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珞娇滴滴的指责着,似笑非笑,这些礼数,胧月懂的,可人家不爱守规矩,嗯,这性子全是她惯出来的。
“哼,搁上这样一个爱权位更爱江山的男人,想恩爱只怕是难事——”
王府后院那么多女人,这位爷若一个个都去恩爱了,哪还有心思用在正事上,所以,嫁给他,守空房那是必然的事。
反正,胧月一点也不看好金晟与凌岚的将来,横竖,凌岚小姐的这一生注定会毁在金晟手上。这事,她自不会挂心,她关心的只有自己家小姐。
胧月哼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她过去,嘴上道:“管那些事做什么?主子吃主子的,要反目也是日后的事,你的肠胃本就不太好,身子骨也没有恢复全了,可禁不起这样的饿……偷偷吃一点,先垫垫胃再考虑其他事比较妥当……”
花厅里置着一张铺着红桌布的桌案,上面置放二三十碟大大小小的银盘玉碟,盛着各式色香味形俱全的珍馐,喷香的味儿便是自这里溢散开去的。
紫珞四下看着这间新房,美眸一顾,入目而来的器什,或精美,或珍贵,或玲珑。
萧王虽然不得宠,奉禄还是极高的,这一点,沧帝公私分明的很,再加上萧王府名下的产业都是很有挣钱,配着人家那高水准的品味,这房间的布置倒让人惊艳。
这并不代表萧王对于凌岚多有心,只能说明“君墨问”这个人对于萧王的影响非常之巨大——“君墨问”生养的儿子,他“梆”来认作义子养着,“君墨问”想保全的女人,他义不容辞的收到身边护着——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慨而括之,唯有说:这位仁兄够义气——为兄弟可两肋插刀!
但,要是让他知道“君墨问”是个女滴……
紫珞的心得瑟了一下,不敢往下想了。
思绪有点远,回神时,对着满桌美味儿,不觉垂涎三尺,明知不该偷吃的,可真是饿,那就先偷一点来吃吧!
她一边叮嘱胧月别把菜式的外形破不了,一边小口的吃起来,嘴里咕哝道:
“我是来圆场的,不是砸场的,到时若让人发现这宴肴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又是另一出是非——所以,月儿,我们偷吃归偷吃,万不能让人逮了把柄去……你记得不,之前,我们已经有过好几回因为贪吃而惹上麻烦……这一次,不可再出了乱子。”
胧月点头应着,极有心的,往每个菜碟里小心的偷出一点送过去。
紫珞细细的尝着,一等遇上味道极好的,便让胧月跟着也尝尝。
她们俩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往各处寻找美食,两张嘴早就被养刁,今儿吃到的这桌美宴,能挑起她们的食欲,实属难得。
两个人一边做贼似的偷吃,一边还在那里赞这御厨的手艺真是不错,哪天一定得去会会——
紫珞笑着还说要是让承东跟着学上半年,估计她们以后就可以天天享受了这皇帝才能吃得到的好东西,只可惜今儿不能尽兴。
待续!
正文 波澜起,无奈代嫁入王府 9
“咦,这是什么?”
放下筷子,紫珞目光流转,四下打量,见花厅通往寝房的门道口,挂着一面珠帘,正在明亮的灯晕底下泛着珠光,珠帘两侧,挂着一对金丝笼,上头贴着剪的极花俏的喜字,笼外,垂着一层水晶做的流苏,看上去,和整面珠帘好似浑然一体的,美的不得了。
而笼子里,则关着一对满身漂亮羽毛的彩雀,正在里头忽上忽下的跳着叫着,清脆的啼叫,显的异样的好听,刚才她就有听到。
紫珞提着那繁复迤逦的裙摆去逗那彩雀,发现有点够不着,眼光一瞥瞧见寝房里的喜案上有支包着喜字的秆,进去拿在手上,想把一对金丝笼一起顶下来。
只听“喀”一声,好像有什么断了,笼子跟着掉下来,发出清脆的音响。
“小姐,小心砸到头!”
胧月跟过来,好奇的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
“呀,这雀儿真是漂亮呢……”
她忍不住赞了一句。
“嗯,就是,走遍大江南北,这么美的鸟,我还第一次瞧见……啧,金晟这人就爱强鸟所难,好好的一对雀儿,将它们关在笼子里作甚,准是王子病又犯了。”
紫珞随意的丢下手上的秤,把笼子拎在手,细细的看。
隔着金灿灿的笼栏,彩雀歪着脑袋,漂亮的小眼珠咕碌碌直瞅着,就好像是认得她般,露出了几丝哀怨。
她心下莫名起了不忍。
“月儿,开窗……”
“做什么?”
