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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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完结)-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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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刘初点头道,从颈上掏出玉佩,“这是娘亲从我出生就挂在我颈上的,说是可以为我消灾解难。”  
刘嫖摩挲着这块碧绿晶莹璀璨的玉佩,心下无限痛悔。正是这块玉佩,当年她在长安城街头路过,撞到了自己的女儿,才会害的阿娇早产,如今初儿病痛缠身。  
命运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彼时,她正在宫车上思念着自己的女儿,却不知车架之外,阿娇正在身边咫尺之处,生产在即。  
“初儿,”刘嫖蓦的抱住她娇小的身子,“你日后有什么愿望,外婆罄尽全力,也要帮你实现。”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刘初却看不清外婆的想法,她乖巧的倚在刘嫖怀里,“好啊。若是外婆有什么愿望,早早也一定帮到底的。”  
刘嫖失笑,应道,“好。”心底被刘初的童言稚语熨帖的很暖,“初儿,我要去宣室殿见你父皇,你……”她好笑的看着了刘初嘴角撇下,嫌弃的模样,“你怎么就和你父皇那么不对盘呢?”  
“因为他让娘亲伤心。”刘初斩钉截铁道,“娘亲是最好的,爹爹居然不要她,爹爹一定是有眼无珠。”  
馆陶大长公主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小心措辞道,“当年的事……”  
“我娘亲说了,”刘初跳起来,脆生生的道,“一个让深爱自己的女人伤心的男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男人。”  
刘嫖一怔,当年的阿娇是这样想的吗?她踱了几步,“初儿,就算你娘亲说的都是对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你娘亲快不快乐?”
刘初怔然,“娘亲自然是快乐的。”她勉强道,“每次看着哥哥和我的时候,娘亲的眼神都好温柔。”  
“可是每次提到你父皇呢?”  
这一次,她默然了,她清楚的记得,偶尔娘亲望向长安方向时,眼中的一抹黯然和感伤。  
“初儿,‘秋风悲画扇’,画扇指什么?”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怕意夺炎热。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刘初闷闷念道,这些诗因为她也曾追问过娘亲,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比翼连枝’呢?”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想当年,你的娘亲,很爱你的父皇。”馆陶大长公主抱住刘初,陷入回忆:  
“那时候阿娇向我扑过来,她说,‘娘亲,彘儿很好。’”  
很多年后的今天,阿娇回忆当初,是否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娘亲,彻儿很好”呢?  
刘初想起娘亲曾经在枕边为她和哥哥说起的故事,那化了蝶也要双飞的梁祝,还有舍弃了漫长生命跳进大海化为泡沫的美丽人鱼少女。  那一天,娘亲分明落了泪。  
娘亲,是否甘心也做那样的一只人鱼呢?  
那时候,娘亲说,“陌儿,初儿,记得在以后的日子里,要看见那些爱你们的人,不要辜负了他们,更不要将他们错认。”  
刘初忽然想起娘亲有一段时间常唱的一首歌,“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那个人对娘亲,或许就是那个天使的缺点,有生之年不能幸免要狭路相逢的人?  
(刘初筒子,你真的误会你妈妈了。某雁在远方哭诉。没错,因为继承关系,某雁心中是存在一些对刘彻同志的感情,但这份感情不足以让她放弃对他的怨恨,更不足以让她放弃自己的自由。至于那些故事,那些歌,纯粹就是属于韩雁声的小女生情怀好不?)  
“外婆,”刘初有些虚弱道,“你让我再想想把。”  
“好。”刘嫖亦惧她再发病,更在此时舍不得拂逆了她的意思,起身道,“那外婆先去了,你歇息着,不必送了。”  
刘初点点头,拾起佛经,继续念诵。她念的是陈雁声在现代是特别喜欢的《药师琉璃光茹来本愿功德经》,大长公主走出昭阳殿的时候,她正念道,  
“第二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往,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大长公主忍不住回头,只觉坐在殿中合手念诵的女孩,隐隐竟有一种宝象庄严之感,不敢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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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  
“彻儿,你老实告诉姑姑,娇娇现在如何了?”  
馆陶大长公主开门见山的询问,让刘彻也不由一怔。他缓缓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姑姑应该去问阿娇自己吧?当日既是她自己离开长安,如今怎好找朕来问?”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彻儿,咱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娇娇逃离,你会放任一点也不管?”她微微皱眉,“我只是关心自己的女儿,她已经离开数月了,娇娇从小没有吃过苦,就算前些年流落在外,也有贵人相助。如今几乎是孤身在外,你让我怎么放心?”  
