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拿怎样的表情面对他,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这算什么……
“你还困么?困的话就多睡一会儿。”楼漠白思考很久终于还是低低的说了一句,裴逸听到嘴角浅浅勾起,摇了摇头,“不了,既然王爷已经起来,我也就不睡了。”
楼漠白点点头,裴逸帮她穿好衣服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了柱子和碧莲正轻手轻脚的把早饭摆在桌上,两人之间在不停的嬉笑低语又不敢太大声,似乎是怕吵到他们。
“白小姐,你醒了!”柱子看到楼漠白走出来,咧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声音也大了起来,楼漠白见到这两位倒是有些尴尬。
“恩,你们起的也很早。”
柱子又是嘿嘿一笑,“乡下粗人,起的早都习惯了,倒是白小姐可以多睡一会儿。”碧莲走到柱子身边,打趣的说了两句。两夫妻甜蜜的腻歪在了一起,楼漠白暗自看着,这两人或许不知道他们的动静已经被她听个八九不离十了。
“无妨,早起对身体也是有好处。”楼漠白坐在桌边,看了眼早餐,清淡的很,自然是比不上逍遥王府的膳食,不过菜肴倒是都很新鲜。
裴逸在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那一脸红斑的脸让柱子多少露出点可惜的神情,碧莲一见裴逸立刻招呼,“公子起来了。”
裴逸点点头,贴着楼漠白身边坐了下来,四个人一起动筷,吃起了早餐,碧莲不停的给柱子夹菜,柱子一脸都是笑呵呵的傻样,裴逸也给楼漠白夹了些菜,楼漠白一愣,也是毫不含糊的都给吃了下去。
“碧莲你最近总说会累,你多吃点。”柱子见碧莲一个劲儿的给自己夹菜,有些不满意,把菜又都夹回到碧莲的碗里,碧莲见此勾唇一笑。
“我有些吃不下,没有食欲,你多吃点。”
裴逸一听细细的看了看碧莲的神色,“碧莲,我略通医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瞧一下。”柱子一听神色大喜,直嚷着好好,“村子里要请大夫钱太多,我们都有些付不起……”柱子嘀咕着,裴逸笑笑,手指搭上了碧莲的手腕处,等了大约有十几秒的时间,裴逸就一脸笑容的对着柱子说道。
“恭贺你了柱子,你要当娘了。”
碧莲一愣,柱子也是一愣,两个人都愣在那,突然,柱子有些不相信,眼睛盯着碧莲平坦的小腹,瞧了好一会儿,“娘?我要……当娘了?!”
碧莲脸色有些羞红,自然也是喜上眉梢,手轻轻的捂住腹部,眼神娇羞的看着柱子,看着她一副傻愣的模样,真是甜在心头。
裴逸坐正身子,气定神闲的继续吃饭,开口解释,“两位恩爱甜蜜,有孩子是迟早的事情。”
两个人一听都是红透了一张脸,柱子更是红着一张脸有些手足无措的嘿嘿直笑,眼神扫到碧莲肚子上时,眼中的喜色表露无疑,可见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他们盼了很久了。
裴逸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还有碧莲的饮食改善,柱子都很认真的听完,一条不漏的记了下来,吃完饭柱子立刻抢着收拾碗筷,不让碧莲动一下,碧莲也只有无奈的窝在椅子里,看着柱子忙碌的身形一脸甜蜜。
楼漠白也走向柱子说了几声恭喜,柱子是爽快人,一向心直口快,她下一句问出的话倒是让楼漠白完全怔住了。
“白小姐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两位也很是恩爱,估计快了吧。”
楼漠白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眼神下意识的看向裴逸,裴逸正和碧莲在说话,看到楼漠白在看他,对着楼漠白悠悠一笑,楼漠白收回了眼神,脑子里确实被孩子这个词搅得有些慌乱。
她只有和上官绝一人有了亲密关系,两人在一起亲密的次数也是很多次,古代又没有什么保险套之类的,每次两人也都是直接接触,碧莲怀孕了,那么上官绝一,一会不会肚子里也有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楼漠白的心神猛然一跳,她的孩子啊……想着有一个软软的小人儿唤自己娘,楼漠白就觉得自己的心要化了,那该是见很美妙的事情,不是么?
