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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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已开-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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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略一思量,我转头问李德魁:“李将军,我能不能和诸位将士也说几句呢?”李德魁一愣,随即大方允诺:“当然,王妃请。”又做了个手势让底下的士兵安静,示意我要“发言”。
  下面瞬间一片肃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心里紧张,只朝下面笑笑,握了腰上的凤剑,用力要拔却发现剑纹丝不动,我心里一突,但想到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便转身抽出尉迟尹腰间的锋利佩剑,刷的一下把整束头发截下大半。尉迟尹被我突然拔剑的动作吓得一愣,再看到我这么个“剪发”的方式差点失声,其余人也都被我的动作吓得没一点动静,只盯着我手里的一长束头发,周围安静得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住了。
  糟糕,古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破坏的,我一大意给忘了,我是不在意的,可他们是不是要被吓到了……
  干咳两声掩饰掉我的尴尬,我向前跨了两步,扬起手里的发束:“诸位将士,你们今日就要奔赴前线,我不能与你们同上战场,只能在这里为你们祝福,这束头发,不仅代表我对大家的祝福,也是替扈国所有受你们保护的母亲、姐妹、女儿和妻子,送给大家的祝福。”
  说完我端起案上满满的一碗酒,喝下一半,忍着烈酒的辛辣呛鼻,哑着嗓子大声说道:“这半碗酒为大家送行,剩下一半,若大家凯旋归来,我以此酒敬英雄,若是捐躯沙场,我以此酒祭亡灵!”
  干辣的热风刮过,我因剪发而散落在肩上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然而透过发丝的缝隙,我依然看到,这些平日里坚强得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们,在提及他们亲人的时候,都红了眼眶。
  “王妃,末将是个粗人,不会说好听的话,可将军王爷和王妃平日里都把我们当作自己兄弟看待,今日更得王妃以青丝烈酒,豪言激励相送,末将已经不再多求其它。请王妃放心,兄弟们一定会凯旋归来,喝您敬的英雄酒!”
  刘大全略显激动却真挚朴素的话说得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待他说完,不等号令,所有将士便不约而同地扬起手中矛戟,高声呼号:“凯旋归来!凯旋归来!”
  滔滔声浪震撼着我的心房,我忍不住热泪盈眶。不为其他,只为这一条条热血的生命——这一次战争扈军将会凯旋,可是这些以血肉之躯征战疆场的血性男儿,这一张张还不算熟悉的质朴而又坚强的脸庞,在凯旋归来之日,有多少是还能再见,而又有多少会成为战友和亲人永恒的回忆?毕竟是无情的战争,是用生命与鲜血铺就的漫漫征程……
  “王妃放心,我们定会凯旋归来等您以酒敬英雄。”也许是要让我放宽心,张勇飞笑得依旧有些痞,扬着我送他的一缕头发玩笑似的说道。
  李德魁如慈父般看着我但笑不语,尉迟尹则轻轻拂过我此时已经刚刚过肩的凌散发丝,神情紧张中还带着心疼眷恋,语气坚定:“定不负汝望!”
  雄狮铁骑终于绝尘而去,震耳欲聋的蹄声和甲兵碰撞声中漫天的尘土飞扬,久久没有消散。然而依旧沉浸在送别情绪中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危险也在悄悄向自己靠近。

  人质

  “王妃,先喝杯奶茶润润嗓子吧……这次将军和王爷一定能凯旋的,您莫要担心。”
  接过麝烟递过来的温热奶茶,我抿了一小口,继续望着远处的夕阳出神。
  从那日送别扈军之后,我又继续在床上“瘫痪”了两天才完全恢复正常,军医诊断不出结果,只能和李、张两位将军报说可能是水土不服引起的不适,开了些莫名其妙的药方,倒是尉迟尹知道我讨厌中药,只嘱咐人把膳食改了,没让我吃药。
  我的身体在逐渐恢复,但军营中的生活却不再像以往一般平静。启国的偷袭计划由于李德魁他们提前做好了周密的防御部署,才刚有所动作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于是启国不得不把双方的较量便从暗转明,但或许是没想到偷袭会失败,齐国的军队似乎并不在状态,明明扈军准备得较为仓促,可这两次的交战却都是扈国得胜。
  我已经完全复原成没有获得预知能力的最初始状态,零碎片段也好,直觉也好,统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且对于先知能力的消失,更为可靠的证据就是,我已经拔不出凤剑了。这还是在送军出征那日要拔剑截发时才发现的。
  虽然只是回到最初的状态而已,但心里总会有些莫名的失落,加上正处在交战的特殊时期,军营里防戒很严,光是尉迟尹帐外的守卫就有好几十个,我不能随意在外面走动,便只是整日坐在床边看外面的风景发呆。
  而我这几天的“反常”表现在麝烟眼中则变成了对随军到前线的尉迟尹的担忧,毕竟我现在的沉默路线和以前实在是差得十万八千里,惹人疑惑也是正常。
  虽然不是完全像麝烟想的那样,但要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即使我知道这场战争最终获胜的会是扈国,但过程怎样是不知道的。战场上刀箭无眼,军营里每天都在增加的伤员和回报的伤亡数字还是让我格外揪心,无奈自己又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暗暗为仍在前线征战的众人祈祷平安。
  待一杯奶茶喝完,我正想起身在帐篷里四处走动活动一下,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军营门口的方向扬起一阵灰黄的烟尘,随后一个驾马疾驰而来的骑兵翻身下马,满脸的兴奋喜悦,高高扬着手里的战报大声宣布道——
  “我军大捷!我军大捷!”
