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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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完结)-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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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步步的踏进内殿。  初为太子妃,她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
可是,却不能不应对。  她的夫君在外面做着他要做的事,她若在家里倒了,便是让刘陌腹背受敌。
而她,不希望她拖累到他。
    刘陌踏进宣室之时,神情尚沉静。  望着孪子慢慢道,  “我听说,你善长生之术。  ”
“是。”栾子神情自若道。
    “那么,”刘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抽出室室殿下皇帝侍卫腰侧的剑,森然道,  “我若砍了你的脑袋,你能不能再长出一颗来?”
    他一剑斜斜削过,鲜血溅上剑刃,一瞬间,晃亮了人的眼。  栾子的头滚了下来,在殿上滚了几滚,方停下来,眼中尚有着惊恐的神情。
    侍卫俱被这一幕震惊,发了一声喊,道,  “护驾。  ”拨出刀剑挡在殿下,方有些茫然。
他们刀枪相对的那个人,是大汉的储君。
刘陌冷笑一声,掷剑在殿上,哐当一声,抬眉看着殿上的君王。
“退下吧。  ”刘彻挥手道。
    “你的确是最像朕的儿子。  ”他望着殿下的长子,慢慢道,掩去了眸底的一抹欣赏。
    “是啊。  ”刘陌冷笑,  “我是你儿子,虽然我未必喜欢你,但我尊敬你。  只要你不动我娘亲,不动我妹妹,”他迟疑了一下,道,  “不动我妻子,我还并不想做一个丧心病狂意图弑父弑君之人。  ”
    “朕信你。  ”刘彻慢慢道,他转身吩咐道,  “让马何罗不必搜了。  ”淡淡的看了殿下栾子的头颅一眼,厌恶道,“将他拖下去,扔到乱葬岗罢了。  ”
    刘陌淡淡一笑,垂下眸来,轻轻道,  “可是,这一次,你真的伤到娘亲的心了。  ”
    齐王刘据慢慢的听了长安传回来的消息,慢慢饮尽了杯中酒,冷笑道,  “真是父子情深啊。”
    “其实,”宁澈叹息道,  “王爷此计未必不可行,只是时机不对。若再等上几年,声权与储权愈发矛盾,陛下多半便不会这般轻易罢手了。”
“只是,”宁澈迟疑道,  “王爷为何执意先对付皇四子?”
    “两个原因。  ”刘据道,  “一是因了他根基薄弱,正好拿他来试刀,  至于二么,”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不知道,李芷在地下,见了如今的境况,可会后悔?
宣室殿里,刘彻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儿子。  圣意到达博望殿之时,马何罗尚未搜查完毕。
    他微笑的跪接旨意,心中叹道,  “果然,陛下还是看重陈皇后和太子殿下的。  ”
    期门军退出博望殿后,上官灵跌坐在座上,只觉于脚酸软,一阵后怕。  毕竟,自汉兴以来,多少人因了卷上了巫蛊二字,死亦无并身之所,她与刘陌这次能金身而退,陛下心中对这个儿子,总还是有着爱重的吧。
    刘陌回到博望殷,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上官灵,心下淡淡怜惜,含笑安抚道,  “已经没事了。”
    上官灵将脸理在他胸前,闷闷道,  “陛下,真的不再对你有疑虑了?”
“父皇,”刘陌凉凉一笑,  “他先忙着安抚娘亲吧。  ”
    刘彻踏入长门殿的时候,阿娇在窗下弹琴,听得他进来,便将琴推开,望了过来。
    “今日之事,”不知道为何,在阿娇清亮的眸光下,刘彻居然有些迟疑,斟酌着道。
    “陛下不必再说,”阿娇微微一笑,淡淡勾起唇角,  “陛下肯在最后关头撒回搜博望殿的命令,放了陌儿和我一马,我已经很领情了。  ”
    刘彻的心便凉了一凉,他能够预料阿娇会怨,会闹,会发作脾气,却不曾想到,她依然这样冷静,甚至将他想要说的话说了。  然而这话说的是看似宽容大度了,他却隐隐感觉到,两个人,好容易拉近的距离。生生倒退了一大步。
    仿佛。  明明一到春暖花开地季节,温暖和煦,一转眼,却又回退到冬天地冰天雪地。
而他,却无能为力。
    那样的挫败感让他极为恼怒,用力的将她拥入怀中,道。  “朕并没有负你啊。”
“我知道。”她慢慢道。
    她知道,以他的多疑性格,以他对巫蛊的忌讳。  肯在最后关头收手,是真的记得对她的承诺。  可是。  他下令搜查陌儿地博望殿时,真的,没有半点起疑么?
    在这样亲情淡漠的帝王家,疑心,不在乎多少,存在地,就是抹不掉了。
    她也想把这长门殿当作她的家,这个繁华琦丽地家中,有他。  有她,有陌儿,有早早。  若能一辈子和和乐乐过下去,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可是当这样的幸福,都悬在他一人之手,今日,他信她。  他们就可以继续当一家人。  若是当哪一日,他不肯再信了,这个家,岂非便要转瞬倾颓?