“恩,估计快了。”楼漠白嘴角带笑,柱子一见哈哈一乐,也为楼漠白感到高兴,清晨刚过,柱子又上山去了,这次是去砍些柴火,楼漠白这个手臂残掉一个的自然也是帮不上忙,留在屋子里,裴逸和碧莲在小声说着话,碧莲拿起针线,安静的坐在一边细细绣纹。
楼漠白看着碧莲刺绣的身影,想到了那抹青色,每当自己去竹园的时候,竹笙也是如此,拿着针线坐在椅子里安静的刺绣,他绣的那个荷包很是精美……楼漠白不禁身后摸向自己的腰间,原本挂在腰间的荷包早就已经不知去向,楼漠白不禁无奈的笑笑,终究还是丢了。
“公子不会刺绣么?”碧莲惊讶的声音传来,刚才裴逸问了他几句关于刺绣的话,一听就知道他是门外汉,碧莲也不由得惊讶起来。
楼漠白眼神望过去,裴逸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红,在女尊国一个男人要是不会刺绣应该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裴逸虽是皇子,却离宫很久,以他这样的性格如果学做这些事情,应该就不是他了。
竹笙算是一个最为标准的女尊国男人,大家闺秀型,而裴逸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医书,从来没见他摆弄过针线一下,至于上官绝……楼漠白只要一想到上官绝那针线的模样,就有些发笑,他到底会不会刺绣,以后可是要好好问问了。
“恩,家里没教过这些……”裴逸低声说着,看着碧莲刺绣的娴熟模样不禁有些羡慕,他身为皇子是根本不会学这种事情,刺绣这类的都会有专人去负责,他就负责享受就好,即使嫁作人夫,他也没想着要去学这类事情,从前的他只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随性而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裴逸渴望着和楼漠白在一起生活,他希望为她缝制衣服、挂件,为她做饭、洗衣,就像是这对平凡的夫妻一样,他想做一个夫郎,真正的夫郎。
碧莲听到裴逸这么说也是微微有些懂了,也不再多问什么,而是教起裴逸来,裴逸也是学起来,那副认真好学的模样让楼漠白看的有些忍俊不禁。
“碧莲!今天我又赚了一笔!小姐也在啊!”那个贼眉鼠眼的女人一个踏步就跨了进来,大声嚷嚷着,碧莲瞪了他一眼。
“小柯,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找一个好男人安定下来么?”
小柯嘿嘿一笑,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整个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听到碧莲的话连连摇头。
“男人还不死到处都有,只要老娘我有钱,春楼里那些个不是任意让我挑!”
碧莲听了不禁摇头叹息,楼漠白微微一笑,这女人还真是浪荡子一个。“你说又赚了一笔?莫非又是打家劫舍去了?”
楼漠白看着小柯,开口问道小柯哈哈一笑,长的一脸贼像的她笑起来更贼了,“小姐说笑了,小柯我可不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村子里那些个不服想找茬的人来和我赌,我杀的她们片甲不留啊!”
楼漠白一听也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她不打家劫舍?就在前一天她还想劫她们呢,不过看样子在赌术上面小柯还是有着一定手艺。
“你擅长赌什么?”楼漠白问着,眼神看着对面的裴逸,他似乎学的很认真。
“小姐也好这个?我赌什么都可以,骰子、赌牌、木盒子,样样精通!虽然不敢说把把都赢,但是要让我输却是很难啊!哈哈!”
楼漠白笑笑,一个赌术有成的混混女人,这个人可真是有意思,看她这个样子品行也算是不算坏到底,虽然有些胆小怕事,虽然或许可能也会见风使舵,不过这人的性子也算灵活应变了。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打点着,什么事情也是不用自己操心,这女人的性格圆滑、嘴皮子也是利索,想来让她去办一些事情也是能够办的颇为妥当。
“村子的赶集在什么时候?”
“快了,再有十天半个月吧,小姐放心,不会错过的!”
楼漠白点点头,看了看小柯,“到时候,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走?”
小柯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双眼猛然放光,盯着楼漠白那个热切仿佛她就是浑然天成的一块大金子,“小姐的意思莫非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只要你办事办的好,亏不了你的。”
小柯一听,嘴里叼着的那个青草也是掉了下来,五官再度贼兮兮的聚拢在一起,嘴皮子也不忘给自己抬身价,“小姐可真是有眼光,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姐交代的事情办的漂亮!”