  或许是过于激动,骑兵一直在跑进军营的路途中亢奋的重复着这同一句话,但这简单的四个字却是最好的定心丸和兴奋剂,留守军中的士兵无一不是欢欣鼓舞,笑逐颜开,纷纷激动的传递着这令人兴奋的好消息。我虽然也高兴这样的胜利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在想,这次胜利的背后,又是多少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负责传令的骑兵随后进到帐中给我汇报情况,也只是略略提到了结果,没有细说过程。他在说完之后又交给我两封信,一封署着尉迟尹的名字,还有一封据说是张勇飞让带给我的,却没有在信封上写名字。
  待骑兵下去后我先拆开了尉迟尹的信,信不长,字也很潦草,像是仓促写成,无非就是说他一切都好不要挂念自己保重之类的话,很普通的一封平安书。而看了张勇飞的信又不同了:张勇飞让带来的是封“告密”信——尉迟尹没有他自己信中写得那么平安,这次尉迟尹亲身上阵,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却表现良好,杀敌很积极。这样自然免不了会受些大大小小的伤,而且他在混战中不慎被流箭伤了右臂,后面一段时间李老爷子是不会让他上阵了,尉迟尹不让人和我说他受伤的事,但他阿飞哥本着对我负责的态度,还是悄悄告诉了我,不过尉迟尹伤得也不重,要我不要太担心,在军营里也要注意安全云云。
  对于张勇飞这样带有玩笑性质的“告密”行为,我只一笑置之,看尉迟尹那封信的字,想来也是受了伤才写得这么乱,不过这次大概是真的不用再担心了,至少从这信看来他们在前线的状态还是很不错的,还有这份闲心写这样的信。
  把信装回信封,我抬头看已经完全黑透的天色,便准备梳洗上床休息睡觉。这几天我少了以往的活动项目,实在百无聊赖,便用早睡晚起来打发时间,麝烟为了方便照顾我,晚上都睡在我床边的小榻上,而且她对于处在战争状态的警惕性极强,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由于有侍卫和她的内外高度预警,我睡得也就格外放心,即使是前方正在激战也依旧日日雷打不动睡得超死。
  可今晚却有些不太寻常,睡至半夜时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竟破天荒地在半夜里从熟睡中被渴醒。坐起身,周围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正在奇怪今晚我醒了麝烟居然还没有醒,却突然意识到空气里的气氛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还没等我仔细分辨,眼前突然掠过来一个黑影停在面前,我心中大骇僵愣在当地,脑子一片空白,那个黑影却趁机在我身上点了几下,被点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酸胀疼痛,然后我就彻底动不了发不出声音了。
  刚刚那几下……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吧……
  那个黑影点了我的穴之后便把我打横抱起离开帐篷,临出去前倒还不忘给我披上外衣。看他身轻如燕的样子,应该是个身手极好的男子。外面是无月无光的漆黑天气,我看不到军营里的状态,也不知道这个黑影是怎么成功潜到我的帐篷里来的,不过看麝烟一直没醒的样子,估计不是被点了穴就是中了迷药。
  我一直不能动弹和发声,黑夜中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任由黑影把我带出军营,到了外面才看到还有另几个黑影在等候,其中一个过来把我的眼睛蒙上,随后抱着我的黑影便带着我翻身上马,一行人悄悄的出发,不知要去往何处。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给个预告行不行……我被蒙着眼点了穴,只能感受到身下的马在快速奔驰,完全没有方向感,只能在心里郁郁的憋气。
  也不知跑了多久,耳边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和呜呜风声,长时间的颠簸让我身上越发疲软,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屁股都被颠麻了却不能换个姿势,连抗议的能力都没有。
  仔细想想,难道这些黑影是启国派来的人?打算虏了我去当人质?毕竟这两次对战都是启国失败的,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到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劫持我了。不过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我帐篷周围平日里可都是人挨人站了两三圈的啊——战争突至不方便送我回边城,李德魁便在大军启程之前特意留了两队精英卫兵配合王府里跟来的侍卫对我进行全天候严密保护,就怕我出现什么闪失,可结果在这样的包围式护卫下,我还是很不幸的闪失了……
  在我手脚都麻痹得没有知觉的时候,马奔驰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渐渐变成踱步向前,随后耳边渐渐能听到些喧闹人声。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吗,是什么地方,等会儿会怎样呢,我心里暗暗猜测着,心脏开始因为紧张担心而狂跳起来。
  “来人下马,出示令牌!”
