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旃凤,我会做的仅仅就是袖手旁观。”
这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可能!”
凤亦玺温温含笑,却断然摇头:“紫珞,我们已经拜堂,我不可能再放不掉你了!让你回去,那等于是把你送给金晟!现在你是我妻子,你说,我可能这么做吗?”
紫珞皱起眉,疑惑极了,这个娶她,难不成一半原因就是为了断金晟跟她的可能吗?
舱窗半开着,紫络觉得心头莫名的生起一些躁热,便凑上去想吹一吹风。
将窗户推开,她往外探看了一番,月色朦胧,波光粼粼,依约能看出这里好像是康河与红河的交界,水面很宽,就如黄河那边宽,三岔水道口,而今夜的风,似乎挺大,一个浪头打过来,船有些摇晃,于是,烛台上的喜烛跟着摇曳起来,摆在上面的一个纱帽掉到地上。
紫珞回头看,这是他刚刚戴在头上的帽子——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展苍,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要去沧宫意图作乱?
比如去挑拨金晟与金贤的关系。
正想着,凤亦玺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淡笑的对他说:“坐吧,我们聊聊……这里景致不错的。”
紫珞想甩开他,无奈功夫还没恢得,他的力道强悍,她拿他没有办法。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她还是被他按到了座位上,这辈子,这是第一次被人强迫做某件事:“你不肯放我,其他事都免谈。”
她冷下声音,隐隐透出怒气。
气氛一下凝滞。
好一会,他才淡淡吐出一句:
“小妮子,做人要有诚信,我已把人放了,你若想赖婚,我一定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紫珞听着心头一凛。
他的目光依旧盯在她脸上,渐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道:“今天是我们的洞房夜,我本来尚不存他念,就想跟你说说话,可你再若激我,我会让你做我名副其实的夫人,不会再给你时间来接纳我,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赖掉我!”
“你……”
紫珞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
“别瞪我,也别急别恼,只要你不逼我,我便不碰你!你若再咄咄相逼的话,即便用强我也要得到你,大不了,以后我多花些时间在你身上!”
他的神色极是认真,这表明他不是在说笑。
紫珞沉默,清楚的知道绝不可以跟他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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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浓,行在半路上的马车,忽然停下。
胧月钻出半个头来问:“怎么了”
金贤回头,目光亮如火炬:“我记起来了。我们从那条小道转来这里后,我就认得这条路了。这条路来回通往的是东边的康河,而康河边上有一个大码头。那里有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船客船。”
“那又如何?”胧月疑惑的反问。
“我在想,他们会不会走水路离开。今夜既是洞房花烛夜,他们自不可能走陆路,刚才晋北冥说他们家主公会乘马车离开,那无疑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这是疑兵之计。
“我觉得,他们若要走,应该走水路。康河往西南延伸,汇入沧浪江,这沧浪江又是东到大海,西连旃凤的水上重要通道。如果他们真是旃凤人,如果他们想就此回去,走水路最快……”
金贤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根据,神情一下兴奋起来,拍手叫道:
“胧月,我们现在折回去。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抄近路横穿过这山群,然后,我们先到东庄客船码头找找,没有的话,再去货船码头。他们那么一大帮人行动,一定会惹人注目,只要查证他们正是上了船的,我可以马上去传令禁河同时禁道,一定可以绊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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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河码头,金晟带着人,正在四下搜寻。
他本来在山里瞎转,半途,当他看着这连绵不绝的山林,忽想到了这里的地理环境——山的另一边靠在康河边,康河临近东城门那边,沿河有两个码头。一个是货船码头,一个客船码头。
脑子里似有灵光一现,有个人的脸孔扑腾到脑子里。
金晟记起来了,这几天,他偶尔间听人提起过,天下第一首富萧融,已经在北沧采购完货物,正打算领着他的船队回去旃凤,起程的日子似乎就在这几天。
他心下一惊,一边令冷熠继续往山里找,一边调转马头,折回原路,带上景侃回城绕转东城门而去——康山附近虽是有一条官道直通康河,可是想要绕过这些山头,去得那里的话,路程相当远。
待到东城门外,已入夜,码头上依旧是一片忙碌,金晟叫来管码头的小吏,问昨天到今日船只的进出情况,着重调查萧融商船现在的状况。
小吏查着档案,回禀:“萧融的商船已经在官衙打了通关印,明早就会起身回去旃凤。所属商船一十二艘这一刻全在码头上待着。明日统一起航。”
听到这样的报禀,金晟皱起剑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遗漏了。
他跑到河边去数萧融的船只,数来数去,就是少了一艘。
“还有一艘哪去了?”
