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惩戒,有失皇家威严啊!”
躺在地上的杜月书一听,脸色煞白无比,只觉得心中一沉,小眼睛拼命的朝自己的娘看,可是后者已经气急攻心,根本顾不上其他。
薛大人听后眉头不由得皱紧,看了看女皇的神色,猜不透女皇的意思,心里无奈叹道:杜淳,你的死期不远了。
女皇不动声色,只是抬眼看了看楼漠白,语气温和的开口,“漠白,你来说说。”
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这名字、这名字……!
杜大人一听脑袋一片凌乱,女皇、女皇叫这个女人什么?漠白……漠白……那不是、那不是三殿下的名字么!
杜大人的眼睛瞪大如铜铃,看鬼一样的看着楼漠白,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也变的煞白无比,抖着声音喊着,“你、你、你……”
楼漠白微微一笑,脚轻轻的从杜月书的身上移开,对着杜大人微微一笑,好不优雅,“我什么?杜大人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说要断我手脚,将我诛杀?”
女皇一听,当下狂怒布满双眼,“放肆!”杜大人浑身一抖,如风中的落叶,心中说不上何种滋味,她怎么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是三殿下!如果知道……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啊!
“陛下,臣、臣、臣……”杜大人趴跪在地上,臣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心中那个颤,杜家很有可能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惹来杀身之祸……这可如何是好!
杜大人心中想着如何才能躲过这个杀身之祸,口出罪言,竟然妄说杀皇女,这个罪名她就算有九个脑地也不够砍!如果三皇女能够网开一面的话……或许还有个活路!
“三殿下,臣瞎了眼睛,请三殿下莫要计较,三殿下大人有大量!小女月书也已经受到教训,请三殿下开恩!”
开恩?饶过?楼漠白嘴角的冷意更深,那白家二十多个人又何其无辜,被杜月书一句话赶尽杀绝,就连求饶都没有机会,那些个枉死的生灵又该如何,谁去饶过他们,谁去替他们开恩!
“杜月书,你在京城横行霸道,不学无术,不思进取,欺压百姓,调戏民男,是或不是?”楼漠白的话引来很多人的共鸣,杜月书做出的事情都是有所耳闻甚至亲眼目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现在楼漠白说出来,甚至有人附和的点了点头,女皇听着,神色一冷,杜大人只觉得心头被浇下一团冰,让她求生的念头瞬间熄灭。
“我出手阻你,你怀恨在心,本该你我之间的恩怨就该你我解决,然而你却牵连白家,一夜之间屠尽白家二十多条人命,还不以为然,说你要杀便杀,是或不是!”
杜大人听着,撞墙的念头都有了,原来月书说的那个白墨竟然是又竟然是……三殿下!
“而你杜大人,京城太守,纵女行凶,草管人命,非但不加管教反而任其肆意妄为,是或不是!”
楼漠白声声如利剑一把,锋利话芒让杜大人回答的勇气尽失,如一只丧家犬一般瘫在那,不发一言,而那躺在地上的杜月书更是一片灰暗之色,双眼中有着深深的绝望,她就算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她惹上的竟然是三皇女,三殿下!
女皇听到这里已是一脸怒气,草管人命,而且是太守之女,这是何等的罪名!知道这个杜淳是个草包,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而且还惹到了漠白的头上!
“漠白打算如何处置?”女皇淡淡的开口,楼漠白黑眸冰冷,射在杜月书和杜大人的身上,看着两人现在的神色,尽是一片死灰,呵呵,知道后悔了?知道错了?晚了,太晚了!白家二十多条人命,我要你们一个不少的还来!
“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所有人再度倒吸冷气,三殿下好狠……满门抄斩,这可是重罪,杜大人虽然也有罪,但是也罪不至此啊……所有人对楼漠白的印象顿时加上了几丝恐惧,三殿下的性格并不好,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啊!
杜大人和杜月书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皆是两眼一闭,就这么昏死了过去,看着毫无知觉昏过去的杜月书,楼漠白只是冷笑。
女皇微微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开口,“传朕旨意,杜家以下犯上,对皇女不敬,肆意妄为,草管人命,过几日满门抄斩!”
皇命一出,所有人的身子皆是狠狠一颤,三殿下说满门抄斩女皇竟然同意了,真的满门抄斩!
楼漠白面无表情,满门抄斩就是她给杜家的结果,让她们自食其果!“谢母皇,望母皇容许漠白任性,今日的宴会不想参加了。”
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心头又是一缩,今天她们受到的惊吓可谓是一生加起来还要多,这三殿下未免也……太狂妄了,女皇为她举办的寿宴,她竟然不想参加就不参加!
