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刑部和要案司的证据,太子从纵火的嫌疑中脱身出来,我们便前功尽弃。所以即便是一时找不到玉玺,也要想办法坐实了桂康王府和永定侯府帮衬太子的谋逆之罪!”
这些急剧变化着的情况,霍家的女眷自然都无从得知。她们的日子在好了多天之后,又开始难熬了起来。这段时间英王府一直没有再派人,牢狱里这样的地方本就很现实,见霍家的人没有后续之人来探望,也没了好处可以揩油,便又开始怠慢了起来。
霍定姚同邢氏侍奉了老祖宗吃过早食,才卖力的吞着碗里的窝窝头,回想着前几日的大白米饭的美味,再瞅瞅眼前的东西,简直是难以下咽。可是再难吃,也得伸直了脖子哽下去,否则只有饿肚子的份儿。邢氏见她吃得辛苦,连忙喂了些冷掉的水给她,还嘱咐她细嚼慢咽,要有大家贵女的模样。
霍定姚哭笑不得,这馊掉的窝头又黑又硬,她嚼两口能勉强着咽下去都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摆什么姿态。不过邢氏知道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说不定又会念叨上一大堆,于是她干脆嘴上胡乱应了两声,背后却嚼了几下便吃进了肚子,顺便拿袖子抹了抹嘴。
牢房就那么大一点,她这样做,自然又被邢氏看见了,耳提面命了一番,回头瞧见林氏病歪歪的躺着,甚至连稀粥都喝不下去,好歹是将数落自家女儿的话少说了几句,只叹口气作罢。又唤了二姑娘霍庄莲伺候着给林氏服了些汤水。
她们这边还算有条不紊,对面四房的人却简直不得安宁。
☆、第62章 出洞
英王府的婆子进来时,也带了些救急的药丸和干净的衣裳和白布,这些东西老祖宗吩咐给了体弱的林氏留下一些之外,几乎大半都留给了三姑娘。对方在高烧了两天两夜之后,退温了下来。又连续服用了几副好药,人也不再昏昏沉沉,似乎有了清醒的迹象,终于在两天前的半夜苏醒了过来。
这下牢房里可真是热闹开来了。三姑娘摸着额头上厚厚的绷带,那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妫氏安慰了半天,她也只是哭着道:“母亲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如今女儿已经破了相,稍微正经一点的人家哪里还有瞧得上女儿的。不如,就让女儿自生自灭罢了。”
她哭得凄厉,妫氏被她这样一闹,心地又是恨又是急:“往日里叫你提防着三房那个死丫头,偏偏你不听,还说你五妹妹文静又害羞。我却偏偏觉得这样的人最可恨,尽是个绵里藏针的黑心子。”
霍荣菡睁大了眼:“这关五妹妹什么事?明明就是……”她咬住了唇,颇为不甘地瞅了对面的王氏一眼。她是小辈,怎么能去说嘴长辈的过失呢!
周姨娘在一旁连忙道:“姑娘你可千万别被猪油蒙了心,明明是五姑娘故意绊倒了你,才让你顶了祸事。我和郑姨娘都亲眼瞧见了。”
霍荣菡闻言,眼里像要喷出了怒火,对着霍有纤那边骂道:“真的是你?!想不到五妹妹你还是记恨着那件事情,我知道你与宫中太子殿下亲近,可是长辈有意将我们府里的姑娘说与太子做妾,那也是长辈到意思,何况这事情最终也没定下来,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你何苦总是为难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恶毒心肠,太子知道后,也不会看上你的!”
妫氏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朝大房这边看来。又连忙拉住她,训斥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浑话!”
霍荣菡回头,怒道:“我不小心听见的。事到如今,母亲你就别哄骗我了。太子身份再尊贵又怎样,我还不稀罕给人当妾呢!”
霍定姚心头一跳,忍不住望向里面。不是吧,原来四房的也打算将女儿送进东宫?是了,这也是大家族里常有的做法。也许除了二房的金姨娘为她二姐姐霍庄莲在积极奔走之外,莫非连三房和四房的也盯上了这条道?
可惜角落的牢房里没什么动静,仿佛没听见四房的话一样。
霍定姚甩甩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当初即便是霍元姬可以入宫,按照规矩,侯府也不可能再送一个嫡女陪嫁,最多添一个庶女。年岁上也不可能太小,说来最适合的确实只有二姑娘霍庄莲,四姑娘霍语桐也有可能。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太子被圈禁了起来,她们被关在大牢前途未卜,还不如祈祷一下皇帝手下留情呢。
她想着,忍不住看向大门监守处,那么多天过去了,英王府怎么还没派人来呢?
