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忧伤的不得了。
凌儿想家呀——好想娘亲,好想珑姨娘,碧姨,还有啊,彩珠姐姐也不见了,她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没人和她说话,没人陪她玩。
她郁郁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杏花糕,没吃,忽然之间好想念“冬瓜伯伯”的蓝莓蛋挞,圆溜溜着,又脆又嫩,上面会沾着她最最喜欢吃的果酱。
可是,她又落到了大坏蛋手上,再不能回家,她心里沮丧极了。
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越想越气愤,小手一扬,凌儿愤愤的将杏花糕扔到了燕北身上。
“坏蛋!你是坏蛋!”
她瞪着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燕北终于回过了头,只是随意瞄瞄,拂掉手上的糕屑,没把她当回事——眸子微一深,仅此而已。
萧融火大了,几步走上前将她拎起来,方方的脸孔,横着浓眉,对着心生慌乱的她冷笑:
“发什么公主脾气?”
“放开我,大坏蛋!”
凌儿气鼓鼓的叫着,凤伯伯让她叫萧融做融伯伯,她才不会叫,这个人就是一个大坏蛋。
“我说过的,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死丫头,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胆敢怂恿别人带你走,那些被你蛊惑的人就会跟彩珠一个下场!”
她听不懂他话里真正的意思,唯一听懂的是,彩珠姐姐也被他抓了回来,她急了,惊问:
“彩珠姐姐?姐姐在哪里?我要彩珠姐姐!大坏蛋,你放开我……”
被他吊在半空,失重的感觉很难受,凌儿挥舞着双手,蹬着小脚,想抓住这个坏蛋,狠狠的咬上几口,但她只能徒劳的挣扎,就像一条离开水的小鱼——
凌儿见过皇宫里的彩尾鱼离开湖水后的可怜样子。有一回,她想和湖里那条好漂亮的小鱼玩。哭闹了好半天后,师婆让人打捞了一条上来,她张望着它在自己的手上来来回回的甩着头,看样子难受极了。她不明白它为什么会难受,她只是想和它玩而已,后来,师婆跟她说了好一番道理,说鱼儿是离不开水,没了水就会死,她想了好一会儿后,才答应把鱼儿放回池子。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条可怜的小鱼,被人抓在手上随意的玩耍着。
“你很想知道吗?”
凌儿恼怒涨红了脸不答,心里直念:她不想做鱼,谁能来救她?
凌儿伤心而无助的看着边上面无表情的燕伯伯,她不明白啊,燕伯伯昨儿个还给她讲故事,今天怎么就把她“卖”了呢!
她多么的希望燕伯伯可以救她,可是,唉,她垂头丧气扁着小嘴。
“来人……把彩珠带上来……”
萧融大声命喝了下去。
燕伯伯听到这话终于有点反应了,皱起了眉又看了她一眼:“她还是个孩子!萧侯何必跟她过不去。”
“她的确是个孩子,不过,心眼活的完全就像个大人。若不让她长点记性,她会无法无天——瞅瞅,居然敢对着我们撒野,好好的杏花糕说扔就扔……胆子越来越大了,来人,今儿起,别给她吃点心,饿她几顿,看她收不收敛这个娇纵的脾气。”
萧融“哼”了一声,将她扔下来,力道用的并不大,可足够将她摔的四脚朝天。
好疼!
草地上有不少小砂子,娇嫩的额头这么一蹭就起了青紫,凌儿看到燕伯伯再次往她身上看了几眼,似乎有些不忍,可到底还是回过了头去,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她忍住没有哭,爬起来,咬咬嘴唇,小手摸摸发疼的额头,待摸到了跟血后,终于有雾气在眼底聚集起来: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被这么欺负过。
不一会儿,彩珠姐姐就像“拖把”一样被一个侍卫拖了上来,满身的伤,那一身好看的湖兰色裙子上全是鞭痕。每道鞭痕里皆沾着血,发丝上黏着血和泥,脸上呢,一大片一大片的全是血渍,鼻青脸肿的,若不仔细的辨,还真辨不出那是彩珠姐姐的脸。
凌儿呆看了一会儿,颤悠悠的走过去,那噙在小小眼窝里的晶莹之物一下滚落。
她想扑上去抱彩珠,却好像又怕抱疼了她,跪在那里,惨兮兮的直叫:“彩珠姐姐,彩珠姐姐……”
说着,她用小手轻轻的摸着彩珠受伤的脸膀,一边不住的呼着气儿。
彩珠全身疼的就像在火烧,看到凌儿时,不自觉的便露出了一种无奈而悲痛的神色,为自己终不能将她安全的送出去而心痛。又见这孩子为她而痛哭流泣,鼻子一酸,眼泪跟着簌簌的落下来。
“姐姐别哭,凌儿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一定不会再痛了!凌儿呼一呼!”