倾颓掉的,不仅是他们的情份,还有的是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命。
那么,这样的一家人,又如何做的下去。
刘彻抱着怀中的阿娇,敏锐地察觉到佳人心里翻覆的不好心思,冷笑一声,蛮横的吻住她的唇,阿娇“唔”了一声,被动的承受着他霸道而气息浓郁的吻。  这些年,被他的专宠疼爱遮住了眼,渐渐地,真的便有点犯傻,忘记了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么,就这样吧。
她忽然揽上刘彻的肩,主动的吻了回去。
不管怎么样,今朝,她就是爱这个男人。
不管怎么样,今朝,他还信她。
那么,至少在今朝,就学一学古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哪怕明日,天塌了,地颓了,山倾了,爱竭了,那也已是明日的事。  到了明日,她都能冷静对付。  可是,今朝,暂且就这样吧。
    刘陵一直说她,总是冷静的看世事,学不会放纵。  其实,放纵也有放纵的好处。
所以,今朝,她忽然很想,在这个男人身边,放纵一回。
    刘彻对阿娇忽如其来的热情怔了一怔,然而这总是好的,他扯开了阿娇的衣裳,带着情欲的锐眸望到阿娇眸子最深处。
无论如何,朕总是不容旁人伤害你的。
他在心中慢慢道。
    元鼎六年末,皇帝传下旨意,废皇三子刘闳广陵王封号,禁于,北宫,终生不得复出长安。
    忽如其来的旨意,震惊了未央建章二宫,邢轻娥更是哭的死去活来,绝望问道,  “闳儿并无做过错事。  陛下为何如此严惩?”
一个皇子,终生禁于宫苑之中,便等于,他这一生,就此结束。
    接下圣旨,刘闳倒是很平静,只淡淡道,  “我是否可以求见父皇一面?”
    他说的时候语气极淡,陛下的无情,未央宫里每一个人都见识过,王婕妤,卫皇后,李婕妤死前,都曾求见过陛下,陛下却未曾念及枕边情缘半分。  而他一个半分不受宠的皇子,并不敢抱什么希望。
    因此,当他看见刘彻出现在北宫之时,愕然了片刻,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因为你是朕的儿子,”刘彻望着他,慢慢道,  “所以,朕来见你这一面。  也希望,可以解你一些疑感。  ”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  “栾子已经被刘陌斩杀,父皇是如何发现儿臣的破绽的?  “
    “朕并没有发观什么。  ”刘彻淡淡道,  “只是,朕觉得,旦儿若要行此巫蛊之事,如何会让那方士知了形迹?而朕不相信朕的娇娇会行此事。  所以,未央宫中,只有你和你的母妃有此嫌疑。”
    而元鼎四年,皇三子刘闳出面,杖毙了那个在陈阿娇药中偷做了手脚的小内侍后,刘彻便惊觉,这个被自己忽视多年的三子,渐渐也到了有自己心思的年龄。
于是,他在刘闳身边,安排下一个眼线。
    “朕只是着张汤拿了你所有的贴身奴婢,杖责遏问。  还未满十杖。他们便全召了。”
    “其实,皇家子弟,互相构陷,本是常事。  朕年少时,亦曾逼的长兄退无可退。  朕膝下子嗣稀薄,只得四子,其中有三个成材。  朕已经很欣慰了。  ”
    “但。  ”刘彻望着刘闳,森然道,  “你行事锋芒毕露。  心中格局又太小,只着眼于私仇。  并不是可托大业的好人选。  所以,朕不得不,放弃你。  ”
刘闳怔了一怔,随即疯狂大笑,  “好,好。  ”
    他慢慢道,  “人说父皇行事英明果决,儿臣在这未央宫看了多年,却觉得父皇惑于陈皇后女色。  也未必有多么了不起。  到今日方知,父皇毕竟是父皇,看地就是比我们这些儿臣清楚。  ”
    “只是,”他笑地极痛快,  “父皇有没有想过,儿臣身在这未央宫中,虽然可以本置下绯霜殿的巫蛊。  却又如何寻得那栾子同谋?”
    他用力喘了口气,只觉得今生已经落到了这般境地,便是死了,也要拖下刘据来垫底。  只是说完了之后却又立刻后悔,留得刘据在,就仿如一只毒蛇,随时都可能再咬上刘陌一口。  而若连刘据都倒了,这世上,便真的,无人再威胁到刘陌了。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刘彻慢慢笑了一声,转过头去,萧瑟道,  “朕知道,朕知道朕的次子,一直恨着朕的长子。  朕知道,据儿.身边有一个宁澈,意图不轨。  可是,那又如何?”
    “太子已经是太子了,若还斗不过据儿,那是他自己无能。  到最后,做上龙座的,还不是我刘氏血脉?”
    刘闳怔了半晌,方缓缓垂下头去,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地笑容,“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看透父皇的无情了。  到如今才知道,父皇的无情,还是超出我地想象。
    “只是,”他缓缓勾起唇角,笑纹诡异,  “能够冷眼看着你的一双儿子相斗地父皇,当真有父皇以为的那么爱长门殿的那个女人么?”