那边霍荣菡还在哭闹,她声量不大,但是细细尖尖的,如同半夜的鬼哭一般惹人心烦。妫氏自然不会骂她,几个姨娘又不敢吭声。
霍定姚闻言忍不住扶额。昨晚霍老祖宗又发了一次病,折腾了大半宿,直到清晨小天窗里透露出些微的光亮,她们这边的人才有空休息一下。这会儿刚填饱了几分肚子,又要忍受这些有的没的的吵闹,她脾气也不好,简直觉得忍无可忍了。
她翻身坐了起来,没好气道:“三姐姐就不要胡乱怨恨旁人了。你那点伤英王府来人的时候已经让大夫瞧过了,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按照大夫说的及时换药便可。我早就提醒过四伯娘,要用干净的水和布带给你绑上,每过几个时辰换洗一次。可惜四伯娘不听,若往后若留下了疤,那也怪不得旁人!”
妫氏和霍荣菡都愣住了。特别是霍荣菡,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自己的母亲。妫氏老脸一红,不服气说了几句:“姚丫头你说得倒是轻巧,才进牢里的时候哪里来什么干净的东西?再说后来,我不也听了老祖宗的话,用了这些干干净净的白布?”
霍定姚撇撇嘴。那大夫来的时候明明说如果一开始就仔细点,霍荣菡的额头根本不会留疤。可惜,是中途才更换的,不过也总比没有换的好,否则说不定会溃烂成一大片。
霍荣菡听了妫氏的话,眼圈就红了。霍定姚瞧她可怜,忍不住安慰道:“大夫也说了,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瞧根本就瞧不见。而且这位置又是在右边不起眼的地方,用头发或者点翠挡一挡也是行的。再退一步,等好全了,擦点脂粉也几乎能掩盖了去。三姐姐还是放宽心好生将养。你瞧瞧五姐姐,不也是伤到了胳膊,一直躺着静养呢!”
霍荣菡抬头,咬牙切齿道:“伤不在你脸上,你当然觉得无所谓了!那丫头受伤难道也要怪我吗?是怪我怎么没能够将她身上的伤一并受了?哈,老天爷真是有眼,什么人种的恶果,就应该什么人来尝苦果。”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提高了声量,明显是朝角落那边去的。
霍定姚心下无奈,干脆也撒手不管。她也不是没事情做,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添堵?她还烦着上次琢磨背后黑手的事情呢,想来想去,还是没个头绪。偏偏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也打听不到只字片言。
正在这个时候,牢房监守的方向传来的沉重的开门声,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又听得那牢头的声音传来:“来瞧霍家的?进去吧,给你一刻钟时间,不得耽误。”
众人都一惊,继而大喜。霍荣菡总算停止了抽泣,也跟着妫氏看向了牢门来路的方向,连霍定姚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大家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想法,英王府终于再派人来了!
来人也是一个穿红戴绿的婆子,头上插着银簪子,手上还戴了明晃晃玉镯子,配合她丰满的身材,竟然显得有几分富态。
可这并不是上次英王府派来的那个黄瘦脸。
霍定姚十分疑惑,难不成,是英王府换了一个人来传信?可是这种事情,不应该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这婆子一进来,却根本不瞧霍定姚她们,一路飞奔至最里面,双膝跪下,哭道:“三奶奶,老奴来迟了。您在里面,可是受苦了啊!这让王爷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邢氏和霍定姚面面相觑,彼此眼里都充满了疑惑。王爷?哪个王爷?霍定姚突然一惊,扑到栅栏上朝里面看了过去,这婆子说的王爷,该不会是……
果然,一直不吭声的王氏此时也一脸激动,将手伸了出来,抓住那婆子急切道:“我兄长他可还好?桂康王府现在怎样了?你,你又是怎么能进得来的?”
那婆子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不大好。自从王爷被大理寺带走后,王府里面便乱了。您也知道,王妃本就不是世家出身,除了能理一下后宅,同那些姨娘们斗斗手腕,其余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得清楚?她本就是个不堪大用的,一听王爷被抓,顿时就昏了过去,一直卧病在床,反倒是让青姨娘趁机把持了大权。好在王妃倒下之前,听了老奴几句劝说,倒是把世子和二公子提前送走了。我也便是那个时候出的府,刚躲了三天,便听见街上的有消息说皇帝降了旨,将桂康王府和永定侯府的人都抓了起来下了大狱,旁的还有几家也遭了罪,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去仔细打听,急急忙忙将两位公子送出了城,吩咐孟朗将将人护送走。”
王氏听到这里,不由得大急,骂道:“你这个老奴怎么这么糊涂!孟朗将虽然是王妃的亲哥哥,可我那两个侄儿身边怎么能少了王府里的人呢?万一孟家生了什么糊涂心思,把这两个孩子捉起来,到时候邀功请赏怎么办?这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这婆子一滞,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快,又连忙堆满了笑容道:“虽然我没有跟在公子身边,却派了谷嬷嬷和邓嬷嬷跟着,她们俩您也是知道的,都是公子爷的奶娘,也是王府的家生子,对王府可是忠心得很的。”
她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再说了,若是连我也走了,王爷和三奶奶您又怎么办?咱们王府的事情又怎么办?”
