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不愧是历史上那位名不虚传的太子妃啊!果然不负盛名,如此忍辱负重、逆来顺受,好有那位史上相传最能忍的女人——东汉和帝邓皇后的风范。要换作是她,遇到如此蹬鼻子上脸的行为,肯定早就气得把那碗什么姜汤给他当面泼过去了——当然,前提条件对方不能是太子。(某唐:你废话~)
唔,好想看看这位太子妃到底长什么样子……
陶沝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也终于大着胆子悄悄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偷偷地向外窥视。随即,斜对方那个在第一时间落入她眼帘的端庄身影便让她当场倒抽了一口冷气——
哇噻——美人哎!而且,绝对是那种高贵冷艳到让人几欲窒息的美人……
记得宋人朱熹曾有诗云:“露邑黄金蕊,风生碧玉枝。千株向摇落,此树独华滋。”如若能以花来比拟人,那么面前的这位太子妃绝对就是写诗人在此诗中所竭力赞颂的桂花——当之无愧的花中淑女。
“梅定妒、菊应羞”,这是陶沝对这位太子妃的第一印象。虽然,她的相貌跟倾城比起来还是略有逊色,但也绝对不会输于之前的那位美人八福晋就是了,甚至气质上更胜,一看就知道是属于真正的大家闺秀的那种——比起陶沝这个“半路出家”的赝次品那明显是强太多了。怪不得她会得到那位康熙皇帝的赏识,雀屏中选成了太子妃……
不过,还是有一点很奇怪——
既然这位太子妃是美人,那么某人又为何要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她呢?……再怎么说,这两人也是多年的夫妻了吧?可是听他们俩刚才的对话——夫妻之间有必要搞得这么冷漠,且生疏到这种程度吗?还有还有,太子妃现在向某人行的礼节,貌似也太过隆重了一点,虽然对方是太子,但好歹也是她夫君啊,有必要行这种礼吗?
诡异!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不成?
陶沝放下帘角,兀自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因为这位太子妃的到来而吓得心惊胆战。
冷不防,帘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重,明显是朝西次间这边方向走来的,陶沝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外间某位太子殿下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紧张地响起:“你这是做什么?”
“噢——臣妾见这边房间的帘子掉下来了,想帮爷重新挂上……”太子妃清丽的声音答得很是从容,还带着些许温婉的笑意,听起来甚是无辜:“爷平日里不是喜欢把两边的帘子都挂起来的么?”
某人当即被反问得一滞,原本旺盛的怒意因为心虚而明显减弱了几分。他迟疑着拒绝道:“……不用劳烦。”
“瞧爷这话说的……”太子妃继续婉笑,悦耳的嗓音低柔如月光下的泉水淙淙,而脚下的步子也同样锲而不舍、不依不挠地继续往西次间这边迈动:“不过是挂挂帘子而已,这点小事不会劳烦臣妾的……”
见对方不停,某人原本冷淡平静的嗓音终于起了一丝较大的波澜:“我说了不用。”
脚步声闻言一顿。
紧接着,太子妃不愠不怒的话语声幽幽响起,却不再对其加以掩饰,而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了目的:“爷可是在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某人睁眼说瞎话:“没有。”
“是么?”太子妃的声音明显透着绝对的不相信。“那既然如此,爷又何必怕臣妾掀帘一看呢?”
“……”某人似乎被驳得无言以对。
“怎么?爷为何不说话,可是让臣妾猜对了?”见状,太子妃的气焰顿时更加嚣张:“若是里面没人,那爷怕什么……”
“大胆——”某人被她的这一席话激得当场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外面顿时传来“扑通扑通”的仓促下跪声,还有那些随侍太监宫女们惊慌失措的惊呼声:
“太子爷息怒……”
外面的下人们集体把头磕得砰砰直响,而躲在里面的陶沝这会儿也紧张得直冒冷汗。这两人接下去该不会就要正式上演开打戏码了吧?!
完了!