    从皇帝踏进清宁殿至今,刘闳终于看见刘彻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
    “身为帝王,”刘彻淡淡道,  “江山与感情,本来就,分的很开的。  ”
    刘闳跪在地上,眼见的他的父亲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清宁殿,那一刹那,泪水终于漫上了脸频,只一瞬,就狼狈的看不清了。  他不顾一切的吼道,  “父皇,你还记得我的娘亲,在清凉殿盼你至死的王婕妤么?你还记得我的养母,等了你那么多年的邢轻娥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
如何不轻弹?未到伤心处。
    可若真地落泪了,那便说明,那伤心,真的真的,已经到了极处。那样的泪水,让他看不清,听了他的话的刘彻,离去的脚步,到底有没有,一顿。
    刘闳拘于北宫后,陛下下旨,皇四子与盖长公主前巫蛊事,系皇三子刘闳构陷,今既查明,无罪开释。
    然皇四子刘旦,早年受封燕王,如今既年岁已长,即日起,去国就藩。  盖长公主刘嫣重归绯霜殿。
    然而经过了宗人府的一番磨难,燕王刘旦的心气已经被磨平。  重见天日后,见了父皇抚慰,当场就落下泪来。
    去国前夕,在绯霜殿里,刘旦对同胞姐姐刘嫣道,  “弟弟明日既去国就藩,还请姐姐善自珍重。  未央宫如今已名正言顺是皇后娘娘的天下。  陈皇后又独蒙圣宠,姐姐还是安分些,莫要让弟弟在外面担心。
刘嫣扬眉怒道,  “你忘了母妃是如何死的么?”
    她凄然道,  “母妃就在那里,自缢身亡。  你身为母妃唯一的儿子,怎么还没有我一个女子有血性?”
    “可是单凭血性,行么?”刘旦无奈道。  “此次我们进出宗人府一趟,姐姐还没有看明白,什么皇子公主,在父皇眼中,都不值一提。  ”
 “而且,”他的眼神茫然,  “母妃身死,我们该怨的,到底是谁?”
    刘嫣也渐渐茫然了,她想起如今随母居于长门殿的千般宠爱在一身的悦宁公主刘初,暗暗捺下心中的怨意。
明明,都一样是父皇的子女,为什么到最后,待遇却天差地别?
  元鼎六年的风波渐渐过去,年未,西羌平,刘彻设下护羌校尉一职,至此,将西羌牢牢掌在大汉掌中,此后百余年,再无变故。
    国事虽俱都顺手,杨得意却渐渐觉得,最近,宣室殿里的帝王,越来越暴躁易怒。
他隐隐知道,帝王的情绪波动,都跟长门殿里的皇后娘娘有关。
    自元鼎六年巫蛊之变后,刘彻与陈阿娇,渐渐恢复到久远前的相敬如宾的状况,面上虽都和和气气,骨子里却泛着一层坚冰。
而皇帝,对此无能为力。
于是愈加恼怒。
而他杨得意,对此也一筹莫展。
    所以,当悦宁公主前来宣室求见陛下的时候,他几乎是有些欢欣悦宁公主的到来。
    在陛下的四子六女中,陛下最看重的,是太子刘陌,最宠爱的,却是悦宁公主刘初。
因此,在这个时候,陛下见了悦宁公主,应当会开心一点吧。
毕竟,刘初亦是陈皇后的女儿。
杨得意轻轻入殿,禀道,  “陛下,悦宁公主在外面呢。  ”
    刘彻怔了一怔,慢慢道,  “初儿,”放下手中狼毫笔,道,  “让她进来吧。  ”
    刘初掀帘进来。  扬眉喊了一声。  “父皇。  ”霎那间,眉宇问的明朗照亮了宣室殿一室的阴沉。
    他忍不住淡淡微笑,看着她酷似阿娇的眉眼,纵容问道,  “初儿有什么事?”
    悦宁公主刘初与他地长子刘陌一母同胞,到了元鼎六年,俱都是十七岁。
    曾几何时。  阿娇与他,也有这么青春年少地时光,美丽如同一梦。再也找不回过去。  而见了刘初,他方才惊觉。  这一年,他忙于太多琐事,竟有些忽略了自己这个女儿,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丝毫不逊于阿娇当年。
不知道谁家的儿郎有此荣幸,娶走他掌中的这颗明珠呢。
    刹那间,刘初的神色有些恼,又有些赧,最后转过头去。  嗡声问道,  “父皇让马何罗查哥哥的博望殿,难道真的觉得哥哥会作什么不孝之事么?”
    她自元朔六年归宫以来,受宠恒余。  虽然宫人私下里说,今上最是无情地,却从没有对她发作过。  因此,对刘彻并没有存着其他皇子皇女的敬畏之心。  心里觉得不快,径直就问,全然没有看见杨得意骤然变色,连连对她使的颜色。
    刘彻并没有发作,缓缓一笑,挥退了杨得意,慢慢道,  “朕让马何罗去搜博望殿,有几个用意。  ”
“其中一个,是想看看陌儿怎么应对。  ”
刘初眼晴一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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