甜美的嗓声带着隐约的哭音。
彩珠姐姐身上全是伤,一定很疼,这些人全是坏蛋。
凌儿难受极了,一抹眼泪,转身冲着萧融跑过去,抡直小拳头直打:“坏蛋,坏蛋……”
要是自己能有像“冬瓜”伯伯一样了不起的功夫,她一定会将这个坏蛋打成一块大饼。
可她是这么的弱小,小到起不了一点点的威胁力道,便被这个大坏蛋抓了起来,那么一甩,小小的身子就在空中直翻跟斗。
那个坏蛋在冷冷的吩咐:“北冥,将这个小丫头,看管起来……”
“是!”
呜呜呜!
她就像一个藤球,从这个大坏蛋手上传到了另外一个坏蛋手上。
这里的人全是坏蛋,就算这个北冥伯伯很爱和她玩,但是,只要是听大坏蛋的,全是坏蛋。
凌儿被倒拎着带下去。
世界颠倒了,她看到燕北瞟来一眼,漠然离开——这个很会讲故事的伯伯真的不要她了。
“燕伯伯,别丢下我……燕伯伯,你说过会带我去找娘亲的……燕伯伯……”
终于,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就遮去了视线,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不明白啊,自己做错什么了,那个姓萧的大坏蛋要霸着她,不放她回家找娘亲,她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乖了,燕伯伯要将她送到这个恶魔手上,不愿再理她!
凌儿穷哭穷喊,喊不住燕伯伯远去的步子。
****
晚上没有饭吃,因为白天的时候,她忤逆了萧融,就得饿肚子,然后,她被关在一个黑乎乎的马车里,门打不开,她在里面拼命的叫,就是没人理她。
马车在动,她不知道自己又将被带去哪里,只能蜷着自己小小的身子,钻在一条绒毯里,小脑袋瓜里不断的想着娘亲~美美的笑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彩珠姐姐说了,她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娘亲和爹爹很快就会来救她了。
她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那天傍晚时候,彩珠姐姐趁着给她送饭的时候,悄悄的对她说:
“小小姐,主子明天有可能会来带您走!如果今天晚上还是没人来救您出去,明天只怕走不了。姐姐问你要不要赌上一把,由姐姐带你出去找你的娘亲,只要我们可以顺顺利利的逃出梅花庵,去得吉祥银庄,或者就可以离开安阳郡,北上凤城见得你的娘亲!”
凌儿想都没想,就答了一个字:“赌!”
结果,勉强才走出主持院,就被人发现,她们四处乱跑,自一个狗洞跑到了外院,彩珠姐姐让她先一个人往东边去,东边有处院墙还有狗洞,她叫她去得那里等着。靓。靓^女^生~小说…网Book。LLw2。最。好*看。的女*生。小*说
凌儿极机灵的跑去了那里,很小心的藏好自己,然后,看到整个庵院都起了火,再然后,她慌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彩珠姐姐迟迟没有出来。
她想过独自一个人跑出去的,可是,她不认得路,而且,丢彩珠姐姐独自一个人跑路,那太不够义气。
于是她就在那里等啊等啊,等到最后,等来的是一个长的非常帅气的燕伯伯。
他说他说燕北,是珑姨的夫君,她可以叫他姨丈。
他还拿出了一个玲姑姑贴身戴着的玉佩。
凌儿觉得他长的不像坏人,和蔼可亲,笑起来好看的不得了,虽然戴着狼型面具。
他伸出手来抱她,很友善,她禁不住诱惑,就扑了过去,抱起来的感觉好舒服。
燕北叔叔待她很好很好,她以为他一定会帮她将娘亲找回来的,原来,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居然骗了她。
乌漆抹黑的夜色里,凌儿呜呜呜的哭着,她肚子好饿,她好害怕,好想好想回到娘亲身边。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睡了过去,梦到自己回家了——
娘亲穿着漂亮的紫色裙子,笑盈盈的凑在她小脸上,亲着她,呵着她痒痒,怜惜的叫着:“凌儿,凌儿,别睡了,要不要吃葡式蛋挞呀,要是想吃,就乖乖的起来!”
凌儿笑的美美的,在黑暗里笑弯了秀致的眉儿,欢快的叫了一声:“娘亲,凌儿终于等到你了!”
她好开心,睁开眼,却是一片黑暗,没有香喷喷的金色蛋挞,没有美丽的娘亲,耳边只有一阵闹哄哄奇怪的叫嚣声,有几丝光亮自车窗的棂缝间折射进来——
凌儿骨碌爬起来,抓着那木棂往外瞧,只看到不远处,有一阵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半个天空,好多好多人在那里打架,她的车子在飞快的向前奔跑。
车轮在滚过那些高高低低的坑洼地时,跑的太急,凌儿被一股陡然而起的冲劲反弹,弹回了被窝。
突然,马车骤停,迷迷糊糊的凌儿听到大坏蛋在外头怒吼:“来人,将那个死丫头给我带过来,梆上火药架起来……妈的,金晟,秦紫珞,算你们狠,你们想玩死我是不是,好极,你若再敢将我们往死路上赶,我就让你们追悔莫及。”
凌儿的心砰通砰通直跳,眼睛发亮,是娘亲来了吗?