“母皇知道,漠白回去吧。”女皇一句话,让这些人再度心肝脾肺狠狠颤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江山,在女皇之后,到底是谁的,是太女还是三殿下,一点都不好说!
现在京城都在流传着一件事情,就是三皇女殿下寿宴之上发生的戏剧性一幕,京城太守杜家不知怎么惹到了三皇女殿下,女皇一怒之下,满门抄斩!
听到这个消息的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场中人还是皇室中人,无不震惊!女皇的疼宠不言而喻,而且据当时在场的人说,说出满门抄斩的正是三殿下!
一时间,各种的猜测暗中响起,有合理的,有不合理的,到处满天乱飞,倒是议论的中心逍遥王府很平静,似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潭,不管外面扔进来多少石头,都是平静无波。
王府之内的人对外面的消息也是耳熟能详,自家王爷的受宠程度本来就高,现在看来是要更加提升一个档次了,下人们都喜形于色,为能在这样王爷身边做事感到骄傲,反倒是管家和府里的三为侧君都是一副忧愁深虑的模样。
楼漠白自皇宫回来之后,就窝在了自己的庭院里,终日不见她出现,管家没有来打扰,知道自家王爷心情不是很好,要不然也不会震怒到说出满门抄斩来,三为侧君的侍寝也没有继续,因为楼漠白终日呆在屋子里,没有人敢来打扰她。
就这样过了几天,接着令全京城人民都为之一震的事情来了,杜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到了。
杜家的人都被绑在了囚车之上,穿着囚服,囚车一个接着一个,竟然有几十个之多,杜家全家过百口的人无一幸免,都将要面临被斩的命运!
杜大人和杜月书首当其冲,两人都是面若死灰,双眼无神,杜家的一切灾难都是她们造成的,就在几天前,她们还在幻想和三殿下搭上关系能够让杜家一飞冲天,却没想到关系没搭上,反倒是搭上了杜家上百条的性命。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杜月书发誓,看到楼漠白她会绕着走,如果不是她,杜家也不会……
囚车一路行往法场,路边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都是满眼快意,这杜家在京城作威作福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听说那个杜月书竟然还害了几十条人命,百姓也恨的牙痒痒,这样的人该杀,三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满门抄斩!
楼漠白无形之中在百姓的心中有了很高的威严,为他们除去了京城一霸,为白家也出了一口恶气,这让同为平民的其他人都心中有所感动,三殿下为了白家人发怒,斩了杜家满门,这才是心系百姓的皇女,这才是体恤百姓的皇女啊!
百姓的心理变化自然逃不过一些人的眼睛,皇宫之内,太女所在的院落很多人都是忧愁满布,太女一脸文雅的坐在那看书,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似乎充耳不闻,终于一个人坐不住了。
“殿下,三殿下这一次……”
太女眉头一皱,黑眸看了过来,最后嘴角淡淡勾起,“三妹这次做的没错,大快人心,杜家那个毒瘤母皇早就想要除掉,这次借三妹的手也算顺利。”
那人还想说什么,太女面色顿时不悦,“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不必说了,我心中自然有数。”
逍遥王府之内,裴园里裴逸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面前摊开的书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这是头一次他在读书的时候竟然走神了。
“公子,公子!今天是杜家满门抄斩的日子,你说王爷会不会去?”小桐走过来,一脸好奇的问着,裴逸好看的眉峰轻轻聚拢,眼神有着担忧,暗自想了一会儿,最终站起身来。
“小桐,备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小桐一愣,“公子,外面可是阴天了,很快就要下雨,还要出去么?”
“快去准备。”裴逸瞪了小桐一眼,小桐吐吐舌头立刻去准备了,裴逸转身回屋,看见软榻之上放着的东西,想了一下,最终拿起,紧握在掌心,然后转身出门。
不一会儿,逍遥王府的侧门就行出一个马车,缓缓的朝城外走去,裴逸坐在马车里,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黑眸深处闪烁几下,最终只是轻轻叹息天空阴云密布,不一会儿,真的如小桐所说落下了雨滴,雨势渐渐加大,由淅沥小雨转成了较大的雨帘,敲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型水洼。
裴逸的马车往城外驶去,驶去的方向正是白家所在的村子,那里经楼漠白示意已经为白家枉死的所有人修成了一个坟冢,白家人的尸体都已尽数从衙门领回,安眠于此。
马车在雨帘中行进的很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白家所在的村子,马车减缓了速度,慢慢行到了白家坟冢之处,停了下来。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一抹飘逸的白色从里面踏出,接过小桐递过来的油伞,裴逸嘱咐小桐留在这里,自己一人拿着油伞往坟冢行去。
雨声滴答,清脆的砸在油伞之上,声音闷哼,裴逸一身白衣行走,丝毫不担心水中的污泥蹦到身上,神情淡然,甚至带着一丝肃穆。
远远的,裴逸透过雨帘就看到了坟冢里那个身影,如此倔强的站在雨中,任由雨点打在身上,她就好似一个雕像般,面容冰冷。
裴逸暗自叹息一声,脚步走过去,渐渐的接近那道身影,手中的油伞挡在了她的头上,看着面无表情的容颜,裴逸的眼染上一抹痛色,“王爷,你果然在这儿。”
楼漠白只感觉头上没有了雨滴的冰冷,不禁好奇的抬头一看,发现一柄油伞挡在了她的上方,微微侧首,裴逸那张俊如仙人般的脸展现眼前,楼漠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真是仙人,可以洞悉一切?”
