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淡淡地一撇嘴,眼睛却始终不离地在巧巧的身上来回打量:“你不是宫女,对吧?虽然你穿着宫女的衣服,可是我知道,你肯定不只是宫女那么简单……你,是公主还是格格?”
“咦?”听到陶沝一针见血地给出了如此漂亮的分析,巧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学着陶沝的样吐了吐舌头,红着脸道:“呵呵,被你猜出来了啊!真不好意思……那个,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那个,我只是……”
“其实,这也没什么啦……”见巧巧如此恳切地朝自己道歉,陶沝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若是让巧巧知道,自己也同样在对她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她现在,会不会还这样友好地对待自己呢?
巧巧显然是无法听到陶沝此刻的内心忏悔,她见陶沝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生气,似乎有些如释重负。她深深地吸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地开口道:“我是九公主!”
虾米?!九公主?!
就是那个传说中康熙皇帝的第十四女,就是那个传说中康熙皇帝所有子女里唯一拥有汉族血统的女儿,就是那个传说中“金枝幸汉”故事的女主角,康熙皇帝所有女儿之中唯一嫁给了一位汉人的和硕悫靖公主?
哇噻——
在听到巧巧自曝的真实身份之后,陶沝的两只眼睛立马又变得闪闪发亮,她激动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了巧巧的双手,像是捧着一件极其贵重的宝贝一般,虔诚地举到胸前。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巧巧,语气轻柔地有如春水流淌:“原来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九公主啊?真是太棒了,我从以前就一直好喜欢你的说……”
“咦?”巧巧显然是被陶沝此刻的这番惊人表白给华丽丽地震撼到了,脸部色彩当场不自然地分成极为明显的一红一白。
“真的真的——”生怕巧巧不相信似的,陶沝继续孜孜不倦地对其进行“深情表白”道:“自从我在清史稿上……啊,不对,反正是在书上看了关于你的那个故事之后,我就超级喜欢你了……”
“书上?关于我的故事?”陶沝这样一说,巧巧这边听得更是一脸茫然。“什么故事?”
“就是‘金枝幸汉’的故事啊——”陶沝回答得极其干脆,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解释补充道:“,就是你和你未来夫君的故事……”
“哎?”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巧巧原本红白分明的脸蛋这会子顿时全数飞红。“桃子你在胡说什么呀?什么叫……我的夫君?”
“对啊对啊,就是你的夫君……”一提到“金枝幸汉”故事的男主角,陶沝立刻就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开始激动地忘乎所以,完全没意识到巧巧此刻在说些什么,还依旧沉迷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呵呵,这简直是太帅了!我真没想到巧巧你就是她哎……对了,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呃……”看着陶沝从怀里掏出的随身携带的纸笔,巧巧的额角似乎划下了数道黑线。但她仍然很是好奇陶沝嘴里方才冒出的那番说辞:“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金枝幸汉’啊?难道你是说,我将来,将来会……”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陶沝用力朝她点头,随即一脸神秘地摆出一副得道飞仙状:“巧巧你相信吗?我可是会算命的,而且其中最厉害的就是算姻缘。我可以从你的脸上看出你的姻缘线和红鸾星,甚至,连你将来会嫁给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真的?”巧巧虽然嘴上这样回应着,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却是明显写着“骗人”两个字。
“自然是真的。”陶沝面色庄重地冲她重重点了点头,嘴里则学着之前在大街上见识过的那些坐在路边给人算命的算命先生一般,一本正经地故作姿态道:“不过,我只算有缘人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那个有缘人,所以……”
“那……”巧巧当即被陶沝的这一番信口雌黄的言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开始慢慢变得有些似信非信。“我可不可以问……”
见巧巧难得表现这般害羞忸怩的神态,陶沝就算再怎么无知,也猜到了她接下去想问什么。当下了然地低头抿嘴一笑,随即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嘿嘿,我知道你这会子想问什么……可是,佛曰:‘现在不可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呢?”巧巧本能地开口问道,顺带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向陶沝,显然是对某人此刻作出的这番解释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和怀疑。
陶沝“嘿嘿”一笑,用手捂住嘴清咳一声,慢条斯理道:“我明白,巧巧你现在不肯相信我说的话也是情由可原的。毕竟我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没说……只是,现在不可说的事就是不能现在说,否则那可是要挨天谴的。你也知道桃子我一向最怕死嘛,所以……”陶沝说着,小心翼翼地停顿了一下,偷偷瞄一眼巧巧此刻的脸色,见后者并无太大反应,又接着继续道:“不过,我可以先算一件事情给你听——皇上明日不是要去南苑行围吗?”
