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请说。”华纯然扶华王坐下,螓首依在华王膝上。
“现今乱世,其它五国莫不向王域伸张,其疆土、国力已今非昔比,独有我华国,虽为六国首富,但一直夹于风国、皇国之间,不与王域接壤,以至国土未有寸进!这些年来,父王一直想扩展我华国疆土,但几次败于皇国,而风国却是无论我如何攻也破不了城,若久于此,父王想一夺天下的大志不但成空想,我华国早晚也将被皇国吞并!”说到此,华王不由握紧双拳。
“论才貌,皇国世子并不输丰息,若与皇国结亲,他必不再来犯我华国,且此次世子前来求亲,曾允诺,愿助我攻打风国!若能得争天骑相助,风行涛哪是我的对手,风国必为我囊中之物!所以……”
华王低头看着爱女,但话未说完却被华纯然接住,“所以父王希望我选皇朝世子为驸马,是吗?”
“父王是有此意,纯儿……”华王话未说完,却见膝上爱女已是眼泪汪汪,不由急道,“纯儿,别哭……”
“父王,您心中就只有霸业、华国,就没有女儿吗?”华纯然抬手轻拭眼角,神色一片黯然。
“纯然,你别哭啊!”华王一见女儿的眼泪心就软了,眼前的鸿图霸业剎时也烟消云散了,只想着如何让爱女止泪,“纯儿,父王也只是提议一下,还没定嘛,你别哭啊。”
华纯然哽咽着:“女儿只是想嫁个喜欢的人,而且这个喜欢的人同样可以帮助父王打天下,父王为何就不肯成全女儿呢?女儿从小就没求过父王,可这一次,这唯一的一次……呜呜呜……”
“好啦,好啦,纯儿,你别哭了,父王答应你,驸马的事由你全权作主,你想选谁就谁行了吧?”华王搂着女儿哄道。
“真的?”华纯然抬首,眼泪汪汪的看着华王。
“真的!”华王点头,想想那个丰息,也许比皇朝更合适当华国的驸马,因为他无地位威胁到他。
“多谢父王!”华纯然不由喜笑颜开。
“唉,有时候本王想想,这个天下是不是还比不上纯儿的眼泪?”华王看着爱女如花的容颜叹道。
“在这个世间,父王也是女儿最重要的人!”华纯然感动的抱住父亲,八分真、二分哄的道出甜言,“女儿一定和驸马帮助父王夺得天下!”
“嗯,还是我的纯儿最乖!”华王感动的回抱女儿。
“父王,现在您是不是该去金殿接见各国英才了?”华纯然见事已妥,扶华王起身,“您看女儿此次不就为您网罗了不少人才吗?”
“是,还是我的纯儿最聪明!”华王笑笑捏捏爱女的脸蛋,“父王现在去金殿,你也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后天父王将宴请皇世子、丰公子、玉公子还有你那个白风夕以及今日本王会挑先的人才,到时你就带上你的金笔点驸马吧!”
“女儿恭送父王!”
华纯然目送华王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浅浅的笑,目中却露出一丝得意。作为女儿身,或许不能得至尊至权之位,但只要能掌握住至尊至权的人,只要能在至尊至权人的心中牢牢站住第一位,那么这华国、乃至整个天下,也就没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做成了。今日既能让父亲点头点丰息为驸马,那他日定也能让驸马继位为王,又或他日……真如父王所说能得整个天下,那她必是女子至高之处的皇后!
“当春风悄悄,杨柳多情,我踏花而来,只为牵着哥哥你的手……”
华都之南有一小院,此院虽小,却十分雅致,院分东西两厢,中有一小小花园。此时园中传出歌声,歌声虽轻,但歌者欢快之心情却表露无遗。
“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丰息一推院门,即见风夕正坐在花下,伸手捕一只白色蝴蝶。
“嘻嘻……我今天见到玉无缘了!”风夕回头对他一笑,“天下第一的玉公子,果然比你这只黑狐狸要强许多呀!”
丰息踏向东厢的步法忽然一顿,回头看向风夕,只见她一脸的微笑。
风夕一直是爱笑的,但这样的笑却是从未见过的,她的笑多半时是嘲笑、讪笑、冷笑、无聊的笑……可这一刻的笑却褪去所有凌角,只是一种纯粹的欢笑,眉眼盈盈,唇畔微抿,整个人清润柔和,散发着淡淡的光华,隐带一丝蜜意!
“玉无缘?”丰息眸光一闪,脸上却浮起浅笑,“他与皇朝在一起?”
“是呢。”风夕站起身来走到丰息身前,上下看一眼他,“黑狐狸,原来这世上还有那样出尘的人呀!跟你这只黑狐狸完全不一样的人!你算计所有的人,可是他……”风夕头一歪,脸上浮起一丝柔如春风的微笑,“他却是为天下而算!”