就这个时候,马车外的马栓被人撬开了,她惊恐的往后退去,来人长臂一捞,将她抓了过去。
一声尖叫,自嫩嫩的喉咙里拔尖的冒出来:“娘亲,娘亲……”
不知道又将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北冥伯伯那双好大好大的手掌,将她的一双小手反负起来,用一根绳紧紧梆住。
有个大汉拿了一大包东西捆在她胸口,味道很刺鼻,呛的她直咳。
她好想好想哭,可哭没用,他们不会卖账,咬着下唇,长长的眼睫毛上犹带着泪珠子,在高举的火把底下发着晶莹的光,可怜兮兮的问:“北冥伯伯,你想怎样对付凌儿!”
北冥低头看了一眼,方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小脸,神色似有些不舍,还替她拭掉了眼泪,却什么也没有说,站起时,转身一挥手,示意下属将人带走,对于她的疾声呼叫,置若罔闻。
凌儿呜呜叫着,倒挂在别人的手上,无数人影在眼前晃过,那么急匆匆,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忽然,有一路人马横杀了出来,有人在喝叫:“快救小公主!”
是谁来救她了?
凌儿睁着眼,努力的看着。
一片缭乱,满世界的火把,刀光烁烁,剑影霍霍,有腥浓的味道在空气中迷散开来,凌儿被一股外力冲击,就那么凌空射了出去,也不知撞到了什么,一下子晕了过去。
*****
安阳郡至湖口县,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湖口县屯军三万,紧跟着青霞郡又有驻军五万,南诏十万精锐驻于玉门关外,旃凤朝上之军若敢开战,南诏便会与东瓴诸个王侯一起宣战,以图自保。
萧融约在这里见面,无非是仗着兵马在手,既有后援,又有凌儿在手,可以高枕无忧的讲条件,他哪有料想到,凤亦玺不忍旃凤的百姓遭了内乱之苦,居然肯亲自修书一封让人送来至湖口县的守军都统,一记瓮中捉鳖,将自信满满的萧融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那急急欲败退回青霞郡的数千惠王军,金晟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沉声喝命下去:“放信号弹,命布于回雁坡的人马,截断他们的归路,务必将萧融拿下。”
身后的应声正要离去,紫珞驱着白马狂奔而来,面对山坡下打成一片的局面,怎么也镇定不下来,急急的叫住道:
“再等等!不离,凌儿还在他们手上……在东子没有成功救出凌儿之前,我们决不可再轻举妄动,逼急了,萧融会拿凌儿开刀……”
金晟沉默了一下,哪有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按着时辰,如果再不截断他们的去路,一切将前功尽弃。
此刻,放眼望去,已经死亡无数,而萧融是匹害群之马,若不趁这个机会将他连根拔除,明日里,他回到青霞郡,一呼百应,内战加外敌虎势耽耽,一场浩劫转眼就在眼前,死的人远远不止今日这些人马,还将有无数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年青的将卒们因为这一场战乱而失去性命。
“阿墨,我们是父母,但,同时,我们还是君主。你曾说过,君轻民贵,君之天,为民,民心之归,才可成统一天下。有些事情上,我们若选择了一已之私,其结果如何,你可曾想过?今日萧融如果平安脱险,险非你同意割城相让,才能换凌儿换回来,否则,引发的会是一连串的战端。”
紫珞听着心乱如麻,左想不行,右想不能,一时不好决决择,金晟却已一挥手,命人放出了信号弹,决定全线截杀。
如墨的夜空,繁星闪闪,如孩子顽皮的眼睛,一朵灿烂的流星信弹在夜空中绚丽的绽放。
回过神来,紫珞惊叫一声,已往纷乱的战局中冲过去,金晟知道现在是无论如何都阻上不了她涉险的,只能带了人马紧紧护着她冲进嘶声震天的战圈。
刀起剑落,有多少人死于这一场“湖口之乱”,紫珞驱马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着,手执长剑,挡去一把把斩过来的金枪,往队伍的心腹之地冲进去。
虽然,他们安排了韩继去救人,虽然,韩继做事,一向让人放心,虽然,这四周已成一个包围之势,可紫珞依旧心慌意乱,就怕所有的盘算到最后,依旧是一场空。
害怕什么,最能来什么!
一骑不驯的黑马,自对方阵营里横钻出来,速度之快,无人可拦。
来人浑身浴血,冲到紫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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