“对!”巧巧闻言,立刻点头道:“我也要跟去的。”
“是吗?”陶沝意外地挑挑眉,当下有些玩心大起:“那如果我说,他最多在南苑待两天后就会立刻转道去塞外行围,你信不信……”
“这……”巧巧微微蹙着眉,冷静地分析道:“按照皇阿玛的脾气,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这不算……”
“汗,我可没说这个算——”听她这样一说,陶沝顿时郁闷地一抽嘴角,逗人玩的情绪当即被打击了大半:“我是说,你们转道去塞外的途中会发生一件大事,会阻止你们去塞外……”
“真的?”巧巧再度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什么事?很危险么?”
“唔,这个嘛……”陶沝淡淡一笑,一字一句地冲巧巧念出八个大字:“盗贼忧虞,人心岂畅?”
巧巧显然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陶沝见状,再度抿唇一笑:“呵呵,就是这个意思啊!你到时候就会明白了……”
希望她没有记错这段历史事件才好,当初那本《圣祖仁皇帝实录序》她可是连翻了三遍,研究了三个月,所有的有趣大事件都已经在她的大脑海马区扎根深种,但愿不会出现某环节的记忆交叠错乱才好……
见到陶沝这般坚持,巧巧突然忍不住笑了,捂着嘴看向陶沝:“桃子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有意思呢……呵呵,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蓦然一亮,很是有些兴奋地说道:“啊!对了,这样如何?我们来打个赌吧,赌桃子你现在所说的这件大事到底会不会发生。至于赌注么……嗯,如果你没算准的话,怎么办?”
“唔,如果真是这样……”陶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巧巧的问题,而后就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狠狠一咬牙。“那我愿赌服输,甘心任你处置。”
“好!”巧巧立刻开心地拍手道:“那我就罚你再给我编好多好多手链……唔,还要也教会我怎么编……”
“没问题!”陶沝信心满满地一笑,跟着反问道:“那……如果是你输了呢?”
“你想要什么?”巧巧也答得丝毫不含糊。
闻言,陶沝突然心头一热:“嗯,那就罚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巧巧好奇道:“什么事?”
“呃,这个么……”陶沝尴尬地挠了挠耳朵。“老实说,我还没想好,反正肯定是你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这样,你可愿意?”
巧巧想了想,随即点头,伸出小指道:“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拉钩为誓!”
陶沝伸手勾住了她的小指,也用力朝她点头道:“嗯!我们拉钩——正所谓一言既出,八马难追,外加九个香炉……”
“啊?”
“哈哈,就是‘驷马难追,一言九鼎’的意思啦……”
“桃子,你嘴里说的词果然新鲜……”
“呵呵,哪有,只要是还珠迷都知道的啦……”
正文 借题发挥
在和巧巧约好两人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陶沝又再度拖拖拉拉、极度不情愿地赶在晚膳前返回翊坤宫里做她的傀儡福晋。绿绮似乎已经在房内等候她多时了,说是宜妃之前又派人来说今日有事找她,让她尽快赶去前殿。
话说,在经过陶沝的一番□之下,小丫鬟绿绮如今的说谎水平几乎已经到了滚瓜烂熟、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仅张口就来,还能兼以假乱真,就连每次用来掩饰陶沝外出的借口都能不带重样的。
不过,即使如此,陶沝还是被这个消息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生怕前殿那边又出了什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了不得的大事。因为按照常理,她的这位婆婆大人——也就是宜妃,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是不会轻易派人来叫她去前殿的。当然,用膳除外。So——她几乎可以认定,宜妃此番叫她前去,定是又有什么“金玉良言”之类的要传达给她这个指不定哪天就要被光荣下堂的可怜小媳妇知道,而且,根据她之前积累总结的那些经验教训,通常这位婆婆大人传话给她的方式也全都大大得异于常人,绝不稀罕走寻常路。譬如——指桑骂槐。
为了尽早赶去前殿“聆听受训”,陶沝只能争分夺秒地赶紧在桌前坐下换装,而绿绮则照例在一旁拿起梳子为她梳头。因为现阶段要帮助陶沝经常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产生,所以绿绮梳头的技术最近也是越练越好,基本上短短几分钟就能搞定一个极度难缠的发型。然而这一次,她却在拿起梳子时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就那样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呆呆地盯着陶沝的头顶发呆。
陶沝坐在那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绿绮开始动手,随即便从镜子的反射光里发现后者正呆呆地在自己背后傻站着,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她本能地转过头去看向绿绮,伸手轻轻地在她面前一晃,狐疑道:“绿绮,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绿绮被陶沝这样一搅,当即迅速回过神来,而后便脸色失常地尖声叫道:“福晋,你,你……头上的那根簪子呢?”