小吏擦着额头的小汗,吱吱唔唔不知道。
这时,另有一个小吏上来禀,直道:
“回王爷话,萧融的另一艘船今下午驶去康河往南不远的支流红河东庄上,据说萧融在那里置有一处小庄园,他们把船驶去东庄是要搬一些什么东西。傍晚时,小的巡河回来时,犹见那船尚在东庄码头!”
金晟听着,急令这小吏带头往那边赶去。
马匹狂奔在南去的官道,速度便如狂嚣而过的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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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君墨问手上抱过凌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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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赶到红河北庄的客船码头,就见有不少乘客惊散的往北而来。
景侃抓了一个商旅问,那人说,萧家的货船被人纵火,有人在那里闹事,已经死伤好些人……
金晟没听完,挥鞭疾驰。
待到码头,果见一片火光,河岸边,一艘大船的后舱起火,火势疾大,有人在救火,有人四散逃窜,有人哭爹喊娘的在那里吓作一团。
岸上的客栈上,人头簇动,知道情况的在穿衣逃跑,不知状况的,在张望问发生了什么事。
乱成一团。
他们又往西追了一会儿,终于听到红河沿河的官道上隐约有厮杀声传来,有人举着火把,似在追逐着什么。
金晟一踢马肚,急奔过去,一眼就瞧见以晋北冥为首的一伙人正在合力围击几个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金贤和胧月拼命的在抵挡劲衣男子的进攻,他们边上另有一个白衣男子,长剑凌空,杀气冲天,在帮忙御敌。
这三人一并护着是一身墨袍的君墨问。
君墨问手上抱着一身着嫁衣的女子,正以灵巧的身法躲避着晋北冥一次又一次的扑截。
金晟勒住马缰,拔剑飞去,一剑气势如虹,将晋北冥震飞三步远。
站到君墨问身侧时,他转过脸,沉沉一睇——终于又见到这个臭丫头了。
是时,周围的光线极暗,但他可能辩出“他”的容貌是她,他重重吁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着地:
“我来!你闪边去!”
君墨问听着,极默契的退让开。
相随而来的人马,皆是精锐武士,刀剑纷纷出鞘,夜色中,刀剑的激撞声,敌我双方的利叱声,不绝于耳,敌我双方的血,四下飞溅。
金晟和晋北冥缠上不到十招,君墨问便在身后大声利叫:“金晟,先不要管他们,你快带凌岚回府!”
闻叫,金晟搁开晋北冥的攻势,跳到君墨问跟前五步远处。
景侃不知从何处抢了一个火把过来,带两个侍卫,尽职的护到王爷跟前。
淡淡的月色里,金晟一煞不煞的盯着神色冷冷的君墨问——
君墨问抱着女人走向他,想到把那个女人交到他手上,他没接,目光一沉,缓缓的才去扫视那个红衣女子。
借着被风吹的摇曳乱动的火光,金晟看到,那女子被梆了一个结结实实,嫁衣艳丽,面呈丹色,睁着一张迷乱的美眸——是凌岚。
一朵既嘲弄又疑惑的笑在他嘴角扬起:“墨问,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你就算把她换回来了又如何,根本就不一样的。我心里最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君墨问皱眉,似乎在斟酌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思量了一会儿
正文 弄假成真,此情悠悠归何处 19
苍穹,墨黑,有星芒闪烁,野花阵阵散漫在吹来的阵阵夜风里。
风极大,吹乱乌发。
飞快的马蹄声,“踢踏踢踏”在无人的官道上传扬。
紫珞被男人牢牢的箍着腰安置在身前,马疾跑在林间夜色中。累
她的呼吸越来急乱,心跳也越来越促。
真是忍耐不住了,蝶变的药性越来越强,呻吟声,低低浅浅的自她唇间溢出来。
肌体越来越炙热,血液急速的收缩,拼命的往复循环,快的几近要爆裂。
身后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扰乱着紫珞的意志,捆在束带下的双手拼命的在挣扎,强烈渴望着有一桶冰水可给她临头急浇下去。
她的身体不经人事。
不管是若情的肉体,还是属于紫珞这具身子,皆冰清玉洁,不识情欲,对于这种异样的感觉,她不知道如何去纾解,只能咬着唇,发出呜呜呜媚人的声音——
许是这种声音扰到了金晟,他忽就停下马,粗暴的往她身边撕下一块布塞住了她的嘴。
紫珞睁大着眼,看他,楚楚可怜。
金晟眯紧剑眉,被她看得肚腹一热,生出大怒:“让你好好待在王府,你非要跑出来。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么?”