王氏一愣,脸红了一下。她低头擦了眼泪,欣慰地点点头:“是我错怪了你,原先我总以为你只会是个惯常争表现的,没想到在关键时候,你竟然还能不顾自己的安危,硬是留在了盛京。还想方设法进到了这种地方来。王爷总说我心眼小,容不得旁人,如今看来,却是我眼皮子浅了。”
“三奶奶何必这样自责?老奴以往也是得了王爷亲厚,才多嘴说了几句。若这样便惹了郡主和王爷产生了嫌隙,倒是我顾婆子的不是了。”
王氏摆摆手,没耐心听她这些话,“这些就不要再说了。那王府后来又怎么样了?可是被……被皇帝抄了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艰难。
顾婆子一愣,带了十二分的诧异:“三奶奶怎么会这样想?皇帝并没有下这样意思的旨意。”
☆、第63章 动摇
王氏勉强一笑:“是吗?我也是被侯府的事扰乱了心神,所以总朝着那些不好的方向去了。想来,却是我想多了罢了。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那婆子却道:“三奶奶所想的,却也不是杞人忧天。王爷被带走之后,王府里虽来了兵勇把守,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在。可就在前几天,有太监带了手谕,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捉了起来,也被关进了大理寺,甚至连王妃也不能幸免。皇帝虽然没有下令抄家,但是那些可恶的乱臣贼子却趾高气扬,在我们府邸里面横冲直撞,吓坏了好些个女眷和孩子,其实他们的目的,不过就是搜刮府里的金银珠宝和财产罢了,这分明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恨的是,那个姓曹的还让我们老老实实,别把自个儿当什么真正的皇亲国戚!这些,都是我那个逃出来的侄女婿说的,可怜我那侄女儿,却不知道被发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说着,脸色露出恨恨的神情。
王氏心头一沉,这境况,竟然和永定侯府一模一样。难道说,他们两家如今都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了?皇帝是这样认为的吗?是不是还在收集他们两家的罪证,可是,他们明明都是清白的呀。
王氏也没心情安慰这婆子,随口道:“你说的是褚花吧,她自然是个机灵的,想必不会有事。”
那婆子对王氏的话轻蔑一哂,不过她原本也不是来提这个的。她左右瞧了瞧,将声音放得更低,继而神神秘秘道:“其实老奴来之前,还想办法见到了桂康王爷。”她将右手伸进了左边的袖口,小心掏出来了一张裹紧了的小纸条,“三奶奶你看看,这是王爷千万叮嘱老奴,一定要交到您手上的,说是您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王氏借着微弱的亮光瞧了,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她们这些话,都是避讳了旁人的。三房处的牢房本来就离得远,那婆子刚来,王氏又把韦姨娘赶到了最边上,自然得了一番警告。对于珠云,王氏更没好气。倒是她自己十分乖巧,先前一直在照顾昏睡的霍有纤,还自发地担任起了看紧韦姨娘的任务。
除了开头几句话,后面的便是这边牢房的人伸长了耳朵,也只听得只字片语,可惜王氏和那婆子声音放得低,几乎都听不太清楚。霍定姚只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十分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
而一旁的邢氏,虽然猜到了可能性,还是带着几分犹疑,忍不住出声问道:“三奶奶,这位嬷嬷究竟是哪个府上的贵人?若是能说得几句外面的情况,我们霍家往后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不仅是她,妫氏和各方的姨娘不禁也充满了希冀,紧紧盯着那婆子,就巴巴地指望从她嘴里能听得好话。
王氏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淡淡道:“是我娘家里一个不中用的奴才。因着还惦记着我们王府的好,离开前再来瞧瞧我这个旧主罢了。”
是这样吗?霍定姚表示十分怀疑。
妫氏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这位嬷嬷贵姓?你也瞧见了,三奶奶如今是我们霍家的人,大家打断皮肉连着筋骨,要甜一起甜,要痛一起痛。即便是遇见了个什么事儿,大家一起商量,也多个人出个主意是不?”
这婆子跟着站了起来:“老奴谈不上什么贵不贵的,这位奶奶可以唤一声顾婆子。我只是从小伺候三奶奶长大,情分深厚些罢了。如今这外头的光景想必各位奶奶也听见了一二,我们桂康王府和你们永定侯府都糟了难,但是圣人仁厚,还是保全了王府的封