经历多年世事,馆陶大长公主已可看清自己这位坐在龙椅上的侄子的本性,狠绝而果断,再也容不得她拿当年夺嫡之功要挟。唯今之际,若要他回心转意,必须以欲擒故纵徐徐图之。这点,阿娇和刘初已经做的很好,(不管是不是存心),她并不打算拉她们的后腿。  
刘彻淡淡一笑,“这姑姑倒是真的可放心的。”他起身,走下殿来,负手道,“阿娇,她既然可以在外过一个六年,就不乏过第二个六年的本事。她现在在胶东。”  
“胶东?”刘嫖讶异,“刘寄和她可没什么交情啊?”  
“和三株钱有交情就可以了。”刘彻淡淡道,拳握紧。当初跟踪阿娇的侍卫回报阿娇匪夷所思的选路方法,他错讹良久,阿娇,以前不是这样随性的性子啊。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或者,磨难真的能如此大程度的改变一个人?  
馆陶大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着刘彻,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是否察觉,他已经比往日更加在乎阿娇。看来有些本以为在自己掌握中的事情忽然间发生难以企及的变化,让自己这个侄子无法接受啊。  
她深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啊,对了,”她方要举步,却又似忽然想起,回身道,“阿娇当初怀上陌儿与初儿之时,仍是皇后之身,无论如何,初儿嫡皇女之位,皇上不会容人置疑吧?”  
“这种关节,应由朝臣庭议方能确定,”刘彻自然知道馆陶大长公主说的是刘初,实际上暗指的远在胶东的刘陌,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声色,微笑着道,“姑姑就不用多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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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冠盖京华 三十八:闻得清欢佳人音 
胶东王刘寄此时心情极佳,他本是高祖皇帝的直系子孙,汉景帝第十二子,御封的胶东王,辖胶莱河以东十三城。若是没有苏嘉,也许他真的可以混混厄厄的过此一生,做一个安乐王爷。  
“元朔二年,朝廷颁‘推恩令’,是为分化诸侯,长此以往,诸侯势尽归皇上矣。”苏嘉如是说。刘寄深以为然,请教对策,苏嘉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当年皇上当上太子之前也是被封胶东王哦。”刘寄只觉得一阵雄心壮志,熊熊燃烧起来。  
“先生……”他吞了口口水,“请为我分析一下如今形势。”  
苏嘉一笑,儒雅端然,“王爷,”他拱手道,“其实诸侯表面上看服从朝廷,哪个心底不奢望着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别的不说,”他指着挂在密室中堂的大汉地图,“江都,衡山,淮南,此三处,嘉敢断言,他日若有诸侯愿登高一呼,他们必定群起响应。”  
陈胜,吴广当日亦敢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刘寄亦是景帝之后,哪里比长安城的刘彘差了?刘寄如此思忖。  
“纵事可成,总是要实力最强的,方能登上那座。这王爷却是需可知的。”苏嘉最后说道。  
刘寄以为然,拜苏嘉为胶东相。三年内,私下打造兵器,训练军队,倒也累积不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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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六年,大将军卫青第二次出征在即,苏嘉言,时机到矣。此时朝廷精锐北军被卫青悉数带去,若得朕合众人,一举得手,待卫青回军来救,为时已晚。  
刘寄遂派人朕合江都,衡山,淮南诸王意图举事,江都王刘建,衡山王刘赐尽皆意动,唯淮南王刘安有闪烁之意。刘寄大急,取计苏嘉,“先生先时言此三诸侯处定会响应,此时刘安却有两可之意,何如?”  