“放生!”
“啊……”
“这不是我房里的东西吗?关着它们太不人道了,放了吧……金丝笼再好,哪好得过外头任你逍遥的天空,放了它们,那叫功德无量……”
“哦!”
胧月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小姐就是心善。
她去开窗,心里则在想为什么新房里会有这么一对鸟,这当中会不会别有缘故?
窗户洞开,便有远处欢快的喜乐送进来。
紫珞把两个鸟笼拎到窗口,开了笼门,一双美丽的彩雀跳出笼门,轻轻跳了几下,就像是在试探一般,冲着她们瞅了好一会儿。
“飞吧飞吧,哪来回哪去!外头多好,何必困死在这种权势之地,做了人家手上的宠物,不光没自由,还得看尽别人的眼色。”
紫珞轻轻的道,心里则想,她可以放掉了这对彩雀,却无法救下凌岚——凌岚这丫头如今已成了萧王手上一只等待垂怜的宠物——
身为宠物,若能得了萧王的欢心,可以衣食无忧,且能风光无限,反之,那就等于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那对彩雀似有灵性,脆叫了几声,彼此交换了眼视后,便在她跟前翩翩起舞,继而绕着她比翼而飞,整整绕了三圈,展开的翅膀在龙凤喜烛的魅照下,发出七色的炫丽异彩。
“呀,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比翼鸟……”
紫珞欣喜的的眉眼一亮,拍手欢叫。
胧月一听,脸色一下大变,惊叫一声:“呀,不好,小姐,快抓它们回来,这对彩雀不可以随意乱放,要坏事……”
待续!
正文 波澜起,无奈代嫁入王府 10
想抓回来已经来不及,这双鸟儿早往外翩然而去。
“会出什么事?”
胧月很少会急的变脸色,紫珞心下就涌现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窗外,彩雀身子轻俊的消失在夜色中。
胧月回过头,眼色极繁复,苦笑一个,“如果这就是比翼鸟的话,那便是北沧皇室婚礼里的重彩头,需将它养在笼里三天,后由新婚夫妻一起放生的。我们这么就把它们给放了,那可是坏尽礼数之举……”
“……”
紫珞一下张大了嘴。
胧月一顿,又道:“听说,这一对玩意儿,得由新郎倌亲手去捉来,而且捉起来还挺费劲儿的……在婚礼中,它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胧月算是地道的北沧人,小时候曾听父亲提及过一些金氏皇族的成亲礼数,只是她跟了紫珞后便住到东瓴,关于这些旧事,记的并不怎么分明,是紫珞一句“比翼鸟”勾起了她一些记忆。
“啊?”
紫珞难有一回傻了眼,虽说北地她是常来,对于这里的风俗世情也较熟,可她到底没人参加过皇族的婚庆,哪能知道那些多规矩:“可……都飞了啊,想去捉回来都来不及了!”
怎么办?
正乱着呢,外头忽然闹了起来,似有很多人往这里走来!
“呀,不好,有人来了……月儿,快关窗……”
紫珞心头“咚”了一下,一边吩咐,一边忙把手上的金丝笼藏起来,然后,擦擦有些泛亮的小嘴,冲出去想把搁在桌面上的喜帕重新盖到头上。
门在这个时候被撞开。
首先其冲的是安王金贤。
门开的刹那,他瞧见屋里两个女子一个在收拾桌案,试图毁尸灭迹,一个想要将那沾了油渍的喜帕往头上帕盖,心头不觉一怔。
再瞧那人的穿着,分明就是新娘子!
金贤心下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不觉一下瞪大眼,指着她们叫起来:
“这……怎么回事来了?不是说,头盖都得由新郎倌来挑的吗?这合欢宴得由新婚夫妻一起吃才吉利的?怎么……”
怎么有人敢自揭了头盖,还独自吃了合欢宴?
金贤惊怪极了——南方人不是最重礼仪的?
哦,也不是,想他认得的那个叫紫珞的的姑娘就完全不讲尊卑礼法,言行举止胆大的让人惊骇。
第一眼瞧见这个新人的时候,金贤恍惚了一下,竟觉得她的背影很像紫珞,忍不住脱口问一句:“你,是我们的新嫂嫂吗?”
被逮了一个正着,紫珞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见到凌岚第一面的居然是金贤。
令人心惊肉跳的是,人家一开口就在怀疑她的身份。
是自己扮的太差劲了?
还是三年没见,人家练就了火眼晶睛?
待续!