“你……”丰息审视着她,忽然伸手一指,点住她额际的那枚雪月,“你难道对他……”底下的话却不说了,只是眼光紧紧盯住她,带着难测的光芒。
“哈哈……”风夕一笑退开身,手指往西厢一指,“凤美人等你可谓望穿秋水,你不觉得应该去看望她一下,并且……”她忽然压低声音,眼神诡异,“你不觉得应该好好安慰她一下吗?毕竟你接下来做的事会刺痛她的心的哦!”
正说着,忽然西厢房门打开,走出怀抱琵琶的凤栖梧。
“夕姑娘,笑得这般开心,可是有何乐事?”凤栖梧目光溜过丰息,清冷的波光有剎那的柔和。
“是啊,是有喜事呀!”风夕眼光扫向丰息笑道。
“是吗?”谁知凤栖梧却并不追问,目光落在丰息身上,“公子几日未归,今栖梧又习得一新曲,唱与公子与姑娘听可好?”
“好呀!”不待丰息答应,风夕便拍掌叫道。
凤栖梧当下于园中石凳上坐下,手拨琵琶,启喉而歌: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
“好个‘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呀!”
风夕喟然而赞,目光别有深意的扫向丰息,却见他少有的神色恍惚,眉峰竟微敛,似在想着什么疑难问题,眸光有时扫向她,首次,她无法从那双深沉的黑眸中看出什么。
三月二十六日,一大早,风夕少有的起床了。
“朴儿!朴儿!你再不出来我就不带你逛街了!要不是因为答应了你,我早……”
“我来了,姐姐!今天你带我去哪玩!”韩朴一蹦三跳的开门而出。
“咱们一路走,看到好玩的就去玩!”风夕极不负责道。
“那我们走吧!”韩朴一抓她的手拖住就往外走,就怕呆会儿又要跟上些闲杂人等。
风夕与韩朴一出门,东厢房门打开,走出丰息,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雍雅的俊脸忽变冷。
“公子,马车已备好。”钟离上前禀告。
丰息闻言,却并不动身,沉吟半晌,然后吩咐道:“不用马车啦。”语毕即向院外走去,钟离、钟园忙跟在其后。
一大清早,街上人却已颇多,店铺开门做生意,街上摊贩早已摆好摊,叫买的、还价的、邻里招呼的、妇人东长西短的……各种声音交集,各色人物聚集,汇成热闹繁荣的街市。
丰息闲走在街上,目光飘过人群,一贯雍雅的微笑淡薄了几分,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心神不定。
忽然眼光为一个人影吸住,定睛一看,他眼光一冷,但马上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迎上那个身影。
“玉公子!”
“丰公子!”玉无缘从正看着小摊上的一朵珠花,闻声抬头,不由微微一笑,“落日楼一别,想不到竟能在华国再与公子一会!”
“息也想不到竟与玉公子如此有缘。”丰息也雍雅的笑道,目光也扫过那朵珠花,“玉公子对此物感兴趣,莫非想买来送与心上人?”
“丰公子见笑了,无缘孤家寡人,何来心上人。”玉无缘淡淡摇头,目光扫过珠花,轻悠飘忽,不惊轻尘,“只是看到这买珠花的小摊,不由想起新近结识一位友人,她似乎从来不戴珠饰,所以无缘不知不觉在此多留了一会儿。”
“哦……原来是睹物思人。”丰息恍然大悟一般,“这朵珠花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却也简单雅致,所谓礼轻情意重,公子不如买下这朵珠花,赠与你的友人,那位朋友之所以从不戴饰物,或许是因为没有公子这般人物相赠。”
玉无缘闻言深深看一眼丰息,唇畔笑意温柔,“或许丰公子比我更为熟知这位友人才是,毕竟她与公子齐名近十年。”
“难道玉公子所说的友人是白风夕?”丰息似有些不敢相通道,“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我劝公子还是不要买了,你若送了给她,她肯定……”
“肯定拿来换酒喝!”玉无缘接口道。
“哈哈……原来玉公子也这般了解她!”丰息不由大笑,只是他此时却似笑得有几分勉强。
“无缘昨日才与风姑娘一见,虽只一面,但也可看出,她是那种言行随意纵性之人,做任何事只求心安、开怀!”玉无缘别有深意的道,目光直射丰息双眸。
“看来玉公子可说是那女人的第一知己!”丰息笑容依旧,拿起那朵珠花道。
“公子,这珠花可是上品呀!这可是真正的南海珍珠!公子买下吧!”一旁静立久已的小贩早看出此两位公子定是贵客,早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了,此时一见丰息拿起,当然鼓起了三寸不烂舌,“我罗老二在这一带可是有名的罗老实,决不会骗公子爷,这绝对是上好的南海珍……”
那罗老二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丰息却只是抬眸淡淡扫他一眼,顿时,他只觉脊背一凉,喉咙处似有什么堵住,所有的话便全吞回了肚里。
“公……公……子……”
“就如玉公子所说,我就买个开怀吧,这珠花我要了。”丰息将珠花放入袖中,回头瞟一眼钟离,钟离马上上前付帐。
“丰公子买这珠花是打算送与那位落日楼有一面之缘的凤姑娘吗?”玉无缘笑看丰息举动,“凤姑娘近来可好?”