他生气了。
紫珞不管,一直的往他身上蹭,喷出的鼻息热的就像灶堂里的热气,扑到他的脖颈间,一阵阵发烫的撩拨着眼前的他。闷
他的喉节剧烈的的滚动着,低声咒一句,扬鞭飞驰而去,身后紧跟着的是一干萧王府的侍卫。
***
两个时辰之前,紫珞还在船里。
***
龙凤喜烛通红亮,紫珞和凤亦玺面对面静坐着。
他慢条斯理的吃酒,给她布菜,淡笑的跟她介绍菜式。
她呢,坐在那里淡淡的看着,不说话,脑子里一径的想着旧年时候,祖师婆婆曾教过她的冲穴心法,可惜她虽看过,却从不曾用过。
“你别费力了,北冥的点穴手法是我教的,这种独门的手法,你再怎么花心思,也没用,冲不开的。”
未见得。如果当初她有用心学,今日也不会受困在此。
紫珞闷闷的瞪他,这人淡颜浅笑,看上去倒是很亲切,却原来是这样的腹黑可怕。
“你在腹诽我是吗?”
他笑笑,不以为然,自顾自说:“过一阵子会放你自由的。我也不想夫妻之间靠这么用强来维系。我想好好待你的。绝对真心。至于原因,以后你会知道,我们来日方长!”
哼,她才不要和他来日方长。
他很会攻心。
不可否认,这个人,除了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之外,其他方面的条件,似乎都很不错。
脸孔属于耐看型,身材劲健挺拔,眉眼间虽沧桑感,但他只要温温一笑,那沧桑感尽落,便有一种超尘脱俗的洒脱不羁;而他若肃然拧眉,就会生出让人胆怯的威慑。
这个人,今年应该三十有五,比她大了足足十一岁。
说来极是可笑,当年,母亲云迟差点就嫁给了年纪只有七岁的凤亦玺。
如果当年母亲答了女皇的要求,这世上也许会出现一个鼎盛的旃凤国,如今风华正茂的凤亦玺极有可能会被母亲栽培成为逐鹿天下的一代强悍帝主。
母亲满口拒绝,只愿做辅政大臣,其结果是被迫逃遁异族,是风亦玺“死于非命”。
没想到呵,时隔二十六年的以后,这人又活了过来,还想娶云迟的女儿。
这世间的境遇还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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旃凤国的皇族极是复杂。
云迟是凤安女皇一手栽培提拔上来的,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
凤安女皇过世后,新女皇凤亦沁继位,改年号元凤,世称元凤女皇。
元凤女皇才华横溢,但自幼多病。
十三位继位,十五岁大婚,嫁的是青梅竹马的远系表兄,婚后数年,朝内形势极其复杂,最后因为诸多原因,不得不亲自绞死自己的结发夫君。
皇夫一死,女皇大病,随即,宫中失窃,丢失了御用的御剑以及世代相继的传国玉玺。
朝中大将云迟,是元凤女皇最倚仗的左膀右臂,她在三个月内找回失剑,却也在三个月中了别人的圈套,落了一个通敌判国之罪。
那时女皇因怀着身孕,引发各种病发疾症,终日虑卧床不起,无力主持朝政,她召见云迟给她两条路选择:
一是入主凤宫,嫁与年仅七岁的皇子为妻,从此,帝后一起临朝,用武力镇压意图不轨者,护旃凤国皇室之安危;二是死路一条,以云迟之死,息事宁人,女皇顺乎朝臣之意,另选皇室家底雄厚的旁支女公子过继立为皇太女。
路意味着,旃凤国不光会失去一员猛将,而且,女皇后嗣从此也将成为人臣,而不是凤宫之主。
女皇之所以如此逼迫,自是因为听说云迟和沧国秦王相交甚密,她怕自己驾崩后,兵权在手的云迟,最后会把旃凤国当作自己的陪嫁物,一起落到别族皇室后裔的手中。
以女皇之意,自然是希望云迟选第一条路。
可偏偏云迟那时心有所属,既不愿嫁了那小小孩子误尽春华,更不愿平白无故吃了那冤枉,最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