正文 波澜起,无奈代嫁入王府 11
面对他的惊疑质问,紫珞心下忽就起了逗弄人家的心思,拿着喜帕没立马盖上,反慢吞吞的对答过去:
“安王来闹新房的?……他们说北国风俗里有新婚三日无大小这么一说,但像安王这样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为数也不多吧,而且居然一开口还怀疑新娘子的身份,安王殿下如此是不是也太过唐突了……”
“还有,殿下要是觉得凌岚不是新娘子,可往房里找找,要是殿下可以在这房里另外揪出一个新娘子来,那改明儿,凌岚便给安王做媒,聘了我家紫姐姐如何?只是殿下要真有意我家姐姐的话,这莽撞的性子可好好得改改,都这么大个儿了,生的又高大又结实的,怎么还这么毛躁……活像一个没长大的毛孩子,我姐姐受得了才怪……”
身为君墨问的时候,起初,金晟身在北地雁岭关,紫珞也流连在关塞,远离帝都的她,和金贤并不熟。
后来金贤奉母命到北地边塞上探视皇兄,紫珞这才认得金贤,然后这孩子就像影子一样缠着她,极喜欢跟她胡搅蛮缠。
那时,紫珞怕身份暴露,从不愿与人深交,可她又不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便在人后收了他做徒弟,以师尊的身份去劳役他,很多时候还会捉弄他,因为闲着也是闲着——这孩子心计不深,耍着好玩!
之后多年,安王每年皆会去北地,两人便渐熟络,因此,和安王对话,紫珞真是随意惯了,有时根本就不假思索。
可现在却是非常时期,哪能随意玩笑。
待话音落地,紫珞才发现自己嘴贱了,等对上金晟的眼睛时,她更是恨不得立马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金贤则完全呆住,悲惨的发现自己被素未谋面的大嫂给调侃了——殿前求婚一事,令他成为笑柄,别人笑他也就罢了,这位新嫂嫂也把他给逗上了。
金贤觉得自己没法活了!
他呆着,望着那从头到脚一团艳火的女子,心头难受并疑惑着:为嘛这位新嫂嫂的语气跟师父那么像?
为嘛?
***
这话钻进了金晟的耳里。
拜完堂后,金晟便去前院应酬,等酒过三巡,喝喜宴的一大邦子都起轰要来闹洞房,他笑着被他们簇拥而来。
这一路上,五弟首当其冲,金晟就跟在后面,身边,采凝儿撅着小嘴巴,不住的使着性子,低叫:“晟哥哥,别把我送回去可好……我就在王府为娘亲……”
“守孝”两字没说出来,是七公主金璇上来把人拉了去,低低的叮咛着:“小祖宗,这么大喜的时候,你可别提那些晦气的字儿!”
凝儿眼巴巴的看着金晟往新房里去,委屈的直道:“我也是被逼急了才……晟哥哥就是在偏心眼呢……这婚事应该一并推迟才对,都说要守……”
她又想说那个字儿的时候,房里就吵出了安王的大叫,然后是另一个脆滴滴的声音不疾不慢的传出来。
金晟进门的那刻,看到他的新娘咬着亮晶晶的唇,侧脸的眸闪着笑意盈盈的奇光,立在花桌前想要往头上盖帕子,说话的时候,还稍稍回过脸,等对上他的视线,才惊了一下,忙把喜帕重新覆上头顶。
这一眼,他看到了几丝好像并不属于凌岚公主的狡黠。
待续
正文 波澜起,无奈代嫁入王府 12
金晟见过凌岚两面,一面在南诏帝瑞城,一面就是在金玉阁的时候。
那是一个看上去挺纤雅的女子,金晟原以为是个懂礼数识大体的大家闺秀,怎么竟这么的不成提统?
他微微皱起剑眉,目光直勾勾瞅了一眼合欢宴,很显然已经被动过,而本该坐在喜床上的新人,这个时候,正想不动声色的打道回“床”重新坐下。
这个女人,很不安份守已!
他已经得出一个结论。
也是,能让墨问保全的女人,估计不会是什么唯唯诺诺的角色。只是,今儿这成亲大礼,无论怎么样,总归中规中矩的才合礼数吧!
刚才,她说的话太没遮没拦,都把人吓到了。
跟前,金贤已惊直双眼,楞楞的回头冲他叫起来:“天呐,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妹……一个个全是语出惊人的主儿……”
一顿,又嚷了一句:“咦,怎么不见紫珞……”
他兴冲冲的闯进来,就是为了那个令他又伤心又不服气的丫头,不料房里没她。
金晟也四下看了看,真没看到那天殿上五弟一心讨要的女子,凌岚身边的四婢,独独缺了那个——话说人家是来送嫁的,是不是现在妹妹已经嫁进王府,她大功告成,已经回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