那一刻,他放开了她,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住。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还没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床上,映入视线的是他火热的眼。
“小璇,做我女人!以后,跟我了……我……我现在就想要你……”
他凑上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随手一扯,罗帐散落,将他们笼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
下一刻,她的衣带被挑掉,罗裙散开,露出雪白的丰腴的胸脯,高耸的裹在那粉艳艳的抹胸里。
手指有些微颤,他瞪着那漂亮的花纹,只觉一阵口干舌躁,轻轻的就滑了进去,柔软的触感,令他心头砰砰直跳——没有经验,果然是件很糟糕的事……
他犹豫着要不要将她扯掉,女人脸上层层叠叠的羞潮,以及无助,刺激着他几乎血肉喷张。
心跳如雷的再次将她吻住,手不再迟疑的扯掉那层碍眼的布,覆上也身子,沿着玲珑曲张往上爬,真到最高峰——
“韩继……”
她慌张的直叫,是羞的,也是怯的,更是乱的——天呐,怎么说着说着,就被他带上了床上?
对于夫妻之事,她懵懵懂懂,如今这般赤裸相对,令她倍感无措,心下早忘了他们刚才在争论什么——只知道这个男人的举动令她臊到极点,心下却明白他所谓的“要”是什么意思!
可是,现在还大白天呀——大白天,沉溺在房里“妖惑”夫婿行欢,那在北沧而言,是荡妇的行为。在沧宫里,没有嫔妃敢如此的迷惑皇上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何况,他们刚刚犹在争吵!
韩继抬头,如黑曜似的眸闪着耀眼的光,他低头的啄她唇:“别紧张……”
“你……”
“你什么?你还想拒绝我?”
“我……”
“我想要你!要一个完完整整属于我的你……可好!”
此时此刻的他,眼神清澈的就像可以一观见底的溪水,泛着真挚的温柔,那么的全心全意,让人无法拒绝。
金璇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她一直想找一份干净而纯萃的爱恋,却总在悲哀,这世上不可能存在这样一个人,眼前的他,那么突然的闯进她的世界,就那么自然的吸引住了她的视线,可他真的是自己可以倚靠的那个人吗?
他的心,她很难摸透,因为太深,她却在慢慢被他吸引。她不知道,如此的交付,得到的会是伤靓*靓女*生小*说网BooK。LLW2。最好*看的女*生小*说
痕累累,还是情订终生。
“韩继!”
声音是颤栗的,结巴的直道:“你……你根本……不喜欢我!”
他听着,整个人震动了一下——
怎样才算喜欢?
他并不太懂!
也许,也是他故意不想去弄懂。
懂了,只会弥足深陷,不懂,便只是一种责任。
以前,他的责任是守护那个潇洒不羁的假小子,以后,他的责任,是保护这娇美堪怜的小女人——并且,独属于他。
他已习惯责任。至少,现在的他,并不会排斥她,心里会知道去怜惜她——
可这是喜欢么?
谁知道!
火热的欲望渐渐冷却,那种想霸占的强烈念头在消退,不再攻城掠地,而开始给她着装——捡过抹胸兜儿,裹起她的丰盈,为她穿好罗裙,束好腰带——
她怔怔的看着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情,苍白而失落,前一刻,那么急巴巴的想要她,后一刻,冷静的给给她穿上衣裳——他并不喜欢自己呵!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狼狈的想躲开。
他一把又勾住了她,从背后将她抱住,用他的脸贴她的鬓,低低的说:“好了,不碰你……也许还不是时候……至于你那个问题,我得想想……呀!”
这女人恶狠狠的用臂肘往他胸口击了一下——来的冷不伶仃,韩继不由的惊呼而叫。
“又怎么了?碰你,你不高兴,不碰你,你又不高兴?怎么这么难侍候?你的公主脾气也太大了吧……”
韩继纳闷的叫,感觉自己好无辜。
“对,我就是公主脾气……你不若讨厌,就闪边上去……还有,从今天开骀,不许回房睡……你……你要是再敢摸进来,我明儿就回北沧。我不嫁了!”
金璇气咻咻的将他推开,眼睛红红的就往外跑去。
“……”
韩继傻眼,一时懵住,忘了去追——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状况?
对于女人,他一直就是外行——
****
金晟没有去成南诏,出得城门时,遇上北沧信使,一番报禀,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原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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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二十九年五月,清王在瓴国境内遭到南瓴王的猛烈反扑,一直中立的靖南侯联合南瓴王将清军的十几万大军逼退,并连夺数城,同时诏帝也集兵十万再次对北沧展开了收复失地的抢夺之战。
三方兵力合纵在一起,齐力抵抗北来之兵。
五月二十日,正是萧王到旃凤国探看七公主第二天,世人传这位殿下狂奔出韩府,后证实,是北沧信使来报,北沧帝君急召其回京——当然,这仅是官面上给出的说词。
五月二十五日,萧王折康城,奉命带兵至天门关,抵抗诏军来战。
同时收到三国一起发出宣战檄文:北沧若一再兴兵为乱邻国,瓴诏两国将合力左右夹击,报以沧帝,沧帝在殿上闻之,嗤然一笑,满不在乎,当时是:只要旃凤不出兵,北沧足可与这三拨人马对抗。
五月三十日,旃凤那边传来快报,惠王凤亦玺整兵北塘关,对外直称,沧国若再刻意蓄意毁灭邦交,旃凤国必不容其一国坐大,他凤亦玺必报禀朝堂,应而宣战。
六月初五日,东瓴境内再度传来败退的坏消息。
六月十六日到三十日,沧国境内连下暴雨,康河泛滥,洪水没田,沧帝闻报,思量再三,时得来旃凤摄政王之劝:顺乎天命,息事宁人。沧帝夙夜难眠。
七月初二,萧王上禀沧帝:停战修和。
七月初十,雨水依旧不止,灾疫连片,民心生怨,沧帝无奈,传令议和保境,并发出十二道金令,命金暤整军待命,再不准侵占瓴国寸土。
七月一十日,诏国送来国书,要求北沧派使臣去诏国谈议和一事,三方人马声称沧国在议和一事上拖拖拉拉,他们绝不估息。
七月一十四日,清王终于奉圣旨自瓴国归来。
七月一十八日,萧王再度请旨议和,沧帝应其请,令其携陵王去南诏商议修和一事,清王,安王,平王亲临天门关,诏国若敢对萧王不利,立刻兵戎相见。
七月二十二日,萧王金晟抵达诏国最繁华的政治中心: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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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旃凤折回北沧领军卫边始,到前去瑞都议和,这两个月时间,是金晟人生生涯中最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之前的两个月里,他曾极度疯狂的想不顾一切只身跑去南诏。然而战局紧张,他身担数以万计将士的性命,身为主帅,如何能在两军对垒之时深入敌国心腹之地,任性胡来?
议和之举,一半是形势所逼,一半是他一力促成的,因为他需要一个正大光明跨上南诏国界的理由。
因为南诏,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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