楼漠白看着这张贼眉鼠眼的脸,说实话要完全信任这个人还真是有些难度,不过也不能放任她耍心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不行的。
“跟着我就要对我忠心,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你的那些个花花心思最好给我收起来,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楼漠白冷下了脸,小柯也是由刚才好皮笑脸的模样整个严肃下来,点了点脑袋,楼漠白见了这才微微有些满意,视线转到裴逸的身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裴逸,陪我出去走走。”楼漠白站起身走过去,一手拉住裴逸的手,带着他站了起来,裴逸见此也乖顺的跟着楼漠白走了出去,碧莲见到抿唇笑笑,继续自己手里刺绣的工作。
牵着裴逸走出了屋子,两人往小村子的一头行去,换上了那身华贵破烂的衣服,此刻身上穿着的这些粗布倒是让两人很快融进了小山村的基调当中,虽然村里的人对于他们都还很陌生,然而也不像当初第一天的时候那样惊奇了。
“妻主大人这是要去哪儿?”裴逸被楼漠白牵着往前走,脸上都是淡淡的笑容,轻声问了句,楼漠白没吭声,一直带着他往前走去,没多一会儿就走到了小山村的尽头,前面就是一片茂密树林,楼漠白带着裴逸走在一颗大树下,这才缓缓回过身子。
“学刺绣做什么?那不适合你。”
裴逸听了没说什么,楼漠白也不再说话,两人都静静的站在树下的树荫里面,舒服的风吹了过来,吹起了裴逸身上简陋衣服,楼漠白微微看了看,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就算是容貌变成这副模样,就算他穿着最为简陋的衣服,仍然美的让人屏息。
这样的裴逸是不适合拿起针线的,这样的裴逸只适合那身飘逸的白衫,这样的裴逸只能是那副谪仙模样,这样的裴逸如果成为了平常的男人,这点让楼漠白似乎无法接受。
所以她打断了裴逸请教碧莲刺绣,潜意识里她认为那种事情根本不是他这样的男人能做的。
“我不学的话,难不成王爷以后衣服破了,需要什么小挂件都要劳烦竹侧君?要不然是上官侧君?”
楼漠白一愣,有些接不上话,总觉得想要反驳些什么,但是又没有任何底气,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你就看你的医书就好。”
裴逸笑笑,也不再说什么,眼神望着这派风光山色,在这样深山里的小村子有一种质朴的美,没有繁荣、没有热闹,这里的人活的虽然清苦但也万分自在,没有心机又没有算计,每个人都是开心的活着。
“王爷,这里的生活好么?”
楼漠白看着脚下这个村子,点点头,“好,活的舒心、活的快乐。”
裴逸的眼神暗了暗,“如果有朝一日,永远在这里生活,可好?”
楼漠白笑笑,平凡的五官透着一丝寂寥和无奈,“有朝一日么?呵呵,你我都是明白,这个有朝一日也许是下辈子了。”
裴逸也是无奈一笑,同在皇室,他们有着别人没有的共同感受,虽然楼漠白是穿越而来,然而这短短的穿越时光已是让她切身体会皇室的悲苦和凶险,步步提防,步步惊心,无数的算计,无数的暗招,防不胜防。
“有的时候我在想,你说的这般日子倒也不错,活的安逸、活的自在,世间的纷纷扰扰又与我何干?他人的恩怨情仇又与我何干?”楼漠白站在那里,眼神出身的凝望着前方,裴逸站在她的身侧,则走出神的望着她的侧颜。
“身份在这儿,就如一层枷锁,想要挣脱却是不可能,只有拖着这层枷锁前进,即使累的筋疲力竭,又能怎样?”楼漠白摇摇头,神情微微有些黯然,她虽贵为皇女,却心向凡尘。
“王爷,我送你的萧还在么?”裴逸轻声问着,楼漠白抿唇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我现在可是断臂大侠,难不成要我奏一曲?”
裴逸淡雅的笑了,“哼哼何不可?”
楼漠白伸手往衣袖里面掏了掏,那个被她时刻呆在身边小心呵护的玉箫出现在了手中,这次断崖的时候这箫被放进了衣服内里,倒也没什么损伤,不然她可是要心疼好一阵子了。
楼漠白笑笑,单手执箫唇边,伴着这舒服的微风,放眼这安逸的村庄,这明亮的山色,箫声随风而起,飘荡在山野明空之上。
箫声婉转,似是有着一股豪气蕴含其中,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澎湃,村子里的人都惊讶的跑了出来,聚在一起纷纷议论这箫声是从何而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激动的神情,他们不懂什么音律,也不懂什么好坏,只觉得这箫声很是好听。
碧莲坐在屋内,本是安静的绣着刺绣,箫声猛然响起碧莲不禁神色一动,闭目细细听闻,似乎是沉醉在了其中。
楼漠白站在树下,背影清丽,裴逸看的有些痴迷,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如此优秀的女人,听着她堪比神曲的箫乐,箫声飘荡在丛林之间,一些鸟儿听到竟然纷纷落下,有几只甚至落在了楼漠白的身上,歪着小脑袋似乎是在聆听。
裴逸看着眼前这幅奇景,不禁暗自心中赞叹不已,王爷的箫声已经到了一个无人能比的境界,自然的生灵都是产生了共鸣!
楼漠白吹的畅快,一股胸中豪情陡然而生,喝着这箫声飘散出去,人活一世,潇洒难得,如果她能逍遥自在的活一生,该是何其有幸?
世间百年,她活到两鬓斑白的时候,在抬眼看这片大好河山,也一定会如从前一样,到底是她做了一场梦,还是本就活在这梦中终于醒了。
箫声渐渐散去,村子里的人都有些怅然所失,小柯跑了过来,对着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