苏嘉摇着羽扇,疑惑道,“淮南王刘安与刘彻父子有父仇在身,是以当初嘉敢断言他必无旁观之意,今日之势,实出嘉所料。”他咬牙道,“王爷,事已至此,已成骑虎,若是刘安将您意图上报皇上,来年便是王爷满族的忌辰。不如,”他做了个手势,阴狠道,“一不做二不休。”  
“不行。”刘寄慌忙否决道,“若是之前便伤害刘姓族人,只能让诸侯离心,我便万事皆休了。”  
苏嘉呵呵一笑,“王爷果然英明。”他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既然如此,请王爷以自己的名义,邀淮南王太子刘迁在上京途中来即墨一见,将其拿下软禁,好言相劝,迁少年心性,或可成事,再以其去劝其父。即便不成,有王太子在手,淮南王不敢妄动,亦可成事。”  
刘寄的面色变换不定,他素知淮南王刘安不似其兄弟刘赐,对一对嫡出的儿女很是看重,终于咬牙拍案,道,“依先生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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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前,他在胶东王府设宴,邀请江都王刘建,淮南王太子刘迁,衡山王最宠爱的儿子刘孝,酒过三巡,刘寄遣退左右,独留下心腹,问起刘迁父子夫计,刘迁依旧含糊其词,刘寄将脸沉下,摔盅为哥,四边亲卫冲上,欲擒拿刘迁。刘迁身边守卫雷被奋起反抗,斩杀数人,终于寡不敌众,失手被擒。  
到如今,事都在他掌握,四诸侯无论自愿与否,都已经被绑在同一条船上,而此四诸侯力量朕合起来,总可以和朝廷一拼吧。他一笑,刘彻可没有为他挡下一半攻击的同母兄弟。  
他沉思着,慢慢在即墨街头行走,不经意间停下,方发现已在一座花团锦簇,华美精致的楼前。  
“哎哟,胶东王爷”满楼风的嬷嬷迎出来,“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们眉妩姑娘可想你想的都憔悴了。”  
刘寄一笑,“我这不就是来了嘛。”他念及眉妩的风流妩媚,只觉心中微荡,举步上楼,道,“不用带路了。”  
这座满楼风,是三月余前在即墨新开的青楼,据说与闻名边关五原城的风满楼是同源异流,中央朝廷新兴的长信侯柳裔正是出身五原。坐楼的姑娘,眉妩,据说便是先前风满楼的头牌。月余前,他与苏嘉曾到满楼风一访,果觉得这座满楼风别有系人心处,不提酒水,布置。单只这位眉妩姑娘便果然不负其名,妩媚多情,风流动人,几番相见下来,便成为他一番心事。  
“王爷,”桑嬷嬷唤住他,面有难色,“眉妩房中有客人,你看是不是让我先进去知会一声?”  
“嬷嬷好大胆,”刘寄冷笑,沉下面色,“眉妩即已被本王包下,你如何使她去接客?”  
“王爷误会了。”桑嬷嬷一迭声的叫屈,“眉妩见的这位是女客。”她见刘寄殊不信的样子,补道,“这位女客可不是简单人物,长安城的清欢楼,王爷可曾听过?”  
“自然。本王前些年上京,还曾去过,果然不负盛名。莫非这位客人与清欢楼有关?”  
桑嬷嬷笑开来,“那是。咱们眉妩姑娘眼高于顶,若是普通人物,怎么也不会亲自接待啊?”她指了指楼上眉妩所住的兰芷轩,“清欢楼歌舞天下闻名,这位啊,便是其中最顶尖的那位。前些日子,便是这位唱一曲《佳人曲》,天下闻名。”  
“噢,”数月前长安城的风波,刘寄身为王爷,自然有所耳闻,立时感兴趣起来,“便是清欢楼第一歌姬梅寄江么?” 
 桑嬷嬷摇摇头,道,“其实梅寄江焉能与这位比?只是这位是好人家的儿女,总不好抛头露面的,才让梅寄江扬了名罢!”  
“那如此传奇人物,本王更是欲见了。”刘寄作势欲上楼,桑嬷嬷慌的直拉住他,“王爷,陈姑娘到底是好人家的女儿,慕五原眉妩之名,方肯屈尊来满楼风一见,如何还能再见外边男子?”她见刘寄满脸不豫之色,忙道,“若是王爷肯以礼相邀,请陈姑娘往王府赴宴,礼遇相待,老身倒是愿意为王爷问一声她的意愿的。”刘寄想了一会,笑道,“先让我见一见眉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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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芷轩  
“多日未见,妾身还以为王爷已经忘了妾身呢?王爷定要自罚三杯,向妾身赔罪。”眉妩执酒,柔顺的倚在刘寄怀中,媚声道。  
“好。”刘寄只觉得软玉温香在怀,润如凝脂,色授魂销。他举盅饮尽,赞道,“风满楼的碧酿春,还是这么醇洌。”细看怀中丽人,用手描绘眉妩的眉线,“妩儿今日的眉画的倒是别致。”  
眉妩掩口一笑,“这是适才陈家妹子为我画的,唤作远山眉,取眉如远山之意。眉妩真是羡慕陈家妹子蕙质兰心,妾身的发髻也是她为输的呢,唤作逐月飞星,是否看的过去?”  
“果然好看,”面前人儿还是一般的妩媚多情,刘寄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随口赞道。“听你说来,这位陈姑娘,倒是个妙人儿呢。”  眉妩幽幽一叹,“想眉妩自认容色过人,见了陈家妹子,方知古人说,‘手如柔荑,美目盼之。’真有其人也。”  
刘寄闻言,心旌动荡,终于在离去之时,悄悄唤过桑嬷嬷,道,“三日之后晚,本王在王府设宴,邀请各诸侯共乐。请嬷嬷替寄致意陈姑娘,若肯前来,不胜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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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楼风后院思存阁上,陈雁声从窗向外看去,叹了一声,“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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