哎?簪子?
陶沝闻言一愣,而后立马转过头去,对着摆在面前的铜镜左瞧右瞧:“什么簪子?我头上……有少了什么东西吗?”
眼见陶沝露出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绿绮急得在一旁直跳脚:“对!就是那根珐琅掐丝的点翠银簪子,蝴蝶形状的,你之前一直都带在头上的……”
“是吗?”她之前有带过这种东西吗?面对绿绮的气急败坏,陶沝略有些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继续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那现在没了吗?”
“福晋,你怎么还这样漠不关心……”鉴于陶沝此刻的态度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绿绮只得华丽丽地抛出了杀手锏。“那根簪子可是九爷送你的……”
“哎?”被绿绮直接打入了这样一剂强心剂,陶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动容,开始变得莫名紧张起来:“那……首饰盒里没有了吗?还有,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我今天根本就没带?”
“不,福晋你肯定带着!”绿绮想也不想地就否决掉了陶沝提出的这个假设,很是信誓旦旦道:“福晋今日早晨出门前,那根簪子是奴婢亲手为福晋插上的……”
“呃……”见自己仅有的希望被人无情打碎,陶沝不免有些郁闷,当即可怜兮兮地再度抬起头看向绿绮,小声问道:“那根簪子……很重要么?”
只不过是那家伙送的一件东西而已,丢了应该也没什么吧,按理说那家伙money多得很,不至于小气成这个样子吧?
“当然重要啦。那根簪子,可是九爷送给福晋你的……”绿绮一脸义正辞严地回答了陶沝的问题,顺便还毫不留情地抹杀了后者的那句潜台词。她想了想,紧跟着又在刚才这句话后面多添了几个点睛之字:“……可是九爷送给福晋你的定情信物。”
虾米?!
陶沝当场被这一极具爆炸性的答案给完全煞到,本能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呈现出极度的不可置信状:那家伙竟然还送过她的那位前任类似定情信物这种浪漫的东西呀?啧啧,还真看不出来……她原本还以为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的那位前任呢……
“福晋你一直都很喜欢那根簪子的,九爷送给你之后,你每天都有戴在头上呢……”绿绮似乎很满意陶沝此刻流露出的这一脸惊愕表情,继续站在一旁趁热打铁地对其旁敲侧击。
吔?!
真的吗?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因为是九九送的定情信物,所以她的那位前任才会痴心不改地每日带在头上?
呃……完了!她之前好像从来都没有仔细注意过那根簪子的说,甚至连它具体是什么样子都形容不出,充其量只是觉得它的做工还不错,颜色也不算太艳,挺素的,所以就任由它插在头上了……却没想到,如今竟会发生这种令人误解的剧情桥段。唉——现在好了吧?原本是每天都戴在头上的东西,现在却突然没带着了,那岂不是就明摆着告诉人家“这东西被我弄丢了!”嘛……先不说别人,想来光是被九九那家伙看见,估计就能起好几个疑心……呜呜,她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了这根倒霉的定情信物——唉,真正是流年不利啊!
如此重要的东西,她势必得想办法尽快找回来才是!
陶沝下意识地在心里暗暗点头下决心,然而下一秒,她就再度郁闷地发现,她完全就不记得她到底把那根簪子给丢在什么地方了……
“福晋,你……”见陶沝姿态不雅地对着镜子抓耳挠腮,绿绮显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正踌躇着开口询问,却被陶沝抬手阻拦了——
“先别吵,我得仔细想想……嗯,我今天到底去过哪些地方来着……”
陶沝拧眉苦思。
仔细想想,方才最后一个和她分开的人是巧巧……唔,两人当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接触,想来应该不会是在那时掉的。那么,就此往上推,在巧巧之前离开的人是十四,当时她差点被那家伙暴打,那根簪子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被打落掉到地上的?呃……好像也不对,若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