裴逸失笑,轻轻的摇头,“我只是凡人,今天也只是想来这里祭奠,偶遇王爷罢了。”
楼漠白微微转过头,也没说什么,黑眸深沉的看着一徘排的坟包,那上面竖着一个又一个牌子,刻着的是白家人的名字,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躺在这里,虽然她不认识,但是他们的仇,她报了。
两人一时无语,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雨里,裴逸手撑油伞,尽量把楼漠白完全罩在里面,他的一半身体甚至被雨打湿也似乎毫无察觉,看着楼漠白浑身被雨水浸透的模样,裴逸皱起眉头,她站在雨中到底有多久了,会不会被淋坏了身子?
楼漠白忽然嘴角微勾,发出了一声低笑,这笑有着讽刺和无奈,让裴逸不禁再度紧皱眉峰,“杜月书枉杀白家二十多条人命,我只一句就让杜家满门抄斩……我恨她的丧尽天良,而我……亦满手血腥……”楼漠白呆呆的看着自己细白的手掌,仿若那上面满是鲜红。
“我……明明无错,为何……却这般难受……”近乎低喃的话语缓缓传出,声音低沉似是带着痛苦,裴逸的黑眸陡然一沉,轻轻合上双眼,继而再度缓缓睁开。
“王爷,这世上又如何分辨对错?只求无愧于心。”
楼漠白的身子轻轻一颤,“无愧……于心么?”
裴逸缓缓自袖中拿出一物,拉过楼漠白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掌心,楼漠白低头一看,不禁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裴逸俊秀如仙的面容缓缓勾起一抹笑,似是看到了楼漠白的心底。
“自古以来就有音律引魂之说,如果王爷愿意,就为白家人送上一曲,伴他们往生轮回。”
掌中的萧通体绿色,是用上好的玉打造而成,楼漠白不知道裴逸为何会有萧,但是现在也不想多问什么,握紧了手中的玉箫,楼漠白轻轻的动了动身子,黑眸泛起了一丝波澜。
“我不信轮回,但如果真能往生,真有轮回一…只盼我的箫声能飘在黄泉之上,伴你们不再寂寞……”
轻轻的把玉箫执于唇边,楼漠白微微垂下眼帘,运气而吹,空灵的箫声霎时飘荡在雨里,带着深沉厚重的力量穿透雨帘,纵横于遥远的天际。
裴逸静静的站在身边,侧耳聆听,箫声婉转,带着令人悲痛欲泣的音符,仿若楼漠白此刻内心的悲戚,为白家所有枉死的生灵献上之曲。
箫声飘荡在天空之上,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乐声,一个个禁不住都从家中走出,闭目聆听,箫声不断环绕,就连这天上的雨也变了,似乎成为了老天留下的泪水。
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免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有些人甚至忍受不住的低泣出声,守在马车旁的小桐听到箫声,只觉得心中一酸,一种无法抗拒的悲凉由心底产生,让他红了眼眶。
箫声缓缓消散于天际之中,听到乐曲的人却好似没有从悲哀的情绪中回来,白家坟冢内,楼漠白轻轻的放下玉箫,对着身旁的裴逸扯出了一个微笑,“这样……他们就可以安息了……吧……”话语还未说完,楼漠白的身子竟然软软的倒下,裴逸大惊,手中的油伞随手抛到了一旁,双臂接住了倒过来的楼漠白。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熟知医理的裴逸在此刻竟然有些慌乱,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才勉强镇定心神,搭上了楼漠白的手腕处,然后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雨势犹在,油伞已经被抛在了一旁,裴逸的身子也被雨水顷刻间淋透,墨色的头发贴在脸颊之上,倒是没有丝毫狼狈,看着倒在怀中昏过去的人,裴逸似是责备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声,双臂用力,把楼漠白的身子稳稳抱进了怀里,转身踏出了坟冢。
小桐呆呆的等在马车旁边,刚才乐曲之中的悲戚让他落泪,现在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