事情既然已经演变到了这种地步,那想必这位极品太子妃同志今儿个肯定也是铁了心要跟某人对着干了——照这种情况看来,她如今是决计不能指望外面那位气得已经差不多失去理智的太子殿下帮忙了。古语有云:求佛不如求己。她还是靠自己逃吧——
只是,该往哪儿逃呢……
对了,之前某人曾带她在这间书房里整个儿参观过一次,她记得,这东西次间里都是各自有门通往外间的梢间的,梢间之间又各自相连,而其中最外面的那间梢间的侧边是装有一扇槛窗的,一米多宽,足够容人出入,如果她能想办法从那边绕出去,那就一定神不知鬼不觉了……
好!说干就干——
陶沝这厢刚分析出最正确的逃跑路线,就听见外间的凌乱脚步声已经一路到了丝帘近前,当下便立刻毫不犹豫地动身往里间跑去,幸好这边的门今日没上锁。
陶沝迅速闪进房间,才掩上门,外面就猛地传来了“哗啦——”一声,西次间的那道丝帘已经被人强行拉开了——
呼!看来某人最后还是没能拗过那位执着的太子妃同志啊——
不过,这多少也要怪他自己白目了一点,就算要拉个帘子遮挡什么的也应该两侧一起拉嘛,好歹也能让对方从中做个二选一不是?况且那东次间里可是摆着一张供休息用的卧榻的,如果有怀疑自然也会先怀疑到那儿去,而他倒好,偏就拉了这西次间的,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陶沝这样想着,又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里间中的另一扇门,蹑手蹑脚地进入了更里面一层的稍间。而这时候,外间屋里却与先前的噪杂正好相反,莫名地沉入了一片安静。随后,某人那熟悉的清朗声线便从外面冷冷地飘进来,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更没有一丝温度:“现在,你可满意了?”
没有任何回音。想来那位太子妃现在定是气得心恨恨、牙痒痒。
嘿嘿,继续吵吧,吵得越热闹越好!
陶沝坏心眼地在心里小小诅咒了一番,不想一个没留神,竟在转身时好死不死地正撞在了其间的一扇假门上——哇靠,好痛啊!
陶沝当场抱着头在原地连跳了好几下。孰料,这一不大的声响竟因此引来了外面的警觉。某位太子妃同志那满含着狐疑的质问声便凌空而至——
“什么人?”
哎?不是吧,居然这样就被发现了?有没有搞错——
陶沝急得再次跳脚,赶紧往别的门里钻。上帝保佑!外边那些人千万不要进来啊……
“里面怎么有声音?”见中途突然冒出这样一段小插曲,太子妃的声音立刻又恢复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太子殿下既然说里面没人,那能否容臣妾进去检查一下?”
某人又是一滞,随即盛怒而起,声音冷得慑人,冷得可怕:“你不要无理取闹!”
此语一出,外间里登时又是一片寂静无声。当然,这并不包括太子妃在内,她似乎对某人的这种极端态度变化无动于衷,回话的语气也冷静得丝毫不受任何影响:“我看,是太子爷自己心里有鬼吧!”
“你——”
汗!这两人又开始吵了——
呜呜,她一定得抓紧时间赶快逃走才行,不然等那位太子妃同志闯进来“捉奸在房”,那她就彻底死定了!不过这里面的房门还真是做得亦真亦假,极其难辨,果然无愧于“小迷宫”的称号,特别是对于她这个有轻微路痴倾向的人来说,则更是不好找……
GPRS导航器啊,你现在在哪里……
正当陶沝在梢间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的时候,外间屋里的人也正闹闹轰轰地想要往里冲,其中以太子妃为首——
“不管太子爷怎么说,臣妾今日是进去定了……”
“大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么?!”
“@#%&……”
那两人在外边吵得不可开交,而陶沝这边却已经来不及静心细听了,她正努力凭借着自己先前游览时的印象寻找最佳的出路。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或许是老天开恩让她的命不该绝,亦或许是她的运气还没有背到极点,反正,陶沝在撞了N次墙之后,终于辗转来到了那间位于最外边的梢间里。侧边墙上那扇通往外边走廊的花梨木制雕花槛窗恰好开着,陶沝激动得几乎连片刻也没有耽误,就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窗台。
就在陶沝纵身往下一跳的时候,走廊左边也随之传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瓷器破碎声。
咦?难道这旁边还有人不成?
陶沝本能地循声望去——
走廊尽头正立着一个长相极其陌生的小宫女,她之前从没见过。那人手中正端着一个红木漆盘子,里面盛着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青花瓷碗,而这会子,红木漆盘子已经应声掉到了地上,那只青花瓷碗也被当场摔了个粉碎。
此时此刻,那名小宫女正目不转睛地拿双眼死死瞪着陶沝。眼底一种莫名的深意在前仆后继地暗潮汹涌。
这家伙难不成认识她?!