“安然无恙。”丰息看向玉无缘道,“息还有事需往品玉轩一趟,不知玉公子去往何处?”
“无缘正要前往天支寺。”
“那么就此告辞。”
“告辞。”
两人拜别,一往东,一往西,错身而过时,丰息唇微动,似讲了一句什么话,而一贯淡然的玉无缘竟是闻言而色变,震惊、呆愕、愤怒甚至还夹有一丝悲哀,这属于人的表情一一在那张静谧、安祥得如佛的脸上闪现!但瞬间,这些表情全部消逝,恢复平静镇定,只是脸色却是十分的苍白。他怔怔的望着丰息,呆立于街上,半晌未动。
而丰息将之表情一一看在眼中,然后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十六、高山流水空相念
“黑狐狸,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朴儿,你快回房洗澡,然后叫颜大哥做饭给你吃,吃完了就睡觉!”夕阳西落时,玩了一天的风夕、韩朴终于回来,一进门即见丰息正坐在园中,手中把玩着什么,在夕辉之下闪着七彩光芒。“姐姐,你呆会儿是不是还要出去?我和你一块去好不好?”韩朴目光瞟一眼丰息,然后转回风夕身上。“不好!回房去。”风夕断然拒绝,打发着他。韩朴无奈,噘着嘴回走。“玩得可尽兴?”丰息瞟一眼她,然后继续把玩着手中之物。“差点没走断两条腿!唉,那小鬼比我还有精力!”风夕走近他,看向他手中之物,一见之下不由叫道,“认识你十年,我可从没从你手中见过这种女人用的东西!珠花耶!你准备要送给凤美人还是华美人呀?既然还没送,那不如先送我好不?我呆会儿正要出门去,你这珠花让我去换两坛美酒吧!”丰息抬首看她一眼,虽是近四月,天气十分的暖和,但那眼光竟带着冰的寒意,让风夕不由自主的觉得一阵森冷。“你好象没这么小气吧?这东西又不值几个钱,不愿给就不给呗……”话未说完,眼前忽珠光闪烁,她马上双手一挥,剎时一双手幻出千重手影。“黑狐狸,你今天怎么啦?阴阳怪气的!”风夕看着双手中的珍珠,再看看此时安坐于椅,优雅安闲得似刚品完一杯香茶的丰息,几不敢相信刚才这人竟用珍珠袭击了她,可手中明明有一手的珍珠啊!“你不是要换酒喝嘛,这样可以换得更多啦。”丰息一边道,一边优雅的站起身来。“说的也是!我先去洗澡了!”风夕灿然一笑,懒得深究他今天稍稍有些怪异的行为,转身跑回房中。“唉,世上竟然有这种女人!”丰息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当春风悄悄,杨柳多情,我踏花而来,只为牵着哥哥你的手……”夜色中,星月淡淡,风夕在屋顶上飞走,怀中抱着两坛美酒,哼着那欢快的小调,想着呆会儿要见的人,嘴角不由勾起,忽然眼前人黑影一闪,一人挡在她身前。“皇朝?”抬首一看来人,不由惊讶。“是我。”一身紫袍的皇朝仿若暗夜的皇者。风夕看着他,眼珠一转,然后偏头笑问:“你来找我?”“是的。”皇朝负手而立。“那么请问何事?”风夕将手中酒坛放在屋顶上,然后坐下。皇朝走近两步,看着夜色中的她,清清楚楚的看一遍,然后清晰无比的道:“我来是想在你去天支山前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哧……”风夕闻言轻笑出声。“风夕,我是很认真的!”皇朝在她面前蹲下,眼睛比那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而且带着骄阳的炽热。风夕闻言敛笑,眼光落在月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那庄重的神色显示着他此刻再正经不过。“既然你是认真的,那么我也就认真的问你一句:若我嫁你为妻,那你便不得再取他人,终生只得我一人!你可愿意?”皇朝闻言半晌无语。“呵呵……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决做不到的。”风夕轻轻笑道,拍拍皇朝的肩,站起身来,“眼前就有你想尽办法都要娶到的另一人!”“风夕,不管我娶多少人,但你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皇朝站起身揽住她肩膀。风夕手一抬,拂开他的手,目光落向远方,“皇朝,白风夕与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不管喜欢或不喜欢,都可拥有很多的女人,但我不同,我只想拥有一个喜欢的并且也只喜欢我一个的人!”“风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