  一个洪亮陌生的男子声音突然传来,我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只觉得声音似乎就在身边,然而身下的马并没有停下脚步,感觉身后一直抱着我的人手上做了什么动作,然后刚才震得我耳膜生痛的声音立刻矮了下去——
  “王将……侍卫,末将方才得罪了,您快快请进。”
  令牌?侍卫?末将?天,这里不会真的是启国的军营吧……我反应过来后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刚才的时间,前线离军营不远,大概也就这么些时间能骑马过来。我顿时心乱如麻,身下的马还在继续缓步前进,周围的喧闹声音又由大渐渐变小,但我却觉得周围的人不会少。
  这次启国领兵的是启国的二皇子,季雷泽。他和菁缘公主是同母兄妹,都是由受宠皇妃所生,但他却不及季雷远和菁缘得皇帝的欢心,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拿到领兵出战的资格。虽然以前知道的不多,也不了解这个季雷泽是怎样的人,不过能不顾自己兄长和亲妹妹还在敌方都城就敢偷袭对方军营,应该也善良不到哪里去吧……
  “王侍卫,您终于回来了,事情已经办成了吧,二皇子正在等您的好消息呢。”
  一个谄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神来,马已经停了下来,随后身后似乎是被称做王侍卫的人翻身下马,也没回答那人,把我从马上抱下来就往前走,哗的一声应该是掀开帘子,一股暖气便扑面而来,长时间在外面吹着夜晚冷风的我在温差刺激下,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哈哈,王恪,你果然有些本事,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当了,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啊。”
  耳边传来的是一个略带沙哑的年轻男子声音,应该就是季雷泽了。听得出他很是激动欣喜。而被称作王恪的抱着我的男子似乎是不方便也不打算行礼,只略弯了一下腰:“二皇子谬赞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那男子说话,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沉稳浑厚的声音显示了他稳重和处世不惊。
  “王恪,快先把她的穴道解了吧,这可是咱们的贵客,怠慢不得。”
  季雷泽不再和那个王恪多说,只吩咐把我的穴道解开,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感觉自己被放到一个软椅里,然后原来点过的地方又是一闪而过的酸胀疼痛,我一直被迫紧绷着的身子立刻垮了下去,一只手迅速扶住我,然后蒙着我眼睛的布也被取掉,随即另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大概是怕我适应不了光线。
  这么过了一会儿,估计我大概能适应了,两只手才终于松开。我又闭着眼歇了会儿才不情愿的睁开眼面对现实。
  才睁眼就看到我面前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男子,约摸有三十多岁了,长得很普通,脸庞却很刚毅,棱角分明又很冷漠的感觉,站在后面些的则是一个身着铠甲的瘦高男子,细眉小眼,眼睛里的寒光和菁缘很相似,白净斯文,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
  帐篷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简单的桌椅摆设让宽敞的帐篷显得更加空荡。面前的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被两个陌生男人这么注视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拉紧披在身上的外衣,警惕的和两个人对视。
  “呵呵,尹王妃果然生的闭月羞花,我见犹怜啊,这么晚把王妃请来,实在是季某唐突了,还望王妃莫要生气。”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面的瘦高男子便边走上前边笑嘻嘻的说道,沙哑的声音加上油滑的腔调,典型的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台词,本来就没把他当好人看的我顿时觉得恶心厌恶起来。
  见我只拉着衣服没搭理他,季雷泽又上前几步弯下腰,一脸淫笑:“美人儿莫怕,刚才想必是受惊了吧?我的手下都是粗人,怠慢之处我一定责罚他们……只是如此娇弱的身子,没有被伤着吧?”说着竟要伸手摸我的脸,我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缩到椅子里,恰好让季雷泽被站在我旁边的王恪挡住。
  季雷泽被挡住,见王恪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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