出于对这个问题答案的好奇,陶沝没有像刚才一样急着逃跑,而是站在原处定定地回望。两人就这样默默对峙着,终于,在那名倍受惊吓的小宫女盯着陶沝十又二分之一秒后,终于从嘴里爆出了一声异常凄厉的大叫——
“有,有贼啊……”
小宫女嚷毕,想了想,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当即又把分贝陡然提高了一倍,愈发惊叫道:“抓、刺、客、啊……”
好家伙!就她这么一嗓子,估计能把全皇宫的大内侍卫都给一齐叫过来……
如果有时间,陶沝真的很想冲上前去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即刻再也叫不出声。但眼下,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跟这家伙计较,既然已经被暴露了行踪,那么她目前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赶紧逃。
思及此,陶沝顿时不假思索地撒开脚丫子向前狂奔,以一种秋风扫落叶的速度迅猛冲向前面还在惊叫中的小宫女,而此名宫女也显然没有路见歹徒见义勇为的气势及思想觉悟,当场抱着头瘫在了地上,So陶沝很是轻松地直接越过她跑向走廊的另一边。
陶沝心里正暗自庆幸呢,却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远没有刚才那么顺利了——
陶沝刚奔出走廊,才拐了个弯,就见迎面气势汹汹地冲来了一队身穿侍卫服、手执各种武器的侍卫军。那速度,简直比抗洪抢险的武装官兵还英勇,没生在21世纪报效国家还真是政府的一大损失。
领头的那人见陶沝跑过来,迎上去劈头就问:“刺客在哪里?”
陶沝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立马急中生智地往后方一指:“在那儿!”
只听得“呼啦啦——”一声,领头那人还不等陶沝说完,便带着身后的大队人马迅速冲了过去。
陶沝在原地呆了半晌,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些人眼中根本连做刺客的资格都没有,当即瞅准机会继续向前逃跑。中途又遇到好几队类似的侍卫军,陶沝索性全都一一如法炮制,将他们集体引往那个小宫女所在的方向。
不过,这样一来二去的结果,使得陶沝干脆连自己想逃的方向也被彻底搞混了。话说,之前她每次进出这里,全都是有专人带路的,而这次她自己想出去,恐怕的确有点难度。陶沝正兀自发愁呢,无意中看到前方处鬼鬼祟祟地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木盒子,瞧着很是眼熟。
陶沝的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那天扯谎让自己唱歌的小家伙、某位仁兄现今的皇长子——弘皙么?
哈利路亚!她有救了!
陶沝觉得自己终于盼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激动地上前一把从后面抓住了他。
小家伙弘皙当场被这只“天外来手”给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却是一愣:“你?你不就是……那天的姐姐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这事说来话长——”被他这样一问,陶沝立刻尴尬地扯出半边笑,随即伸手抓了抓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先别说这个了,我不小心在这宫里迷路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弘皙先是点点头,而后又迅速露出些许为难:“可是,我正要去找十六叔呢!”
咦,他要去见小十六?在哪里?该不会还是在这毓庆宫里吧?
陶沝踌躇半晌,绝对还是死死抓着这根稻草不放。HO——不管了,反正只要小十六在,他定能保她安全的……
“那,也带上我一起吧!”
正文 一个罐子引发的惨案(上)
出乎陶沝的意料之外,弘皙和小十六两人约见的聚点并不是在毓庆宫内,而是在与之相隔了一座奉先殿之远的宁寿宫里,也就是她第一次遇见倾城的那个地方。当然,这个碰头的地点倒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这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气氛却着实有些古怪——
就好比现在,两人对面对地隔桌而坐,双方手里均死死地抱着一个大约一尺见长半尺见宽的红漆木盒——有点类似于女子日常用的那种梳妆盒,彼此的视线也一直牢牢地盯着对方不放,四只瞪得大大的眼睛在空气中交织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只听“噔”的一声,一首经典古曲——《将军令》霎时在两人之间轰然奏响。
好家伙!这两个小不点该不会是要在这里上演一场“龙虎斗”吧?貌似……那些港台剧中的黑帮老大在两大帮派对决时就是他们这种架势哎——
陶沝一面在心里暗暗感叹称奇,一面也毫不掩饰地睁大眼睛在那两人脸上左瞅右看,眼珠子更是不住地来回打转。唔,看来这两个小不点很有当黑社会老大的潜质啊,小小年纪就懂得如此玩弄心理战术,还晓得“敌不动我不动”——嗯,貌似很有前途呢!
在弄懂两个小家伙现今所采取的这一心理战术后,陶沝决定先坐在一边静观其变,看看两人之中谁会先弃械投降。于是乎,三人之间立刻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默。
然而,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就跟在宿舍里每天早起关电视一样,别人都能耐着性子长久等待的事,我们的陶沝同学却始终不能忍耐到最后。So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